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也還是要去的,坐在辦公桌前打開電腦,會議安排,待審文件,日程表安排等一股腦般紛至遝來,一切都回到了按部就班中。日子就這樣被時間一個勁推著走,教她幾乎天天想念起前段時間肆意揮霍的輕鬆。
住在景母這裡沒有什麼不慣,沒有特彆的事情,他們的房間連負責清潔的阿姨都不會輕易踏入,保證了最大程度的安靜和隱私。景家是世家,但從政從商的人居少,治學居多,追溯到民國的話,多樂衷於辦學堂或留洋學醫,這些都是景母在茶餘飯後慢條斯理細細講給她聽的。猶記得她好奇問,為什麼獨獨景樂南隨了她的姓,景母卻沉吟片刻才回答,這孩子重情,你以後就懂了。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究竟懂沒懂。
隻是生活仿佛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統統跌入了舊的日子。他工作依舊異常忙,和之前一樣永遠是早出晚歸。有的時候她不免怏怏地懷念,明明海風呼呼的聲音還響在耳邊,那些鹹的沙子,白色的帆船好像還是上一眼的風景。可是每天睜開眼卻發現已經是千裡之外,與那些日子隔著路迢迢水迢迢。
這天下班剛踏出電梯,正心不在焉地盤算著景樂南的歸期。高大的綠植旁有一處拐彎,她轉過去,卻不想卻迎麵撞入一個人的懷中。
她是無意,對方卻明顯有心。
舊時熟悉的氣息讓她心裡似乎一悸,甚至還來不及想起這樣的氣息究竟是從哪裡而來的,隻下意識抬起頭來看清楚對方的臉,她的心卻漸漸沉了下來,沉下來後卻是陣陣的冷意,隻教人不由自己地憤怒。
她還沒有去找他,他卻好意思親自找上門來。
要不是那天晚上喬遠青在電話裡麵說起,她還真不知道他可以乾得出這樣的事。倒是真真翅膀硬了,好大的本事。前幾年借著喬家的聲勢順理成章地回家歸了宗,婚後又不收斂在外頭明目張膽地養了外室。聽聞前段時間裴家當家身體不適,他已經正式接受了裴家的地產產業,實權在握,儼然成了c城中嶄露頭角的矜貴。偏偏這樣的風頭浪尖上,他居然還和喬音正式辦理了離婚手續。而外頭都在傳聞他這樣做,無非是不顧一切想給外頭的那位一個正式名分。
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背信棄義,這樣的人,偏偏還是當年她一眼看中的人。喬笥第一次心悅誠服無可奈何地承認,她的眼光,那個時候真的不太好。
“你來乾什麼?”她皺著眉頭,一開口就顯得十分尖銳了。
裴寧靜靜地站在那裡,他今天沒有穿往常的黑色商務製服,明明外頭冷,偏偏隻穿了件灰色休閒西裝配上白色襯衣,整個人倒是顯得乾淨無辜,他長得又好,引得大堂不少女同事紛紛側目。
“附近有家咖啡不錯,一起去坐坐?”
她實在不想去,可更不想跟他站在這裡糾纏,如今他樹大招風,惹人注目,誰知道周圍會不會有捕風捉影的小報記者。因此也隻得耐著性子跟著他上了車,兩人一路沉默地繞了幾條街道,然後到了他口中那個不錯的咖啡廳。
“我不喜歡喝咖啡。”她剛坐下來就冷冷道:“就跟你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是麼,我記得當年你特彆喜歡。”他也不生氣,不僅指出她的言不由衷,竟然還好意思略帶遺憾地說道:“可惜那個時候我總沒時間。”
“彆提當年,當年我年少無知有眼不識泰山,都是我的錯。”
她忍了又了忍,到底沒忍住氣笑了。原本以為這些年來自己也算穩重了,沒想到今天還是失態。她幾乎是厭倦地:“這幾年我看在你到底和喬音結婚了,看在彼此是姻親的份上,也算能和你和平共處。事到如今,我們已經實在沒有見麵的必要了。就算那是一段錯誤,可好歹曾經也有算上快樂的時候,我不想日後回想起來隻剩下難堪了。裴寧,彆再讓我看不起你了。如今你這樣肆無忌憚地做事,究竟明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我想要什麼,我一直都知道,可那個時候我要不起。”
即便她話說得這般難聽,他也沒有動怒,依舊慢條斯理地,一字一句:“我當初一直以為,完成學業後隻要自己夠努力,就能得到家族的認可,可我沒有料到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他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小笥,我母親在世上也沒剩幾天了,你原不能原諒當初她對你說的那些話嗎?她其實一直都是喜歡你的,隻是我對她撒了謊。我算到她會去找你,畢竟一個母親,為了自己孩子的幸福,總是什麼都可以做的出來的,對不對?”
這樣突然的話題,連原本準備好的一番氣勢洶洶的指責,似乎也無聲無息地被壓了下去。她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個陽光刺眼的午後,雖然是一些早已經模糊的話,現在想起似乎也難以釋懷,沒有人會習慣傷害。她默了默,隻短促地道了一句:“伯母的身體還沒有好轉?上次不是說請了國外的醫生麼?”
“不過是拖時間罷了,沒有辦法的。”
裴寧的神情淡淡,也沒有太多的頹廢,大約在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