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長溪》全本免費閱讀
華燈夜宴,曼舞笙歌。
酒席上的味道太濃雜,百裡詡有些厭煩地收斂著呼吸。
垂眸飲下盞清茶,才勉強將腹中反胃的欲望壓下去。
敏銳覺察到一旁投來的視線,百裡詡挑眉,朝稍遠處的陶冕遙遙舉杯。
完全出乎陶冕的意料,他沒想到這位大名鼎鼎的臨北王世子會接受自己邀請來參加晚宴。
畢竟自己之前的數次邀約,對方都是借口推辭。
他想對方或許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此次相邀也隻是不抱希望的表麵行事。
並不算大的宴席上,極儘奢靡,竟也稱得上一句金迷紙醉。
平日裡廝混的公子少爺們,現如今亦是勾肩搭背互相勸酒,你來我往地鬨作一團。
生著漂亮臉蛋的百裡詡坐在距離這種混亂略遠的位置,臉上的表情寫著拒人千裡之外的寡淡。
他今日少見地穿了件豔色的宴會服飾,卻因為那張冷冰冰的臉,硬生生顯得清淡下來。
格格不入,而且端著。
酒席上的大部分人都會在心中這樣評價。
在場的學生誰不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子,又有誰不心知肚明百裡世子不過是皇帝按在京中的困獸,掙不得、脫不得,用來穩住臨北的局勢呢。
趨利避害,眾人小心翼翼生怕和他扯上關係日後被連累,卻礙於臨北王如今的地位不得不賠著笑臉。
比起他們擔憂臨北起的高樓日後轟塌,陶冕實際上並不在乎這個。
夕陽欲頹,周圍虎視眈眈的列國對著衰微的皇朝幾乎一咬就是一口肉,唯獨臨北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阮帝雖忌憚臨北有反心,又不得不用,不得不依賴臨北的狼騎。
前些年派去駐紮臨北的鎮北軍,時至今日都快變成臨北的兵了,朝廷依然敢怒不敢言。仗要靠臨北去打,國要靠臨北去守,該拎清的局勢還需得拎清。
所以陶冕拎得很清,比深陷猜忌中的阮帝看得還清。在上麵找到新的能打勝仗的人選前,和臨北王世子交好絕不會是步錯棋。
百裡詡能來他攢的局,陶冕其實很是意外。畢竟這位世子性情乖僻,還沒見周圍人裡誰能將他約出來過。
飲儘手中的酒,陶冕露出幾分得意的笑來。
如同置身於一群山間野猴中的百裡詡快被吵死了,身後的山九一直在擔心他家主子甩袖離席,沒想到居然能隱忍到現在。
旁邊一位世家子的口中突然蹦出熟悉的字眼:“…唐家的小姐…我記得她!”
那人是平遠侯府的三公子,因著同齡的關係幼時和唐靜溪有過幾麵之緣。
此刻他顯然喝多了,嘴中嘟囔著:“小時候她就瞧不起我,跟那個…玩!”
大著舌頭含糊過去似乎是人名的字眼,說著說著,這位三公子突然拔高了聲音:“以前唐府…她瞧不起我就算了,現在都落魄成什麼了,她憑什麼還不正眼看我!”
旁邊顯然是知情人士的公子解釋道,前些天上學的時候幾人剛好碰見唐家小姐,醉酒的這位三公子同她打招呼,唐小姐居然裝作沒看見。
三公子怒火橫生,氣衝衝地上去質問,然後人家小姑娘終於停下來正眼瞧了他一眼,困惑問道:
你誰?
眾人聽完笑得前仰後合,哪管醉成一灘爛泥的三公子什麼心情,隻管將其當作他的糗事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