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下算是完美解決了。
他滿意一笑，拍了拍手上那並不存在的灰塵，轉身就走。
“主播牛逼。”
“主播牛逼。”
“主播牛逼。”
彈幕之中，全是對陳宴的溢美之辭。
“……”
陳宴走後不久，黑暗之中，緩緩地走出來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正是那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
這個女人舔了舔嘴唇，目光興奮，“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的……肉食。”
“哦嗬嗬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我很開心，你居然沒死。”
她捂住麵頰，麵上的肌肉瘋狂地抽搐，最後，她麵上的表情呈現出了一種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的表情。
她咽了口口水，目光之中，滿是垂涎之色。
她離開了。
“……”
上層走廊中，長發青年憑欄而立。
冷冽的月光照在他完美無缺的容顏之上，襯得他更加不似凡人。
誇張的紅寶石耳墜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他看著女人遠去的身影，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有意思。”
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誰是棋子，誰又是執棋人？
嗬嗬，劇本有反轉，才會有意思啊。
他含笑理了理耳邊的紅寶石墜子，儀態優雅，神色繾綣。
174 真心話大冒險12
次日。
眾人紛紛準時來到了教室，而陳宴這個經常曠工的家夥，居然也掛著兩個黑眼圈，踩點到了教室。
昨夜回去的時間已經很晚了，雖然很困，但是不知為何，他完全就睡不著。
是以，他這才能夠準時抵達教室。
雖然他這次確實準時到了，但是在課上，該睡的覺，他還是睡了的。
畢竟這個上課鈴聲，是真的有魔力啊，一聽見這聲音，他立馬就昏昏欲睡了。
不過……副本boss就站在他麵前，陰惻惻地盯著他，他這樣明目張膽地睡覺，會不會不太好啊。
他摸著下巴，略微沉吟。
而後，他隨手從課桌裡翻出一本書，打開蓋在自己頭上。
好了，這下就不是明目張膽地睡覺了。
正死死盯著他的副本boss沉默了一下，而後，便徹底抓狂了。
你妹哦，難道蓋了本書我就看不到你在睡覺了嗎？！你這該死的家夥，把我身為副本boss的尊嚴置於何地啊！！！
boss的眼神，更加陰冷了。
而陳宴，在睡夢之中，忽而感受到了一股涼意——彆說，在這炎炎盛夏之中，還挺涼快的。
“開空調了嗎這是……”陳宴在夢中喃喃自語。
然而，聽了這話，站在他身前的副本boss，心中更加生氣了，它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嗖嗖地往陳宴身上戳。
“好家夥，全自動副本空調，不用充電就能使用的智能空調！”
“樓上，會雲多雲。”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真絕了呀。”
“嘖嘖嘖，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個原本威風凜凜令人聞風喪膽的副本boss，竟被玩家當成空調。”
“絕了。”
“絕了。”
“絕了。”
彈幕上一片歡樂，而此時此刻的副本boss，心情卻十分地不美妙。
畢竟是被當成了空調呢，誰心情能美妙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它握緊了手中的教鞭，麵色陰沉到了極致。
它堂堂副本boss，竟被玩家當成空調？！
boss氣得七竅生煙，它將手中的教鞭狠狠地抽在陳宴的課桌上，企圖借此彰顯自己身為副本boss的威嚴。
然而，不出意料的是，它失敗了。
陳宴毫無反應。
副本boss：“……”
好，這麼玩是吧，你踏馬的給我等著，等到了晚上，看我不坑死你！
它麵容抽搐，眼神陰惻惻地盯著陳宴。
“哦豁，破防咯破防咯。”
“矮油，真沒想到，原來副本boss也會破防。”
“樓上一看就是看我們主播的直播看得少了，想當年，被我們主播整破防的副本boss，那還少嗎。”
“就是，那可不少咯。”
“彆說破防了，就是被我們主播嘎掉的副本boss，都可以組好幾個局上桌打牌了。”
“……”
發彈幕的觀眾都是些喜歡看戲的樂子人，是以，不論是看見玩家吃癟，還是看見副本boss吃癟，他們都很是快樂。
這彈幕刷得飛快，而那個無能狂怒的副本boss，卻隻能恨恨地瞪他一眼後，再不甘心地離開案發現場。
畢竟現在是白天，它什麼也做不了，所以，就算是再生氣，他也隻能無能狂怒。
這一波，陳宴什麼都沒做，就獲得了非同一般的勝利.
陳宴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身邊空蕩蕩的沒什麼人，而他一抬頭，便看見了如濃墨般漆黑的天空。
好家夥，這就天黑了。
不過，既然天都黑了，那麼，自己也該回去摸魚去了。
他摸著下巴，笑了。
很好，又混過一天。
他打了個嗬欠，站起身來，這就往外走。
走廊上很是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哪怕此時是盛夏，耳畔卻連蟲鳴聲也無。
陳宴沒有在意，他隻是順著自己的記憶往回走。
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彆說，這氛圍，還挺嚇人的。
不過，都這個點了，想必玩家們也都散會了，今日的抽簽，他就不參加了吧。
反正還有那麼多次呢，曠個一次兩次的，應該也沒什麼。
如是想著，他徑直往樓下走。
“踏踏。”
“踏踏。”
樓梯間上，回蕩著沉重的腳步聲。
腳步聲……
不對，等等！
這裡隻有他一個人，可為何卻有兩道腳步聲？！
他眼神一凜，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看來，這黑暗之中，還藏著不少其他的東西啊。
他腳步一頓，握緊了扶手，抬頭，向上望去。
上邊的樓梯蜿蜒盤旋，看不見儘頭，像是一隻蚰蜒，盤桓在黑暗之中。
“嘖。”真煩，又得加班了。
他皺了皺眉頭，很是不耐煩。
