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第二百零二章(2 / 2)

“……”空氣中飄蕩著冰冷得快要凝固起來的僵硬氛圍。

為什麼沒有好好思考之後才說呢?自己剛才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黎錦非常懊惱,剛才的自己,難道不是做出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差勁行為嗎?

阿誠之所以是流民,不就是因為他父母都已經亡故的緣故嗎?因為他無家可歸,才會淪落到流浪的程度不是嗎。

這明明是自己明確知道,從未懷疑真實性,也難以忘記的事情。因此,在日常中與阿誠說話的時候,也理應都記在心上,應該格外注意的。

可是,為什麼自己會在說話的時候,突然忘記了這個前提呢?

這樣說話的方式,難道不會傷害到阿誠的心靈嗎?

果然,是自己得意忘形了吧……黎錦感到十分後悔與懊惱。

“對不起,阿誠。”黎錦想了一會兒,果然還是除了道歉說不出彆的話,她說道,“我實在不該稀裡糊塗地做出‘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事情,勾起你的傷心事的。雖然不知要怎樣彌補,但總而言之,我非常抱歉。”

“將軍不用道歉的啦。”阿誠像是恢複了大部分精神一般,平靜地說道,“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那其實也不算是阿誠的傷心事,隻是阿誠‘隨意提起的過去’而已。如果說,阿誠真有什麼傷心事要放在心上的話,那就是,‘阿誠擔心五十年後沒辦法陪伴在將軍身邊’,這件事令人傷心吧。”

“是啊……”苦澀地笑了笑,黎錦說道,“現在想想,‘五十年’還真是漫長呢。人想要活到七十歲,其實也真的很不容易。”

人類在年幼、年少以及年輕的時候,總是會樂觀地以為自己一定會長命百歲。

以為此時親朋好友,一直到自己年老的時候,都會陪伴在自己身邊。

但是,隨著年紀的增長,人們就會逐漸發現自己的想法錯了。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境界,是非常奢侈的、傳說一般的故事。

大部分人,一生都隻是在經曆“漫無止境的離彆”罷了。

要麼生離,要麼死彆,離彆就是這個樣子。

而且,有時候,生離未必比死彆令人舒適。在那種時候,生離的對象,甚至還會讓人覺得,不如從未相識過,還比較好……

“將軍應該可以的。將軍吉人天相,應該是‘一生安穩幸運的有福之人’。”阿誠說道,“‘將軍會沒辦法活上百歲’這種事,阿誠從來就沒有擔心過,阿誠隻是擔心自己活不到一百歲罷了。”

“樂觀點啦,阿誠比我年紀還小一點呢。”黎錦不知說什麼好,隻得努力想了個話題的角度,以便安慰阿誠,“要是我能活到一百歲的話,阿誠應該也能活到九十八歲吧?”

雖然,這個因果關係非常奇怪,其中的“邏輯”連黎錦自己都說不明白。

但是,黎錦真的想安慰阿誠,讓他心情變好,她也確實儘力了。

“阿誠確實是比將軍年紀小沒錯。但是,這有什麼用?一個人能活的時間長,又不是取決於他降生的時間是否比較晚。隻是因為這個人是長壽的人,所以他才有長壽的能力和機會啊。”阿誠有些無奈地說道,“就算不考慮福氣、幸運之類的事情,女性的壽命也比男性長上不少。阿誠的年紀,隻不過比將軍小一歲多而已,這點差距,很難彌補壽命上的差距吧。”

“這個道理,我當然也知道啊……”黎錦無奈地說道,“其實,我說的隻是‘自己的願望’而已。我希望阿誠可以比我活得時間長一些,這樣的話,我就不會感到寂寞了。如果阿誠比我活的時間短許多的話,你不在了,我就沒有說話的人了。那樣的話,我一定會很寂寞的。你會覺得我很自私嗎?但這就是我真實的心情……”

想象了一下“與阿誠生離死彆”那樣的未來,黎錦感到自己真的格外寂寞。

如果本就與阿誠從未相識,那分開也罷了。

既然已經和阿誠認識了,最後如果還要分開的話……這樣的結果,雖然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但是,黎錦無論怎麼去想這個結局,都會感到十分寂寞。

空虛得就像胸中或是心臟的部位開了個大洞似的,安逸飽滿的感情會像水一樣從這個洞裡流出來。

這樣一來,就永遠都不會感到充實和幸福了。

但阿誠並沒有在這時安撫黎錦,想必,他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撫才好吧?

黎錦可以理解阿誠此時的心情。

如果是黎錦處於阿誠這樣的位置的話,她也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吧?雖然,這一點也隻能說明黎錦的笨拙而已。

甚至,阿誠如果在這時勉強去安撫黎錦的話,黎錦反而會感到很困擾。

不想為此被安撫的理由很簡單。

如果不是大預言家的話,那種也許幾十年後才會發生的事情,誰也不能確定它會不會發生。

現在就為以後的事情下斷言的話,就像今天就開始給明年才會發生的事情做記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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