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2 / 2)

選擇說出來,倒也未必是想從阿誠那裡獲得什麼有用的答案或是解決方法,而是如果說出來的話,黎錦的感覺會變得比較輕鬆而已。

畢竟,這樣近乎隱私的私人煩惱,好像隻有說給阿誠聽的時候,黎錦才不會感到不安。

因為阿誠絕對不會到處亂說的,黎錦對阿誠的人品,有著這樣堅定的信心。

“阿誠啊……”黎錦說道,“如果,有一個人對你很好,你也很喜歡她……但是,你們之間卻有著因身份、立場這種理由導致的天然對立,你們倆的關係天然就是不安定的。她對你好,也是因為她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如果她知道了,她要麼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要麼會暴跳如雷、連話也不和你說。雖然也有可能她知道了也不介意,但似乎還是不應該賭上這一點而向她坦白。那麼,如果你遇到了這樣的情況的話,你覺得,該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呢?”

阿誠認真地聽著黎錦的話,但表情卻不知為何顯得窘迫、空乏而又不知所措。

黎錦見阿誠一言不發,便道:“阿誠,是不是對我的話,聽得不太明白?我這樣說,是不是有些難懂呢?”

“不,阿誠聽懂了。”阿誠微微蹙起了作為男孩子來說過分秀氣的眉頭,神色很是苦惱,“但這是以阿誠的悟性,無法回答的難題。”

“這樣啊……那太可惜了。”黎錦對阿誠的困擾表示理解,“那算啦,彆想這個了。我也就是隨口一問而已。”

其實黎錦已經為這件事煩惱了很久,說是“隨口一問”也並不確切,但她看到阿誠那副煩惱的樣子,莫名覺得很不忍心。

用本應自己煩惱的事情,去問無辜的阿誠,讓對方也徒增煩惱,實在很不應該。

黎錦現在已經在反省自己的冒失了。

阿誠微微低下了頭,一言不發,似乎很是沮喪。

黎錦更加愧疚,且也是於心不安,她站了起來,朝阿誠那邊走過去。

黎錦抬起了手,她自己都不能確定,這隻手伸出去,到底是想拍拍阿誠的肩膀,還是想摸摸他的頭頂。

無論黎錦的動機究竟為何,大致都是這樣差不多的意思,她是想安慰一下莫名被自己的煩惱波及的阿誠,叫他不必這麼煩惱。這終究是該她自己解決的課題。

沒想到,黎錦一伸手過去,阿誠竟然嚇了一跳。

“將軍……”他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露出楚楚可憐的、有些僵硬的表情。

阿誠這是……要被自己嚇哭了嗎?黎錦看到阿誠的這副模樣,感到極為不解。

阿誠這個人,作為隨從或是助手,幾乎樣樣都好,挑不出毛病來,是那種大人物理想的左膀右臂。

隻有一件事,黎錦常常覺得奇怪。

那就是阿誠的膽子。他的膽子有時候太小了,小得令人費解。

但是,大多數情況下,阿誠都能表現出至少在平均水平之上的勇氣。

比如他完全不怕鬼,夜探“紫竹小院”的設想,也是他提出的,這是一種很難得的特質。黎錦覺得,大多數人都很怕鬼,比如那個莊宅牙人,就連接近這座“凶宅”都十分忌憚。

而一般人也會假設彆人是怕鬼的,比如黎錦的父親,便是向她一再確認黎錦能否在他不陪同的情況下前往那裡的問題。

但是黎錦真的不怕鬼這種東西,比起鬼,黎錦更害怕人,不過她倒也沒有多麼害怕人。

就怕人不怕鬼這一點來說,阿誠倒是與黎錦很像。

但是,阿誠也未必太怕人了吧?

之前賣“糖雪球”的時候,連琥,也就是蓮湖郡主一走過來,阿誠就嚇得躲在了黎錦身後。

之後他還說出了些“隻怕達官貴女”之類的解釋,雖然黎錦覺得這種話很沒有說服力,但她倒也不在乎阿誠的這個毛病。

但是,為什麼阿誠就連黎錦伸手想拍打、撫摩一下他的時候,都會感到緊張、害怕、不安呢?

黎錦捫心自問,依然認為自己絕不是那種對下屬非打即罵、蠻橫粗暴的上級。

她甚至覺得自己與阿誠情同姐弟,對阿誠的關心也發自真心,難不成這些都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實際阿誠很受不了自己才對?

想到這個可能,黎錦感到頗為苦惱。

人與人相處真是好難,就算身為上級,與下級相處,也實在不算簡單。

黎錦心想,正因為自己是上級,下屬肯定會無條件迎合、擁護自己的。這樣一來,他,也就是阿誠,對自己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也就讓黎錦更看不明白了。

但是有一點黎錦可以確信無疑,自己真的很想和阿誠好好相處。而阿誠到底願不願意,卻不是黎錦能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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