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胡隊,我覺得這事有點不太對,金顯榮不可能一個人走,就算是逃也沒有這樣逃的,服務區怎麼跑?”
“肯定有人接應他!”
“難道趙平又偷偷潛逃回來了?接走了他?”
“他們會去哪裡?”
“趙平之前是偷渡離境了吧?他會不會帶著金顯榮跑出去?”
電話一接通,葉楓急切的表達自己的想法,他認為金顯榮的失蹤不合常理。
“你在回程的路上了嗎?”胡平沒有接葉楓的茬,而是又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
葉楓一愣:“啊,回啊,雨很大開不了多快,我和他們一塊的呢。”
“我就確認下你回來沒有,其他一會再說。天雨路滑,開車小心點。”
就這麼幾秒時間,橙色的小點又移動了明顯得一段,距離他越來越遠。
並且宴笙人緣好,就算把自己隱藏在角落也會輕易被人發現。
撫平……
葉楓兩指在屏幕上不斷劃撥,橙色小點附近的地圖越來越清晰。
本以為能很容易得到答案,哪知道兩個人都告訴他沒有注意到宴笙。
道閘杆緩緩抬起,屏幕從白變黑。
“胡隊,我現在往撫平趕,你彆著急,也彆問,先聽我說。”
雨霧中前方帶著白光的建築物橫跨高速路兩端,葉楓趕緊點下刹車,即將抵達高速路出口的收費站。
他截圖屏幕後,食指點著屏幕左右移動,終於看到了箭頭指向方向距離最近的城市。
係統提示,對方停止位置共享。
葉楓再次放緩車速緩緩滑向收費站匝道,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撈過手機。
他變成了藍色的圓點,在他的正北方偏15度角的位置多了個橙色帶箭頭的小點,上方飄著宴笙的頭像。
葉楓著急得連宴老師都不叫了,生怕胡平反應不過來,直呼宴笙其名。
葉楓剛看清楚,畫麵一變,屏幕上隻剩下他自己。
葉楓忍不住又往下踩了點油門,雨水囤積的路麵仿佛加了潤滑油,汽車嗖一下躥了出去。
他心裡嘀咕著,宴笙該不是半夜夢遊點錯了吧……
“如果都沒有,查他那輛車的行駛軌跡。”
有兩個人參加了他請假而宴笙參與的交流會。
這些年他和宴笙一道參與過從國家到省裡大大小小,不重要的,重要的會議無數次。
“你車上裝了定位吧?你打開看我往哪開,我現在隻知道大概的方向,具體是哪我也說不清。”
他知道宴笙的習慣,要麼就不去,若是去一定不會遲到早退。
不確定是沒來還是提前走了……
“叮咚……”手機收到新的消息。
澮河市局的辦公室裡,每個人都在忙碌著,不斷有新的信息湧進來,大家心中的疑團一個接一個,根本無暇分心關注彆的事情。
雨刮器不斷從視線裡劃過,哢哢哢的聲音帶著搖搖欲墜的脆弱。
他撥出了宴笙的手機號,冷冰冰的提示音:“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嗚~~發動機轟鳴,後輪濺起的水花甩了幾米遠。
“你查下宴笙有沒有去開會,還有最近幾天有沒有租車記錄,租的車有沒有出城。”
他抬頭一轉方向盤,打著雙閃靠邊停下。
胡平並沒有按葉楓說的先查租車信息,而是問了幾個他熟悉的彆的局的同事。
所以這回答基本等同於宴笙沒有出席會議……
雨越下越大,葉楓緊握方向盤盯著前方的路。
成片的山林,沒有錯綜複雜的道路,也沒有任何路名。
很意外,個把小時前告訴他要睡覺了的宴笙發來了實時位置共享。
他再次重播,宴笙的手機依然無法接通,他轉而撥通了胡平的電話。
胡平再次叮囑後掛掉了電話。
他趕緊打開車載導航,對照手機截圖三兩下調好路徑狠狠踩下油門。
胡平嘖了一聲,這事有點麻煩……
葉楓皺著眉頭點擊共享,屏幕上頓時一片白,小光圈不斷轉啊轉。
“好!”胡平當真不問緣由,一口應下了葉楓的所有要求。
葉楓扔掉手機,沿著導航迅速開下高速轉入一條安靜的小路。
宴笙並不是一個熱衷開會混人情往來的人,這次的交流會,可去可不去。
胡平以為宴笙也不想來,所以大大方方說了自己不去,沒想到宴笙居然告訴他要參加本來想約他同行。
參不參會都是個人意願,胡平當時並未覺得奇怪。
他秉承著對宴笙的了解,立刻查了宴笙每次來澮河愛住的酒店,這次宴笙的確還是入住這裡。
他的車目前還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裡。
並且是抵達後停進去了就沒有開出來過……
胡平心裡暗道壞了,宴笙來了,卻沒有去會場,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
他剛一抬頭,看見帶著滿身水汽的黃友成跨進辦公室。
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攬著黃友成走出辦公室。
“宴主任可能出了麻煩了,我把他證件號給你,你去查查他的租車記錄,一定要快!”
