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夕承認,當時她聽到這些,內心是遏製不住的意動。
但是隨即,她壓下一切翻湧的思緒,搖頭,
“抱歉,我不答應與你的合作”
“你握著我來暗峰的把柄,故而也不要擔心今天的事情有所泄露”
“今天出了暗峰,我們彼此之間,就當從沒見過對方”
說完,她轉身,運轉身法離開。
“我能知道原因嗎?”
聲音遙遙傳來,
她轉身,看向對方一雙淩厲鳳眸,現在其內有著明顯的疑惑。
“人若是什麼都想要,最終難免一無所有”
“我不否認,始終希望自己能夠好一點,再好一點,要全方位發展,恨不能世間所有美好的東西,堆砌在我身上”
“但我更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說完之後,也不管對方是否理解,她轉身繼續自己的行程。
人心難滿,欲壑難填。
但人終究,隻能是有多大能力,就攬多少事情。
否則,也隻會適得其反。
權利雖好,她不追逐。
這些神思在腦海中閃過之後,眼前的一切景象,居然如潮水般退卻。
青山,繁花,藍色天幕,一切事物儘數褪去了他們的色彩。
在自己麵前的,唯有一尊石像。
*
辛夕繼續在這條甬道內行進。
邊用神識打探前方道路,她邊回憶著剛從幻境中出來的那種感覺。
靈台清明,力量感充斥全身,丹田內的元嬰更是浮現金色虛影。
萬幸,這一次修為沒有再突破。
反而是在根基上,得到了徹底的夯實牢固。
那種先前因為一下子接連突破,那種浮空不實的感覺,悉數泯滅。
隨即又感慨這幻境的厲害程度,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察覺過。
幻境除卻最後一幕,那些事情全部都是在她身上真實發生過的,而最後一幕編織出來的情境,很多細節也和事實相符。
那個給她時間表的修士,確實是長得英俊奪目,對此當時她還有些驚異。
當初在蘭城張家,的確也有位陶姓座上賓。
暗峰那邊她有所牽連也是事實。
故而她完全認為這是自己真切的人生,按照慣有的作風行事。
此刻,沒有了幻境的乾擾,她迅速找出了三個漏洞。
給她時間表的修士不姓陶。
暗峰一事上她認為她不會暴露,暴露了自己也不會妥協。
就算陶家真的有這種現象,那這陶家庶子,也是人中龍鳳,手下能人異士眾多,根本沒有找上自己的可能。
但在幻境中,這些是極其難被意識到的。
不是她的能力問題。
頂級幻境就是如此,將離奇的事件賦予尋常化印象,沒有任何違和感地整合兩件毫不相乾的事情,極大削弱你的不對勁感,抽離你的時間觀念。
隻要是修士,進入其中,無一幸免。
不過好在,能夠布置這種讓你沉湎於其中,很難察覺的高級幻境的,大多都是些快要隕落,或者將要飛升的大能修士。
他們很多布置幻境,就是為了達到篩選繼承人這一目標的同時,儘可能地減少死亡。
留下的幻境,多多少少有啟發性和導向性。
比如剛剛,她經曆的幻境,就完全是導向性。
布境者沒有任何殺念,他旨在清除你心中的鬱結,堅定你的信念,拔除有潛在可能形成心魔的隱患。
在幻境前半部分的真實經曆中,她看到了自己對於權勢名聲還是有所介懷的。
曾經她以為她壓根不在意,嘲諷不過是某些人為了滿足弄權時的掌握感以及人前的虛榮感。
但如果真是這樣,那些話語情景,又怎麼會被她看到和聽到。
人大多時候,接受的都是自己關係在乎的事情。
而那些嘲諷,是自己因為得不到,而寬慰自己的借口。
權勢這麼好的東西,誰內心不渴望擁有呢?
渴望也很正常,但達到扭曲的程度,就不正常了。
她自己或許是有往這個方向發展的可能。
於是幻境將編織了一種有機會得到這種渴望的情況,擺在她麵前。
最開始的喜悅衝擊過後,她便會認真思考這件事的利弊。
而這一次,是不帶任何個人情緒的真正客觀審視。
自然而然,就可以看見,高端權勢之下的負重。
事情的優先和機遇的先知是你往日裡苦心經營的結果。
強悍組織勢力的培養需要龐大數額的資源和很多的精力。
他人明麵的追捧逢迎可能是下一次暗地裡的因嫉恨而下手的危機。
……
目前她是得不到,但就算她得到了,她也扛不起。
*
對這件事情形成自己的思考過後,神思上就沒有再飄忽渙散。
全部集中精力在路況。
直至下一個岔路口,這一路上和先前一樣,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分開岔路的石壁之上,仍舊是兩邊各有不完整的法訣。
和先前幾次一樣,對這法訣,她仍舊是霧裡看花,一無所知。
用神識掃視周圍的環境。
同前幾次一樣,她試圖在各細微角落處,發現那一行字跡。
但這一片範圍她找遍了,依然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