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2 / 2)

阿誠道:“萬事萬物皆有其道。烹飪也有道、法、術、器四個階段,將軍不過是在‘術’上落了下乘罷了。但將軍有‘烹飪之道’,這是阿誠所不能及的。”

黎錦道:“什麼是‘烹飪之道’?”

阿誠聽了,略一苦笑,道:“阿誠若是知道什麼是‘烹飪之道’,或許做菜的手藝,早已更上一層樓了。”

黎錦有些失望,道:“這樣啊……”

黎錦還真心想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原理呢。既然問不出,也便罷了。

阿誠道:“阿誠所知,並不全麵。阿誠覺得,硬要阿誠說一些解釋的話,可能是‘五味調和得當’吧。”

黎錦聽了,倒覺得有些福至心靈之意味,道:“就是這個嗎?”

阿誠道:“應該還有‘火候’的掌控之力。”

黎錦想了想,正要說話,阿誠卻又再說了下去。

他道:“不過,阿誠瞧將軍也不怎麼關心火候,所以,這應該隻是錦上添花上的‘花’罷了。”

黎錦點點頭,道:“對啊。我其實根本就不怎麼在意火候的事情。畢竟,柴火用作燃料的話,生的火就那個樣子,再怎麼想控製也隻能隨緣……”

阿誠道:“阿誠又想了想,‘五味調和得當’與‘火候’,都不算是‘烹飪之道’,隻能算是‘烹飪之法’吧。”

黎錦道:“這些原來不算是‘烹飪之道’嗎?那‘烹飪之道’又是什麼呢?”

阿誠道:“阿誠認為是‘思想’。”

黎錦奇道:“烹飪還能有什麼思想?”

阿誠道:“尋常人做菜,都隻能照虎畫貓,或是照貓畫虎。好一些的,照虎畫虎,照貓畫貓罷了。但是將軍不論畫虎畫貓,均不需照著模仿,憑空便能思索出貓虎一類東西的模樣。將軍這一本領,十分難得,阿誠認為,也許這才是‘烹飪之道’。”

阿誠的話,黎錦想了想,或許也有些道理。但她一向慣於自謙,不善洋洋得意,想了一會兒,便又立刻放下了。

黎錦道:“阿誠說得很好。阿誠雖是不愛說話,有時講起話來卻是實在頗具水準,是我不能比的了,我很羨慕。”

阿誠道:“阿誠並非是真的不愛說話。阿誠是愛說值得說的,不愛說沒甚意義用處的。與將軍聊些閒話清談,阿誠覺得有趣,便是很喜歡的。”

黎錦聽了阿誠讚美自己的話,也很是喜歡,不由得嫣然一笑。

她的笑容,在阿誠看來,或許極為嫵媚動人,因此臉上又紅了。他微微低下頭,不再說話。

黎錦道:“不說這些了,先吃飯吧。”

阿誠仍然低著頭,道:“阿誠知道了。”

剛做好的拌黃瓜與炸雞蛋,均用鍍銀的新碗盛著。

黎錦今天吃早飯的時候,是從行李裡拿出了自己用慣的那一套銀製餐具的。

之前,黎錦不願意用這套自己用慣了的餐具,是因為心情憂鬱,覺得不合時宜。

明明處境不好,但卻用著銀筷銀碗,這種行為,會讓她有種自己頭上戴著金釵在討飯的詭異之感。

而“紫竹小院”的環境卻寬敞明朗、清靜風雅。住在裡麵,便是用銀製餐具,也絲毫不顯得突兀。

但住在這裡,隻是眼睛、耳朵、身體舒坦而已。手裡始終缺錢這件事,依然讓黎錦覺得很是不安。

“紫竹小院”的名字倒是風雅,但此刻的主人,卻是為生活奔波,不能安定,也是可歎。

黎錦輕歎一聲,用湯匙舀起了熱粥。

這粥熬得極為黏稠醇厚,厚厚一層“粥油”,浮在米粒之上。

阿誠說自己的手藝“不過勉強能入口罷了”,其實隻有一點點是事實,實際還是謙虛居多。

阿誠雖然不善做菜,但無論熬粥、燜飯還是蒸饅頭,舉凡常見的主食,做得都還算不錯。

不過,可能是因為黎錦不善做麵食的關係,評價才會格外高些吧。

黎錦有時也想學做麵食,但她實在是討厭揉麵這個步驟。每次勉強自己揉過麵,她都會至少幾十天再不想動做麵食的念頭。

雖然並不比一般人懶惰,但不足夠勤快,卻是黎錦的缺點之一。

阿誠做事卻是極為耐煩,黎錦自認比不了。

所以,認識阿誠之後,黎錦便越來越不願和麵揉麵了。雖然說來臉皮便顯得太厚,但拜托阿誠便能做的事情,實在不想自己動手。

粥油是熬粥久了,浮在最上方的那一層濃厚的米湯。而阿誠熬出來的這層粥油,又是極其黏稠,格外香甜可口。

俗話說,“粥油賽參湯”。

聽說,這粥油乃是大補之物,若吃慣了,麵容白皙、膚色潤澤、神采奕奕。

黎錦覺得這才是真正應常吃的補品,比什麼燕窩之類強太多了。

粥中的米粒,也是極為酥軟,幾乎一碰便會破碎的狀態。

但熬製、盛出的時候,卻又粒粒皆是完好無損的,也不知為何能夠如此,黎錦感到頗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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