“宴主任不差錢,對車況要求高,你按這個點去查。”
葉楓開著車飛馳在無人的路上,前方的路越來越黑。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劈裡啪啦打在玻璃上吵得人不得片刻安寧。
他腦子越來越清醒,一次次嘗試撥打宴笙的手機。
冷冰冰的係統音不厭其煩的播報:“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半個多小時後,胡平再次打來了電話。
告訴了葉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壞消息:澮河刑偵帶回來的金顯榮的保鏢團,對金顯榮的去向一無所知。
他們三天前到了帝城,還沒待滿一天,金顯榮再次安排出發。
他們都是入職不到半年的新人,平日裡去哪都是金顯榮臨時通知,從來沒有什麼計劃。
什麼都是老板說了算,從來不過問,去帝城的目的,包括這次來澮河的目的,他們一無所知。
這一路走走停停,哪裡休息,哪裡加油也是金顯榮說了算。
唯一確定的是,金顯榮似乎很趕行程,他們一路沒有入住酒店,休息都是在高速路服務區睡車裡。
老板帶頭睡車裡,並且給他們的工資夠高,所以沒有任何人有怨言。
距離澮河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車程時,金顯榮忽然提到前方有一個叫翠西湖的服務區。
說這個點進了城也找不到吃的,服務區裡有一個夜宵攤味道很不錯,大家可以休整下。
金顯榮難得的說了之後的計劃,比如到了澮河他們去哪間酒店入住,明天早上幾點起床。
到了服務區,金顯榮讓所有人去吃宵夜,他獨自留在車上休息。
等到保鏢們酒足飯飽回來,金顯榮不在車上了。
他們立刻聯係金顯榮得到了最新指示,說要分開走,讓他們先去澮河按原計劃入住酒店,等待他的通知。
警方嘗試定位金顯榮手機失敗,最後的信號出現在翠西湖服務區附近,之後斷掉……
“一頓宵夜,主子丟了。”
“這新換的人確實不咋樣啊,離開了趙平,秦白山,他的命隨時都很危險。”
“金顯榮手機信號消失的地方有彆的出口嗎?”
“我們正在查,還有個好消息。”
除了金顯榮以外,其他四個人全部被抓住了,不僅抓住了人,還從屋子裡搜到了大量有價值的物品。
這些人和物,稍晚會由各地警方送來澮河市局。
不好不壞的消息就是,胡平和其他人已經出發,跟著葉楓的車輛定位追趕。
“查到了嗎?”葉楓輕聲問。
“我們正在查,他自己的車沒動過。”
“好。”
葉楓掛掉電話,又用力踩下了油門,早已到底的油門並沒有因為他的執拗妥協,未讓寸步。
葉楓不斷重複撥打號碼,得到的都是冷冰冰的回音。
“嘟嘟嘟。”
手機發出了電量低的提示音,他不得不放慢車速,先接上充電線。
電源接通瞬間,手機屏幕上忽然彈出了宴笙的名字。
葉楓立刻按下接通,宴笙語速極快,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剛才在山裡,沒有信號,這裡信號很不好,我手機快沒電了。”
“我隻能確定現在仍然是在撫平範圍內。”
“我在跟著金顯榮,我一定不會讓他跑掉。”
“你記得找支援來,我告訴你這裡的情況,你記住了……”
宴笙話以更快的語速試圖說完他想告訴葉楓的內容。
電量耗儘的手機並沒有如他所願,不到半分鐘電話斷了。
葉楓趕緊撥回去,這次提示音變了:“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葉楓著急的撥通了胡平的電話。
“胡隊,宴老師一直跟著金顯榮,他的車牌號一定要儘快查到。”
“他現在還在撫平周邊的山路上打轉,不知道金顯榮是什麼目的。”
胡平掛掉電話,立刻告訴大家,他們分頭行動的同事之前發現了金顯榮,一直跟著,但是山裡沒信號,所以溝通不暢。
讓大家儘快查詢他的車輛信息。
對於可能出現的質疑,他立刻說同事自用車輛損壞,臨時租了一輛還沒來得及溝通就上路了……
有了大家一起幫忙,宴笙的租車信息很快落實。
出乎胡平的意料,他租了一輛黑色的小破車。
倒不是真的有多破,而是對比宴笙自己的小跑車來說很破。
從品牌到配置皆是普普通通,全新頂配不過十萬出頭那種……
胡平搖了搖頭,幸好有個正當理由讓大家一起查,要不然以他和黃友成,怕是查到天亮都查不利索。
誰會猜到,宴笙居然會租這麼一輛破車。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宴笙開著車在顛簸的山路上前行,嘩啦啦的暴雨一刻不停。
他努力睜大雙眼,緊閉雙唇屏住呼吸。
前方的道路黑漆漆,前車尾燈的餘光堪堪照亮路麵。
他關掉汽車所有燈,如同鬼魅般隱身在黑暗中尾隨前車不斷前行。
前麵那輛小麵包車不知道發現他沒有,不過他顧不了這麼多了,不能讓金顯榮跑了,這是他此刻的唯一想法。
他張大嘴狠狠吸了兩口空氣,立刻又閉上嘴阻止胸中的翻湧。
他狠狠拍了拍方向盤,想要借此把胸中那股隨時可能奔湧外泄的勁頭發泄出去一點。
坐車坐暈他不奇怪,他第一次開車都把自己開暈了……
內心滿是後悔怎麼就租了這麼一輛破車……
宴笙氣得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盤,早知道要走這破路,不如開他的小跑車,惹眼就惹眼吧。
宴笙罵了一句臟話,拿起插著車載充電線卻一點電沒有的手機,忍不住又罵了一句:“破車。”
不是扶著方向盤,山路危險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估計自己能吐一車……
還好這條路一個方向,沒有岔路口,他暫時按下心中的焦急繼續前行。
他嫌棄的抬手扇了扇,店員立刻解釋,這車剛送去做過全車保養,真皮座椅全部刷過油,正常的……
他到了租車行,現車隻有幾輛,除了這輛,其他每一輛漆麵光亮,配置豪華,馬力十足……
店員立刻推薦這輛,吹得天花亂墜,打開門一股濃重的似皮革非皮革的異味傳來。
他踩下刹車,心中一鬆,轉而另一種壓抑已久的煩躁奔湧往上。
他縮回車裡靠在椅子上等呼吸慢慢平複後,套上雨衣下了車。
遠處出現了微弱的火光,宴笙心思一動,朝著火光加快了步伐。
冰冷的雨水澆在他的頭上,沿著脖子滑進衣服裡,冰冷迅速緩解了難受。
他心中隱隱有個預感,再次發動了汽車。
難怪這車無人問津,租車價還打折,原來這麼坑……
他手指點上灰撲撲的導航屏幕,反應遲鈍的觸摸屏,以慢放起碼三倍的速度一點點卡頓著縮小。
他瞧著地圖上荒郊野外的模樣,目光忽然被一片暗綠色山頭上漂浮的字體吸引。
他還以為便宜車是這樣,沒想太多租下了……
宴笙趕緊推開車麼伸出頭哇啦哇啦吐了起來……
崎嶇黑暗的山路終於走完,來到平坦的公路,宴笙一口氣還沒喘明白,前方那輛小破麵包噌一下提了速。
連轉了兩個彎後,前方出現了一條分岔路,而麵包車不知所蹤。
最邊上兩塊石碑之間種了一顆茂盛的雪鬆,在這樣的季節這樣的黑夜依然透著翠翠的綠。
他的車也保養過,沒這些味道……
小徑的儘頭是一片略微寬敞的空處,比起來時的路,這裡隻有五塊石碑。
十幾分鐘後,他終於看到了消失的那輛麵包車此刻停在了山坡邊。
“說你錯了!快說!”
