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握筆之手(1 / 2)

女皇與質子 鳶飛羽 6694 字 8個月前

在沈淵對麵落座,她拿起了他放才寫好的書稿翻了翻,不由地稱讚:“沈公子當真文采斐然,若是將來專門去給說書先生寫本子,必能賺得盆滿缽滿!”

自那日回京起,段曦寧便每日將沈淵叫來宣政殿為她撰稿。

民間流傳的各種長樂郡主與崔家負心漢的故事皆是出自她口,由沈淵書寫潤色,再派雲京十六衛散播出去。

不得不說,她那麼多的野史不是白看的,經由她口編出來的故事生動獵奇,像是確有其事一般。

沈淵心有不安,拱手長揖,斟酌著問:“陛下,死者為大,如此編排逝者,是否不妥?陛下隻言思念郡主,命我作文以慰哀思,卻令其傳遍大街小巷,豈非是對郡主不敬?”

一開始他並未想那麼多,隻是兢兢業業地撰稿,一連幾日下來才覺得有些不對。

他並非閉目塞聽之人,外麵傳得滿城風雨的事自然也知道。

偶然出宮,在街邊聽到了自己的“傑作”之後,他立即便想明白前因後果。

為她記錄那位郡主生平事跡,不過是舉手之勞,他自然是樂意的。

可是引得民間議論紛紛,他總覺得會擾了逝者身後安寧,對其不敬。

段曦寧眼眸微眯,皮笑肉不笑地問:“姝華含恨而逝,朕想辦法為她報仇伸冤,不應當嗎?”

“這……”沈淵竟不知該如何反駁,一麵覺著利用逝者大作文章不太好,一麵又覺著她所言有理。

若非那無恥負心之徒苛待、父母不慈,那位郡主本該風華正茂,如今卻早早香消玉殞,實在令人惋惜。

如今若能讓那些辜負她之人皆受報應,也算是告慰她的在天之靈了。

段曦寧眉頭微挑,忽地問:“是否在沈公子心裡,你是心懷仁義的君子,朕是冷血無情的小人?”

沈淵一驚,不知她何出此言,急忙辯白:“我絕無此意,陛下行事,必有其理,不敢妄言。”

段曦寧故意道:“若朕就是無理取鬨呢?”

看著他啞口無言的模樣,她將書稿理好放在桌子上,道:“算了,今日便寫這麼多吧,朕暫且編不出來了。”

沈淵起身準備告退,看著她的臉色,忽而想起這些日子她總是這般心事重重的模樣,便寬慰道:“陛下,若郡主在天有靈,會明白陛下心意。陛下莫將我方才之言放在心上。”

段曦寧抬頭定定地看了他許久,隻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鷹揚衛的腳程很快,在賀蘭辛的奏章送來沒多久,崔三郎等人便被押解進京。

如賀蘭辛吩咐的一般,鷹揚衛將人送進刑部時,幾人皆鼻青臉腫的,不剩幾口氣。

刑部的人都不用大刑伺候,這些人就全交代了。

上到自己家裡背地裡做的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事,下到自己欺男霸女、魚肉鄉裡的事,他們將該說的不該說的全撂了出來,事無巨細。

若是再審下去,怕是要把他們幼時調皮搗蛋的事也全說出來。

虧得段曦寧還擔心這些人是硬骨頭,讓刑部用刑的時候千萬不可手軟來著。

恰巧在刑部尚書許佑功覲見前,賀蘭辛在清河搜集的百姓狀告這些士族的萬民書也到了,順帶要案的人證也送了回來。

段曦寧也不跟許佑功廢話,直接就問如何定罪,一點不拐彎抹角:“你的奏章朕看了,鷹揚衛的奏章你也看看。這些敗類,該當何罪?”

許佑功也是老油條了,當即明白陛下這是要收拾士族了,依《大桓律》揀了幾條重罪的刑罰回稟,既迎合她的心思,又維護律法之公正。

崔三郎自然是要處以極刑的,可崔氏畢竟是清河大族,必然要斟酌著些,不可太過。

此次還有其他士族,若是大動乾戈,隻怕要引得天下士林震動。

他已經老了,行事自然力求穩妥,不願看到這天下再生大變故。

“不夠。”聽了許佑功的陳述,段曦寧當即駁回,帶著濃重的殺意,“崔三郎幾人,淩遲。此次牽涉到的幾大家族該抄家、該夷族夷族。清河官場那幾個,皆重判,郡守、刺史,車裂。”

許佑功嚇得咽了咽口水:“陛下,我大桓多年征戰,百廢待興,文脈不盛,如今貿然興此大獄是否不妥?”

段曦寧冷笑一聲:“愛卿是否想勸朕,徐徐圖之,莫操之過急?”

許佑功確實是這個意思,可看到她的神情,又支支吾吾地不敢承認。

隻聽她又嗤笑道:“愛卿以後若哪裡生了爛瘡,記得也徐徐圖之,莫讓大夫一口氣把腐肉全刮了。”

聽了她的話,許佑功不由地冷汗涔涔,壯了壯膽子才說出了自己的顧慮:“陛下,這些士族的家主,細究起來大多……大多都犯了夷族大罪,若是行刑,隻怕要砍成千上萬人,還請陛下三思。”

“愛卿倒是心善。”段曦寧陰陽怪氣了一句,旋即又道,“行,那便審清楚,牽涉人命者必殺,剩下的……打散流放南漢故地各州郡服苦役吧。正好,南漢那地方讓先前的昏君們吃得沒什麼人了,耕織漁獵都缺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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