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聞欽抱臂倚到門口,懶散問:“難不成和你睡一塊兒?”
葉因枝醉的遲鈍,沒聽出他話裡有幾分輕佻。
而是想了一下,認真提議說:“要不你睡地上。”
“行。”許聞欽很好說話,他合上房門走回來。
然後執行力很強地開始動手從櫃子裡找被子打地鋪。
葉因枝坐在床邊看他忙活,一直滿意地彎著眼睛笑。
直到打好地鋪,許聞欽餘光裡才瞥見她臉上明目張膽掛著的頑皮笑意。
“我的大小姐,還有什麼要求沒?”許聞欽樂意哄著她,“沒有就早點睡了。”
葉因枝整個人滿意地窩進被子裡,壞笑說:“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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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後半夜,空調吹的房間裡暖暖的,風聲輕呼。
許聞欽翻了個身,手肘擱在腦袋下麵,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葉因枝。
床是張兩米寬的雙人床。
可葉因枝睡在一邊,隻占據了一個小小的位置,是他平常睡覺的地方。
過去幾年的無數個深夜,他就是在那兒邊失眠邊想著她的。
剛才葉因枝推給他喝的那口蜂蜜水很甜。
甜到心坎,也讓他想起當初深陷不已的緣由。
那是個除夕夜。
在和許進大吵過一架以後,他扯了件單薄外套便負氣出門。
因為過年,街上很清冷,許多店鋪都早早關上了門,一家人回去吃團圓飯。
寧江的冬天寒風刺骨,許聞欽臉上的溫度卻並未降下來分毫。
他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開門的藥店,拐進去買了些消腫的藥。
然而許聞欽並不著急處理自己臉上的傷口。
他提著塑料袋站到路燈下,拿出手機翻起通訊錄。
指尖直直略過宋辭和王啟憲,最後停在了陳旭的備注上。
前者不用想也知道正和家裡人呆在一塊兒守歲。
隻有後者這種和家裡關係不好的,才會有可能和他一樣。
大過年的,卻像一條流浪街頭的野狗,還想要尋求同類的陪伴。
許聞欽心情煩躁地呼出口氣,指尖卻遲遲沒有點下去。
當初他和陳旭這夥人玩到一塊兒,單純就是為了氣許進的。
可今天,這個當了他十七年父親的人,卻為了一個女人,氣急敗壞地動手扇了他一巴掌,多麼可笑。
許聞欽開始覺得沒必要。
沒必要氣他,也沒必要在意他的情緒。
許進是他的父親,可也是一個人渣。
自己沒必要為了他,變成另一個人渣。
許聞欽收起手機,剛抬腳往前走,就看見了不遠處安靜站著的葉因枝。
她大概站了有一會兒了,卻沒發出聲音,就那麼靜靜看他。
其實麵前站著的葉因枝,才是許聞欽內心深處最想聯係的人。
隻是從來沒有過她的聯係方式,另外也沒想要在這一天去打擾她。
可偏偏,她就這麼出現在了眼前。
許聞欽心裡突然又冒出那三個字來——
沒、必、要。
並且這次還比剛才還要更加強烈。
許聞欽改換了副漫不經心的神色走近:“喂,葉因枝。”
見麵前的人視線還是直勾勾的,毫無收斂,他語氣變得很欠:“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但你也沒必要偷偷盯那麼久吧?”
葉因枝沒像以往一樣被說得羞怯,而是很認真嚴肅地問:“你的臉怎麼了?”
雖然許聞欽看上去是欺負彆人的那個還差不多,但她自己遇到過不少欺淩,所以還是會擔心一切可能發生在周邊人身上的危險。
果然,許聞欽勾唇惡劣道:“打架了。”
好半天,葉因枝憋出一句責備:“你怎麼過年還打架。”
許聞欽眉梢揚了揚:“誰規定過年就不能打架了?”
“……”葉因枝說不過他,但好在不是自己想的那種可能。
她看見了許聞欽手上拎著藥,便放下心來:“那你記得塗藥。”
說完,葉因枝轉身走進路燈光下就要離開。
許聞欽這才看清她今天的穿著,大衣裡麵是條純白的裙子,烏黑的長發披散著,上頭還紮起了個小蝴蝶結,有點兒可愛。
下一秒,他視線移到葉因枝手上拎著的蛋糕盒上,揚聲問:“誰生日?”
葉因枝往後側了側頭,回答他:“我生日。”
許聞欽問:“十七歲?”
葉因枝:“嗯。”
在除夕夜過生日,還挺有意思的。
許聞欽邁步跟上來,從眼尾看她:“葉因枝,我們好歹算同學——”
葉因枝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沒接話。
許聞欽收回視線,說得理所當然:“所以,你不打算邀請我麼?”
“不是,”葉因枝一愣,“我沒打算邀請任何人。”
許聞欽一臉坦然,說:“那你現在邀請我。”
葉因枝麵露疑惑:“啊?”
許聞欽拖著語調,慢悠悠接上:“行,我答應了。”
他自然地拎走葉因枝手中的蛋糕盒,閒閒道,“禮物就先欠著。”
“……”葉因枝還站在原地,沒太明白是個什麼情況。
許聞欽走開幾步,見她沒跟上來,回過頭喊:“愣著乾嘛?去你家,帶路。”
葉因枝硬著頭皮走上前:“你今天不回家吃年夜飯嗎?”
許聞欽沒解釋什麼,隻淡淡地嗯了聲。
葉因枝抿唇,也沒再多過問他的私事。
這兒離葉因枝住的地方不算近,兩人走了快半小時才到的家。
推開門,黃如巧正端著碗餃子從廚房出來,看見葉因枝身後跟著個身高腿長的男生,愣了一下,立刻綻開一個笑容。
葉因枝介紹說:“奶奶,這是我們班同學,來給我過生日的……”
許聞欽跟著她進門,微微頷首:“奶奶好,我叫許聞欽。”
聽許聞欽叫得自然,葉因枝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見那平日冷峻的臉上正掛著笑意,收斂起痞性,儼然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許聞欽察覺到那道視線,低眼看過去,兩人眼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