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已不是原先那隻舟。在莫汀舟身下的,是一隻純粹血液打造的方舟,流動的血水中,不時還有血妖頭顱一閃而現。
莫汀舟側躺著,眸沒有看她。
脫離人骨後,她幾乎成了徹底的血妖,渾身隻有脖頸以上是人類柔軟的模樣。
稠粘濃厚的血液勾勒出女人的形體,纖薄而柔媚,似乎和這血舟、這血池都融為一體。
莫汀舟的指尖隨意把玩著一截被削斷的蠟燭,血水構成的手指,摁滅燭光也不會感受絲毫疼痛。
“佩佩融了我的魂,我使了邪修的法子。佩佩以後相貌、氣息會有幾分和我相似。”
莫汀舟側了側身,血液流動間似乎還能看清人身時的裙擺花紋。
她將血池中一個冒頭的三頭犬血妖掐碎一個頭顱,語調溫柔道,“如果聽雪宗的人找上你或者佩佩——包括聽雪宗的宗主,江未滿。你就說,莫汀舟的屍體在你手上。”
“他會留下你的性命,同時,我也能開展我的計劃了。”
……
“為了徹底血妖化,她褪了人身的媚骨給我。當時佩佩受血妖吞噬,莫汀舟說反正她自己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又分了一脈魂給佩佩。讓佩佩徹底成為一個有媚骨效、人族魂、同時保持人型與妖身並存的大妖。”
“莫汀舟那處藏書豐富,不少都是她當聽雪宗副使和成了半血妖後搜羅的。邪書還挺多的,我看了不少,都能說得上半個邪修了吧。”裴非衣說到這時頓了一下。
誰能想到,冒著仙氣的正道之光蓬萊裴氏,為首的正統裴氏女近乎是個邪修呢。
周身一望,他們似乎飛向了接近那座蛇咬之崖的存在了,也就是仗天崖本崖。
當初共曆幻境,裴非衣或許以為他並未注意,但這兩年血祭池,商翊幾乎是親身經曆過一般。
看著她不時揉背後的骨;看她將右臂被破魔箭傷過的地方沾血寫上“司空家族必衰”這種氣話;看她無聊閒下來,抽出鼎樓書籍翻看。
他視野移過去,神魂所能看見的她手中翻開的《如何三天拿下修士老爺》。
商翊:……
有些明白但仍然大受震撼。
似乎懂了裴非衣戲弄他的根本緣來了。
而丟在地上的五花八門:《合歡宗出品,必屬精品:佛修也能輕易搞定》《紅袖樓一百零八招》……
裴非衣憶苦思甜,“我想著媚骨可是合歡宗、魅妖他們求也求不來的好東西。就學了好些東西……如此說來,我還挺有天賦。”
她轉頭朝商翊眨了下眼,沒反應。
一個漂亮的媚眼。
“好吧,”裴非衣自我挽尊,“我也不是很有天賦。”
她話鋒一轉,“不過我家佩佩還是有天賦的。她一出鼎樓血池,那簡直是殺瘋了,男女通吃。”
她想起雲佩佩第一次出門後盆滿缽滿地回血池,給練刀的她兼看書識字的莫汀舟都一愣。
“佩佩,你做了什麼?”裴非衣當時問。
“沒什麼呀,走近靠近我,我和他們說話。眨眼?用瞳術?他們就自己上來了。”
如果說媚修是漁夫,雙修對象是河湖裡的魚,那佩佩無疑是天生的海王,河湖大魚的守望者,無需放鉤,魚自動就上來了。
裴非衣也曾擔心過,要是修士能自發抵抗雲佩佩的魅術呢?或者抑製不住繼而過分接觸乃至傷害她呢?
但佩佩似乎從來沒有失手過,且壓根兒沒擔心過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