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想到這裡,不由得輕歎一口氣,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哪可能事事都順心如意呢。
雖然黎錦的動作很慢,但棉布袋畢竟是一個簡單的物件。就算她動作再慢,縫上一會兒,也能自然結束了。
黎錦做的這個棉布袋,不但可以讓裝進去的東西不灑出來,而且又能在不反複拆線縫線的前提下重複使用。
這是因為,她在袋口裝了一根如棉線或針般纖巧的細繩的緣故。
把茶葉裝進去之後,她拉動細繩,袋口就會被收緊。
袋口收緊後,再打個活結,細繩就被固定住了。
如果感到不放心的話,還可以打上第二個活結,這樣一來,袋口鬆脫的可能性就進一步降低了。
黎錦又仔細檢查了一番,覺得整體來說,這個棉布袋的縫紉水平還是說得過去的。
至少,她自己是滿意了。夠用、能起到自己想要的作用就行了吧?不是用來觀賞的東西,太精致也不會有彆的好處。
縫好棉布袋之後,黎錦便拿著棉布袋回去了廚房。
“……將軍,好慢啊。”黎錦離開之前,阿誠原本是坐在桌前發呆的。
但因為黎錦回來的時間實在太長了,他覺得無聊,乾脆趴在了桌子上。
不僅如此,阿誠的雙臂還交叉貼在了桌麵上。他的頭,則是半側著靠在自己的手臂之上。
黎錦沒進來之前,阿誠的眼皮還是合上的,顯然在打盹,但他並沒有真的睡著。因為黎錦一進來,阿誠馬上就直起了身子。
“我在縫棉布袋嘛。”黎錦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整體情緒依然是平靜的。
她頗有些自豪地拿起棉布袋給阿誠看,說道:“阿誠你看,我這手藝不錯吧?”
“哇。”阿誠用清澈的少年嗓音發出驚歎聲,“將軍好手藝啊!”
阿誠若是不驚歎還好,他一驚歎出聲,黎錦頓時就心虛了。
黎錦對自己縫紉手藝的態度與評價是,確實還挺不錯,但還沒有到“應當被目擊者大驚小怪”那種程度的不錯。
所以,給阿誠看的時候,雖然也是希望獲得些讚美,但卻不是希望對方驚歎出聲的那種讚美。
黎錦覺得,隻要對方,也就是阿誠輕飄飄地讚美自己幾句,她就很高興了。
可是,如果阿誠表現出大驚小怪的誇張反應的話,黎錦就隻能產生一種不安的窘迫感了。
但黎錦也不能對阿誠的讚美毫無反應,她努力平複了一些情緒,才繼續微笑著說道:“說‘將軍好手藝!’就太誇張了啦。這隻是該打八十分的技術而已,阿誠用不著打一百分的。”
大夏近幾十年來的考試方式,吸收了西洋的風格,開始以打分高低來排序。
滿分基本都是一百分,也有個彆時候是一百二十分甚至一百五十分的。但黎錦此時說的,當然不是後兩者。
八十分的分數,雖然不算非常多,但也已經是很不錯、值得驕傲的分數了。
可是,由於阿誠的態度太過誇張的緣故,反而顯得黎錦的成績水分實在偏大。
黎錦總覺得,僅僅看阿誠對這個棉布袋的反應,他對這個棉布袋的打分就好像是一百分似的。可這又確實不值一百分,黎錦良心不昧,豈能認識不到這一點呢。
因此,阿誠的反應沒有鼓舞到黎錦,反而讓她由於心虛而不安了起來。
這件事必須要說出來。
如果不說出來的話,阿誠理解不了她的心思,下次恐怕還會犯下相同或近似的錯誤也說不定。
所以黎錦就很坦率地說了出來。
不過,被黎錦批評之後,阿誠仍然毫不退縮,一副意誌堅定的模樣,繼續說了下去。
“對將軍來說,這也許隻是用了將軍八成的功力而已,但是……”阿誠說道,“如果阿誠最高隻見過將軍這樣的手藝的話,這對阿誠來說,就是一百分的手藝啊。”
“不可能的吧?”黎錦實在感到難以置信,“至少……阿誠你本人,縫紉水平就不會比這個還差吧?”
“當然比這個差了。”阿誠很驚訝地說道,“將軍對阿誠或是普通人到底有什麼誤解?阿誠的縫紉水平,是相當一般的。”
“相當一般的?”黎錦依然感到難以置信,“是阿誠謙虛了吧?你怎麼可能‘一般’呢?”
“不是謙虛。”阿誠搖搖頭,“阿誠對自己的水平還是相當有數的。如果將軍做的這個東西,是八十分、或者八成手藝的話,那阿誠若是做這一類的東西,也頂多能打個六七十分罷了。”
“真的嗎?不可思議呀……”黎錦雖然知道阿誠從來都不會亂說話,但是阿誠的話,依然讓她感到難以置信,“阿誠你的手藝,難道還能比我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