窗戶開著散了散味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他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目的,隻得托辭想租輛便宜的多開幾天……
山路顛簸,這破車的避震好像也壞了,他仿佛坐在過山車上。
宴笙順著車邊的山坡往上爬,吸飽了雨水的稀泥滑溜溜,爬三步往下滑兩步,手腳並用也沒啥用。
爬上一大片緩坡,一排排黑色的大理石碑如矗立的幽靈整齊站列。
從頭到腳幾乎全濕的宴笙,沿著小徑四處尋找。
他覺得這一下油門都加到他的肚子裡去了……
一聲聲嗬斥斷斷續續傳來,宴笙扶著兩旁的石碑恨不得給雙腳裝上風火輪。
“跪下去,不準起來!”
宴笙趕緊踩下油門,他的汽車晃悠了兩下繼續慢悠悠前進著。
暴雨如柱,四周都是嘩啦聲……
哪曉得這一路來,暴雨傾盆,車窗緊閉,這味道越發濃重熏得他頭暈目眩。
他顧不得拉起兜帽,乾脆脫掉了硬底皮鞋,光著腳每一步深深陷進泥土裡,總算提高了速度。
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四處蜿蜒,光腳踩上去硌的腳掌生疼。
風刮掉了雨衣的帽子,雨水立刻將宴笙澆了個透心涼。
麵包車裡黑黢黢一片,上麵的人不知所蹤。
“磕頭,你給我磕頭!”
挺拔的樹乾茂盛的樹冠剛好將兩塊石碑籠罩。
在這一小片不受風雨侵襲的淨土,兩對紅燭火苗竄動,映出了旁邊一坐一站的兩個人。
未穿雨衣的兩人此刻和穿了雨衣的宴笙情況不相上下,隻是他們好像看起來並不覺得冷。
立著的人站在左側石碑前方,佝僂著腰,右手帶著寒光不斷揮舞。
坐著的人靠在右側石碑的外沿歪著腦袋靠在石碑上。
坐著的人先看到了宴笙,剛要起身,站著的人一腳踹了過去。
右手乾脆利落一送一收,寒光一暗前端染紅了一片。
坐著的人忍著劇痛抬了抬胳膊指了指身後。
紅光映再宴笙臉上,站著的人回頭看見宴笙咧開嘴笑了。
“好巧啊,你怎麼也來了……”
宴笙盯著那張笑得燦爛的臉,他不自覺的收起了手裡的寒光,站直了身體,儘量表現出自己毫無威脅。
宴笙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往旁跨了一步找了個倚靠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冰涼溼潤瞬間直抵肌膚,宴笙仔細整理了不太管用的雨衣的裡裡外外。
他動作慢條斯理,表情平靜,坐他對麵的人皺著眉頭打量完他,轉頭看向站著的人一臉狂熱。
“你們是一起的???”
宴笙抓了幾把頭發,試圖整理下造型,每次一離手,濕漉漉的頭發立刻耷拉下來緊貼前額。
他嗤了一聲,不爽地放棄,轉臉勸說癡癡盯著他的男人。
“好好說,把刀收起來。”
“我找他找了好久,我不會跟他好好說的,哈哈哈哈哈。”
“我今天要一刀刀把他的肉片下來喂狗,狗都不會吃……”
“我知道你是警察,今天你來給我做個見證,我要殺了這個人渣,我以命抵命都可以,我一定要殺了他。”
坐著的人聽到“警察”兩個字,眼睛一亮,轉過頭望向宴笙,看他依然是那副不著急的模樣。
“你認識我嗎?”
宴笙扭頭瞟了他一眼。
“不認識。”
他的確應該不認識……
男人臉上露出難怪的了然。
難怪這個警察看到他這麼淡定,原來是不認識他……
宴笙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冷哼一聲,他跟這個人的確應該沒有見過,不認識才對……
“你是澮河市的警察對吧?你沒見過我,但是一定聽說過我的名字!”
“我叫金顯榮,在你們這裡投資了很多錢,每次我來,你們省裡都會派你們來保護我的。”
“從我踏上你們這片土地開始,你們警方的每一個人有義務必須保證我的安全。”
“你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嗎?你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嗎?沒用的!”
男人原地揮舞著匕首,咆哮著怒吼著打斷了金顯榮的話。
宴笙冷笑一聲,表情玩味的盯著金顯榮。
“你不會是騙我的吧?你怎麼證明你是金顯榮??”
“我……我……我身上有證件,有錢。”
“我可以拿給你看,你隻要救我出去,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金顯榮見宴笙不相信他的話,頓時有些著急了……
“行啊,摸出來給我瞧瞧。”
宴笙說完,金顯榮還沒動,男人握著匕首就要上前,宴笙趕緊出聲製止。
“你傻啊,黑燈瞎火的,你弄錯了咋整,萬一是個長得像的替身呢???你讓我核實清楚身份。”
男人立刻停步:“對對對,警察同誌說的是,你幫我核實下他是不是金顯榮,免得我殺錯了……”
金顯榮從衣兜裡掏出錢包抽出證件,剛一動,痛感提醒他不能輕舉妄動。
他伸出手揚了揚:“你看看?”
