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哐哐哐……”
卓一鳴抬起頭盯著窗外，城市的燈火餘暉照不到19樓的高層之上，厚厚的雲團遮擋了星星月亮，隻留下一片漆黑。
“啪啪啪啪”豆大的雨點拍在窗戶上驚醒了卓一鳴片刻的怔愣。
他深吸一口似乎帶著淡淡泥土味的空氣緩緩下移視線，目光停留在室內唯一一小片光源攏在的床頭。
葉銳雙眼緊閉平躺在床上，本就不算黑的皮膚經過兩年多變得更白。
病態的白……
他呼吸均勻，胸膛緩緩起伏，手和腳還是剛才卓一鳴按摩結束放下的姿勢。
卓一鳴眨了眨眼，剛才好像動過的食指一動不動，他笑了笑，自嘲自己的癡心妄想。
他前傾身子伸手拂過葉銳減削的下巴，密密匝匝的胡子刮擦指腹的皮膚。
卓一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長長的胡子隨著手指移動不斷變化方向，他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撇了撇嘴。
剛結束了山區裡蹲點抓捕的任務，嫌疑人抓獲歸案了，他卻成了野人……
應該好好收拾下自己了，這個樣子怕是會嚇到葉銳，雖然他現在看不到。
“一會給你刮個胡子，洗個頭吧……”
“天漸漸熱了，要不還是把頭發給你剃掉？你這半長不長的不方便打理，容易捂出疹子。”
“知道你愛乾淨，講究……”
“我剪頭發的技術其實也還行，你瞧我的頭發就我自己剪的。”
卓一鳴說完習慣性轉頭看了眼床頭櫃上的監護儀，屏幕上幾條顏色不同的曲線，平穩欺負，波動規律得好像隻是一張圖紙。
他和葉銳“困”在這三十幾平的高級單人病房兩年多了。
入門一個小吧台，常用的廚房電器一應俱全。
比普通病床舒適n倍的電動病床，額外還配了一張1米2的固定陪伴床。
有沙發有茶幾，牆上掛著超大液晶電視，帶衛浴的獨立衛生間。
每天專人打掃衛生，吸塵拖地外帶消毒。
這樣的配置不像病房，更像是酒店客房，這種軟硬件無論是在望北還是全國，無論公立私立醫院絕對算得上環境優渥。
但是卓一鳴很清楚，如果葉銳有感知，一定想離開這裡。
身後的床微微一動，卓一鳴扭頭看到剛睡醒的護工老王。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手腳，神色從容，雙眼清明，精神十足。
“燒點熱水吧，給他擦擦身體，然後剃下胡子。”
“好，你要睡會嗎？”
“不了，我出去透透氣……”卓一鳴起身摸了摸褲兜慢慢走出了病房。
護工望著他的背景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剛才的對話在這兩年的時間裡，發生了無數次，而每一次沒有絲毫變化……
他是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究竟是怎麼熬過來這麼一宿宿不睡覺的……
他是專職護工，葉銳病情穩定後，他就來到了這裡，一對一護理。
聽起來不輕鬆，其實並不算特彆辛苦。
葉銳很安靜不吵不鬨，護士經常進出測體溫，看數據，他隻需要看守，需要他做的體力活並不多。
除了需要特彆細致，比起照顧其他患者，簡直算得上輕鬆。
在卓一鳴沒有任務的時間裡，下班後會讓他早早睡覺，然後到了半夜他睡醒了起來，兩個人一起給葉銳拾掇一下，就差不多該準備早餐了……
然後卓一鳴親自喂完早餐再趕去上班……
午餐和晚餐，卓一鳴趕得過來都會親力親為，如果來不及他喂食也不算麻煩。
這兩年，卓一鳴在他麵前就沒有合過眼……
卓一鳴站在走廊儘頭的窗邊，玻璃窗拉開了巴掌大的一條縫，冷風冷雨呼啦啦灌了進來。
台風又要來了，卓一鳴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台風預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