說實話，他是真的很煩這些躲躲藏藏的boss，還得他費心思去找，真是服了。
但是沒辦法，誰叫他被纏上了呢。
如是想著，他歎息了一聲，認命般地轉過身去。
“踏踏。”
“踏踏。”
腳步聲越來越大了，他細細地分辨了一番——這boss像是穿著高跟鞋。
莫非，來人竟是個女鬼？
他眨了眨眼，一瞬間，便想起了很多有關校園副本的情節，比如被校園霸淩的女孩化身怨鬼報複世人，再比如被渣男騙身騙心的女老師自殺後，怨氣未解，化身厲鬼報複世人……
這些，都是校園副本的常見套路。
就是不知道，這次來的這個鬼怪，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了。
他於是循著聲音往上走。
很快，那怪異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一挑眉，站在原地不動了。
175 真心話大冒險13
很快，陳宴便見著了這個女鬼的真麵目。
隻見這個女鬼穿著一件仿若血染的紅色衣裙，麵色青白，臉上全是血汙，眼珠混濁，整個頭顱腫得跟個饅頭似的。
這樣的外貌，不可謂不駭人。
不過，這種猙獰的形象，陳宴可見多了，是以，他半點都不帶怕的。
女鬼停在了他麵前。
二“人”大眼瞪小眼。
陳宴正準備掏出自己的武器，解決掉這個可惡的，強迫他加班的女鬼，卻聽係統忽然出聲了。
“叮咚。”
“檢測到玩家陳宴觸發特殊角色，將強製為你施加特殊設定。”
“叮咚，特殊設定設計成功！玩家陳宴，請您扮演被鬼怪追逐的玩家。”
“要點一：請麵色驚恐，動作慌亂。
要點二：請表現出極度害怕鬼怪的模樣。
要點三：請不要被鬼怪抓住（注意，本次行動要求玩家死裡逃生）。”
“若本次行動失敗，則扣除玩家本輪所有積分。”
陳宴：“？？？”
陳宴：“！！！”
不是，還能這樣玩啊？！
好好好，狗逼係統，又不當人了是吧。
陳宴咬牙切齒，恨恨地瞪了一眼麵前的女鬼，而後，腳尖一點——開始撒丫子狂奔！
畢竟積分，那可就是錢啊，他辛辛苦苦進副本開直播甚至還經常加班，不就是為了這點微薄的工資麼。
若是因為這一次便失去了這段時間的工資，那多虧啊。
更何況便利店早就入不敷出了。
沒辦法，為了糊口，他，拚了！
向生活低頭，不丟人！
如是想著，他一咬牙，開始拚命地支使起自己的五官來。
驚恐……驚恐……他十分努力地配合係統的要求，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體驗過“驚恐”這種情緒了，他做出來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彆扭。
不僅彆扭，還很搞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吐了家人們。”
“主播，你的表情為何如此之扭曲。”
“工作時某員工忽然麵容抽搐，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不是我說，兄弟們，主播這小表情，那叫一個辣眼睛。”
“……”
彈幕上，是一片歡樂的氛圍——隻能說人與人之間的悲歡，終究還是不相通的。
幸虧陳宴忙著調整自己的表情，沒有心思去看彈幕，不然，他高低得被這群樂子人給氣死。
不行，還是不行。
果然演戲這種事情，他不論怎麼樣，都是做不來的。
不過，說到演戲……楚沂那家夥，倒是精通此道呢。
這狗逼演戲演得那叫一個出神入化，再加之得天獨厚的外貌條件，這不去當影帝，都可惜了。
陳宴都快跑到走廊的儘頭了，這麵上的表情卻還沒有調整好。
不論他怎麼調整，好像都做不到應有的效果。
沒辦法了，演技不夠，台詞來湊吧。
他隻好深吸了一口氣，提高了音量，“我——好——害——怕——啊——”
下一刻。
直播間的觀眾：“……”
正在儘心儘力地追趕陳宴的女鬼：“……”
係統：“……”
陳宴這個行為，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整沉默了。
就，離譜。
陳宴已經儘力了。
這一點，係統也是能夠看得出來的，是以，儘管它對他的演技非常地不滿意，但是看在此人態度端正的份上，它沒有取消陳宴的工資。
（其實就是時間不夠了它沒來得及開口）
此時此刻的陳宴已經跑到了走廊的儘頭，係統先前要求他不能被女鬼抓住，是以，此時的他，就隻能選擇找個房間躲進去苟著了。
說乾就乾，他猛地推開一扇門，而後，直奔房中那足有一人高的櫃子而去。
看起來這櫃子是能夠藏人的，而他的打算，也正是如此。
隻不過，這一次，他失算了。
——一隻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攔在了他的麵前。
“？”
他眨了眨眼，循聲望去。
隻見長發青年倚在牆邊，正笑吟吟地望著他。
“……”
日哦，又是他。
這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陳宴磨了磨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176 真心話大冒險14
“不請自來，這恐怕，不太禮貌吧？”楚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波光流轉間，很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味道。
陳宴恍惚了一瞬，而後，待他反應過來時，便是一聲冷笑，“嗬嗬。”
他握緊拳頭，向前攻去！
“居然還對主家出手，真是太不像話了。”楚沂慢悠悠地開口，而後抓住他的手腕，微微一笑，“你這麼慌不擇路，想必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吧。”
“那也不關你的事。”陳宴語氣生硬，他試著掙開楚沂的手，卻沒能成功。
“踏踏踏。”
遠處，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楚沂又是一笑，這笑容之中，似乎帶著點兒意味深長的味道，“我幫你，如何？”
“幫我？”陳宴翻了個白眼，譏諷道：“嗬嗬，誰信。”
“你這家夥不出手落井下石便算是有良心的了，這會兒卻說要幫我……你打的什麼壞主意。”
“欸，你這樣說，可就誤會我了。”楚沂蹙眉，故作委屈之色，他裝模作樣地歎息了一聲，“我可是真心實意想要幫你的。”
“嗬嗬。”陳宴冷笑。
下一刻，他膝蓋一彎，向這人下盤攻去！
楚沂卻輕輕巧巧地一個轉身，避開了，他眨了眨眼，含笑道：“好狠的心。”