站著的男人走過去一把抓過來雙手遞給宴笙。
“警察同誌,您快幫我仔細看看。”
宴笙手指捏著證件翻來覆去的看著,金顯榮生怕宴笙不信,開始介紹自己的生平。
哪年出生,父母兄弟死於哪年,自己哪年開始自謀生計,做生意,發家史……
人生重要節點一個不落。
“我沒有兄弟姐妹,我也沒有結過婚,沒有孩子,這個世間不可能有和我長得這麼像,還這麼清楚金顯榮身世的人。”
“我就是我,你作為警察有義務保護我!”
宴笙好像依然不相信金顯榮的話語,將證件舉在手裡晃了晃。
“現在造假技術太厲害啦,我也看不出這玩意真假。”
“再說……金顯榮又不是我爹,你剛才說的那些我一個都不知道,怎麼確定真假?”
金顯榮愣了,站著的人也愣了……
宴笙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就算我不是金顯榮,很明顯現在我們遇到了暴徒,作為警察你不應該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嗎?”
“你看到了嗎,我裡麵那麼多金卡,黑卡,那不是普通人就有的。”
“我有錢,很有錢,不管我是誰,你隻要救了我,我保證你下半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你們警察又辛苦,工資又低,我會讓你過上你想都不敢想的有錢生活。”
金顯榮試圖用自己的邏輯說服宴笙,金錢誰會不愛呢?
站著的人猶豫了,如果這個人真的不是金顯榮,他搞這麼多不是白費了??
宴笙打開錢包,抽出了金顯榮口中說過的一張張銀行vip卡片。
“你們有錢人不是應該有很多保鏢嗎?為什麼你會被他帶走?”
“他能從保鏢身邊帶走你,肯定很厲害,我打不過,我幫不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下一更周五。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金顯榮見宴笙相信了自己,立刻放鬆地揚了揚下巴。
“你看他那樣像有功夫嗎?他就是嚇唬你的,沒功夫……”
宴笙冷笑一聲:“那為什麼你會乖乖跟他走呢?”
“我……”金顯榮語遲。
“警察同誌,我知道了他肯定就是金顯榮!咯咯咯……”
揮舞著匕首的男人的笑聲在曠野上空飄蕩,宴笙嗤了一聲摸了摸胳膊。
“那你知道為什麼咯?”
“我知道,哈哈哈哈哈,我知道!肯定是他,要不然他不會這麼乖乖跟我走!”
男人想通了最關鍵的一點,笑聲變得更大。
“他流了很多血,會死的……”
新的紅燭火苗衝天,照亮了墓碑上的字跡。
“彆想耍花招,把蠟燭給我點燃了,磕頭!磕頭!”
“哈哈哈哈,他不敢不跟著我走!”“他會身敗名裂的,他怕一無所有……”
兩塊墓碑,三個名字,兩個填金,一個光禿禿……
“我就是要他死!”
“我紮進去輕輕一轉,來回幾圈呀,他會痛的,真的很痛,我試過的。”
金顯榮的雙腳分彆有一個窟窿正往外冒著血,他不敢反抗,聽話地磕頭。
“小警察,彆聽他胡說,他要有證據早報警抓我了,怎麼會用刀脅迫我來到這荒郊野地。”
宴笙盯著他的眼睛輕輕眨了眨,男人仿佛受到了鼓勵,一股腦說了一長串話語。
“啊~~~”又是一聲慘叫。
蒼白的肌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有的早已結痂脫落,有的血痂尚在。
“警察同誌看到沒,我自己的墓都選好了,一會我就跟他們團聚了。”
“啪”火苗亮起,照亮了金顯榮蒼白的臉,他趴在地上,顫唞著手,再次點燃了四隻蠟燭。
火光減弱,宴笙轉臉盯著兩對即將燃到儘頭的紅燭,心裡罵著真不是時候。
“不過我不會讓他那麼快死的,我刀沒紮進去,就這麼一點點。”
金顯榮即使坐在雨地裡,渾身濕透還受了傷,抓到了一點活著的可能,說話立刻恢複了久居上位者的氣勢。
男人舉起刀衝著自己,伸出兩指丈量著刀尖的長度,想要說明自己紮得不深。
“咚咚咚。”頭觸碰著青石板發出悶聲,金顯榮複述了一遍話語,說的很快,敷衍了事,聽不出任何誠意。
“你孩子是誰?”宴笙問完,金顯榮抬眼盯著男人,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似曾相識的痕跡。
男人搖了搖頭:“沒用的,我查過了,就算槍斃他都難解我心頭之恨,我恨啊!我捧在掌心長大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沒碰到地板,要響,嘴巴要說話,磕響點。”
適應了微弱光線的宴笙此刻頓覺眼前一片黑暗。
一陣風吹過,幽幽燭火晃了兩下,啪“滅了”……
金顯榮吃了苦頭,這次再不敢反抗,老老實實猶如機器人按指令做完了一整套。
“磕頭,說你錯了,說我對不起你們!”
不知道什麼東西丟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一聲“啪”。
“啊~”身邊發出一聲慘叫。
“他叫金顯榮,他不得好死,他亂搞未成年人,我手上有他的證據,他隻能跟著我走……”
他說著話抬起腳撩起褲腿:“你看,我都在自己身上試過的,一會就好,不會流很多血的,這樣可以紮很多下。”
“我有有有!”
“哦?你有什麼證據?”
果然男人也發現了,他脫下`身後的背包扔到金顯榮身上:“打開,拿兩對新的出來,點燃,磕頭,說話!”
“你是不是傻,風吹滅的管我什麼事?”金顯榮沒好氣地回答。
男人顯然不滿意,揮著匕首又要往下紮,宴笙忍不住出聲阻止。
金顯榮靠在石碑旁,緊抿雙唇,憋著一口氣吭不出一聲。
“彆跟我廢話,就是你害的!趕緊點燃,磕頭磕頭!”
