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勸你一句,尋屍化怨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單是第一關怨鬼搖鈴,就能把你嚇得屁滾尿流、姑爹喊娘!”
——“尋屍化怨?你連通靈都做不了。至少在海裡,你就一定做不到!”
——“山門,一輩子都將屈居在我海門之下!”
不知怎的,三枚忽而想起多年前自己在古寨裡被堵住前路,海門豎子塗遠東帶頭朝自己大放厥詞的畫麵。
自己當時是怎麼作出反擊的呢?
好像是特彆雲淡風輕地反問了一句,“不試上一試,怎麼就知道不行呢?”
明明自己心裡氣得要死,但見對方整個暴跳如雷的滑稽模樣,三枚漾在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
“搞不好到最後,還得求我出山,給你們幾個不學無術的混子收拾爛攤子呢。”
果然一語成讖,海門的異客,竟然誤入了她山門的幻夢,而且還敲響了她的音鈴。
兒時的意氣突然自心頭洶湧而出,“既如此,那就讓我會會你這來自無底之穀的異客!”
鼻孔一陣暖流溢出,明知七竅出血的嚴重性,三枚仍然淡然自若,因她此刻下定主意,打算不顧一切,準備強行通靈,試上它一試。
將五銖錢完全握在掌心,正欲睜眼,“來——”
“咯咯噠!”
一聲尖銳的打鳴聲,自頭頂乍然響起,強行打斷了三枚的動作,甚至也阻斷了瘋響的夢鈴。
耳邊的金屬叩擊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呼嘯的颶風和驚濤駭浪的轟鳴聲,雜亂的喧囂重又席卷而來。
刺耳的雞鳴聲仍在嚎啼,像是與幻夢在進行激烈對抗。
被夾在中間的三枚,左右好似都受了當頭一棒,在深海幻夢和真實世界的極限拉扯下,意識逐漸模糊。
渾渾噩噩間,耳邊兀然響起一段對話。
“不愧是大理寺陸衎陸少卿,才兩天的功夫就找到新的線索,連帶著身邊的獵犬都如此厲害,居然從土裡刨出了失蹤少女當天挎著的竹籃!”
“是啊是啊,真是令人欽佩!就是可惜了,我一見陸少卿就渾身冒冷汗,大人看起來太過生人勿近了些。”
“哎喲,怎麼又開始下雨了,連著下了兩個月的雨水,還有完沒完,真是......”
聽到一半,三枚的耳膜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嗡鳴不斷,身體驀然痙攣抽搐,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她忍不住張開嘴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口氣愣是提不上來。
“赫!”
突然,她的呼吸一滯,心臟驟然停止,徹底昏迷了過去。
“咯咯噠!”
拍窗一聲響,額間一陣刺痛,差點被憋死的三枚,忽而一個鯉魚打挺,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滿鬢汗濕,神思有一瞬的恍惚,抬眸掃了眼安置於床腳的木箱子,揉了揉痛覺未消的額間,餘光瞥見鬼祟著跳窗而逃的八耳時,謔地掀開錦被,跳床便追。
房門甫一打開,猛然灌進一陣冷風,三枚卻毫無反應,小野□□耳不見影蹤,而她的注意力,也被不遠處那串搖個不停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的銅鈴給吸引住了。
棺槨搖夢鈴,鈴響有客臨。
三枚低聲喃喃:“還以為走了呢。”
想必床腳鎖魂箱裡的銅鈴,也正搖個不停吧。
......
躺在小院搖椅上曬太陽的序莽,聞聲轉頭,就見三枚一臉呆怔的模樣。
循著她的目光,序莽的視線也跟著投向矮脖子樹上掛著的銅鈴,再側首時,三枚已赤足站在了他的身旁。
“夢鈴響了?”
三枚默不作聲,安靜地蹲下身子,腦袋趴在了搖椅的把手上。
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她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序莽揉了揉她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