“我好心好意要幫你，你不僅不領情，還要對我出手……這是什麼道理。”他故作幽怨。
陳宴抱胸，不為所動。
“踏踏踏。”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這下，該怎麼辦？
若是沒能躲過那女鬼，自己的全部工資，可就要沒了。
他咬牙切齒，狠狠地瞪了麵前的長發青年一眼。
都怪這個家夥，若是沒有這家夥的話，自己早順利躲進櫃子裡了，躲進櫃子裡的話，又哪裡還會害怕被女鬼撞上。
“怎麼辦，它就要過來了。”楚沂的語氣溫和而舒緩，他的笑容也依然完美無瑕，然而這言語之中，卻帶著幾分蠱惑之意，“仔細想想。”
“你對我來說，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既然如此，我又怎會害你呢。”
“不如信我一回。”楚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波光流轉間，似乎很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味道，再加之他完美的容顏，優雅的氣質……陳宴很難不為之失神。
“……”
“巧言令色。”待到他反應過來時，便惱羞成怒般地瞪了這人一眼。
他正要出言譏諷一二，卻聽見耳邊傳來一陣沉重的聲音。
“叩叩。”
——是敲門聲。
女鬼，來了。
陳宴沉默了。
“好吧，我就信你一回。”良久，陳宴才開口。
楚沂笑了，而後，他指了指後邊的辦公桌，“桌下，恰好可以容納一人。”
陳宴扯了扯嘴角，走了過去。
他弓著身子藏在了辦公桌下，而後，便見楚沂坐在了辦公桌前。
陳宴：“……”我當你還要怎麼幫我，原來是這樣。
女鬼開門，進來了。
而陳宴靜靜地待在桌底，就假裝自己是個雕塑。
這桌底很狹小，他蜷縮在這裡，哪怕儘量往後縮，也依然能夠觸碰到楚沂的雙腿。
這人身材比例很好，雙腿修長而纖細，每一寸皮肉都是恰到好處的。
“……知道了。”
那女鬼似乎是被楚沂給打發走了。
隨著“啪嗒”的一聲，門關上了，陳宴鬆了口氣，正要出聲。
“噓。”楚沂搖了搖頭，悄悄地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陳宴於是不說話了。
“哢擦。”
果然，下一刻，那個女鬼又回來了。
隻見它輕輕地推開門，探頭探腦的。
它環視了一圈，沒看見陳宴的身影，反而對上了楚沂的眼神。
楚沂微微一笑，“這下，放心了麼。”
“放……放心了。”女鬼囁嚅道。
它於是哆哆嗦嗦地關上門，溜了。
看它這反應，想來對楚沂這個人很是害怕，然而，它為了追殺陳宴，居然能夠做到克製住自己的恐懼，唔，隻能說，這個女鬼確實是很熱愛自己的事業了。
為了事業，連上司都敢質疑，係統不給這女鬼頒發一項勞模獎，都對不起它的付出好吧。
“……”
終於可以出來了。
說實話，待在這逼仄的空間之中，弄得他整個人都很不自在。
他呼出一口氣，正要出來，卻發現，自己的出路，被楚沂這個狗逼給堵住了。
日哦。
他推了推楚沂那雙修長的腿——沒推動。
再推——還是不動。
陳宴：“……”
我服了你到底要乾嘛。
177 真心話大冒險15
陳宴不耐煩了，他正要問候一下楚沂的祖宗十八代，卻見這長發青年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
二人相對而立。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好像凝固了。
陳宴扯了扯嘴角，轉身就走。
畢竟都這麼晚了，他不回去休息，難道還要留在這裡跟人大眼瞪小眼嗎。
若他真這樣做了，說出去，彆人都會覺得荒謬。
更何況，楚沂這個人，向來詭計多端叫人捉摸不透，誰知道這人腦子裡還憋著什麼壞主意。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啊。
如是想著，他的腳步更快了幾分。
“欸，走這麼快做什麼。”
陳宴都沒看清這人的動作，隻覺得眼前一花，便看見這個長發青年站在了他的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隻見青年笑意盈盈地望著他，眨了眨眼，“好歹也算是幫了你一回，你卻連個笑容都欠奉——有這樣對恩人的麼。”
恩人？
聞言，陳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嗬嗬一笑，“你要是恩人，那我在這世界上所有的仇人，都能算是朋友了。”
“瞧你這話說的。”楚沂嘴角勾了勾，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並不在意陳宴話中的諷刺之意，“彆人怎樣那是彆人的事，好歹我這次幫了你，你不向我表達感激麼。”
陳宴無語了，“那我可真是謝謝你啊。”
這人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啊，還有，自己如今這麼苦逼地上班加班，他不信這其中沒有這人動的手腳。
要知道，在遇見楚沂這家夥之前，自己的工作頻率，低得可憐。
楚沂嘴角一勾，側身讓開，“能夠幫到你，我真是榮幸之至。”
嗬嗬。
陳宴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不給我添堵，我就謝天謝地了。”
言罷，他轉身就走，絲毫不帶猶豫的。
——楚沂這家夥，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從不按套路出牌，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什麼，所以，趁這人還沒改變主意，自己還是先溜為敬吧。
畢竟，跟這種長了八百多個心眼子的人交流，那可是最累的，更何況，自己平日裡的工作已經夠多了，他才不想給自己的工作增加難度。
還有，都這個點了，不回去摸魚睡覺，都對不起他臉上的黑眼圈好吧。
“你要不要猜猜，我下一步要做什麼，我的目的，又是什麼？”
楚沂的聲音，依舊溫柔而和緩，像極了情人間的脈脈絮語。
陳宴腳步一頓。
“你猜我猜不猜。”
陳宴扯了扯嘴角，冷笑，並選擇把問題拋回去。
廢話，他才不會把時間耗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呢。
誰知道楚沂這狗逼心裡在想什麼。
猜猜猜，楚沂的心思，狗都不猜。
如此想著，他很快便離開了現場。
“”
長發青年倚在門邊，微笑著看著少年的身影逐漸淡出了自己的視線.
