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李依冉也不會放她走,葉因枝便等著下課鈴聲響起。
李依冉是隔壁外國語的,上半身套了件寧二校服就混進來,下半身還是外國語的百褶短裙。
如果她想和以前一樣不把事情鬨大,肯定會在課間之前離開。
其間隔了十幾分鐘,那兩個女生再次回來了。
葉因枝無奈,知道剛才的欺侮又得重演一遍。
李依冉收了手機,輕拍她的臉:“葉因枝,沒想到才轉來第一天,就有男的替你解圍了?”
“你給了他什麼好處?”李依冉惡意地捂唇笑了,“不會是和他上過床吧?”
葉因枝垂下眼睫,沒說話,以木訥來屏蔽外界的傷害。
其實她並不明白,為什麼母親做錯的事,卻要女兒來背負惡果。
但是,為了能躲開賭債繼續念書,她確實拿了周婉貞的錢,聽話地轉學到寧江來。
所以此刻,周婉貞情夫的女兒堵著她欺負,她難以做出任何反抗。
一物換一物,本就不該奢求太多的。
……
等李依冉沒了興致,三人離開,葉因枝才慢吞吞地從衛生間出來。
卻見一背影瘦高的男生正從連廊欄杆上扯下掛著的外套,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葉因枝愣了會兒,暗自猜測。
是他吧,剛才那個幫她解圍的人。
如果沒記錯,眼前這位男生就是十一班班長,名叫宋辭。
葉因枝走近,低下腦袋飛快地朝他說了個“謝謝”。
以前學校裡的同學,見到她被堵被欺負,從來是沉默的大多數。
最多在事後來幾句無關痛癢的安慰,但從不會正麵和李依冉等人起衝突,無論男女。
那些看她漂亮、羨慕她成績好的人,在平時都會圍在她身邊示好,然而等一有事出,卻統統消失不見。
在葉因枝胡思亂想的時候,一件外套被宋辭扔了過來。
他臉色看上去不太好,說:“借你穿。”
他說:“葉同學,要是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要記得及時告訴老師和家長。”
他還遞了包紙巾,說:“給,你掉的。”
葉因枝的喜歡是絕崖上滋生的花。
靠中傷、惡意與欺淩澆灌。
一次好意的解圍,換來經久不凋。
如今,絕崖已崩塌,她前方是坦蕩的通途。
不會再有李依冉的欺侮,無需再替周婉貞背上罵名,更不會有盤剝她生活的賭債……
於是那朵花,被八年後長大的葉因枝親手摘下。
該釋然了。
-
哭到後來,葉因枝已經分不清自己哭的到底是什麼了。
反正絕不僅僅是暗戀結束那麼簡單。
跨江大橋上的寒風徹骨,葉因枝蹲在路邊,旁邊是那束純白的捧花。
她一臉的淚水,手指摸著花瓣,感到冰冰的。
剛才埋在臂彎間大哭時不曾感覺,現在抬起頭,臉上的淚痕被冷風一吹,凍得她牙齒打顫。
打車軟件已經排到了五十多單。
葉因枝卻想立刻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躲進被窩裡睡一覺。
況且明早還得起床上班。
這麼一想,她敏感的淚腺又差點沒憋住。
一束車燈照亮前方的路,黑色賓利緩緩停下,如同蟄伏在路邊的暗獸。
被突然響起的喇叭聲嚇一跳,葉因枝的眼淚還真又流了出來。
有錢了不起啊。
她有些埋怨地看向昏暗的駕駛位。
那人下顎繃著,半張臉隱在暗處,看不太清。
葉因枝抱過捧花,打算走人,站起來時身子卻微晃了一下,雙腿發麻。
車子立刻又往前開了幾米,車窗緩緩搖下。
路燈光自上而下打進車內,照清那張冷淡的臉。
許聞欽的視線和寒冬夜晚的霧靄一般淡漠。
他抬眼看她,語調冷然:“上車。”
葉因枝擦了把臉,看清來者,搖頭拒絕。
“上車。”許聞欽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跨江大橋上不能停太久的車,倆人的視線無聲對峙了一會兒,後麵立刻響起不耐煩的喇叭聲。
許聞欽在車內氣定神閒,但在路邊的葉因枝就沒那麼好意思,原來並不想上車,此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拉車門。
葉因枝拉了把後車門,沒成功。
許聞欽沒給車門解鎖,而是告訴她說:“副駕。”
臨近年關,跨江大橋上掛起了會發光的燈籠,遠看跟一串串小冰糖葫蘆似的。
葉因枝默默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