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虛地瞄了他一眼,傑注意到我愧疚的表情,又很快笑了起來,告訴我不用在意,他覺得現在這樣反而更好一些。
“過去的我手上沾染了太多鮮血,我不想用這樣的身體留在你身邊……既然現在我也變回了人類,就拜托你處理過去的我吧。”
傑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我看到他堅定的眼神,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就點頭同意了他的請求。
我走到傑原來的身體旁邊,小心地把他翻開的頭骨蓋了回去,過去的幾個月裡我一直麵對著他的這具身體,雖然不是什麼好的回憶,但那也是假冒傑的問題,和傑的身體無關,現在傑都這麼拜托我了,我就必須得妥善處置才行。
我最後給傑的身體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把雙手放在他的心口處,釋放出了高溫的火焰,屍體在熱力的作用下很快就被灼燒殆儘,我站起身來,走到傑的身邊,牽住他的手,和他一起看著通道裡逐漸消散的青煙。兩個人不由得都有些感慨,最後還是傑先回過神來,他臉上帶著釋然,輕聲對我說了句多謝。
處理好了傑的身體,我們又走到那坨海綿塊旁邊,我彎腰把它拿起來,驚訝地發現它還活著,雖然已經不能動彈,可是嘴裡還在發出微弱的聲音。我湊近聽了一下,發現它還在不停喃喃著【千鶴】這個名字。
我看著持續低語的海綿塊,突然就記起了自己被漏瑚關進領域時腦中閃過的想法。人在快死的時候,好像都會下意識的回想起自己一生中最為遺憾的事情。
從腦花過去對我做出的那些古怪的動作,還有這個一直重複的名字來看,雖然它一直不肯談及這段過去,但和千鶴相關的回憶一定是它潛意識裡最在意的。即使它拚命想要否認和遺忘,可到了最後的一刻,這個人還是出現在它腦海裡,成了它唯一的念想。
真是又可惡又可憐,我捏緊了海綿塊,麵無表情地在手掌裡凝聚火焰。
這家夥不懂愛,也懼怕愛,即使遇到了心動的人,卻依然用粗暴的手段折磨對方,等失去了之後才感覺到可惜。我完全不想同情這種虛偽的家夥,更何況它之前還各種虐待我,火焰很快就吞沒了它,把這可悲的肉塊燒得乾乾淨淨。
我燒完了腦花,就直接轉身抱住傑,把臉埋進他的胸口。傑對我突如其來的撒嬌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摟緊了我,輕聲詢問我,怎麼突然情緒就變得低落了?
“我會一直對你好的,對悟也是。”
我抬起頭看著傑,很認真地對他說道。
“所以,我們之間可不要留下任何遺憾啊……”
傑聞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了溫柔的笑臉,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我們靜靜地抱了一會,就收拾好情緒,準備動身趕往車站月台。
我們走出通道,又看到了之前被真人改造的怪物們,車站裡的其他人們被它們驅趕在一塊區域裡,全都嚇得瑟瑟發抖。怪物們注意到了我們,怪叫著朝我們跑過來。我看見之前那個拿南瓜籃子的小怪物也跟著一起跑,心裡又是一陣難過。
我問傑能不能幫助他們恢複人形,傑抓了一隻怪物,對它發動了術式,它很快就恢複成了一個中年男子的樣子,但在變回來的一瞬間,他就直接倒在地上死去了。
傑見狀,朝我搖了搖頭,他告訴我說,真人用術式的時候太粗暴了,把這些人的靈魂破壞了,他們在變成怪物的時候就已經休克而死,即使現在傑把他們變回來,也沒辦法救活他們了。
“至少還是讓他們以人類的身份安息吧,”我捉住了那隻小怪物,看著他在我手裡扭動著,心裡百味雜陳,“這樣他們的家人也能給他們好好下葬……”
傑幫我把怪物們一隻一隻抓過來變回了人形,又和我一起把屍體們都擺放好,我把那個小男孩放在了他媽媽的身邊,將之前那些散落一地的糖果都撿回了他的南瓜籃子裡。等安置完了這些遇害者,我們又引導那些被困的人們往出口處撤離。
正在指揮人群的時候,我突然聽見月台方向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整個車站都跟著晃動了一下,人們尖叫著跪倒在地上,都被嚇得不敢動彈。
我和傑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立刻拔腿就往月台跑去,那邊傳來的咒力又強悍又熟悉,即使還什麼都沒看到,我們也一下子就明白了月台那裡發生了什麼。
是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