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昏昏沉沉的,好想就這麼一睡了之,耳邊卻聲音不斷。
背上突然一陣劇痛,他猛地驚醒,想找出剛才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在找死。
“抱樸上尊,你探頭探腦是在表達對這件事的熱切態度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覺得喊的這個抱樸上尊是他本人,他訥訥地看向台上問話之人,點了點頭。
一身莊重打扮,神情肅穆的台上主持之人道,
“行,那神訣修補一事就交給你了”
“然後是明年煉虛晉升大典的主持,宗禮峰三個月內,去把本宗修為已經達到煉虛的弟子全部統計好”
……
“你睡糊塗了?好好的隱在人群裡動什麼動啊?還有剛才那事怎麼沒弄清楚就應下了?”
身邊另一位上尊湊近在他耳邊說道。
“我把你弄醒是要通知你,我們泠颸峰來事情了,掌門要看過來了”
“你倒好,醒了直接把事情往身上攬”
他這時候頭腦也漸漸清醒過來。
自己全名楊義,自從修為上了煉虛後,就在昆侖泠颸峰做了一名長老,以此來混日子,常常閉關三年遊手好閒三十年。
誰想他天賦不錯,居然混到了大乘修為還沒入土。
他問身邊這位老友,
“啊,我突然聽見掌門那樣發問,整個人都是懵的,你也知道我挺怵他的,一時啥也沒想就應下了”
“具體什麼事啊?”
老友很是無語地看他一眼,道,
“就是三萬年前,玉落前輩自創的那本《風靈羽化神訣》,三個月前她就仙逝了,將這些遺物什麼的原本是交給她座下大弟子的”
“結果那家夥是個糊塗的,從師尊洞府將東西取走後,一邊禦風一邊拿在手上琢磨”
“結果經過一座孤峰,有個女修在渡化神雷劫,他又盯著人看雷劫去了,最後一道下來之後,破開外邊的防禦陣法,趕過去逞威風,公主抱一下子穩穩當當地接住了那位女修”
“誰想那時候雷劫餘威還在,雷劫的餘威啊,這不,神訣記錄的玉簡燒了一部分”
“然後他就主動上交門派求修補,並願意將修補後的功法捐在功法樓供其餘弟子學習”
功法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具有共享性的,因為太過普遍的功法,摸清楚靈力散布,破解起來簡直不要太簡單。
比如障眼法這個門類,有的障眼法一眼就可以看穿,有的障眼法形成的幻象已然以假亂真。
因為後者對於中招者,更複雜,更陌生。
再比如,很多風係列功法裡麵都有風刃這一招術,當風靈根修士與風靈根修士對戰。
對方用出風刃,你一眼看出對方是什麼功法,你甚至可以不用回避,身法運轉在密密麻麻的風刃中行走自如。
因為你早已研究透徹對方這一功法,知道對方招術的薄弱點在哪裡,在密密麻麻過來的風刃中,你知道有一條縫隙,那一線過來沒有一把風刃。
所以很多功法,特彆是神功,大家是不願意拿出來分享的,不然它就不是神功了。
聽老友這麼一說,他不由大怒,
“是那個兔崽子啊,他又想和現任道侶和離了不成?他這都第五任道侶了,玉落那廝,眼光怎麼這麼差,挑這種人做親傳弟子?!”
隨即又咬牙切齒,
“我們統共才和那女人交過幾次手啊?所有招術我都沒有看全,靈力流轉方式壓根沒來得及記下,怎麼去修補?”
“到時候威力沒有先前那般程度,峰裡那些老家夥隨便一試,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老友對此很是同情。
從寰宇仙跡出來後,得了機緣靈光一現創造出風靈羽化這神訣,是玉落上尊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
那女人幾乎用這術法最後的絕技打敗了泠颸峰所有同階的修士。
威力難達到就算了,術法的表現形式也格外花哨,有一絕技,靈力化作紛紛揚揚的飛羽,殺機隱在絢爛之中。
*
“顧兄,是這樣的,上次和玉落交手還記得不?”
“那些靈力運轉軌跡你能複原一點嗎?不清楚啊,好的,打擾了,改天請你到風露中霄喝極佳的上等靈酒”
從一真尊洞府出來,他又前往下一處,這洞府門外禁製陣法嚴實,應該是在閉死關。
他喪氣地坐到地上,自拿到那殘破的玉簡時,他就傻眼了,損毀的都是主要部分,從元嬰到大乘部分的招術就連一小段操控靈力運轉的法訣都沒有留下。
這還怎麼複原修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本來就準備用這套說辭去跟掌門執事去推脫,說自己能力不足。
結果沒想到後續另一上尊找上他。
原來是這人之前每次與玉落上尊對戰,戰敗之後總會認真回想,自己輸在哪裡,在那等情境之下如何破局,好下一次反勝。
慘敗第十三次之後,他決定從整個術法入手,將對方靈力痕跡記下來,反推操縱法訣,找出薄弱點擊破。
但工作量太大,又輸了三四十回的樣子,他就放棄了。
但總歸記得一些反推出來的法訣,於是就交給自己了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走的時候還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說什麼,一切就交給他了,還望他一定一定要把神訣給還原出來啊。
迫使他不得不繼續這項艱巨工作。
*
將昆侖所有和玉落上尊交過手的修士,都拜訪過一遍。
原先還抱著詢問和《風靈羽化神訣》相關的幾個具體招術,到了後期,他乾脆詢問玉落上尊這個人的動手習慣。
包括靈力運轉起勢,最愛走什麼路子,是淩厲是慢磨還是刁鑽,偏好群攻性還是精攻性等等。
他本人就是個憊懶的性子,連修煉都沒有太過上進,本著壽元耗儘歸於塵土的打算,誰想為了彆人的一部功法,連軸轉了整整兩個月。
偏偏修補的進展還不大。
時光飛逝,很快就到了功法上交期限。
知道自己完成的不理想,將玉簡交給掌門的時候,緊張,羞愧,懊惱多種情緒交織著,仿佛跟走在大街上卻被扒了衣服一樣難堪。
像是早就知道是這樣一個結果,掌門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玉簡,沒有多說,就讓他身邊的大弟子送到功法峰去了。
然後他直接出了昆侖,壓根不敢回泠颸峰,不用想,那位提供給他斷斷續續法訣的上尊絕對蹲在他洞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