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率先進了電梯。
封閉的轎廂裡異常安靜,隻有啟動時發出的微微嗡鳴聲,以及,那種沉溺般的莫名昏眩感。這個距離實在太近了,那個人堪堪挨在她的身側站定,鼻息間全是曾經那麼熟悉的氣息。喬笥抬起頭,專心致誌地盯著上方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
“玩得可愉快?”他並沒有看向她,聲音也淡淡。
“如果不算上報紙上的那些麻煩,還不錯。”
“看得出來,你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是麼,”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臉,訕笑,“這幾天在海邊都嗮黑了,怎麼會好?“
“那個人,”身邊的男人頓了頓,“並不是個好人。”
喬笥站在原地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個人是景樂南。
心底忍了又忍,最後到底禁不住自嘲地翹起了嘴角,微微笑了,“裴先生說得真是對極了呢,我這個人向來就時運不佳,曾經也確確實實是遇人不淑,可若是要仔細計較起來,他實在算不得是最壞的那個,你說對吧?”
自己住的那間公寓估計也是回不去了。
本城無孔不入的狗仔隊們,估計已經早早架設好了無數長槍短炮等著她自投羅網。站在街邊躊躇了許久,最後不得不硬著頭皮撥通了洛琪的手機。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第一時間傳來了怒不可遏的女聲。
“你居然還有膽子打電話給我?”
“洛洛,我錯了。”
喬笥可憐兮兮地拖長尾音朝四處張望,一麵懊惱道,“前幾天我實在不應該關機的,簡直是沒有腦子。”
“那套房子的鑰匙,沒跟你的腦子一起丟了吧?”
C城的西區原是地地道道的郊區,如今成了市政府開發的主要對象。
當初洛琪手上有些閒錢,看中這裡不過是因為遠離市中心可以落個清靜,卻不想幾年下來周圍已然天翻地覆,房價翻了又翻,也算誤打誤撞地做了投資。
喬笥安置好行李,又叫了一個附近的外賣填飽饑腸轆轆的肚子。打開電腦原想好好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可不過匆匆瀏覽了幾眼網頁,赫然發現上頭的流言蜚語比報紙上顯然難聽許多,不僅圖文並茂且情節繪聲繪色,還附帶了不少各路看客的冷嘲熱諷,其想象力之豐富恐怕連娛樂媒體人都望塵莫及。
她無奈地長歎一聲,苦笑著直接關機補覺。
傍晚時分洛琪才匆匆趕來。
見麵便不忘揶揄,“喬大小姐當真是春風得意,如今你那住處,一乾記者把那陣仗弄得比追蹤娛樂明星還要誇張。”
喬笥很沒底氣地嚅嚅出一句,“不然,我改天請你吃大餐。”
洛琪恨鐵不成鋼地剜了她一眼,“我早就提醒過你離那個人遠一些,現在可好,惹了一堆麻煩上身。”
她不由地將此次出遊的緣由和來龍去脈,零零碎碎地講了一遍。末了到底有些猶豫道,“其實,他也沒有外界傳聞中那樣不堪。”
“這人還沒怎麼的,倒先幫他說上話了?”
洛琪不以為然地冷哼,用手指了指,“諾,你說的那個快件我幫你拿回來了,小心點拆,說不定是某人身邊那些鶯鶯燕燕們寄來的。”
喬笥啞然失笑。
今日在喬氏大樓裴寧大約是被她拿話氣得夠嗆,分開之際明明麵無表情陰沉著臉上了車,卻又不知怎麼地突然將車倒了回來,麵色古古怪怪地,隻是說他前幾日郵寄了個東西,讓她記得回去查收之類雲雲。
燙金華美的盒子,裡頭的物品卻極其簡單。
一支款式普通的老式手機,大約被人長期使用過的緣故,黑色的鍵盤上掉漆嚴重,右側的位置還有一道深深的裂痕,沾了灰塵,猶是生長在時間裡來不及掩飾的傷疤。她下意識地觸動了頂端的鍵,那首熟悉的開機音便霍然在耳邊響起。
旋轉木馬的曲樂,清脆悅耳。
她自然時記得的。
那時他們剛剛在一起,為了能方便聯係,一個人興衝衝地跑到櫃台親自挑選了半日。
一心以為他是個窮小子,自然也不敢買多招人眼球的東西,唯有這個,不僅外表和功能,連價格也樸素到了極點。大約也就是這一點取悅了他,收下的時候並沒有做出過多的推辭。她自然也記得,自己是如何躲在那些黑暗夜裡微笑,然後笨拙地用指尖,日複一日地,一個一個地敲出執著的字眼發送給對方。
吃飯,添衣,勿忘雨具。
切切叮囑,小心翼翼,滿心歡喜。
喬笥盯著眼前這個突兀出現的東西,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撥出了腦海裡那串曾熟記於心的號碼。
居然,還能撥出去。
居然,有人接聽。
“你究竟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