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近些年來,辛夕度過的最漫長的半個月,她想,她快要被逼瘋了。
在第一天將所有魔獸的品級以及優劣弄懂之後,她本以為下午弄到的那些十品血晶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血晶作用在她身上就是沒有反應。
無論是她直接生吞也好,劃開皮肉讓它融入自己的血肉也好,碾碎成粉末被自己吸收也好等等所有她能夠想到的方式都不起作用。
她當時拿著一把血晶直接出了宿舍到達教學樓區域隨機攔下一位帶教老師,那位帶教老師一聽她這情況直呼不可能,讓她當著自己的麵示範一下怎麼吸收血晶的。
辛夕把同樣的事情再做了一遍,半晌過去,在她身上還是沒有半分反應。
她有些氣餒,“是不是我就格外倒黴,恰好是那極少數無法激發血脈的人之一?”
那位帶教老師當時一直皺著眉思索著,聽她這說法,搖頭道,“理論上來說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可能,但反正我這幾十年來時從沒見過,應該不至於,你彆急,這你這種情況我再回去琢磨琢磨”
話畢之後,又問了辛夕的帶教老師和所在的教室,然後匆匆離開了。
第二天七點多左右的時候,辛夕下樓梯時又看見了那位帶教老師,仿佛就是在等待她似的,這次這位帶教老師自己拿來了不少十品甚至九品血晶,讓辛夕吸收。
辛夕照做,良久時間過去,還是沒有反應。
帶教老師也放棄了,但還是安慰辛夕道,讓她彆多想,再努力努力嘗試彆的方法,血脈遲早會被激發的,說完話就離開了。
後麵的日子裡,兩人也遇見過幾次,這位帶教老師剛開始還會過來詢問兩句她血脈激發成功了沒有,再後來隻剩下辛夕對他問好,他離開了。
辛夕也去找過自己的帶教老師翟沙,他一邊翻著手裡的冊子,辛夕的情況還沒講完,他就直接表示自己無計可施。
關於自己的這位帶教老師翟沙,辛夕也有一籮筐的抱怨想說。
一開始她還感慨這位老師真的是足夠負責的,每一位學生有幾種魔獸形態,他們的狀況如何,這位帶教老師都十分清楚,並經常根據學生的動態成長情況有針對性地給出建議。
後來事實證明她想多了,這位帶教老師的目光是隻著眼於來來回回的那麼幾個人,清楚的魔獸形態的更是少數人。
這半個月裡,每次進入裡世界,他叫走的人,來來回回就是從那十幾個名字裡選,至於其餘學生,那是真正闡述了什麼叫做放養。
就連他口中曾經提及過的,作為標杆的人物,胡憶之,也沒見他親自去了解過這位學員並為其提出建議的情況。
想到這些,辛夕心裡就煩躁,拿出一把血晶,往對麵樹上一砸。
融入這個世界,哼,還融個錘子啊!
乾脆等三年後四大學院篩選的最後環節,她直接硬闖那些場地算了,她就不信,這裡的結界她還應付不了?
“狗娘養的,是哪個吃多了大清早到這個犄角旮旯來擾民!”
伴著劈裡啪啦的撞擊聲,辛夕聽見樹上傳來聲音。
拎著燈仰頭望去,見粗壯的樹乾上有人正一手撐著身體坐起一手揉著眼睛,衣衫褶皺,頭發更是和雞窩一樣淩亂,顯然一幅剛睡醒的樣子。
此人貌似正是辛夕第一天去教室看到的那個怪人。
“哦,新同學啊,算了,看在你還沒激發血脈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計較了”
樹上的人打著哈欠,又翻個身躺下了。
辛夕一開始本來對於自己發泄怒火打擾到彆人還是挺慚愧的。
但聽見那些粗俗之語以及往自己傷疤戳的沒激發血脈瞬間愧疚就沒了,還頗為惱火。
隨即轉念一想,這人應該就是那位徘徊在淘汰邊緣線的胡憶之,然後也同情起對方,怒火平息了。
就在辛夕心情如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之後,樹上那位又坐起來了,她抓了抓頭發,升了個懶腰,“算了,睡不著了,開工算了”
低頭看見辛夕還站在那裡,順嘴一句道,“嘿,新來的,激發血脈我給你提供一種可能,你出去拿把斧頭進來,隨便找一塊區域不過彆在這裡,把那附近的樹都砍了”
“不利用彆的捷徑就像普通村民砍樹那樣,砍一天,下午六點左右吧,再抱一堆樹木走過來,我跟你展開說說那種激發血脈的可能”
“記住,整個期間,千萬不要借助其餘方式哦,就要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行事哦”
話一說完,沒給辛夕回話的時間,直接一躍進入那邊灌木叢從中,化身成了一條巨大的魚,甩著尾巴消失在辛夕眼前。
辛夕還能怎麼辦?所有的辦法她都想儘了,還不怕死地吞了好幾個三四品級的血晶都沒用,隻能按照胡憶之給的方式做唄。
不過重新出去倒不用,她直接從納戒裡拿出一個斧頭狀的神器,從彆處隨意找了塊沒人的區域,揮斧頭砍樹。
也是奇怪,按照道理來講,她也是經過煉體的人,讓她不眠不休砍三個月樹她都不會累的。
但這一天,她中途休息了好幾次,午間竟不可避免地覺得餓了起來,從納戒之中拿出村子裡那位孩子母親給她的乾糧,啃完了一個大餅。
今天這整個一天,感覺一瞬間自己又成了一個肉體凡胎的普通人。
看時間差不多了,她才背著一堆木頭,往約定地點走過去。
等她氣喘籲籲將木材放下,想去旁邊湍急的溪流洗漱一下的時候,她往背後一摸,還有不少仿佛像鹽一樣的細小顆粒。
“嘩啦”“嘩啦”“嘩啦”
突然,接連好幾聲水聲響起,一個個黑影被扔到岸上,辛夕拿著火折子湊過去定睛一看,是一個個黑色腦袋長形稍側扁的魚。
看起來還蠻熟悉的。
就在辛夕盯著魚看的時候,胡憶之也上來了,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又把衣服擰乾。
將辛夕抱過來的木材攏在一起,從兜裡摸出兩塊燧石,燃起火,又抽出一根木柴走往一處大樹的後邊,從那裡拖出一口鍋一個鐵架來。
辛夕這時候也想起來,這不正是幼年的四品巨骨舌魚?