一陣血腥味混著泥土的草腥味飄了過來……
宴笙輕輕點了點頭,難怪金顯榮這麼聽話,叫跟著走就規規矩矩跟著走……
宴笙不忍心地彆過頭,無法想象男人究竟是在怎樣的心情下一次次舉刀紮向自己。
“你為什麼非要殺他?有什麼事情可以報警處理的,你有證據他跑不掉的。”宴笙稍微平複了下心情,繼續勸說男人不要一錯再錯。
金顯榮轉頭看了字譏笑道:“一家子瘋子早點團聚,免得禍害人間。”
宴笙翻了個白眼,這是不作不死……
沒想到男人聽到不氣反笑:“對哦,你提醒我了,瘋子殺人不犯法的,不會坐牢的。”
男人揮舞著刀尖指著金顯榮一步步逼近:“你死定了。”
見此狀況,宴笙再也不能裝懵,坐直上半身高聲喊出了對方的名字,試圖阻止尖銳的刀再次刺進金顯榮的身體。
“陸振東,放下刀。”
男人頭一頓,緩緩轉過身:“警察同誌,你認識我?你記得我?”
“是,我記得你。”宴笙本來想繼續裝不認識,但是他怕陸振東情緒進一步失控。
“陸小路的死是意外,你很傷心難過我理解,但是……”
“不,不是意外……”陸振東搖了搖頭打斷宴笙的話語,他語氣平和,一點沒有和金顯榮對話時候的狂躁。
還沒等宴笙問,陸振東主動說:“我跟你講,我有證據的。你等等……”
陸振東走向放在金顯榮身旁的背包,宴笙以為他要拿出包裡的東西……
“啊~!”
金顯榮再次慘叫,宴笙忍不住罵了句“草……”
陸振東舉著匕首在金顯榮衣服上擦了擦血跡,瞧了一眼他大腿上冒血的傷口十分滿意。
“這樣你就不會趁我向警察同誌反應情況時搗亂了,你很奸詐,我要防著你。”
宴笙揉了揉鼻梁……
“小路死的冤啊,我對不起他們母子啊。”陸正東開口即是嚎啕大哭。
“這幫人渣啊,小路那麼小他們都不放過啊……”
陸小路死後,陸正東到饒安認領了遺體,一個人回家操辦了後事,尋得了這處青山綠樹的墓地安葬了母子兩。
他日日在家整理陸小路的遺物,舍不得扔掉他的每一件物品,哪怕是期末考試時的草稿紙,他都反複摩挲捋平疊好收起來。
日複一日的收撿,直到他從陸小路書櫃的角落裡抽出了一本日記。
他無意識的翻看,還沒看完第一頁就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忍著心中的驚懼一頁頁發下去,第一次翻看,很多地方看不懂,他一如當初上學般用紙筆記下了對於他來說晦澀難懂的詞句。
在網上,他尋求到了答案,對於他來說難以置信的答案。
陸小路的日記裡清楚記錄了他和某個成年男人的“冒險”。
裡麵的記錄很混亂,顛三倒四,除了日期以外,很多描述前後不一。
陸正東開始瘋狂尋找蛛絲馬跡……
在陸小路床下,他翻出了一個手機,一個在現在都算的上好的手機。
他充電開機,有密碼,他試了幾下解開了鎖,裡麵裝著電話卡已經注銷,但是相冊,短信都在……
“都是那什麼該死的天才設計師頒獎大會,我以為讓我老婆陪著孩子去旅遊,誰知道是把他們送進了萬劫不複!”
“那不是獎勵,那是恥辱!”
“我要把這個帶給我們恥辱的人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
暴雨如注的山路上,葉楓開車穿過雨幕,他眼睛盯著前麵崎嶇的山路,腦子裡飛快轉動著。
一遍遍撥打電話,都提示他關機。
宴笙會不會遭遇了危險,金顯榮為什麼會來這裡。
這裡雖然是大山裡,但是並不是原始森林。
這裡的路隻是走的車少,實則通往很多個地方。
金顯榮的目的地究竟是哪裡?
葉楓心裡一遍遍祈求著胡平他們一定要儘快查到宴笙的下落。
“突突突”一陣下坡,葉楓刹車幾乎踩到底,輪胎摩攃地麵發出咯吱聲。
“砰砰砰。”小車跳躍著駛上了平整的公路。
兩頭空空,他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叮鈴鈴”胡平的電話適時的打進來,葉楓趕緊按下了接聽。
“小葉,我們查到了剛才宴老師手機信號出現的軌跡,還有租車公司的車輛gps定位,馬上發給你。”
“我們這頭估計還有最多半小時就能追上你,你原地等等!”
葉楓剛瞄了一眼胡平發過來的地圖坐標,立刻踩下了油門。
胡平對自己破車的嗚嗚聲可太熟悉了:“葉楓,你乾嘛!我命令你原地待命,不準擅自行動。”
“不行,我得去找宴老師,我怕他有危險,我也怕金顯榮活不了!”
“還有,金顯榮不是善茬,我怕去晚了都完了!”
反正胡平都發現了,葉楓也不打算隱瞞。
“什麼??”胡平揉了揉額頭,金顯榮活不成??都完了???
“你看到了嗎?那是墓地!金顯榮大半夜去墓地乾嘛?他在撫平有親戚嗎?有需要半夜去拜祭的嗎?沒有啊!”
“你意思是??”
“我想起來,我和老黃去陸小路家裡,拍給你查的那張獲獎證書!”
“我們隻看到了陸小路的獲獎證書,陸小路一櫃子獎杯裡唯獨沒有那一座。”
陸小路的獲獎證書是母親整理過塑的,那會陸小路音訊了無還沒有死亡。
後來他母親死了,陸正東獨自到饒安認領遺體……
祝平安說,他見過天才設計大賽的獎杯,是向日葵福利院的孩子們設計的草圖。
無論那些孩子設計的草圖是否入選,這個大賽是有獎杯的。
他們在陸家看到了很多獎杯獎牌唯獨沒有這座……
獎杯有過又沒有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陸小路的獎杯哪去了?很大可能陸正東扔了,為什麼扔了,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事情,讓他憤怒地砸掉了。
金顯榮會在即將進入澮河時支開司機保鏢,利用服務站換到陸正東的車上跟他離開。
最大可能是被陸正東脅迫。
金顯榮絕對不是束手就擒的人,陸正東能威脅他乖乖聽話,一定是拿到了什麼重要證據。
金顯榮也不可能真心聽話,指不定憋著什麼壞水。
趙平的下落至今未知,萬一他這次又跟著呢?