陳宴回到了宿舍，他剛躺上床，便聽見了係統這姍姍來遲的播報聲。
“叮咚。”
“恭喜主播陳宴，完成本次活動！”
“鑒於本次活動主播的表現平平無奇，將在副本結束結算積分時，扣除10%的獎勵積分。”
陳宴：“……”
不是，哥們，完成了任務都還要扣積分啊？
真不愧是沒有良心的資本家，就知道壓榨無辜又可憐的員工。
陳宴忿忿不平地在內心呸了係統N口口水。
這次係統小贏了一把，雖然沒除掉陳宴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但是好歹也讓這人吃了個癟，是以，它這播報聲中，充斥著愉悅之意，“原本主播是不用被扣除積分，甚至不用進行任務的，但是——誰叫主播錯過了真心話大冒險環節呢～”
陳宴：“……”
好好好，原來如此。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被迫上工了，原來是因為曠掉了遊戲環節啊。
有這規則，早又不說清楚，害得他白白被扣除了10%的積分。
係統，不愧是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狗逼。
（死亡微笑.jpg）
……嗬嗬。
他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而後被子一蓋——睡覺。
隻有蒼蠅才會在人的耳邊嗡嗡嗡，所以，大半夜不睡覺反而來煩他的係統，就約等於蒼蠅。
私以為蒼蠅這種東西，還是死了的好。
他扯了扯嘴角，冷笑。
等著吧狗逼係統，我一定會找到機會報複回來的。
“謔，10%的積分……”
“唔，說實話也不少了。”
“嘖嘖嘖可憐的主播，真素飛來橫禍呀。”
“其實我覺得吧，主播這性格，一向睚眥必報，所以，泥萌說，係統這家夥，會不會倒黴啊？”
“期待了期待了。”
“期待+1”
“期待+10086”
“期待+身份證號”
“好好好在座的各位勞斯，泥萌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看樂子呢。”
“嘻嘻，其實如果是主播倒黴的話，窩也素喜歡看的。”
“畢竟，窩可還沒見過主播倒黴捏～”
“……樓上這話可千萬彆被主播給看見了。”
“就是啊，小心他隔著屏幕，半夜來爬你家水管。”
“彆說，按主播的性格，他是真做得出這種事情來的。”
“……”
隻能說幸虧陳宴此時已經睡下了，沒看見眾人發出的彈幕，不然，這些看樂子不嫌事大的人，多少會被他禁言一番。
次日。
清晨醒來，神清氣爽。
當然，如果沒有那陰魂不散的敲門聲，就更好了。
他頂著一頭雞窩一樣雜亂的頭發，目光呆滯地坐起身來。
不想起床……不想上工……不想上課……不想進副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真的不想工作！！！
他！想！放！假！
所以什麼時候才能放假！！！
他的內心，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咆哮。
而後，他又躺了回去。
隻可惜，哪怕陳宴再想放假，此時此刻，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人要學會接受現實——這個點了，他得去上工了。
所以這個逼班，他是非上不可啊。
哽咽.jpg
遲早有一天，他要辭了這逼班！！！
他吸了吸鼻子，艱難地從被子裡滾出來，而後艱難地理順頭發，又艱難地站起身來，洗漱完畢。
他頂著自己這雙呆滯的，一看就是屬於社畜的眼睛，走上前去，打開了門。
門外，長發青年笑意盈盈。
此人雖然性格爛到了極致，但是那張臉，是真的叫人看了就覺得耳迷目眩。
是以，不出意料的是，陳宴的眼神落在這人麵上後，便挪不開了。
這個酷愛裝模作樣的家夥今天戴了一道造型誇張的單耳墜，耳墜上鑲嵌著價值不菲的珠玉……不過，哪怕這珠玉再璀璨，也都沒有這人的容顏奪目就是了。
“……”
還真夠陰魂不散的。
陳宴默默地挪開了視線，而後白眼一番，正打算關上門，卻見青年伸出手來，阻止了他的動作，“不想見到我？”
他的笑容叫人賞心悅目，一舉一動之間，更是彆有一番優雅氣質。
“嗬嗬。”
在陳宴看來，此人就是一朵帶刺的，有毒的毒玫瑰，而對於這種外表豔麗的毒物，他選擇敬而遠之。
是以，他隻是冷笑，並未多說什麼。
“我這張臉，應當不會叫人望而生厭才對。”楚沂裝模作樣地歎息了一聲，雙眉微蹙，很有一種讓人憐惜的感覺，“可你為何總對我懷有敵意。”？？？！！！
陳宴表示目瞪口呆。
不是，哥們，這到底是誰敵視誰，你踏馬的倒是搞清楚啊！！！
是你先給我使絆子的啊哥們！！！
此時此刻，陳宴已經無力吐槽了。
還有，這家夥為什麼會露出這種脆弱的神情，是這個世界瘋了嗎？！
是吧，絕對是這個世界瘋了吧！
很好，一定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對。
他這樣想著，默默地回到了床邊，而後，上床，閉眼——一氣嗬成。
楚沂：“……”
這下，輪到楚沂沉默了。
他半晌沒有說話，就靜靜地看著陳宴做出這樣的，叫人迷惑的舉動來。
彆說，這還真是他頭一回遇上這種事。
他知道自己容貌不俗，也知道自己這張臉很容易叫人心生喜歡……沒有人在見到他的時候，眼中會露出除驚豔以外的眼神。
可是，今天陳宴這舉動，實在是讓他迷惑。
他竟然弄不明白，這人到底在乾嘛。
他走近了些，便聽見陳宴嘴裡念念有詞，大意便是，什麼自己是在做夢，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對之類的，亂七八糟的話。
楚沂：“……”
半晌。
陳宴終於睜開了雙眼，隻見他先是極其緩慢地睜開了左眼，而後，才是右眼……
“不是，主播這到底是在乾嘛。”
“盲猜主播沒睡醒，畢竟人在剛醒的時候，總是會犯迷糊的。”
“不是，勞斯們都沒有注意到這個青年的外貌嗎……這個人素真的好看啊……”
“好看是好看，但是這人狠毒也是真的狠毒。”
“樓上認識？”
“唔，不算認識，隻能算是有所了解——我奉勸在座的各位，彆惹這個人，也彆去作死，至於其他的事情，我知道也不敢說啊。”
“樓上怎麼神神秘秘的，差評。”
“就是，說話遮遮掩掩，差評。”
“樓上不說我來說！——這人身份有點特彆，他有時可以是玩家，有時卻又是npc，這其中的暗箱操作，我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這個人，可是屠過無數次本的狠角色……可以說，這人臉有多美，心就有多黑。”
“這樣的話，我猜主播接下來可能要倒大黴了。”
“好耶，主播終於要倒黴了！”
“……”
此時此刻，陳宴還不知道，他直播間裡的這群毫無底線的樂子人，正等著看他的樂子。
178 真心話大冒險16
很快，陳宴便來到了這個讓人感到窒息的教室。
走近了些的時候，陳宴看見那個坐輪椅的陰鬱少年被那個高挑的職業裝女人推著，正往教室最後一排而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這個女人似乎若有若無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他回過頭去的時候，卻見那個女人早就走遠了。
……可能是錯覺吧。
陳宴皺了皺眉，卻也並未多想。
“叮鈴鈴——”
很快，隨著這刺耳的鈴聲響起，負責授課的教師來到了教室。
今天來的，依舊是昨天的那個充當全自動空調的副本boss。
陳宴看見它，還頗覺得有幾分親切之感呢。
boss冷著一張臉，沒有看他。
boss徑直往講台那邊去了。
“喂。”後排的玩家用筆戳了戳他的肩膀，而後，便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昨天晚上怎麼沒來呀。”
這個聲音悅耳動聽，正是先前他在上一個副本便碰見的白裙子。
白裙子眨了眨眼，笑容天真爛漫，“你昨天不來，可少了好多樂子呢。”
……好家夥，原來這也是個樂子人。
若是這人到他直播間來，想必很快便能與他的觀眾打成一片。
畢竟都是樂子人，應該有很多共同話題。
陳宴翻了個白眼，扯了扯嘴角，冷笑，“小心哪天，你自己變成彆人眼中的樂子。”
“啊呀，這就不勞您費心了。”白裙子吐了吐舌頭，故作俏皮，“你可知道，昨晚都發生了什麼？”
陳宴無語了片刻，“不知道。”
“還有，你自己想說就說，還問我知不知道乾什麼——難道我說知道，你便不說了嗎？”
“你這人，說話怎麼夾槍帶棒的。”白裙子撇了撇嘴，“好吧，那我就說了。”
“昨晚你沒來，大家都知道了一個隱藏的規則。”她嘴角微勾，一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模樣，“如果當晚有玩家未能參加這靈異社所舉辦的活動的話——那麼，這個活動便不會開始。”
“也就是說，大家都不需要抽簽呢。”
白裙子的笑容很是不懷好意，“你說，接下來，會不會有人因為這個，而去故意攔住其他的玩家呀～”
陳宴正準備翻個白眼，而後說句‘不關我事’，卻聽白裙子身旁的少女開口了，“……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
陳宴循聲望去，隻見這個少女一頭粉毛，依舊是那樣一副英氣的裝扮。
好家夥，這兩人，還真是黏黏糊糊的。
走個副本都要當同桌，真的絕了。
“姐姐彆擔心。”白裙子卻溫柔繾綣地望著這個粉毛少女，眼中滿滿的都是愛意，“我會保護你的。”
緊接著，粉毛少女回以一個溫柔繾綣的眼神。
陳宴：“……”
他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他服了他真的服了，他什麼運氣啊他，這都能吃到狗糧！
此時此刻，他隻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電燈泡。
他於是又狠狠地翻了個白眼，而後乾脆利落地轉過身來，不再看這二人.
