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裡被淚水和心痛填滿,可她的心裡,不知為何,居然有鬆了一口氣的輕快感。
“茹兒,沒事的,娘帶你回去,馬上找大夫給你止血包紮,你會沒事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石芸娘絮絮叨叨,神情像魔怔了一般,“一定會沒事的,娘的好孩子,乖哈,沒事了沒事了,娘這就帶你回家......”
就在她走近油紙傘和那截斷臂的時候,天空乍然響起一陣電閃雷鳴。
“轟隆隆隆!”
好似要將這個世界震碎了一般,響徹雲天。
就在這時,掉落在地上的那截斷臂,猛然直立了起來,斷裂的、血流不止的缺口抵著地麵,連在臂上的手掌五指扭曲,繼而大張,掌心朝天,嘶嘶往上冒著白汽。
石芸娘驚懼地瞪大雙眼,指著那截胡亂晃悠立得不太穩當的斷臂,朝老嫗道:“娘、它——啊!”
那截斷臂聽見聲音,朝天轉個不停的掌心,忽而往上一挺,直直地對著石芸娘。
嚇得她尖叫一聲,“啊!她的掌心、掌心居然長了一張人臉!”
“什麼?!”
老嫗心一驚,朝那斷臂疾走幾步。
斷臂似有所感,猛然向後一轉,掌心的五官團團亂擠成一團,眼睛鼻子耳朵胡亂分布,對著老嫗又是擠眉弄眼,又是歪嘴吐舌。
不待老嫗靠近,那截斷臂倏地朝地上狠狠一拍,瞬間掐住了蹲坐在地上“啊嗚”亂叫的小老虎的脖子,用力一擰,“哢嚓”就將它的腦袋給擰斷了。
“住手!”
老嫗大吼一聲,健步如飛地跑向了斷臂。
那斷臂卻是“嘻嘻”一笑,將小老虎粗暴地揉成一團,胡吃海塞一般,使勁塞進掌心的櫻桃小嘴嘴裡。
老嫗氣急,顧不得其他,對著那截斷臂揮掌而來,刹那便抓住了它的手腕。
“孽障,快吐出來!”
她將斷臂朝天一揚,作勢便要狠狠往地上摔去。
嘴巴塞得鼓鼓的斷臂,驟然被一隻枯瘦老手鉗住,嚇得它五官亂飛,“咕咚”一聲,就將嘴裡的東西咽了下去。
挨在嘴巴邊上的兩隻眼睛,沿著唇部順時針咕嚕嚕轉了一圈,感受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重力,靈活地反手一抓,就在即將被摜摔到地上的瞬間,拽住了老嫗的手腕。
老嫗猝不及防,因為慣性和斷臂拉扯的力道,身子失衡,不受控製地往地上撲去。
然而斷臂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它的五指彎成爪狀,指甲抓破老嫗又老又皺的皮膚,深深地嵌進皮肉裡去。
老嫗吃痛,喝罵道:“孽障!”
斷臂嬉笑一聲,好似故意惹人生氣似的,笑聲特彆地輕浮,掌心底下的五官卻齜牙咧嘴。
嚼吞小老虎的尖厲的小牙齒,“滋滋”磨了又磨,趁人還沒緩過神來的瞬間,張口就咬碎了老嫗的腕骨。
“啊!!”
老嫗痛苦地慘叫一聲,手一鬆,疼得在地上直打滾。
她狠狠地揮甩著手臂,試圖將纏在自己腕上的斷臂給甩掉,餘光瞥見被嚇傻了眼的石芸娘,心裡又是一梗。
她咬牙切齒地怒吼道:“蠢貨,現在是發呆的時候嗎?還不快來幫忙!”
石芸娘被她吼得一顫,怯懦地道:“我、我不敢......”
“有什麼好怕的!趕緊把這東西給我拔下來!”
若不是自己隻有一隻手,哪能輪到區區一截斷臂如此放肆!
儘管害怕,但對親娘的恐懼深植心底的石芸娘,還是顫顫巍巍地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截斷臂。
斷臂“卡茲卡茲”磨著牙,仿佛對身後悄然靠近的危險全然不知。
老嫗疼得老臉直抽筋,不經意瞥見地上的油紙傘,腦子一個激靈,轉而朝慢慢靠近自己的石芸娘喊道:“快,先把油紙傘控製在手裡,這斷臂自然不成氣候!”
石芸娘又是一愣,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呆呆地“啊”了一聲。
“啊什麼啊!把傘直接折了,斷它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