胡憶之今天早上化身的形態正是這玩意兒。
像是看出了辛夕的想法,胡憶之嘿嘿一笑,一邊把盛滿了水的鍋架起“俗話不是說,吃什麼補什麼,沒什麼奇怪的啦”
將血晶分離出來,然後將斷氣死絕的幼年巨骨舌魚用折斷洗乾淨的樹枝串起後全部扔進鍋中,從溪邊洗完手回來,胡憶之一邊烤著火一邊咳了兩聲,
“首先聲明,我以下講述的這種情況是比較個人化和特殊化的,有可能目前你無法激發血脈不是這個原因”
“這種情況是,有一類人得到血晶之後血脈始終無法激發或者品級更高的血晶沒辦法吸收,是你的身體在保護你,因為此時你貿然獲得能量,形態改變,骨骼肌肉過分伸張拉扯極有可能爆體而亡”
聽此,辛夕更不高興了,“你的意思是,就連十品的血晶我都沒辦法承受所以我注定不能成為武者咯?”
再說自己好歹曾經是經曆過煉體的,而且身體還能承受住自己的神魂,怎麼會耐受程度低呢?
但是,也說不準,誰讓現在她的軀體還融合了一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軀體。
“欸,你這人,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麼?而且我說的是一種可能,又沒有明確指明是你”
胡憶之又往火堆裡加了一根木柴,“所以此時,這種情況首先就要去提高身體的耐受程度,所以我今天讓你去砍了一天的柴,著重強調不能走捷徑,要你踏踏實實去砍完”
“讓你砍柴也不是我自作主張直接把你代入了我所說的那種情況”
“畢竟對於武者而言,多加磨礪經骨皮肉的堅韌度提升身體耐受力永遠不會有錯,不然學院劃出那麼大一塊區域修築那麼多練功堂做什麼”
談及練功堂,辛夕提出質疑,並且把那天練功房那位高馬尾女生的說法重述了一遍。
胡憶之對此不以為然,“本來每個人的情況就不同,哪裡能夠一概而論?”
“還有,她是在練功房外跟你說的還是練功房裡跟你說的?練功房很緊俏呢,如果是練功房外跟你說的,保不準是那時練功房空閒的器材不多了不想跟你爭搶”
說著她歎了口氣,
“其實我倒是不怎麼希望你是這種情況,因為後續的修行蠻艱難的,修為始終很難上去,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胡憶之在手上凝聚了一團真氣,然後又打散,“或許一開始進入武者這個行當的艱難就昭示了今後武者之路走不遠,越往後,這修為就越難寸進”
“現在更是完全凝滯不前,想著或許進了卓越班後就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於是又花大代價走後門進入了這個班級,誰知道,唉”
但很快這種低迷的氣氛就被她打散了,她將目光投至辛夕身上,“你自己檢查以□□內是不是確實有很多血晶沒有吸收?”
“我當初就是如此,四個血晶弄進體內沒有反應之後,又胡亂弄了很多血晶進入體內,本來身體吸收就艱難,結果身體裡麵更是進來這麼多血晶,這時,身體肯定不清楚要激發哪一個”
辛夕神識內視,說句實在話,自從融合了這個世界原主的身體魂魄後,她對於自己的身體情況也看不懂。
胡憶之關注著鍋裡的情況,一邊用洗淨的樹枝攪拌著一邊道,“看清楚自己體內的情況沒有?是有很多血晶吧?這也不是什麼麻煩事,你彆再把血晶往身體裡弄了過幾天就全部吸收了”
“就三天後吧,這段時間裡你也可以多去去練功堂,然後三天後你來找我,咱們再來激發血脈,如果還是沒成功”
她嗬嗬笑了兩聲,“我也不知道是表示遺憾還是恭喜,畢竟確認要以這種方式進入武者之列和又發現一種方式不能進入武者之列,也說不準哪種更慘”
說話間,鍋裡的水開了,咕嚕咕嚕冒泡沸騰著。
胡憶之端下來搖晃了幾下,然後又把鍋架上去,轉頭疑惑看向辛夕,
“你說你找的誰幫你接觸進入武者這一列?感覺他腦子不是怎麼很清醒的樣子,修為都沒有直接把你送進學了兩年的卓越班,要知道,這裡麵,修為最低的我都是武師四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