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馬上提起左手邊兩張紙的“西角”,朝著“東角”的方向極力一疊。
再提起右手邊兩張紙的“東角”,連同一部分本已折過去的“西角”一起,也朝著“西角”的方向用力一疊。
此時,紙包住的糖雪球形狀已經與方形極為接近了,隻餘出一張下麵的紙的“北角”而已。
這時再將整個包著糖雪球的鼓脹方形部分,朝著“北角”的方向用力一疊一壓。
還多出的一片“北角”,隻需插進靠近“南角”的部分,自然形成的紙張縫隙即可。
“阿誠,學會了嗎?”黎錦有些如釋重負地說道,“我也很久沒包過這個了,本來擔心若是忘記了該如何是好,幸好回憶了一番,倒還記得。”
阿誠道:“大約是會了。將軍且容我再練習幾次。”
說罷,阿誠又用黃紙疊了三包糖雪球出來,手法輕巧。
黎錦道:“還不錯。看來大約是不用練習了,趁著天色還早,我們快去市場上叫賣吧。”
也不知怎麼回事,阿誠包出來的紙包,看起來就莫名比黎錦包出來的整齊緊實一些。
自己莫非是笨手笨腳的人嗎?
黎錦禁不住將手抬起來,她看了看自己一雙冰筍,明明也生有潔白細長、猶如水蔥一般的手指,應是聰明伶俐之人的手才對。難不成隻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鑞槍頭麼?
算了,不想這個了。黎錦豁達地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急切間,也找不到適合盛裝的盆子,黎錦索性將炒糖雪球的鍋當成容器端到了小推車上,再用洗淨晾乾的白布一蓋,出去叫賣的行頭就基本齊全了。
雖然已經準備了這些東西,但黎錦卻不急著走。
她又把剛找出來的那麵鑼掛在了小推車的一邊,配套的鑼槌也掛了上去。
阿誠睜大眼睛,天真爛漫地望著那麵鑼,也不問黎錦一句“這麵鑼是做什麼的?”,倒讓黎錦覺得缺了些什麼。
黎錦雖然不是好勝自大的人,但身為年輕人,也難免有些虛榮心之類的缺點。
若是阿誠問了,她自然可以要麼坦然解答,要麼神秘一笑,道一句“山人自有妙計”賣會兒關子。
眼下阿誠不問,黎錦便少了個賣弄的機會,不由得頗覺空虛。她在心裡歎了口氣,暗暗埋怨阿誠不上道,又沒法直說,隻得徑直推著小推車出了大雜院門。
阿誠似是瞧出黎錦暗中有些不滿,卻不明白她為何不痛快,也不敢問。其實他若是鼓起勇氣多問上幾句,黎錦的心情也就能轉好了,偏偏阿誠性情老實溫順,見到黎錦神色不悅,反而更加沉默,隻得搶上前去替她推車而已。
黎錦特意在下午去市場做小買賣,也是有原因的。
大夏朝的人,經商通常都得繳稅。
但這“通常”,說的是有固定店麵或位置的商人。前者自然是開店的,後者所指的是擺地攤、或是在餐車裡經營,除突發狀況永不換地方的那種。
這兩種人,是一定要繳稅的。
但若隻是偶爾將自家種的蔬菜果實、自家養的雞鴨魚肉、自家蒸的饅頭炸的麻花,在市場上擺幾天地攤或是推車叫賣幾天,這種情形,按規矩是可以免繳稅務的。
雖然規矩是不應當繳稅,但有些稅吏一時心血來潮,會在市場上閒逛,若是看到了生麵孔在做什麼小買賣,便朝他們要錢。
因為大夏朝本不對這些人收稅,稅吏便稱這種錢為“維護費”,也不知在維護個什麼。
稅吏要的錢通常不多,三五文錢而已,一般人都能承受,也就不願鬨騰,往往都吃了這啞巴虧。
你若死活不給,稅吏便不強求,罵你幾句就走了。不交這錢有什麼後果,大夥搞不清楚,心裡沒底的人居多,所以一般都是急忙交了的。
說這些人是貪官或是酷吏,口氣或許太重了,畢竟也見不到他們怎麼欺壓百姓。
可黎錦就是看不慣他們收這莫名其妙的“維護費”的事情。
三五文錢是不多,她和其他人一樣完全可以承受得起,但黎錦認為稅吏沒有資格私自收取這種錢,彆說三五文錢了,她連一文錢都不願意繳納給他們。
眼下諸事纏身,並不方便與他們爭吵,黎錦隻好選擇下午去賣東西。
中午時稅吏們吃飽喝足,下午就懶得動彈,通常不到傍晚,便早早散班回家去了。
所以懂行的小買賣人,經常下午才出來經營。
以前,黎錦身為閉門不出的將軍府大小姐與鎮守邊關的將軍,對這些事情,本應是一無所知的。
黎錦會知道這些冷僻的門道,居然是源於阿誠講給她聽的故事。
黎錦當將軍的時候,阿誠經常替她出去采購東西,久而久之,也就聽說了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