毫無疑問的是，陳宴的白天，又是在睡夢之中度過的。
不過，這一次，他醒的時間比較巧，剛好便是晚自習下課。
所以，他這次並未翹掉靈異社的活動，而是跟著眾人來到了目的地。
眾人一一入場，陳宴卻發現，這群人的人數比起上次來說，一個也沒少。
可是，這不應該啊。
且不說這狗屎副本裡有那麼多的員工，就是那個裝成眼鏡男的鬼怪，都足夠他們栽個大跟頭了。
可是，為何這些人一個都沒少？一個沒少也就算了，這群玩家身上，連傷都沒有！
這簡直就是不合理。
他摸著下巴，兀自思索。
不會……是因為他吧？
因為他沒有到場，所以影響了這群鬼怪的行動？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說得通了——因為影響了副本boss的行動，所以才會扣除他10%的積分獎勵。
再結合先前白裙子說的話……
所以說，昨天晚上他在苦逼地上工，這群人卻在悠哉悠哉地摸魚？！
好好好，感情他又為彆人負重前行了。
真夠狗屎的。
陳宴磨了磨牙，心情不美麗到了極點。
“哈哈哈哈哈，主播一人扛下了所有。”
“歲月靜好是屬於彆人的，負重前行是屬於我們主播的，嘻嘻。”
“不是怎麼都是些樂子人，主播沒粉嗎？粉絲不來護一下？”
“樓上彆喊了，我們都是主播的粉，隻不過，我們最近比較喜歡看點不一樣的。”
“……”
陳宴瞄了一眼，便看見了這幾條樂子人發出的彈幕，刹那間，他麵色一黑。
很好，心情更不美麗了。
他於是冷著一張臉，坐在了長桌前。
“呀，這次倒是到齊了。”負責主持活動的格裙少女數了數人數，而後露出了一抹遺憾之色，“我還以為，會有人不來的呢。”
事實證明除了陳宴這個膽子極大的，沒有人敢缺席這樣的活動。
眾人沒有說話。
“好了，既然都來了，那我便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格裙少女眨了眨眼，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那麼，我現在就開始啦～”
“決定命運的時刻到嚕——”
少女變戲法似的捧出了紙箱，而後將之放在了眾人的麵前，“喏，抽吧。”
眾人於是依次抽簽。
很快，玩家們便都抽好了簽。
陳宴展開手中的紙團，隻見上邊寫著四個字——“筆仙遊戲”。
筆仙遊戲？
陳宴眨了眨眼，刹那間，便想起來了，這個遊戲的相關信息。
大概就是以筆為媒介的招鬼遊戲。
他記得這其中有個規則，那便是一定要在午夜之前玩這個遊戲，午夜之前招來的東西，可能是善意的，但若在午夜之後玩，那麼招來的東西，便一定是心懷惡意的。
一個不小心，還可能被鬼上身。
根據陳宴對這狗逼遊戲策劃的了解，想必它一定會想儘一切辦法讓玩家在午夜之後再玩這個招鬼遊戲。
畢竟玩家的性命，那是命嗎？——那是遊戲策劃的KPI啊！
而KPI是什麼，KPI就是工資啊！
為了自己的工資，遊戲策劃這狗逼東西，當然會不擇手段啊！
為了自己的工資，手段激烈那麼一點，陳宴表示很理解，但理解並不代表讚同，更何況，如今這些被當成KPI的倒黴鬼中，他也算一個。
所以，他這就更加不能讚同了。
不過，這個筆仙遊戲，應當是個多人遊戲，那麼，問題來了，其他的那幾個需要跟他一起招鬼的倒黴鬼，會是誰呢？
這個問題，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這次跟他共事的，說起來，還算是熟人呢。
一個粉毛，一個職業裝女人。
而且，更巧的是，他們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沒有選擇真心話。
“好啦，現在謎底已經揭曉了。”格裙少女朝眾人拋了個wink，笑得天真爛漫，“其他人現在就可以回去啦！——當然，你們三個需要留下來聽我說清楚遊戲規則喔～”
“……”
這個穿著職業裝的高挑女人低頭，低聲向那個坐在輪椅上的陰鬱少年說了幾句，而後，便見少年抿了抿唇，微微頷首。
緊接著，少年便獨自用手推動輪椅，這就離開了。
白裙子也麵露關切之色，向粉毛少女說了幾句話，粉毛少女笑了笑，摸了摸白裙子的頭，“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看到這裡，陳宴無語了片刻，而後移開了視線。
——狗糧這種東西，能不吃的話，他還是不想吃的。
其他的無關人士也陸續離開。
很快，這地方便隻剩下他們三個人了。
哦，不對，準確地來說，是四個人，畢竟，這個格裙少女，也算是個人嘛。
“呼——終於走了。”少女伸了個懶腰，癱在椅子上，麵上的表情卻是笑嘻嘻的，“跟你們說完之後，我就可以下班啦！”終於可以下班了。
“我便長話短說了，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陳宴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少女見三人中無人反駁她，便滿意一笑，緊接著說道。
“一，十二點後在這裡玩筆仙遊戲，試著召喚筆仙。”
“二，遊戲需要三人合作，少一人都不行。”
“三，招來筆仙後，需要將它送走，記住，態度恭敬點。”
“四，如果遊戲結束後，燈突然熄滅，請記住，這是正常現象，不要驚慌，待在原地就好。”
“記住了麼？”少女拍了拍手，眨眼，“沒記住的話，我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你人還怪好的嘞。
陳宴嘴角抽搐，“……你不如直接給我們寫下來。”
如果聽兩遍就能記住的話，那根本不是正常人好吧，那都是天才了。
“你不說我還真沒想到。”少女一拍腦袋，眼鏡一亮，“還是你聰明！——我這就幫你們寫下來。”
裝，繼續裝。
陳宴翻了個白眼。
他才不相信，少女是真的沒想到。
他猜，沒想到是假，想借此害死他們是真。
畢竟，若是因為沒記住規則犯了錯……嗬嗬，他們這幾個玩家，怕是會有大/麻煩。
很快，少女便將自己所知的規則寫在了紙上。
她甚至還很貼心地將之貼在了離他們最近的牆上。
“這下，你們都能看清楚了！”少女得意一笑，“好了，我該下班了！”
179 真心話大冒險17
格裙少女作勢要走，但粉毛少女攔住了她，“等等，先彆走，還有其他的規則嗎？”
“其他的？”格裙少女噗嗤一笑，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就算是有，我也不會告訴你呀～”
