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笑道:“我聽到的說法就是這麼說的,但我弄錯的可能也不是沒有。你若不信,便當個笑話聽也沒什麼的。”
阿誠抬起頭來,也笑道:“這笑話還是滿好笑的。但阿誠並不認為這是笑話,阿誠覺得聽起來很真實。將軍真是個妙人兒。”
黎錦微笑道:“阿誠若能這樣想就最好了。說起來,除了‘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這個說法,還有另外一個有趣的誤傳呢。”
阿誠道:“那是什麼?又是怎麼誤傳的?”
黎錦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句俗語,裡麵說的‘孩子’,也是‘鞋子’的意思。這句話說的是,要套住狼,就要不辭辛苦地在山中林間奔走,追捕狼的行蹤。就算鞋子跑壞了,也是正常的。”
阿誠聽了,轉頭又是一笑,道:“將軍懂得的真多。阿誠又長見識了。”
阿誠容貌生得可愛,笑容也頗有一種俏皮可愛的感覺,看起來甚至有些嫵媚動人。
正是因為阿誠笑起來很是可愛,黎錦反而更心虛了。
她心想,這種閒話雖然比較冷門,阿誠該不會早就知道吧?
若是他早就知道,自己豈不是班門弄斧,落得個自找沒趣?
說不定,阿誠的微笑,隻是基於禮貌而已。
黎錦這麼一想,倒覺得更加有些不安了。她便一時沉默了下來。
阿誠道:“將軍怎麼不說話了?”
黎錦沒什麼底氣地道:“我……我一時想不出來該說什麼了。”
阿誠道:“說些什麼都好啊。隻要是將軍說的話,阿誠都是愛聽的。”
阿誠說話的口氣,很是自然灑脫,像是很不經意的態度。
但黎錦的胸中,卻是不由得急促地怦然一跳。
那是一種,她覺得很奇怪、很陌生,有些難過又有些開心的感覺。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黎錦一時也很想不通。
黎錦能夠隱約感覺到,自己的這份不安,應該是與阿誠太過可愛有關。
但,為什麼阿誠的可愛,會讓自己感到心慌意亂、迷惘不安呢?
黎錦微微地皺起了眉頭,試圖思索出些究竟,卻終於什麼也沒有想出來。
阿誠見黎錦皺眉,便立刻不笑了,還有些慌張起來。
他道:“將軍怎麼了?為什麼不痛快了?可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麼?”
黎錦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的話,沉默了片刻,又莫名其妙地說道:“阿誠,若是我拿著西紅柿,喂給你吃的話,你會覺得臟嗎?”
由於黎錦說的話實在太突兀的關係,阿誠又直接呆住了。
阿誠呆呆地想了一會兒,才道:“將軍,阿誠沒聽懂。”
黎錦道:“我看你忙成這樣,連口水都沒喝,便覺得給你吃西紅柿不錯。可是,若是你停下來吃東西,便要出去洗手,也怪麻煩的。我就想,若是我拿著西紅柿,喂給你吃,便能省事了。隻是,我擔心你嫌棄我手臟,又不好意思這麼做。”
黎錦的話,實在有點詭異。
阿誠迷惘地想了半天,才道:“阿誠好像聽懂了。阿誠怎麼會嫌棄將軍的手臟呢?將軍最愛乾淨了,一天洗十幾遍手,也是日常之事。那西紅柿能洗幾次?了不起一生也就被洗過三四次而已。而將軍的手,卻每天都要洗上十幾二十幾次,阿誠便要擔心什麼不乾淨,也是擔心西紅柿弄臟將軍的手才對。”
阿誠真是會說話。
被他這麼一說,黎錦不由得又開心起來了。她嫣然一笑,猶如鮮花盛放。
黎錦笑道:“阿誠也太會說話了,你的嘴真比糖蜜還甜,教人愛聽極了。”
很多場合下,黎錦都不太確定阿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話,她也很習慣性警惕“被甜言蜜語麻痹”這種事。
但警惕歸警惕,誰不喜歡說話好聽的人呢?
彆說黎錦不知道阿誠說的是不是實話了,便是她知道阿誠都是在騙她的,那愛聽阿誠說話的癮頭,一時半晌,恐怕也難戒得掉。
但阿誠聽了黎錦的話,反倒是微微有些不開心,道:“但阿誠並沒有什麼曲意逢迎之意,全是由衷之言。將軍若是認為阿誠愛說甜言蜜語,卻真是誤會阿誠了。”
黎錦道:“說甜言蜜語,也未必都是應當否定的事情。甜言蜜語招人討厭,是因為它的目的都是為了討好或哄騙彆人。如果並沒有討好或哄騙彆人的意思,隻是開口便自然惹人喜歡,這算什麼缺點?又有什麼可鄙夷的?阿誠如果心裡沒有曲意逢迎的意思,說出來的都是肺腑之言的話,彆人便是誇你說話甜蜜動聽,也隻能證明你這個人天生便是可愛的妙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