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泣血,字字落淚,仇彥青幾乎下意識地看向梁韞,她仍麵無表情冷冷瞧著窗外,儼然對此十分習慣,窈蜓的每一句話都不在她意料之外。
“自是作數的。”仇彥青輕拍窈蜓肩膀安撫了她,馬車也停下來,東霖敲車板詢問車內情況。
梁韞總算神情輕淡開口道:“窈蜓,大少爺現在要到造船廠去料理公事,你隨我回府去吧。”
窈蜓驚恐萬狀連連搖頭,抱緊了仇彥青的腿,“大少爺不要丟下我。”
這是怕極了,害怕跟梁韞走後又被送到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也找不回來。梁韞瞧她這擔驚受怕的模樣也歎氣,原來陸夫人口中的送到莊上,是將人不由分說丟過去出嫁。
她本是仇家大少爺的貼身侍婢,將來少說能得個媵妾的位份,轉臉成了莊上農婦,這任誰都不能接受。可這和梁韞有什麼關係,她何嘗不是置身囹圄,被丟棄,被利用。
梁韞冷下聲,“窈蜓,你的規矩呢?少奶奶說的話都不管用了嗎?”
窈蜓此刻有大少爺撐腰,自不會聽她的,眼巴巴瞧著仇彥青,等他為自己主持公道。仇彥青也難,他一來不清楚這兩人在大哥心中的分量,二來也被迫陷入了當事人的窘迫。
隻得笑一笑,“你在車裡等著,我讓東霖在外頭陪著你,要不了一個時辰,我和少奶奶處理了公事就帶你一道回去。”
有了大少爺這句話,窈蜓總算放心地點點頭,叮囑他早些回來。她這一路上都抱著仇彥青的雙膝不曾撒手,儼然沒將梁韞放在眼裡,也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此番回到述香居便要和梁韞這位正頭夫人一較高下。
這叫梁韞哪裡來的好臉色,當著仇彥青這旁觀者的麵宛若一個棄婦。
仇彥青與冷臉的梁韞一前一後下了馬車,他見梁韞頭也不回走在前邊,便追上去道:“這麼大的事,嫂嫂也和娘瞞著我。”
梁韞眼下心情正差,短暫側目,“我以為太太總有萬全的法子,誰知道她還會跑回來。”
“那該如何處置她?”
“這我不知道,你還是去問太太吧。”
仇彥青停下腳步,頓了頓,追上去問:“大哥對她,比對嫂嫂如何?”
梁韞不解其意地蹙起眉頭,仇彥青笑一笑,“我是說,如果她備受大哥寵愛,那此人斷不能留在望園,我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對待她,她早晚會看破我的身份。”
才說到這裡,嚴先生便從遠處棚屋底下起身,笑盈盈快步趕來,要領二人去瞧那六艘報損的船舶。
於是這話題便不得不壓下,壓在梁韞心頭。適才的景象無疑令她感到丟人,自己多日樹立的端穩形象,一下被窈蜓打回原形。
仇彥青此刻定在心中嘲笑她吧,如此為仇家賣命,事實上她甚至從未得到丈夫的獨寵。
心不在焉處理了造船廠的事務,幾乎都是仇彥青和嚴先生在說話,梁韞隻在關鍵時刻點了幾個頭,算是敲定了修繕的事宜。
嚴先生已經走了,梁韞正要跟著離開,仇彥青伸手將她攔住,梁韞抬眼瞧他,又想繞開去。他緊跟著,有人的地方喊夫人,沒人的地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