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睜開眼睛,發現是熟悉的天花板,不過...沒有黴斑,沒有時間流逝的陳舊...
就連空氣中都飄散著若有若無的花香,是從窗戶外飄進來的。
他緩緩地起身,卻發現自已好像被開了透明度一樣,整個人都陷入一種介於透明和馬賽克的中間態。
可就在這時,顧白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那是早已經不知道消失了多久的聲音。
“今晚媽媽和爸爸要出門,抱歉啊,顧白,等下個周六好嗎?到時候,媽媽和爸爸一定帶你去遊樂場玩。”
“放心好啦,我們始終都是愛你的,一直都是。”
顧白愣愣的看著門外。
有一個撅著嘴很不開心的孩子。
顧白很容易的就將這個孩子的容貌與記憶中的一個容貌所重合。
那是...
“年幼的我。”顧白失神的看向他的麵前。
就像是時間定格了一樣,他們始終都保持著過去的容貌。
從未有所改變。
顧白下意識地走出一步。
眼淚如決堤的河水一般,從眼角湧出,這一刻,他再也忍受不住的內心的悲傷的情緒。
當顧白,想要撲上去和他們擁抱的時候。
卻發現,他竟然如幽靈一般,從他們的身體之中穿過,如從未存在於此那般。
顧白失神的垂眸看著自已的手,“過去...這就是...過去嗎?”
時間已經過的很久遠了。
遠到顧白已經快要忘記了他父母的樣子,然而...他有一點很確信,他的父母沒有不愛他...更不會去拋棄他。
就在這個時候,顧白猛地扭頭看向了擺在桌子上的日曆。
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有些錯愕,“今天,對,就是今天。”
他的父母就此告彆之後也沒回來過。
顧白看著自已的父母離開,而年幼的自已隻是帶著你們一定是扔下我偷偷去玩的想法,自已爬上了床,看著天花板數星星。
“等等。”
顧白連忙追著出去,但是他沒有辦法離開這個屋子,在最後的一刹那,他見到了一閃而過的熟悉金色。
明明,真相距離自已就隻有一步了。
他想要知道他的爸媽到底去了哪!
無力...悵然若失...
顧白蹲坐在床邊,手
臂環著弓起的膝蓋,他看向身邊床上那個蜷縮著,久久不能入睡的孩子。
他仰頭看著天花板。
自已這個時候在想什麼呢?
爸,媽,從來沒有將自已扔下過...
而他們說那句‘愛我’的時候,明明是他們眼中有著淚花閃爍。
可他們是在笑著啊!
就像是...訣彆那樣。
顧白這才意識到,自已好像從小時候開始就是一個內心很敏感的人,直覺也很準。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
顧白看著年幼的自已,上學,放學,自已做飯吃,自已上床睡覺...
像個大人那樣,獨立且自主。
同時年幼的自已還經常去看新聞。
顧白注意到了過去的自已不曾注意到的一點。
當初的自已...每天看新聞,是因為擔心,那為什麼擔心...
新聞中的主持人說今日青城遭遇了多起恐怖分子襲擊事件,請市民出行時注意安全,儘量遠離人煙稀少的地帶。
超凡...
年幼的自已不曾得知這個殘忍的世界。
他能做的隻是等待,等待一個...
顧白呢喃“不再歸來的結局。”
看著年幼的自已那希冀的眼神,他是那麼的神色平靜...
直到...
持續到現在。
“失蹤?”年幼的顧白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張紙。
那明明是自已的父母...但現在卻隻存在於兩張紙上,用兩個字概括了他們的結局。
這一瞬間,顧白感受到了窒息,而這一份窒息裹挾著噩夢,陪伴著他度過了十年的時間。
房間裡隻剩下兩個人。
顧白走向床邊,坐在了年幼的自已身邊。
他問,“你恨他們嗎?”
年幼的自已點頭,“我恨他們,因為他們再也回不來了,這裡隻有我自已。”
一個僅有八歲的孩子,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隻能依靠自已...如複一日的生活,沒有家人,沒有朋友...
沒有哭訴的對象,甚至有時候,都希望有個賊會跑進他的家裡,和他說說話,嘮嘮嗑...
顧白垂著眸,深吸了一口氣,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問向年幼的自已,“那你...還愛他們?”
年幼的他點頭。
“愛,哪怕我恨他們,可我
更希望...他們能回來,能回家。”
年幼的他說,“就像他們說的那樣,他們深愛著我,而我...也是如此。”
在這一刻,顧白想到了超凡,想到了他們如訣彆那般的告彆,想到了那則新聞,以及...他父親眼中亮起的那抹...金色。
聖痕是唯一的。
顧白起身。
年幼的自已看著顧白問道。
“你要走了嗎?”
顧白點頭,“是啊,我要走了。”
“要去哪?”
“去找真相。”
“之後呢?”
顧白很想去過一個普通人的一生,但是,但是...但是......他做不到。
“我要,找到幕後的黑手。”顧白說,“我要將毀了我生活的那個混蛋挖出來,哪怕為此獻上我的生命。”
年幼的自已歪歪頭,“以牙還牙?”
顧白笑著說,“是啊,以血換血。”
“再見了,過去的自已。”顧白向前邁步,“現在我確定了,我恨他們,可我更愛他們。”
“那麼...就由我這個兒子,去查明他們的陌路,去了卻我這十年裡所積攢的苦痛與憤怒!”
顧白上前,周遭的光景如快進了一般,變得陳舊,就連空氣中都充斥著熟悉的黴味。
而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
那是一個和自已一模一樣的身影。
過去...
之後,就是現在嗎?
顧白就像剛才一樣,作為一個旁觀者,默默注視著現在的自已偷隔壁墳頭貢品,去一公裡外的廁所灌水,甚至還靠著高中物理書自學了電力,跑去電箱裡扯了根電線,以及跟小孩打牌靠著出千賺了二十塊錢...
明明是自已乾過的事。
可怎麼看著這麼欠揍啊。
身為目前治安署的特招成員,未來治安署的有誌青年,好想給自已送個銀手鐲充充業績啊。
而且乾的這些事...屬實有點丟人,尤其是扯電線事發,被人家教育了一小時這一幕。
嘖嘖嘖...
要不和這個自已切割了算了。
隻是...顧白見到了下一幕。
夜晚,狂化者,以及...沒有覺醒的自已。
就像是if線一樣。
那個自已躲在倉庫裡瑟瑟發抖。
甚至還跪下
了祈求門外哐哐砸門的大叔留下他一條小命。
悲憤和無力感充斥了顧白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