“其他的規則，到了最後，你們自然都會明白的。”她嘴角勾了勾，“我先走了，回見～”
言罷，她直接繞過粉毛少女，就這樣徑直離開了。
粉毛少女若有所思。
“到了最後，自然會明白”，也就是說，在這基礎規則之下，還有一些隱藏起來的規則……這下，事情難辦了。
一般來說，放在明麵上的規則，都不是什麼重要的規則，真正重要的，能夠決定玩家命運的規則，往往是那些隱藏起來的規則。
而若想探尋這些規則之下的隱秘，則要玩家付出巨大的代價。
甚至有時，玩家需要為這種隱秘，付出生命。
在粉毛看來，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去規則，這是一項極其不劃算的買賣——命都沒了，知道了規則，還能乾什麼呢。
所以，她必需要想想其他的辦法。
“……”
陳宴瞅了瞅正兀自琢磨的粉毛少女，眨了眨眼，沒說什麼。
像這種”規則之下又有規則”的玩法，陳宴也不知道玩過多少次了，不過，他並不打算靠著這些經驗，去破解謎題。
畢竟於他而言，這其中的種種手段，都是沒有用的——他的實力，足夠強悍。
也就是說，哪怕那個所謂的筆仙現在不顧規則地衝出來，繼而不顧一切地對他出手，他也是不會害怕的。
畢竟，筆仙打不打得過他，還難說呢。
是以，他完全不關心這規則是真是假，是多是少。
“到點了叫我。”他乾脆利落地往桌子上一趴，準備閉目養神。
“等等！”
粉毛少女忽然出聲，“你們快過來看這個！”
她站在原先那個格裙少女站的地方，指著桌麵上的一處，麵色凝重。
“？”
陳宴眨了眨眼，也有些好奇，是什麼東西讓這個粉毛露出這樣凝重的神色。
他於是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很快，他便看清了這東西的真麵目。
他沉默了。
——這是一條規則，並且，還是一條不知真假的規則。
“燈熄滅後，快跑！！！”
這一行指甲蓋大小的字，歪歪扭扭地盤桓在原本整潔平滑的桌麵上。
陳宴伸出手來，摸了摸——這字跡像是用小刀刻上去的。
“這莫非……是之前的玩家給我們留下的提示？”這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若有所思。
“咄咄咄。”
女人的手指蜷曲著，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麵。
黑色的指甲映襯著淺色的桌麵，顯得這深色更深，淺色更淺。
陳宴看著這烏黑的指甲，眉頭不由自主地擰了擰。
這樣的顏色……總感覺似曾相識。
“倒是有可能。”粉毛少女若有所思。
“嗬。”陳宴聽了二人的話，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之前的玩家留下提示？
嗬嗬，這根本就不可能。
若是這個所謂的玩家靠著逃跑，從筆仙手下僥幸逃生，那麼，他不可能有時間在這兒留下提示，畢竟時間緊急，他跑都跑了，也不可能再冒著危險折回來。
可若是這人沒逃過筆仙的魔爪……嗬嗬，那麼便更不可能在此留下提示了。
但凡是人，在死前，都必定是不甘心的，既然不甘心，那麼，便會由此生出一些偏激的想法。
在這種偏激想法的驅使下，就更不可能為後來者留下提示了。
當然，那種自己死了，想要彆人活著的聖人也不是沒有，隻不過這樣的人出現在無限遊戲的概率很低，就算出現了，也活不過第一個副本。
如此說來，他們遇上聖人的概率，就更低了。
更何況……
他的指尖摩挲著這一筆一筆的，扭曲的痕跡，半晌，嗤笑了一聲。
更何況這字跡這般扭曲，想必那人在刻下這些字句的時候，內心是極慌亂，極驚懼的。
正常人就算是用小刀刻字，也刻不出這般扭曲的字跡。
“我覺得你們還是不要太樂觀的比較好。”他委婉地提醒二人。
粉毛少女聽了他的話，麵色更凝重了，她抿唇，“……也是。”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係統卻忽然開始播報。
“叮咚。”
“溫馨提示，午夜將至，請玩家們做好準備。”
係統的聲音冰冷而僵硬，在某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這像是一道催命符。
心下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也正是這種感覺，使得她總是靜不下心來。
這就快到午夜了啊。
陳宴歎息一聲，原本還想補個覺的，如此看來，他這覺，是補不成了。
不過快點開始也好，這樣的話，今天的任務就可以快點結束了。
如是想著，他的心情略微好了點。
“叮咚。”
“請玩家們注意，接下來的遊戲中，請在筆仙出現後，提問四次，若提問不滿四次，則默認任務失敗。”
係統這機械般的聲音，響徹耳畔。
“嘖。”陳宴扯了扯嘴角，默默地問候了一下係統這狗東西的祖宗十八代。
這個時候整出這種要求來，可真夠狗的啊。
係統這狗逼，還真是生怕他們這些玩家不發生矛盾。
提問需提滿四次，而他們這隻有三個人，那麼問題來了，誰願意做那個冤大頭，多提問一次呢？
傻子都不願意好吧。
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提這問題，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們準備開始吧。”穿著職業裝的女人撚起桌上的圓珠筆，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係統的要求，若無其事地望著二人，“誰也不知道，若是錯過了時間，會發生什麼，我想，我們還是早點開始吧。”
“筆仙遊戲的玩法，你們都知道吧？”
“知道。”粉毛一咬牙，率先握住圓珠筆，而後看向陳宴。
見此，陳宴也點了點頭，伸出了手來。
如此，三人的手，便都握住了這支圓珠筆。
“……”
寂靜。
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
三人僵在了原地。
良久。
“一起吧。”粉毛開口。
“直接問？”陳宴皺眉，“不是還要在心中默念點什麼嗎。”
“啊。”粉毛少女呆了呆，“呃這個，可能我們聽說的筆仙遊戲，玩法不太一樣？”
似乎是察覺到了三人的窘境，係統出聲了。
