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頓時愣住了,“啊?”
他一向貼身保護他們公子,怎麼這個賀娘子竟吩咐他舍下容惟去保護她的貼身女婢,這是個什麼道理?
他征詢地看向容惟。
紫錦也是哭笑不得,“娘子——”
原本擔心對方安危的是紫錦,現在竟調轉過來,她家娘子反而擔心起了她的安危。
賀之盈忽感手中一空,那遞向身旁男子的花燈被他接了過去,他的食指指尖還無意地擦過她的指節。
緊跟著耳旁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不辨情緒,“去吧。”
長風瞪圓了眼,“公子,您怎讓我……”
容惟一記眼風掃來,長風不情願地閉上了嘴,沒有再說,悶悶地應了聲“是”。
賀之盈也未料到今日的容惟竟這麼好說話,她原以為還得費好一番功夫呢,但瞧他神色,又不似不情不願的模樣。
“長風,那拜托你好生照顧紫錦,多謝。”賀之盈語氣誠懇極了,禮貌地朝長風點頭。
紫錦仍有些割舍不下,但在賀之盈的手勢示意下,隻得轉身離開了。
長風將手中的竹子燈籠遞給容惟,隨後怏怏不平地跟上紫錦。
目送著兩人上了橋遠去,賀之盈才收回視線,揚了揚手中的花燈,因著右手有傷的緣故,幅度很小,但容惟敏銳,轉過頭來看著她。
她隔著薄紗對著那俊美郎君堆起笑道:“表兄,我們找個略空的地兒放吧,否則會被他們的花燈衝到岸邊的,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郎君跟著女娘提步往上。
他身形修長,美如冠玉,身旁的女娘雖戴著帷帽,但觀其風姿綽約,手上又提著那樣精美的海棠花燈,便知其不凡。
此時已有不少人聚在河邊放燈,二人一路逆流而上,獲致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挑了一個人跡稍微稀少的岸邊,賀之盈道:“就在這兒吧。”
說著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牽動右手,同時保持身體平衡,以至於不摔到水裡去,將那花燈放入水中。
花燈放入河中,微微轉動了一個弧度,便順著輕緩的水波向下徐徐漂去——
賀之盈望著那花燈彙入無數他人放的花燈內,辨彆不出。
回首一望,見那郎君仍站在她身後,拿著她先前遞給他的那盞燈。
賀之盈問道:“表兄,你不放嗎?”
容惟不答。
賀之盈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表兄,居陽河會保佑每一個放花燈的人的,你不放嗎?”
容惟抿著唇,半晌吐出一句話:“我不是濟江人。”
意思是,居陽河保佑濟江人,關他何事?
賀之盈差點沒氣了個仰倒,“不過討個好彩頭罷了,表兄,你怎麼這樣較真。”語氣不自覺帶上幾分嬌嗔。
郎君又陷入沉默。
賀之盈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固執著不肯放燈,同遊的興致頃刻間消散不少。
卻又無奈地想道:他一向心高氣傲,今夜看在她當日舍身救她的份上才肯與她同遊,又何必勉強他遵照濟江的習俗呢。
女娘咬咬唇,今夜她塗了口脂,紅唇鮮豔欲滴。
“罷了,你不願在居陽河放燈,那祈福燈可是你們京城傳來的習俗,你總願意同我一起放了吧。”
容惟望了她一眼,眼中意味不明,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賀之盈隻得接過他手上的那盞燈,恰巧身旁有一家三口經過,一個總角的小娘子約莫八九歲的模樣,被父母牽著往下遊去。
漂亮的女娘將手中的花燈遞過去,“妹妹,這個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