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茼蒿菜已經用洗過豬肉的淘米水洗過一遍,現在再用清水洗一遍就差不多乾淨了。
用刀將茼蒿菜的莖葉切開,莖部切得較碎,葉子部分則切得大一些。
她也不洗鍋,直接把鍋端回灶上,連著鍋裡那些沒舀出的殘油一起加熱。
黎錦把手放在油鍋上方,感覺到熱氣在掌心蒸騰的時候,就把茼蒿菜莖丟進了油鍋裡。
冷冰冰、還帶著些水珠的蔬菜一倒進熱油鍋,就發出很大的響聲。
黎錦馬上翻炒起來。
鍋裡嗞啦嗞啦地響著,聽慣了非但不覺得吵鬨,反而令人感到很悅耳。
炒了一會兒,她又把茼蒿菜葉也扔進了鍋裡。
菜葉不耐熱,很快就熟,所以要爭分奪秒地加鹽和胡椒粉,幾乎是剛加完的時候,她就把鍋端了下來。
與中午一樣,黎錦照例是盛出父親、自己和阿誠的那份菜,之後就把分配菜的任務交給了徐媽。
然後,黎錦又帶著阿誠去父親的屋子裡吃晚飯。
沒辦法,她自己的屋子實在太小了,連放桌子的地方都沒有,隻能坐在床上吃,不如父親的屋子裡適合進餐。
雖然這道炒茼蒿除了用豬油炒製之外,幾乎是純素菜,但仍然非常美味。
茼蒿這種蔬菜,總是帶著一股獨特的清香,即使隻用油鹽調味,也不影響它的清爽與甜美。
有些人喜歡用濃重激烈的辣椒與花椒等調料去烹飪茼蒿,但黎錦卻更喜歡用清淡的調味來調理茼蒿,吃下去感到神清氣爽,而且胃口也會很舒適,不會造成消化的負擔。
炒茼蒿配合米飯,更能吃出它的香甜與清新。
攪拌一下,沾上炒茼蒿自帶的湯汁的米粒,油潤度更加明顯,但即使看起來有些油光光的,吃起來也一點都不膩,反而更讓人食欲大開。
“你若是不願吃獨食,就把這和那孩子平分了吧。”老將軍將之前黎錦留在這裡的一碗油渣又推了過來。
“爹爹!怎麼完全沒動呢?這個隻要冷了就不好吃了!”黎錦責怪父親。
其實因為加了很多辛辣的調味香料的關係,即使冷了吃起來也不會油膩,隻能說沒剛出鍋時的滋味新鮮俏皮了。但黎錦就是要這樣說話賭氣來表示對父親沒吃這碗油渣的不滿。
老將軍道:“我不想吃這個。這是我的寶貝愛女自己舍不得吃留給我的,我為什麼就不能留給她呢?”
“……”黎錦一時無言。
一番推讓之後,結果還是三個人均分了,這樣的結果黎錦覺得還算可以接受。
隻有父女兩人吃飯的時候,一般是不怎麼說話的。
倒不是因為食不言寢不語這種規矩,而是因為父女倆相處時都常常有些訥於言辭。
有事才說話,為了閒聊而說話,就不是黎家人的習慣。
但黎錦在吃今天晚飯時,卻一直想著該在什麼時間跟父親說宅院的事兒。
想來想去,她還是沒忍住在快吃完時開了口,對父親說了今天找莊宅牙人時的見聞。
黎錦如此這般地複述了一番,然後說道:“爹爹怎麼看?那座‘凶宅’可以考慮租賃嗎?”
老將軍臉上沒什麼表情,隻問道:“小魚會怕鬼嗎?”
黎錦想了想,道:“不怕。”
老將軍道:“為何不怕?”
黎錦道:“遭天譴而死的事情,或許倒有。孩兒卻從未聽說誰死於惡鬼索命。可見鬼怪這種東西,就算真有,也沒什麼能耐,自然不需要怕了。”
老將軍道:“小魚都不怕,為父自然也不怕了。”
黎錦微蹙柳眉,道:“我們雖是不怕這些,但家仆們也許是會害怕的,怎麼辦呢?”
父女一時沉默。兩人似乎都在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黎錦注意到阿誠舉起了一隻手臂,似是想說些什麼。
阿誠難得主動想說什麼,黎錦感到有些驚奇,便道:“阿誠,你想說什麼,可以說出來,沒關係的。”
阿誠獲得了說話的許可,卻顯得頗為靦腆,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似的。
他思前想後,似乎又醞釀了許久,方說道:“阿誠覺得傳聞不可信,不如親自去‘凶宅’現場查驗一番。若是能獲得房主許可,不妨在那裡過上一兩夜,才能知道這宅院究竟能不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