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歸支著耳朵聽了半天,發現那靈實在是有些虛弱,急於想要傳遞給他的信息卻怎麼也聽不清楚,思索了片刻,隨即指尖回攏了一下,將些許靈力注入到那靈中。
這靈力還是他前幾日、剛剛完成委托才獲得的補充。
許歸沒舍得放出太多,也怕那原本就脆弱的靈承擔不了這來自天界、極度純淨的靈氣,隻少許分給了人一點點。
卻也足夠那靈清明很多,隱隱透出了些許形狀,連那含糊哀傷的嗟歎聲都清晰了起來。
許歸盯著那團聚攏在一起的黑霧看了半晌。
隨即清晰地聽到了一聲種種的歎息聲——“哎!”
許歸唇角都繃得平直了起來,眼皮向上挑著,使得那雙圓眼在深夜裡瞪得像一對兒明晃晃的銅鈴。委實是一副滿臉都寫著認真的神色——
就是有點兒像亟待吃瓜的群眾。
你到底想要給我說什麼呀,你快說呀。
我靈力都分給你了,等了半天就等到一句‘哎’?
這還是許歸在人界中第一次遇到隻有靈單獨出現的情況。
除了好奇,他對於所有非人類以外的所有生物,似乎都帶著一絲親切感,就如同他自己一樣,大家是人界社會中比較特殊的存在。
等了半晌,那靈終於是開了口。
隻不過一開口就嘩啦啦地掉了一地的小魚乾,也不知道那靈都虛弱至此了,到底是怎麼藏著這一把小魚乾跑過來的。
許歸看了看地麵,又饒有興趣地對著那有了形狀的黑影觀摩了起來。
隨著那極純的靈力一點點在體內吸收,那靈的輪廓終於愈發清晰起來,變得極好辨認。
許歸歪了歪頭。
一隻大黑貓?
那‘黑貓’終於是開了口,首先進行著自我介紹:“我本是一隻生長在東山的純白獅子貓——”
許歸驀地眨巴了下眼。
噢……
一隻大白貓。
大白貓的嗓音有些啞,幾乎是每說一句話就要歎一口氣,那歎息聲除了哀傷以外,似乎還帶著些極度濃厚的怨恨之意。
大白貓說,他自東山來,去年來到的江州,如今已是七八歲的中年貓,前半生一直孑然一貓,無貓同路;卻終於在今年除夕夜那天,遇到了他此生的摯愛——
除夕那日,大雪紛飛,絢爛的煙花和炸裂的爆竹聲幾乎蔓延到了後半夜,人人都在歡呼雀躍著,但是對他們貓貓一族來說,卻是有些難捱的一夜。
因為貓的聽力太靈敏了,那動靜會使得貓頭痛欲裂,會受到驚嚇,有些沒有什麼生存經驗的年輕小貓還有可能會應激、甚至致死。
因此每當這個時候,大白貓都會頂著震耳欲聾的炮竹聲,走街串巷的去找到那些因受到驚嚇而瑟瑟發抖縮在角落裡的年輕小貓,安慰他們彆怕,幫助他們更好的度過這個危險的夜晚。
也就是那夜,在一個臭味撲鼻的垃圾桶後方的縫隙中,他遇到了一隻瘦弱的三花貓。
說到此處時,大白貓原本哀傷的嗓音都上揚起來了一些。
大白貓滿目柔情,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過往,仰頭望向遠方:“那是我八年貓生所見到過的、最漂亮的貓貓了——”
許歸配合得點了點頭。
是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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