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這樣跟她說過話。
喬笥猛然抬起頭,望著麵前那張越來越冷冽疏離的臉,心裡的不安就像一點不小心渲染在白紙上的墨汁,勢不可擋地蔓延開了。他怎麼可以這樣看待她?
“剛才的事情我已經解釋過了。”
“裴寧如今已經恢複單身,還明確向你表明了他的態度。”
景樂南卻沒有再看向她,重新低下頭,似乎斟酌著詞句般,“所以,我覺得我們需要重新考慮看看,還有沒有必要在一起?”
“你在說什麼?”她愣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想你以後後悔。”他伸出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憊般:“趁著現在還有機會,你不如重新選擇。”
“你的解釋我都接受,為什麼我說什麼你都不信,這樣不公平。”她抖著聲音。
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再皺一下,隻拿眼角的餘光淡淡掠過她的臉,然後就看向了彆的地方去了。“昨天你和裴寧在咖啡廳的時候,其實我也在。那時剛下飛機,用手機查了你的定位,原本是想著跟你當麵解釋季顏的事情。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裴寧拉住你的手。不要否認,你當時猶豫了,要不是我故意砸了個杯子,你大概根本舍不得放開。”
她的臉倏然一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才總算明白了他留下來同她談話的真正意圖。
他不信她,他還是不信她。
這個時候將季顏的事情拿出來當做擋箭牌,處處顧左右而言他。
原來,他竟然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喬笥感覺有什麼東西迅速哽住了她的喉嚨,想反駁,可是巨大的痛,一層層如驚濤駭浪般朝她撲麵而來,她還不及說什麼,就看見他乾脆利落地穿上大衣轉身往玄關處走去。她隻覺自己如墜冰窖,可心裡卻像有一把火在燒。
他生氣了。
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喬笥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不顧一起地朝他奔去過,然後從背後緊緊抱住他的腰。她覺得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連身體都在開始微微顫抖。可她沒有辦法控製這些,隻能下意識地想緊緊貼著他,仿佛恨不得融入他的身體裡一般。她將臉用力埋進他的衣服裡,淚水順著臉頰簌簌滑落下來,可她不敢哭出聲,她生怕一點多餘的動靜,他就消失不見了。
“你彆走,你不能就這樣走掉。”
景樂南停住了腳步。
就在她以為他要改變心意的時候,他卻開始用力地掰開她緊緊抓住他腰部的手指。一根,兩根......沒有絲毫的猶豫和留情。他的心意似乎是那樣堅定不移,仿佛要將她所有的希望和依賴都一並摧毀掉。她敵不過他的力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最後用力按住她的手腕,無法動彈。他回過頭,眼神是那樣冰冷,冷得她幾乎寒戰。
“喬笥,你應該知道,我的身邊,絕容不下三心二意。”
叮當,有什麼東西,清脆地掉在大理石板上。
她下意識循聲望去,原來是一枚小小銀白色的戒指。大約剛才太過用力掙紮,從她的無名指上鬆落了下來。她蹲下身將它撿起來,耳邊卻隨即聽到一聲砰的關門聲。
他已經走掉了。
她呆呆地捏著那枚戒指,指尖隻餘下一陣冰涼的觸感,戒身上那塊晶瑩剔透的小石頭,在水晶燈的反照下散著冷冷的光澤。她緩緩蹲下身子,用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流出,一滴滴落在同樣冰冷的地板上。
明明是他說過的,就在前不久,他說,留下了,給他永遠當景太太。
一陣陣劇烈的頭痛襲來,渾渾噩噩中,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刺紮她的神經。
喬笥茫然而費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麼在沙發上睡了過去。她隻覺得喉嚨乾澀得厲害,稍稍動作,就猶如刀片在割一般疼痛。掙紮著坐起來,一時恍惚間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在這裡,可窗戶外麵已經大亮的天色卻在提醒她,整整一夜已經過去了。
所以,那不是夢魘。
他是真的走了,就那樣丟下她一個人。
"鈴......"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破四下寂靜,她麻木地伸出手接起了電話。
“喂?”難耐的疼痛讓聲帶低啞,幾乎不可聞。
“可算肯接電話了!”電話那頭傳來了洛琪焦急的聲音。“嚇死我了,你到底為什麼一整晚都不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