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深海之中仍有一道道日光照射進來,令人在寂靜冷清中又額外多了一種安心之感。
宛如身處冰屋中卻坐在火爐的旁邊,這份溫暖抵消了原本應該存在的寒意。
阿誠,真是個奇怪的人。
不……也許應該說,阿誠真是個神秘的人,這樣評價比較恰當吧。
雖然阿誠看到黎錦笑得很美的樣子並沒有臉紅,但被她凝視了一會兒眼睛的話,也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阿誠移開眼睛,躲開了黎錦的目光,說道:“那阿誠便去做事了。”
黎錦道:“好啊。我也去。”
阿誠出門時,自然沒有雨衣可穿了。
他與普通人一樣,戴著鬥笠,穿著蓑衣、木屐,走進了雨中。
雖然穿戴著平凡至極的衣物,但不知為什麼,阿誠的身上總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溫雅氣質,讓他看起來格外與眾不同。
阿誠在雨中走進了一個像是倉庫的空曠屋子。
黎錦這才知道,他之前已經砍了一些竹子,都拖到了這裡。
屋子裡有些很淩亂地丟在地上的東西,便是幾截竹子。
黎錦看不出來它們被截斷之前是幾根竹子,隻看得出來,這些與之前用作晾衣杆的竹子明顯不同,非常粗大,有海碗粗細。
而之前用來做晾衣杆的竹子,還沒有拳頭粗呢。畢竟,是兩人用手都能直接掰斷的粗細。
雖然覺得這些竹子多半是用刀斧砍斷的,但黎錦仍然好奇地問道:“阿誠,這些竹子也是你徒手折斷的嗎?”
阿誠露出驚訝表情,說道:“這麼粗的竹子,便是食鐵獸也輕易弄不斷,阿誠怎麼會徒手弄斷它?”
黎錦道:“我以為阿誠比食鐵獸力氣大啊……”
阿誠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就算阿誠比食鐵獸力氣都大,阿誠又何必徒手去折斷這個?花這份力氣,哪裡值得呢?上次徒手折斷細竹子,隻是因為沒有工具而已,現在有了刀斧,阿誠就不需要花費這麼大力氣了啊。”
黎錦道:“那是我想多啦。總而言之,我家阿誠真能乾。”
阿誠聽了黎錦那沒頭沒腦的話,赧然道:“阿誠還什麼都沒乾呢。”
黎錦沒有接阿誠的話頭,隻是道:“有什麼我能做的事情嗎?”
阿誠道:“若是不嫌麻煩的話,將軍可以泡壺茶帶來,坐在這裡,同阿誠聊天便很不錯。”
黎錦笑道:“那可太麻煩了,還是算了。我摘幾個西紅柿拿過來,在這裡聊天吧。”
說罷,黎錦真的也不嫌麻煩,去菜園子摘了一大三小四個西紅柿,用盆裝著端了過來。
她選擇西紅柿的標準很簡單,看哪個最紅、最軟,黎錦便覺得這些是要優先吃的。再不吃的話,許是該爛了,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也不加糖或是加些蜂蜜之類的東西調味了。黎錦隻把這些西紅柿在雨水裡洗淨了,端了過來,便在一邊生吃。
黎錦回來的時候,阿誠正在把竹子劈成一節一節的,又把每一節竹子豎著劈開成六片。
劈成六片之後,竹片的弧度,便變得沒圓柱形時那麼明顯了。
乍看還以為是扁平的,要仔細看,才能知道這些竹片都是用圓圓的大竹段劈出來的。
也不知道是阿誠的技術好,還是因為竹子這東西天然就是這樣。阿誠劈出來的竹片,居然毫不歪斜,兩邊都是筆直的。
阿誠接連劈了幾百片竹片出來,大小居然都差不多。讓黎錦看得驚訝極了,她覺得阿誠的技藝如戲法一般神奇。
黎錦道:“阿誠可累了麼?先休息一會兒吧,讓我接手試試好了。”
阿誠搖搖頭,道:“不用啦。再過一會兒就劈完了,不需勞動將軍。將軍……還是吃西紅柿吧。”
黎錦帶些遺憾地道:“這樣啊……”
黎錦有些疑心,阿誠不讓自己幫忙,莫非是擔心她弄巧成拙幫了倒忙麼?雖然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由於她在這方麵實在缺乏自信,所以特彆容易多想。
黎錦想了想又覺得,算了,還是換個思路為好。也許阿誠不讓自己幫忙,是怕她用斧頭劈開竹子的時候傷到自己吧?
但根據黎錦的觀察,她真的覺得,阿誠做這種事的時候,全程都非常輕鬆麻利,看來也不算很難的事情啊。
難道,自己在阿誠眼裡,真的這麼笨麼?黎錦輕輕歎出了一口氣。
黎錦又再看向阿誠,望著阿誠做事的模樣,不由得很是羨慕與佩服。
原來即便是外行,若是見到了乾活的人,與不會乾活的人,也一眼就看得出來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