“哥哥,那株花叫什麼名字啊?”
陸亭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那支被宋女士澆透了水的繡球花,想了想,淡聲回答:“無儘夏。”
他其實不了解花,不過宋女士喜歡,成天在家擺弄自己的小花園,養貓養狗,日子閒下來就催催婚。
無儘夏是宋女士喜歡的,當初移栽過來的時候季節不對,後來有一年一直沒抽芽,枝葉乾枯,宋女士以為這株花活不過冬天,結果第二年春天一到,乾枯的枝乾開始翻出綠芽,頭一年就開始開花,隻是花束稀疏凋零,第三年第四年花束才漸漸變多,粉紫漸變色的球形花,一簇簇,一支支,特彆好看。
“走,帶你轉轉宋女士的小花園。”陸亭舟朝岑霜伸手。
岑霜從台階上站起來,逆著光,看不太清他的眉眼,隻是夕陽金色的光下,他骨節分明的手微微抬起,像是有一種魔力似的,岑霜慢慢朝他靠近。
她手指微動,不太敢直接牽他的手,最終隻是小心翼翼地牽住了他潔白如新的白襯衣一角。
陸亭舟垂眸看看她的小動作,輕笑一聲,也沒說什麼。
兩人的身影慢慢穿梭在小花園裡,周圍靜謐無聲,傍晚吹來的風溫和又輕柔,岑霜故意走的慢,問:“哥哥,宋女士是您的母親嗎?”
“對。”
“那我怎麼稱呼她呀?”岑霜腦袋轉不過來,自言自語道,“哥哥的母親,我叫叔母嗎……?”
又覺得有點不對,連忙否認,“不對不對,叫宋阿姨是不是?”
身旁的人笑,嗓音低沉磁性:“都沒錯,隻不過我們宋女士不喜歡彆人管叫她阿姨,你下次見她,叫她嬸嬸就可以了。”
“哦,好。”
其實老家還有彆的叫法,不過聽起來更怪異,所以岑霜沒把其他的稱呼念出來。
拐過玫瑰園,旁邊有一道木門,推門進去,裡麵竟然是一間畫室。
宋女士的畫室,裡麵顏料堆積,還有幾副剛畫好的細致工筆畫。
岑霜輕輕發出一聲驚歎,“這些畫都好漂亮啊,嬸嬸會畫畫?”
“嗯,宋女士美術學校畢業的,這兩年沒怎麼動筆,隻偶爾進來打發下時間,這間畫室也就慢慢空置了。”
宋圖麗是老派畫家,師從國畫大師沈秋若,標準的天賦型選手,她有許多張畫都被收入了國家美術館珍藏,到如今名氣和聲望都有了,就開始閒賦下來,過自己詩情畫意的生活,陸轍先生寵妻無度,對妻子百依百順。
岑霜手指小心地撫摸著畫架上的空白油畫紙,閉眼感受著紙張上的細小顆粒感,“我以前也想過學畫畫,可是學費太貴了,我外婆說學畫畫又不能賺錢,就讓我好好讀書,我其實對讀書不太熱衷,就想背著畫架到處旅行,把一路所見畫成畫。”
“不喜歡讀書,成績卻好,小丫頭很厲害嘛。”陸亭舟挑眉打趣。
岑霜耳尖微紅,“哪有…”她聲音小下來,說,“隻是我外婆認為讀書才會有出息,考上好的大學,賺很多很多的錢,她希望我吃穿不愁,我想讓她開心,所以努力學習拿年紀第一。”
說到這兒,她笑了笑,繼續說,“而且我也沒有彆的路可以走了,我們那兒,年輕人大多數都在外麵打工,我從來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沒有坐過火車,沒有吃過蛋糕,沒有去過遊樂園,沒有穿過公主裙,有一天,有一個外地打工的年輕女人回來,給我們帶了說是大城市裡才有的進口糖果,很多小孩都跑去她家聽她講外麵的世界,我吃過一顆糖,覺得一般,膩的發苦,出門就吐了,不過我喜歡她說的外麵的世界,那些我沒見過的東西,處處充滿著神秘感,我不想再做一隻井底之蛙。”
“所以你就來了這邊讀書?”
岑霜搖頭,“我是想通過讀書,走出那個偏遠落後的小鎮,我們老師也說過,要我們走去更遠的地方,後來我外婆病重,我還未成年,不能出去打工,於是外婆聯係到我…小姨,小姨帶我回陸家,我才得以繼續上學。”
她偏頭看他,“哥哥,可能讀書真的是我唯一的出路,上好大學,進社會工作,賺錢把外婆接來和我一起住,還有……”
“哥哥,等我賺了錢,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陸亭舟失笑,“說什麼胡話。”
岑霜信誓旦旦:“是真的,因為哥哥對我好,所以我想儘我所能回報你的好。”
女孩眼裡一片赤誠,陸亭舟不知為何忽覺有些心疼。
“你父母呢?”他問。
這個問題可能比較敏感,岑霜低下了頭,“我…”
她猶豫著,吞吞吐吐,“可以不說嗎?”
陸亭舟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