汽車飛馳,輪胎劈開一道道水痕。
葉楓盯著導航,不斷轉彎,前行,終於趕到了墓地。
一輛小麵包車,一輛黑色小轎車靜靜停在馬路兩邊。
他對著話筒念出了兩個車牌號。
“對對對,有一個車就是宴主任租的。”
“就是這裡,你們快來。”
“嘭~”
“還好!”宴笙咬著牙回答。
“你兒子的事跟我沒關係,你要找就找盧孟彬,知道嗎?”
葉楓站直身體掏出□□拔腿便跑。
“你老婆吃的可香了,睡得可沉了,叫都叫不醒啊,睡了一宿,早上他們把陸小路送回去你老婆都不知道。”
“小葉,車裡待著,彆上去,我們加快。”
“不可能,我沒有找錯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他嫌棄的拎起來倒乾水晃了晃:“敗家玩意,一雙皮鞋我一個半月工資呢,說扔就扔。”
“你們本地開水泥廠的,比我有錢多了,你去打聽打聽,很容易就知道了。”
金顯榮的聲音傳來,葉楓緊皺的眉頭舒展開,這中氣十足的語調說明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他彎下`身體,借助一塊塊墓碑的遮擋,小心翼翼挪到了能看清人臉的位置。
“小心!!!”宴笙失聲叫了出來。
兩個人分開,一個黑影匍匐著爬向墓碑,顫唞著手點燃了熄滅的蠟燭。
他一摸口袋空的,手機扔在了車上,他頓時後悔了,早知道帶過來現場打給胡平,讓他們聽!
“盧孟彬就看上你兒子又瘋又傻還好玩,真的,你兒子可比你厲害多了。”
“砰”一聲槍響伴隨著金顯榮冷靜從容的聲音。
“住在你家附近的小區呢……你兒子三年級他就看上了,要不然你兒子那個什麼設計怎麼可能得獎??還是大獎??”
火光照亮周遭,照亮了他腿下一大片任由雨水衝刷卻未減淡的赤紅……
他提著皮鞋繼續前行,嗚嗚的風如泣如訴,遠處的紅光指引他步伐堅定。
“那都是特設,我都是被迫的,我不想讓你兒子得獎,但是他掏錢啊。”
虛著眼睛看到了前麵地上兩個抱在一起的人影一動不動。
“砰”“砰~”“砰~”再次幾聲連續的槍響。
葉楓舉著槍指著金顯榮:“不準動!”
“宴老師買的衣服鞋子真好啊,要是再有條褲子就好了……”
“你撒謊,就是你安排人從酒店房間帶走小路的,還欺騙了我老婆!”陸正東不相信金顯榮的說辭。
幾乎伴隨槍響的同事,金顯榮的慘叫灌入耳朵。
“警察殺人啦~!”尖利的叫聲在黑漆漆的墓地裡飄蕩。
“我現在就告訴你為什麼?因為明年今日就是你們的忌日!”
“你老婆開始不同意,然後他安排人還給你老婆送了宵夜,裡麵下了安眠藥。”
葉楓嘴裡念叨著,踩上了濕滑的斜坡,一步一個腳印走了幾步他看到了路邊一雙裝滿水的皮鞋。
“如果不是你,你為什麼跟我走!為什麼!”陸正東咆哮著站了起來。
大雨嘩啦啦順著衣服表層滑落到鞋麵,又繼續滑落到地上。
沒走幾步,牛仔褲浸滿了水,而襪子和衣服內裡依然乾燥,他甚至感覺不到冷。
“你們兩有沒有事?”葉楓抖著聲音詢問。
葉楓側著耳朵,瞪打眼睛,適應黑暗的瞬間,他毫不猶豫朝著某個方向果斷開槍。
“你兒子那水平,那神誌不清的智商,怎麼可能拿大獎?你們這是做夢呢……”
“盧孟彬一直在冒充我,包括第一次去酒店房間帶走你兒子也是冒充的我的人。”
葉楓一語不發掛掉了電話,整理好衣服,帶上兜帽,推開門走進雨中。
一陣狂風刮過,兩對蠟燭熄滅,周遭陷入短暫的黑暗。
“小朋友,先彆動。”宴笙垂著左手搖搖晃晃站起來拾起了金顯榮丟在地上的微型□□。
“給我一點時間……”血順著肩頭下落,染紅了又一片地麵。
“宴老師,你的手臂。”葉楓舉著槍對著金顯榮,眼睛死死盯著宴笙中槍的肩頭。
“沒事,小傷,有的話我要問問他。給我一點時間,他雙腿也受傷了沒有危險了。你幫我看住他。”
“好,宴老師你小心點。”葉楓眼眶中蓄了厚厚的水霧,溫熱如泉湧,霧中宴笙的影子變得模糊。
“我沒事,彆擔心,他們快到了吧?你幫我看好他就行。”宴笙安慰著葉楓舉著槍一步步逼近金顯榮。
金顯榮張大嘴呼吸著,眼睛瞪著宴笙,他看不清楚他的臉,眼睛虛了虛。
“姓燕?這個姓少見。”
“宴請賓客的宴。”宴笙糾正他的說法。
“哦~我知道你,你是艾陽的朋友~”金顯榮說一句話停頓了幾次。
宴笙的手輕輕顫唞著:“是啊,所以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其實也不想的,他主動的,說要報答我,感謝我讓他繼續讀書,繼續活下去。”
“他媽媽是情婦你知道嗎?那樣的女人能養出什麼樣的孩子……”
“沒有人可憐他,你是他朋友,你也不行,你沒有錢。”
“他需要錢,很多錢~”
“如果你們有一個人能幫助他,他不會來勾引我的。”
“他當年才14歲,你怎麼下得去手!”
