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侍衛笑道:“沒了,就大人一個。你這是什麼,好香啊!”
“清火滋陰湯。”尤五六撅屁股頂開門,眉飛色舞對段侍衛使眼色,小聲道:“不適合你!”
段侍衛捂嘴笑著走了。
尤五六像個小狗似得聞了聞,說:“師父,你喝酒了?”
裴嶽點頭。
“您酒量不好還偏好酒,少喝些,傷身子。來,喝我這湯,我盯著熬的。”
尤五六笑嘻嘻眼巴巴看著裴嶽把一罐子湯喝了一大半,神色頗歡喜,說:“師父,您讓我打聽的事,我打聽到了。”
裴嶽側耳道:“說說。”
“顧監丞他三哥,也就是顧三爺看上一個姑娘想收了做妾,可那姑娘許了人家。顧三爺便找了當地父母官兒,弄個由頭把那姑娘的未婚夫關牢裡關了幾天,不知是那人身體不行,還是吃了暗虧,出來沒幾日就死了。人家裡不乾,四處告狀,顧三爺想攔下來,結果沒攔住,人跑出去了,不知到哪兒。”尤五六說得直撇嘴。
裴嶽問:“你就這麼乾說,沒半片紙,沒個憑證?”
尤五六愣了,說:“師父,您隻讓我打聽,還要憑證啊。”
裴嶽笑道:“你啊,還想去養心殿伺候,人家推一下你動一下。你想想,我讓你打聽這事,是為了什麼?”
尤五六眼珠子一轉,說:“師父,您不會是想幫顧家吧。您去裴家村,顧家人都沒露麵,而且顧家還占了您家的地兒啊!”
“一碼歸一碼。若沒有顧海,我不知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大冬天被關在門外,若是沒有他來找我,我恐怕都凍死了。”裴嶽說。
“我也沒見顧監丞投桃報李,倒是跟禦馬監他們還走得近些。”尤五六說。
裴嶽一笑,言辭真如諄諄教誨:“你呀,人家麵上做的怎麼樣,你眼裡看見就信了。你怎知我與他不是假作樣子,混淆他人視聽呢?”
尤五六追問:“你們是嗎?”
裴嶽說:“我與他情誼不同,是旁人不清楚的。若他出了事,我就危險了。”
尤五六有些驚詫,嘟嘟囔囔地說:“可人還想害你呢!”
裴嶽正色道:“人得知恩圖報。你對我真心,我便對你真心;你對我好一分,我便十分好還給你。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尤五六垂著眼,把瓦罐收了,臨出門問裴嶽:“師父,那若是人對你有仇呢?”
裴嶽說:“你先對不起我,我何必再留情麵。”
尤五六聽了這話,關上門,在門外思忖片刻才走。
更鼓敲三更四點。
尤五六從床上起身,借著月色,把幾張紙條塞進一個空心皮球中,放在院中一棵槐樹洞裡。
次日一早,尤五六見那洞中沒了皮球,多了一顆石子兒,心中頓安。
這一日不過打點行裝。
辭行那日,福王果然熱情如火,親自相送,他拉著裴嶽的手,直送出長亭,竟然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