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實力,她並不是在場最高。但因十年如一日浸在弱水中的淬煉,她的靈力之勢裹挾了寒水習劍般的銳利輕透。
異火沸騰洶湧,如長河傾斜。燃燒出一條他人避之不及的血焰長途!
紅蓮寸寸妖化,薄若蟬翼的蓮花花瓣演化成血妖之軀,銀鈴般的妖媚聲音咯咯嬌笑,拖拽著反應來不及的修士入池。
有人在躲避逃亡間偶然一瞥,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怎……怎麼可能,這是雍州獨有的血妖啊!
千百丈的距離,跌落下去不過分秒之間。那最先落入池中的修士尚沒摸清狀況,麵容不清的血妖之爪便已迎頭落下。
異物落入水中——
隨即是被撕碎的聲音。
眾人終於驚恐發覺,這仗天崖底下,竟然是血祭池!
天雷劈碎仗天崖古石,紅蓮化作血妖拉扯無數修士,足下是闊彆十餘年的烈獄血祭池。
不愁衣是幻術衣,仗天涯是幻境體,誰能移花接木,將仗天涯與一洲之外的血祭池相練?!
紅蓮破碎,光點紅芒輕托著她下墜,裴非衣拉著商翊。
與血妖搏命掙紮的、撲殺過來的、被天雷擊潰的,修真百態眼前顯。
一手握緊渴血刀,她狂妄大笑,眉宇間邪性肆虐:“老子就是裴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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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無波的池水在十餘年的等待中終於迎來了新客。
漣漪被驚醒,沉眠的物體蘇醒,以從前雍州小城裡百姓的模樣裹著血水而出,將客人拉下水中,吞噬殆儘,或淪為同類。
那化九歌老者的屍骨無人觸碰,或是他的屍身上帶有殘存的天雷讓血妖隱感威懾之意。不遠處一個修士的手慢慢沉下去,仿佛想抓住什麼。
足下碩大的紅蓮落腳點越大狹窄,為了不沾上血池兩人的姿勢不由得親近了些。
商翊的手臂被裴非衣借用,攬住了裴非衣的腰身。裴非衣道:“我曾經在這呆過,一半的血妖應該不會對我動手。你我就不敢保證了,挨我近點。”
商翊點頭,好。
媚骨似乎和這些血妖格外有共鳴,濺起來的血珠彈到裴非衣麵前,化成一個手指大的小血妖,在兩人周身轉了轉,拋了個飛吻給裴非衣,落入水中不見。
劃開水波之聲悠悠淺淺蕩過來,裴非衣轉頭過來,果不其然。
她按捺下心緒起伏:“好久不見……莫汀舟。”
舟不再是血凝結而成,反而通體由木頭打造,舟頭立身而站的血紅人影微微點頭。
話語從這不妖不魔的人形中傳出來,竟還是帶著點人類的溫柔恬靜,“非衣,好久不見。”
紅蓮推動著水波向前而去,裴非衣牽著商翊,兩人先後上這小船。
裴非衣打量莫汀舟,她幾乎完全是個血紅凝成的雕像,卻是柔軟的。麵上覆了一層半透明的紗,脖頸上、手腕上又添了點柔媚的飾品。
不像是人變作了妖物,倒像是天生的妖物學著人類妝點自己。
莫汀舟的血妖化,以褪去媚骨和剝離人魂為代價,終是徹底達成了。
她指尖一掐,這艘足以容納四五人的舟船便周身點了明明一圈燭火。
舟行的前方也閃爍起小血妖身上的光亮,商翊順著看去,儘頭處是一座模糊的樓閣。
“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何幻境之中,仗天崖之下,鏈接的不是山崖林木,而是我這相隔一洲的小城池水。”
莫汀舟轉過身來,裴非衣這才發現她長及胸口的寬大麵紗之下,胸口上方、鎖骨以下還保持著人類的模樣,衣服布料下是柔軟的人類肌膚。
裴非衣抖抖袖子,不愁衣上餘下的紅蓮、暗紋化作小血妖,飛著入了池水。
她開口,“問是自然要問的,我進紅蓮幻境裡,最逼真的時刻莫過於初入血祭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