暴雨嘩啦啦拍在宴笙的臉上,水滴滑進嘴裡,酸澀無比。
“那我不知道,他那麼小就那麼會,你看看他哪是好東西啊。”
“他死跟我沒關係的,他被盧孟彬睡了,臟了,他對不起我,怕我不給他錢就隻能自殺了。”
“要是你有錢給他,哪至於這樣。”
“閉嘴~~~~!!”宴笙咆哮著舉著槍抵在了金顯榮的太陽穴。
金顯榮斜眼看著宴笙,又看向葉楓:“小警察,我認識你,你立功的機會來了。”
“這兩個人綁架了我,想要殺死我,你打死他們不犯法的,我可以保你飛黃騰達。”
宴笙不斷撥動保險“哢噠”聲在黑夜中無比清晰。
“你殺了我,艾陽也是不乾淨的!”
“他以前是喜歡你吧?你要是那會有錢,拿走他身子的哪輪得上我啊。”
“還是你害了他~”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我不許你侮辱他。”宴笙的右手不停使喚的劇烈抖動,他隻能用更大的力氣抵住金顯榮的太陽穴。
金顯榮吸了兩口涼氣,渾身疼得他連大聲□□都費勁。
葉楓端著槍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宴老師,你彆怕,胡隊他們很快就到了。”
“你不要衝動!不要被他利用了犯錯。”
“艾陽走了十幾年了,你還有以後,你們是好朋友,他為什麼以前不告訴你。”
“他想你好好活下去啊~!”
“你不要做傻事,你走了我怎麼辦,你不要我了嗎?”
“啊啊啊啊,我們一起走,我們一起走。”葉楓轉頭一望,陸正東抱著墓碑頭部不斷向前撞擊,血色順著墓碑淌下染紅了他自己的名字。
“我對不起你們,我沒本事,我殺不了這個畜生,你們彆拋下我一個人……”
“帶我一起走吧,我自己活在這個世上也沒意思了……”
“我殺不了他了……”
伴隨陸正東哭嚎的是不間斷的“砰砰砰”。
葉楓顧不得其他,舉著槍跑過去把陸正東拽到了一旁,陸正東也中了槍,剛才的撞擊哭喊耗費了所有力氣,被葉楓一拽,隻能躺在地上嗚嗚嗚哭著。
冰冷的槍口依然抵在金顯榮的太陽穴,沒有半分鬆動。
宴笙握著槍的手不住顫唞。
葉楓端著槍不敢妄動。
“宴笙,你以後還有我,我帶你回家,放下槍,艾陽不希望你因為他,再毀了自己。”
“把他交給法律懲戒,艾陽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我也希望。”
“我還沒帶你去看過海,我還沒帶你去見過我的哥哥,還有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我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你不要丟下我。”
“小朋友對不起,我們不可能了……”宴笙的話帶著哭腔。
“宴笙,不要!”葉楓絕望地哭喊。
“金顯榮,除了艾陽,你還搞過誰??被你們禍害過的未成年究竟有多少??”宴笙瞪著雙眼盯著金顯榮的臉。
“怎麼,你想替天行道?我誰都沒搞過,走出這裡我就是被你們警察綁架的!”金顯榮斜眼望著宴笙,滿臉不屑。
“你給老子閉嘴,你再廢話,信不信我先崩了你。”葉楓抬著槍晃了晃槍口,金顯榮簡直是火上澆油。
“他死到臨頭都不會悔過的,你說不說!”宴笙又壓了壓槍口。
“宴笙,金顯榮是故意的,故意刺激你的,你過來,到我這邊來。”
雨越來越大,葉楓內裡的衣服也沾染上了濕氣,他聲音哽咽伸出左手不斷努力向前伸展。
他多希望自己擁有一隻可以無限延長的手臂可以一把攬過來宴笙。
“你應該代替艾陽好好活下去,多看看這個曾經你們一起憧憬過的世界,去實現你們曾經計劃過的一切。”
你應該有更美好的明天,不要被這個人渣阻礙了你的未來。
天高海闊,日月星辰,你應該擁有這世界所有的美好。
葉楓嘶吼著,宴笙聽不清,他轉頭看向葉楓的方向,黑暗中輕輕搖了搖頭。
他看到了那個下雨天,在高速路上冒著雨走向他的男孩。
那個在黑夜裡站在馬路邊對他端正的一敬禮,說要查驗證件的男孩。
那個昨夜還躺在他旁邊紅著一張臉說不會的男孩……
那差一點就成了他的男孩。
前半生,他唯一的朋友被害而死,他失去了年少時候的溫暖,他不複當初誓言抓到了真凶。
眼前這個年華正好的男孩,滿腔熱情,滿眼赤城,他還有後半生嗎?
他要拿什麼來還,他哪裡還得起……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有錢,我可以請全世界最好的律師給我脫罪,你不行!”
“啊~”宴笙仰頭咆哮。
“砰~~~”
槍聲響起,葉楓睜大了雙眼,鬆樹噗噗作響,落下了雨水澆滅了墓碑前的紅燭。
“在那,我聽到槍聲了。”
“葉楓,是你嗎?”
“找到宴老師了嗎??”
