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上車,薑逢晚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餘光瞥見褚聞沿著過道往後走。薑逢晚想看他坐哪兒,不經意回頭,發現他坐在她身後。
愣了片刻倏地轉身,她抓緊帆布袋,麵色慌亂。
這屬於意料之外的對視,慌亂是應該的,她想。隻是淡淡微光中那雙沉靜的眼睛,總格外吸引人的注意。想往前一探究竟,下一秒卻低頭移開視線。
窗外忽然下起雨來,劈裡啪啦地打在車窗上,無數雨滴在玻璃窗滑下痕跡,外麵桂花樹影斑駁模糊,夾雜著幾朵顏色鮮豔的枝頭花。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絲毫不給人反應的時間,雨勢漸重,濃雲卷迫,天色暗沉。
薑逢晚靠著窗,輕輕數著心跳。
四十分鐘難熬又短暫,客車不再往前行駛,天空仍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大爺大媽們拿著東西急匆匆往前走,薑逢晚和褚聞坐在客車偏後的位置,走的時候自然落在人群後麵。
客車上逐漸剩下他們兩個人。
前方撐著雨傘行走的人川流不息,有的大爺大媽沒帶傘,將黑色皮包頂在頭頂瘋跑進屋簷。
雨聲寧靜輕悄,薑逢晚撐開傘闖進雨簾,站在客車一旁,抬頭望向沒帶傘穿著單薄的褚聞。
她避開那道鋒利的目光,手往前遞了遞,半邊肩膀落在外麵,雨滴微涼。
褚聞來到傘下,闖入她身邊,視線從女孩臉龐掠到遠處,開口問:“是去安淡書店嗎?”
薑逢晚點了點頭,握緊傘柄往前走,腳踩出朵朵小雨花,聲音本就不大,處在嘈雜人群中越加細微。
“你也是嗎?”她問,假裝平靜。
褚聞垂下眼睫,低低應了聲,而後從她手中抽走傘柄高高撐起,離她近了半步。
“我來打傘吧。”
“好。”
薑逢晚收回手,一把透明雨傘躲在盛大雨幕下,雨聲、腳步聲、說話聲朦朧,兩人距離拉近,同步往前走。
走了十幾米遠,背影雙雙消失在客車站。
薑逢晚拉緊帆布包,隨口問:“我們補課的時間怎麼安排?”她抬起眼臉看向身旁的人,咬字清晰:“我都可以。”
“你早上幾點開始有空?”
“九點。”
雨傘不大,褚聞往她的方向移動傘柄,確保對方不會淋雨:“九點到十一點可以嗎?”
“可以。”薑逢晚回。
男生沒繼續開口,薑逢晚一個人默默數著腳步。
不到一百,推翻重來,不到九十,推翻重來,不到七十,推翻重來。一、二、三……她呼吸聲重了幾分,和褚聞之間的距離很近很近,近到無論如何也安放不下心。
蒙蒙雨霧中,距離安淡書店越來越近,雨勢未停,雨聲清晰,大有繼續下的意味。
街上人不多,前方站著幾個女生,膚色白皙,大多穿超短褲,高腰緊身t恤,正於書店屋簷下避雨。
她們抬起頭,目光聚在薑逢晚和褚聞身上。其中有一個穿白色半身裙的女生最為專注,眼神犀利,雙手抱腰,盯著他們像盯著負心漢和情人一樣,神色張揚晦暗。
薑逢晚低下目光,猜想,她們應該認識褚聞。
走進簷下,薑逢晚還沒收起雨傘,幾人徑直走了過來。
其中最漂亮的女生伸出一隻手自來熟地搭在她肩膀,上下掃視她一眼,語氣傲慢,輕飄飄來了句:“你誰呀?”
薑逢晚不知道麵前這人和褚聞是什麼關係,免得鬨出啥大麻煩,索性退到一旁讓出空地,讓他們倆自己交流。
“借傘的好心人。”說完便往書店裡麵走,誰也沒多看一眼。
聽到這話,沈清瑤緊皺的眉頭這才放鬆,站在她身後的女生也跟著緩了緩神色,手指勾著五顏六色的頭發:“清瑤,我們在後邊等你。”
與此同時,褚聞路過沈清瑤徑直走進店裡。
沈清瑤咬牙皺了皺眉。
那幾個紋身染發的女生走到她身邊,小聲問:“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呀?”
沈清瑤不耐煩地說:“我怎麼知道。”一抬眼,發現書架前隻有那個女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