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律笑道:“今上便非嫡長,但他是個聖哲【3】的君主。”
江式微看到江律眼中的光,他絲毫不掩飾對當今天子的欣賞。
她貌似是第一次聽阿兄誇人。
“王朝顛覆與否在於掌權者是否聖明,而非在於嫡庶名分之彆。若賢者為嫡,是錦上添花,若賢者為庶,也無可厚非。”
“今上雖非嫡非長,但他愛臣,愛民,他是個很好的人,他以後也定能為我們開創清平之世,所以嫡庶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江律並沒有誇大齊珩,憑他的身份,濟陽江氏未來的家主、鎮國東昌大長公主的獨子,先帝特賜的郡王,他也不必去誇大討好,他隻是實話實說。
他確實很欣賞齊珩。
江律剛認識齊珩的時候,齊珩剛被阿娘帶回大明宮,宮裡人喚他為“六大王”。【12】
阿娘對他說,齊珩是他的表弟,要他留意齊珩,卻叮囑他
——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許幫齊珩。
江律歎了一聲對江式微道:“阿兄起初是不理解的,阿娘要我留意今上,卻又為何不讓我幫他呢?”
齊珩剛到大明宮時,雖名義上是皇家子,但總會明裡暗裡地被彆的皇子公主排擠、欺負。
欺負他的原因無非隻有一個——齊珩的生母非名門望族,亦非高官之後。
區區宮人之子,卑賤之軀,如何配與他們為伍?
“今上那時受了很多的苦,不是今天要讀的書被潑了墨,便是坐的墊子上放了細針,教書的先生不知這些搓磨人的功夫,每次讓他站起來讀書本時,見他默不作聲,便以為是他不思進取,先生見每次他都答不上來,便罰他寫上數遍。”
“今上對此,從不解釋。”
是他不願解釋麼?
答案顯而易見,否。
隻是他的解釋又有何用?
沒人會為他做主,先生也不會為了他去向天子狀告那些出身尊貴的皇子公主。
“他們見齊珩默不作聲,便以羞辱他為趣,算是為這枯燥乏味的學書生活中增了一絲興致。”
畢竟,越羞辱齊珩的卑賤,不就更顯得他們是尊貴的麼?
江式微聽到這裡,不免有感而發:“白與灰,隻有當灰越來越深,才能顯得白是純粹無瑕的,人性亦然。”
江律聽到江式微的感慨,朝她笑了笑:“我多次想為今上打抱不平,但阿娘向我下了死命,不許幫他。”
所以江律隻能暗自歎息,隻希望上天多眷顧齊珩一些。
這樣的生活不知齊珩過了多久,後來膝下無子的謝貴妃看中了他,要他記在她的名下。
謝貴妃出身陳郡謝氏,從父【4】便是太子少師、當朝尚書令謝玄淩,謝貴妃身份顯貴,齊珩因此拜謝玄淩為師,謝晏為伴讀。
東昌公主聽江益說這些事的時候,臉上露出了盈盈笑意,他方知道原來這是阿娘在考驗齊珩。
從此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