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賽裡擋著門的力道減弱了一些,純懿當機立斷,用力摔上了門。
屋裡非常安靜。純懿緩緩走入內室,小心朝著窗口張望幾眼之後,這才輕手輕腳繞到琴架之後,將懸於牆上的古琴取走,將琴譜和香爐互換了位置,又小心拿起桌麵上的花瓶,仔仔細細倒出瓶內一半的水,然後將重量明顯減輕許多的花瓶放回原處。
“嘎吱”一聲輕響,角落裡掛著的一副鴛鴦戲水圖朝著左邊移動,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和端端正正擺在門檻處的一個小匣子來。
純懿動作飛快,將匣子裡的東西取出來藏入懷裡,又趕快把機關恢複原樣,自己和衣躺在床上,一顆砰砰亂跳的心這才堪堪恢複正常。
她小心翼翼展開從匣子裡取出的幾張紙來,也不敢點燈,隻用眼睛湊近去看。
是趙管家的筆跡,甚至還有幾張手繪草圖,詳細記錄了在小宋統領和紫節他們帶著陸雙昂離開之後,長帝姬府外所有出現異動的點位的情況。
人員、位置、傳信路徑、聯絡方式,甚至連哪一個貨郎和哪一個乞丐在何時何處換班,白天和晚上的監視人員又如何交接,細節詳實,應有儘有。
純懿唇角不由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真心笑容。
趙管家看著老邁無用,卻是父皇母後精心挑選之後,送給她的最得力的人。自從長帝姬府被監視,純懿就讓他聯絡了宮中暗衛,一直在觀察虞婁人的監視規律。
送走陸雙昂,並不是她的唯一目的。隻有她的府裡發生巨大變故,讓外麵盯梢的人措手不及,他們才會在慌亂之下一擁而出,暴露出所有隱藏的安排。
就算後麵虞婁人調整了具體安排,總體的規律和運行邏輯是不會變的。有了這個,她就有把握避開這些盯梢的眼線,成功離開長帝姬府,擺脫延陵宗隱對她的控製,去南邊找陸雙昂。
純懿將這幾張珍貴的紙疊好藏入隨身荷包中,滿足地歎息。
接下來的幾天,可能是沒有想好要怎麼折磨她,也有可能是忙著接收汴京城脫不開身,延陵宗隱並沒有來找她。純懿自然也沒閒著,利用已經發現的虞婁探子的盯梢規律,在趙管家的幫助下,她默默地、螞蟻搬家似的,準備著所有逃亡需要用到的東西。
當著賽裡的麵,她將幾件棉布衣衫遞給趙管家,柔聲吩咐:“今年冬天太冷了,府裡現在卻也沒多餘的銀錢給大家做衣裳。這幾件是我和駙馬的舊衣,隻穿過幾次,你拿去給府裡的大家,撿尺碼合適的分了吧。”
趙管家急忙應是,從純懿手中接過這一疊半新不舊的衣服。落在手中的重量遠遠超過幾件棉麻衣服,趙管家眉眼不動,甚至連與純懿的一個眼神對視都沒有,垂著頭躬身退下,腳步蹣跚著離去。
賽裡將視線從趙管家的背影上收回,重新又去緊盯著純懿。
純懿目送著趙管家的背影離開內院,消失不見,麵上仍帶著不變得溫柔笑容,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最重要的路引和錢票送出去了,現在要做的,是找一個好時機。
純懿心裡暗自打著腹稿,將一會兒要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演練一次,確認不會露出破綻,這才轉向賽裡,正要開口,卻見賽裡忽然皺緊了眉頭,側耳凝神,似乎在仔細聽辨著什麼。
聽了一會兒,賽裡的臉色更難看了些,忽然伸手將純懿從凳子上扯了起來:“你回屋裡去,不要出來。”
純懿不明所以,隻能隨著賽裡的腳步,跌跌撞撞跟著她朝正屋衝。
到了正屋門口,看看位於正中、裝飾華麗的主殿,賽裡又突然扭頭,將純懿推搡進了一旁不起眼的偏殿裡。
“外麵好像出事了,”賽裡一邊手腳麻利的搭上門栓,將桌子櫃子一股腦往門口堆去,一邊對著純懿解釋,“府外都是我們的人,不用撐很久,援軍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