“請玩家於口中默念‘筆仙筆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有了係統的提示，這遊戲玩得倒是順利多了。
三人於是各自在口中默念著台詞。
“呼——”
忽然，一陣陰寒的風吹來，吹得三人身上涼颼颼的。
“嘎吱嘎吱嘎吱。”
窗戶，開了。
‘來了嗎？’粉毛少女看著陳宴，無聲開口。
‘來了吧應該。’陳宴也無聲開口。
頭頂上那老舊的白熾燈在這寒風之下，搖晃得很厲害，而眾人的影子，在這光線的影響下，被拉得扭曲。
叫人乍一看，還以為這影子是活的呢。
看這情形，那個所謂的筆仙應該來了。
其實他很好奇，這個筆仙，會是個什麼口味的鬼怪。
他於是靜心凝神，仔細分辨。
——哦豁，好像是生菜味的。
生菜啊，他最討厭的就是生菜了。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麵露嫌棄之色。
原本還想著吃個夜宵加餐的，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
生菜這種東西，狗都不吃好吧。
既然不能加餐，那這個遊戲還是快點結束比較好。
他正打算隨便問個問題了事，卻見粉毛少女忽然開口了，“你是筆仙嗎？”
三人手中的筆，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
少女一驚，她咽了口口水，麵上滿是驚懼之色。
不過，這個問題，也算是一個問題吧。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借此緩解自己的緊張，然而，就在她鬆了一口氣時，係統卻突然發聲了。
“叮咚。”
“請玩家接收強製任務：詢問筆仙的死亡原因。”
“！！！”
這個問題，可是會害死他們的啊！
下一刻，少女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心下更加緊張了。
“請注意，任務完成無獎勵，任務失敗，抹殺。”
係統的聲音冰冷至極，沒有任何的溫度或是情感。
少女沉默了。
她還不想死，所以，這下，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完成任務了。
她咽了口口水，閉上眼，複又睜開，她一咬牙，正打算開口，卻聽見那個女人率先開口了，“筆仙筆仙，請告訴我，你是男是女。”
她選擇了一個很安全的問題。
三人手中的筆頓了頓，而後，筆杆晃了晃，下一刻，紙麵上便浮現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女。”
這個筆仙，生前是個女人。
不過，筆仙是男還是女，這玩意兒對陳宴的影響並不是很大，他並不在意這個。
現在的他，隻想快點下班。
現在兩個女孩子都提過問了，隻剩下他了，他打算一次性問兩個問題，這樣，也算是有點男人的擔當。
“筆仙筆仙，請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麼。”
好了，下一個就問喜歡喝什麼飲料吧。
他正要開口，卻聽那粉毛少女搶在他之前開口了。
“筆仙筆仙，請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
此言一出，二人都驚了。
“你瘋了嗎？！”女人忍不住質問她。
“你難道是想要害死所有人嗎？！”女人瞪大了雙眼，麵目猙獰。
粉毛還沒回話呢，卻見紙上，忽而浮現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是。”
180 真心話大冒險18
“是”？
這句質問的話，居然也被當作了問題？！
還有，筆仙回答的這個“是”……很耐人尋味啊。
不過，說真的，作為一個合格的無限遊戲員工，想要殺死他們在場的所有玩家，也是很合理的。
“……”
刹那間，粉毛少女的麵色，陡然蒼白了下來，她囁嚅著嘴唇，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睜圓了雙眼，正要說什麼，卻忽然隻聽“呼——”的一聲傳來。
燈滅了。
“！”
二女都被驚了一驚，然而這個時候，誰也不敢發出聲來。
誰也不知道黑暗裡都有些什麼，所以此時此刻，不發出聲音來，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不過很顯然的是，陳宴這個家夥，跟彆人的選擇完全不一樣。
室內靜悄悄的，靜得陳宴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所以，這算是可以走了？
畢竟規則上也沒說不可以離開。
他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
不管了，先走了再說吧。
不過走之前，還是要象征性地送一送這個筆仙。
他正要送“客”，手中的筆，卻忽然斷了。
筆都斷了，這筆仙自然也是送不走了，是以，他還是先走吧。
“我先走了，你們自便吧。”他於是推開門，轉身就走。
“……”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剩下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良久。
“我也走了。”粉毛少女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
既然陳宴都走了，那麼，她也選擇離開比較好——她相信，陳宴並不是蠢人，不會選擇對自己不利的選項。
不得不說，她的想法是正確的，然而她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陳宴有強悍的實力傍身，並不畏懼副本鬼怪的諸多手段，然而，她身上，卻沒有這樣強悍的實力。
“……”女人拉住了她的袖子，無聲地搖了搖頭。
然而粉毛沒有理會，她深吸了一口氣，憑著記憶，轉身就走。
不過，她沒有看見的是，自己的袖子上，多出來了一些閃爍著淡淡熒光的粉末。
“……”
粉毛走了。
窗簾後，一道漆黑的，肥胖而扭曲的影子，緊隨其後。
看著這一幕，女人無聲無息地咧開了一抹誇張的笑容。
她舔了舔猩紅的嘴唇，眼神貪婪而興奮.
陳宴回到了宿舍。
他倒頭就睡.
