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默:“看樣子等會要囑咐廚房那道西湖醋魚不必做了,有人已經夠酸了。”
“噯!”她佯怒。
“你看,這樣多好。”景樂南眸子含笑:“我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你可以罵我也可以撒嬌。我最怕的,不過就是你冷冷清清地在一旁看著,仿佛事不關己的樣子。”
“好。”她楞了一下,然後飛快地說:“以後你可就沒有那麼自由了,手機通訊錄我通通都要過目,可疑人士全部刪掉,敢留一個我都跟你急。還有,每天晚上必須十點到家,遲到一分鐘就不許進門。最後,你每個月的收入要上交,俗話都說了,男人有錢要變壞的。”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實麵目。”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她故作一副得意狀。
“不後悔。”他握住她的手,吻住她的指尖,輕輕說道:“我也是一樣,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似有溫柔的煙火在耳邊一朵朵炸開,明明是白天,可閉眼眼睛,她卻隻覺得滿目星光摧殘。一大顆一大顆的星子,就像那天出海望見的景象,她原以為已經不可再見。那些空空落落的冰冷猜忌,果然不如直白的言語讓人安心。可這麼久以來,他們究竟一直在躲閃什麼,才不願意擁抱溫暖。明明,那些才是她一直渴望的東西。
“你陪我再睡一會兒,昨晚被少北折騰了一夜,勞師動眾地非要請醫生到家裡來,最後還驚動了母親。”他將她一把抱起,放到靠窗邊一張仿製明清的美人榻上,隨即也在她身邊躺下。她剛想掙紮,他卻手用力摟住她的腰,閉上了眼睛,簡直下命令般:“彆說話,睡覺。”
其實並不太舒服,偏廳定製的美人塌雖寬大,一個人倒是舒坦,兩個人則需要緊緊挨著,偏他又那樣高大的身形。而他大約也是真的乏了,距離實在太近,她甚至可以看見他長的睫毛下方有半圈淺淺的烏青色,心底不由一軟,到底不敢再動了。她昨晚睡得也並不安穩,這樣由他抱著,氣息溫暖而安心,閉上眼迷迷糊糊間倒真的生出了幾分睡意,不久竟也跟著沉沉睡了過去。
這個回籠覺兀長且安逸,她竟然連一個夢也沒有做。
醒來已經是午後,慵懶的陽光透過菱格紋的木窗,再掠過白色紗簾,斑駁灑落塌間。她揉了揉眼睛,卻發現景樂南早已經醒了,側著身子正一動不動地瞧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被他這麼看得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剛想翻身起來,原本抱住她腰的手卻施力一拉,她便又重新跌進了他的懷中。
喬笥忍不住掙紮,“該起來了,睡了這麼久給人笑話的。”
她原本也沒有彆的意思,不過想著自己畢竟是第一次來章家祖宅,行事妥帖總歸是好。他卻不知想到哪裡去了,揚起眉:“我倒要看看誰敢笑話。”這話說的,怎麼聽怎麼奇怪,她忍不住拿眼瞪他。景樂南卻越發不安分,連原本放在腰間的手也開始慢慢往上移。喬笥大驚,急得推他:“現在是白天。”他卻微微笑:“誰說有些事晚上才能做。再說,我們這一上午沒出門,指不定他們在背後怎麼嘀咕呢,既然如此倒不如落實了,總不能白白被非議了。”
這個人,凡事總不能吃虧,甚至連這樣的枝節算計都不願放過。
晚飯安排在小花園,據說是幾位女戚出的主意。
總不過是嫌棄正廳拘謹循禮繁瑣,所以連菜式也少了許多規矩,擺上了許多現下的新式菜,加上夕陽西下,景色頗佳,連向來守舊的章少東也沒有說什麼,隻是讓人在花廳的屋簷下添了不少驅蚊蟲的香料。可饒是如此,園子裡草木旺盛防不勝防,還是讓蚊蟲給鑽了空子,喬笥的腳踝處被叮咬出了好幾個紅腫。她的皮膚本來就白,又忍不住用指甲撓了幾下,也就越發明顯殷紅一片,景樂南看得直皺眉,轉身便去幫她尋藥水去了。
閒時四下探望,她這才留意到簷下青石階上有紅寶石般色澤的玫瑰開得正好,一朵挨著一朵,遠遠望去小石榴般大的花朵累累擠在一起,倒襯得枝乾的綠色越發瘦小,隱約間香氣逼人。章家的祖宅最是講究古意,翠柏鬆針,蘭薰桂馥,秋菊寒梅,這也不知知道是誰選的花種,倒也不是不美,隻是似乎與周圍的意境不搭。
“喬小姐喜歡玫瑰?”大約是見她望得出神,挨著她坐在一旁的季顏忍不住問。
她回過神來輕輕搖頭,“以前喜歡,現在倒是不喜歡了。”
對玫瑰的執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