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黎錦終究還是心疼這五文錢,她又問道:“罐子太貴了,可有袋子能送我一個麼?”
店家道:“袋子是有,不能送你。你若要買,五文錢。”
黎錦吃驚道:“一個袋子為何也要五文錢?”
店家道:“那是上好白緞子做的袋子!白糖這樣珍貴的東西,怎能用布袋裝著?布袋粗糙,容易漏了,豈不心疼?”
黎錦不太懂行,但覺他說得有理,便道:“你把那緞袋子拿來給我看看。”
店家自櫃台後麵又取了個雪白的袋子出來,小心翼翼地拿給黎錦看,道:“你若是不買,便隻許看,不許摸。這袋子潔淨無比,你若摸臟了,算誰的?”
黎錦微慍道:“我的手也不臟……”
但雖然這樣說,她倒也不太在乎店家的話,隻是探頭去看這緞袋子。
這緞袋子果然也很精美,雖然無法觸碰,卻仍能看得出來光滑細膩,晶瑩潔白,與常見的布袋全然不是一種東西。
黎錦思忖良久。
大雜院那邊多半是找不到這般潔淨的器皿或口袋了,這裡的東西儘管貴,斟酌一番卻仍得咬牙在這家購買。
雖然覺得青花瓷罐子更值些錢,但這東西沉重而易碎,並不如白緞袋子實用方便。
於是黎錦道:“這白緞袋子便宜些。”
店家道:“你若是二十三文錢一斤買糖,買五斤我便白送你。”
黎錦果斷道:“不行。”
爭競一番,終究是以四文錢買了這漂亮的白緞袋子。
直到這時,黎錦才有緣得摸上它一回。原來質地不僅光滑細膩,而且還很厚實,果然是適合裝白糖的袋子。
這些白糖裝在白緞袋子裡,柔軟鬆散,晶瑩如雪,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甜香,也確實是好白糖。
“白糖真貴啊。”但黎錦小心翼翼地拎著這袋白糖出了門的時候,依然禁不住心疼地抱怨起來。
阿誠接過白糖袋子,低下頭輕輕放在小推車上,很謙恭地說道:“將軍說的對。”
聽見阿誠說了這話,黎錦便禁不住微笑了,她道:“阿誠說什麼呢,你都不知道白糖多少錢一斤,怎知道我說的對?”
阿誠抬起頭,黑亮的眼睛看著黎錦,道:“我雖然不知道白糖多少錢一斤,但我仍知道將軍說的自然是對的。”
黎錦聽了,就不自在得臉上浮出一層緋色,她依然微笑道:“我說的可能是對的,也可能不是對的。阿誠你這樣想我,卻是不怎麼對的。”
阿誠道:“將軍本無戲言。我為何不能這樣想呢?”
黎錦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隻得道:“好啦好啦。該走了,不說這個了。”
阿誠點點頭,就推著小車,乖順地跟在黎錦後麵。
手推車有了,白糖也買了,黎錦想買的第三樣東西卻沒有找到。
黎錦略一思忖,便對阿誠說道:“我們先回家去,不推著這糖到處亂走。”
阿誠一向乖巧,自然“嗯”一聲便換個方向跟在了黎錦後麵。
不多時,兩人便趕了回去。黎錦讓阿誠把小推車推進大雜院,拎著裝白糖的緞袋子進了老將軍的房間。
“爹爹。”黎錦道,“孩兒買的西洋白糖,先暫且存放在爹爹這裡可好?孩兒現在還有事要出去。”
老將軍應該是已經吃完了早飯,他手裡依然捏著一件衣服在縫縫補補。
聽見黎錦的話,老將軍抬起頭來,道:“既是如此,可先放這桌子上。”
黎錦放下糖袋子,道:“那孩兒先走了。”
老將軍道:“小魚可吃飯了麼?”
黎錦搖頭:“這個不急,等辦完事再吃。”
老將軍道:“吃飯怎麼不急?總這樣吃飯不應時,身體豈不是要垮了?”
黎錦無奈。心想自己本來就焦慮不安,有些慌亂,哪有心情吃飯?
她卻沒說,而是點點頭道:“爹爹說的對。孩兒再出門時覓些吃食果腹便是了。”
老將軍頷首道:“知道這個就好。小魚快去吃東西吧。”
黎錦轉身出了屋子,倒確實有些饑餓起來。
吃東西這回事,若是不說破,黎錦倒沒什麼感覺;若是說破了,就感覺難熬,她也是無奈。
黎錦有心先弄些東西吃,終究是不把事情辦完便安不下心,最後還是忍了下去。
將軍府與大雜院旁邊,有一條巷子。
這條巷子雖然頗為寬大,建造時卻是個死胡同,車馬不能來往,是憑空的一片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