次日清晨。
陳宴今天，並不是睡覺睡到自然醒，而是被門外諸多嘈雜的聲音給吵醒的。
他剛洗漱完畢，推開門，便聽人說教學樓那邊死了個人。
並且死相頗為淒慘。
聽外邊的人說，死掉的這個倒黴鬼，染了一頭很是奪目的粉毛。
一聽他們說是粉毛，陳宴便瞬間知道了，死的人是誰。
看來，這家夥昨晚沒能躲過筆仙的魔爪。
粉毛死了，想必那個白裙子會很傷心吧。
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更何況那個白裙子幾次三番挑戰他的底線，並且還多次騷擾他。所以，對於這種麻煩的家夥，他才不會報以憐惜之心。
如是想著，他打了個嗬欠，徑直往教學樓那邊去了。
都這個點了，他也該去上課了。
“……”
他剛走近進教學樓，便在樓梯間那兒發現了粉毛的屍體。
很多閒著沒事來看熱鬨的人圍在這兒，相互交談。
很吵。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走近了些，拂開人群，便發現白裙子也在，不僅如此，昨晚那個與他們一起請筆仙的女人，也在這兒。
白裙子……不，現在也許可以叫她紅裙子。
這樓梯間的地麵上，鋪滿了鮮血，而她身上的白裙子，也都被鮮血染紅了，她頭發散亂，麵貌憔悴，雙目通紅。
她抱著粉毛少女的身體，一直在流淚。
此情此景，倒叫他怔愣了片刻。
少女死不瞑目，而在她的頭頂，深深地插著一枚圓珠筆。
想來，這個圓珠筆，便是殺死她的凶器了。
不過，除此之外，少女身上還有許多彆的細碎的傷口。
白裙子抱著粉毛少女的屍體不肯撒手，身側，那群看熱鬨的倒是開始勸說起她來，說的都是些什麼，人死了入土為安之類的。
“……嘖。”
死都死了，入土或者不入土，又有什麼區彆呢。
“……你先彆激動。”
顫抖的女聲響徹耳畔。
他回過神來，循聲望去，隻見白裙子對著那個職業裝女人怒目而視，表情很是駭人。
白裙子雙眼通紅，活像個來索命的惡鬼，她聲音嘶啞，“你告訴我，她為什麼會死？！”
“你說——你說啊！！！”
白裙子的聲音裡，尤帶哭腔，似是控訴，似是悲痛，“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她哀慟地伏在少女身上，像是一隻失去親人的幼獸，“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她這是，瘋了？
陳宴皺眉，走上前去，“你冷靜點。”
就算是死了人，她這活著的人，也該向前看，而不是任由自己沉湎於悲傷之中——在無限遊戲裡，誰都會死，若是這個活著的人因為悲傷，而不能做到冷靜思考，慎重行事的話，那麼，這個人，也遲早會死。
“讓一讓讓一讓——”
此時，兩個身強體壯的，膚色青灰的保安拂開人群，來到了粉毛少女的屍體旁。
“都圍在這裡乾什麼，還不快去上課！——死個人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走走走，都給我走！”
保安惡聲惡氣地開始驅趕人群。
圍觀的路人漸漸離開了，唯有白裙子，還執拗地抱住這個渾身是血的屍體，死死地瞪著保安，“你滾！”
“……”
保安沒有說話，隻冷冷地望著白裙子，而後，動作僵硬地開始搶奪她手中的屍體。
“不——”
一陣驚天動地地嘶吼。
陳宴不想再看，於是移開了視線，換了個樓梯上樓。
走到走廊拐角處的時候，他的餘光瞥見了白裙子那邊的景象。
白裙子手中的屍體被搶走了，她癱倒在地上，目光冰冷，就像是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屍體。
而那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正低聲細語地向她說著什麼。
興許是在安慰白裙子吧。
他沒有多想，隻徑直往前.
見陳宴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女人悄無聲息地勾起了一抹誇張而興奮的笑容。
——這笑容，轉瞬即逝。
過了很久。
“你告訴我，為什麼她會死。”白裙子開口了，她聲音喑啞，像是石頭磨在地板上所發出的，難聽的聲音。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死……我真的不知道。”女人露出一抹楚楚可憐的表情，哀求似地望著白裙子。
但是這樣的表情並沒有讓白裙子的態度變得和緩。
“你不知道？”白裙子冰冷的眼神落在了女人的身上，良久，她扯了扯嘴角，“嗬。”
下一刻，她的眼中，紅光一閃而過！
她深深地注視著女人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告訴我，那天晚上，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麼。”
“……我看見，她是跟在那個少年身後出去的……”女人目光呆滯，像是被攝了魂，她呆呆地望著白裙子，語氣僵硬而呆板。
“跟在那個少年身後出去？”白裙子又複述了一遍女人的話，“跟在那個少年身後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你啊。”她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先前陳宴走過的地方，她在笑。
她笑出淚來，“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我會為她報仇的！”她麵目猙獰地嘶吼著。
“……”
粉毛少女的死亡，並沒有在玩家之中造成什麼波瀾，實際上，大家基本都習慣了——可能哪天進副本沒有死人，才會叫人覺得訝異吧。
上課時，玩家們有逃課去探索劇情的，有跟同學尬聊試圖撈線索的，也有撩NPPC談戀愛繼而躺著過副本的……
總之，大家各顯神通。
雷打不動的是，陳宴依舊在打瞌睡。
畢竟在他看來，這個時間點，隻有睡覺，才算是不辜負這大好時光。
於是很快，這一天便就這樣過去了。
又到了需要加班的晚上。
“叮鈴鈴——”
下課鈴聲一響，陳宴便醒來了。
他睡眼朦朧地跟著大家往外走，其動作姿態，像是一抹遊蕩在世間的幽靈。
不知不覺之間，他落在了隊伍的末尾。
他就感覺自己隻是打了個嗬欠的功夫，前麵的人，就消失不見了。
“？”
他撓了撓，滿臉的迷惑。
不是，人呢？
誰來告訴他，人都到哪兒去了？！
他不會是遇上鬼打牆了吧？
若他真是遇上了鬼打牆，那麼，今天這個班，他可能就得非加不可了。
唉，真的不想加班啊。
他吸了吸鼻子，一臉的頹廢之色。
“去死去死去死——”
就在他神遊天外之際，一道尖銳的，滿懷怨恨的聲音傳了過來。
下一刻，便是一道寒芒迎麵而來！
陳宴：“……”
他沉默了。
不是他說，偷襲就偷襲吧，可為什麼還要喊出來提醒人呢。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你要不還是冷靜點吧。”
陳宴很無奈，他兩指一夾，這便接下了這迎麵而來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