遠處嘈雜的聲音,晃動的燈光,淩亂的腳步越來越近。
“金顯榮在這裡,我們沒事!”葉楓抹了一把臉。
胡平帶頭從山坡上衝了上來,看著睡在地上的兩個人,站著的人,多出來的一把槍,驚得說不出話。
宴笙提著槍踉踉蹌蹌走到胡平麵前,把槍拍在了胡平的掌心。
“金顯榮私藏在身上的,可能想荒郊野外趁陸正東不防備開槍打死他。”
他說罷手伸進懷裡掏出一個黑色東西,瞟了一眼急促閃爍的紅燈。
“還好,電剛好夠,這支錄音筆裡記錄了陸小路被侵犯的過程,還有金顯榮的狡辯,你們拿去參考吧。”
“你的手……”胡平盯著宴笙的左手。
“我沒……”宴笙話沒說完直直往後倒了過去,葉楓趕緊張開雙手接住了他。
“去醫院,去醫院~……”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雨漸漸小了,灑在臉上就像溫柔的手拂過。
胡平站在山坡邊一根接一根抽著煙,紅光忽明忽暗照亮他的滿麵愁容。
三輛救護車此起彼伏“完啦,完啦”的警笛聲消失很久了……
他從耳朵到腦瓜子依然嗡嗡疼個沒完……
他夾著香煙的手不自覺又一次抬起來按壓耳門,好像這樣就能把腦子裡的聲音給擠出去。
聽了這麼多年救護車警笛,第一次覺得這叫聲怎麼這麼晦氣。
要不回頭給上麵寫封信,或者爭取做到某大代表,在會議上爭取到發言。
把救護車的警笛改成:“好啦”“好啦”。
他腳下的煙頭越來越多,旁邊的車上,葉楓裹著毯子坐在裡麵,眼睛盯著前麵的某處一動不動。
他不知道宴笙的雙手以後還能不能恢複精細操作。
唯一讓他心中不安的是宴笙,宴笙隻有左肩頭中彈,但是右手掌僵硬。
“嘿,這墓地不錯,周邊有監控,最近三天的監控我們全拿到了。”
咳嗽越來越猛,根本忍不住,眼眶裡,鼻腔裡,口腔裡湧出了各種味道不一的液體,糊在臉上,淌進嘴裡……
胡平也沒想通……
剛才他挨個查驗過傷情,陸正東哭得上氣接不下氣,彈孔在腳掌位置,其他地方沒有傷口,性命無虞。
葉楓學著彆人抽煙的模樣湊近火苗深吸一口氣,白色煙杆燃起明亮的紅光。
黑壓壓的人群從道路那頭走了過來,那是剛剛結束搜山的乾警。
看起來好像沒想通。
胡平擺著手沒理澮河市乾警的招呼,主動走到了遠處。
葉楓抬起頭雙眼迷茫,胡平掀開蓋子又晃了晃煙盒。
設想過的惡戰,雙方混鬥傷及無辜等等最壞的情況都沒有發生……
胡平抽過兩張紙塞在他手掌。
澮河市刑偵隊長走到車邊,彎下腰關切的詢問葉楓有沒有事。
“為什麼宴主任給你發個定位,你就認定他和金顯榮的消失有關?”澮河刑偵隊長問。
“第一次抽煙都這樣,咳著咳著就習慣了。”
胡平盯著葉楓生澀的抽完一支煙,碾滅煙蒂,長長呼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不知道心情應該放鬆還是凝重。
四個人,倒了三,無辜挺多,圍觀群眾也挺多,隻是不會受傷……
“咳咳。”
葉楓猛然拔出香煙,還沒來得及喘氣,劇烈咳嗽起來。
“小葉啊,彆多心,咱們就是走個流程,之後也方便印證嫌疑人的供述,就從你怎麼決定改道去撫平開始說吧。”
“聽起來很沒道理是不是……”
葉楓抖著手抽出一支香煙剛塞進嘴,“啪”火苗送到了嘴邊。
葉楓推開門下車站的筆直,態度恭敬:“麻煩你們了,是我自己說還是你們問?”
葉楓把宴笙給他發定位到他聯係胡平,然後根據定位追到墓地,聽到金顯榮自己承認罪行,然後聽到槍聲拔槍跑出來,開了幾槍的過程完整講述了一遍。
葉楓抬起頭看了胡平一眼,胡平表情平靜甚至笑了。
胡平一抬眼主動拉開車門:“小葉啊,現場隻有你清醒著,你得配合咱們做個筆錄。”
他掏出煙盒遞給葉楓:“來一根。”
其他地方除了香燭紙錢,供奉的水果,食物,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痕跡。
他們帶來了這麼多人來就不會空手而歸,在現場仔細搜證的同時,其他乾警把整個墓園搜了一圈。
雙腿,脖子,肩膀有刀傷,但是已經開始結痂,估計無大礙。
“看我做什麼?擦乾淨臉,有時間就抓緊時間休息會,指不定一會就要開始審訊了。”
“咳咳咳咳。”
葉楓嘴唇動了動,又把煙塞進嘴裡,這次他輕輕吸了一口,有些嗆人但是沒有咳嗽了。
“我就不參與了,麻煩澮河的領導詢問了。”
會不會影響他的工作,生活能力……
走在最後的是黃友成和澮河刑偵的副隊長,他們揚了揚手裡的u盤。
金顯榮的確是單槍匹馬跟著陸正東到了這荒郊野外……
金顯榮渾身是血,看起來蠻嚇人,仔細查驗隻有右手腕中彈。
“胡隊,彆啊,就是隨便聊聊。”
“世間很多事情都沒有道理,隻要不犯法就行……”
葉楓搖了搖頭:“我隻是以為他遇到了危險,因為之前聽說他到澮河開會,大半夜在荒郊野外給我發定位,我感覺不太對勁,所以決定去看看。”
“我正在參與抓捕金顯榮的行動,不能擅自離開,所以我第一時間向領導彙報,並且得到了領導的同意……”
葉楓眨了眨眼,一口鍋扔給了胡平……
“為什麼他要聯係你,而不是直接聯係胡隊……”
“胡隊太忙,電話打不通,而且我回過去宴主任的電話也很難接通,後來他說信號很差。”
澮河刑偵隊長點了點頭,認為葉楓的說法並無違和。
“宴主任之前參與過這個案子?”
葉楓立刻搖頭:“我不清楚,我都是聽領導安排的,我追出去的時候並不知道他跟上了金顯榮。”
“後來我自作主張進入墓地,是因為憑過去對金顯榮的調查,我認為他是個極度危險狡詐的人物,我需要近距離掌握他的動向等待支援……”
“你為什麼不等我們到衝了出去?”
“我本來躲在後麵,但是我聽到了槍聲,宴主任不會有配槍,並且我聽到金顯榮說要殺死他們,所以我衝了出去。”
“你衝出去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當時很黑,我看不清楚,左邊兩個人抱在一起,右邊有個人坐著。”
“我隻能憑剛才的槍響還有喘氣的聲音判斷方位,還好我運氣好打中了金顯榮的手。”
“後來陸正東點燃了蠟燭,我看到他趴在金顯榮旁邊,金顯榮靠著墓碑,宴主任從地上撿起槍走過去控製住了金顯榮。”
“你說陸正東趴在金顯榮旁邊?有多遠距離?”澮河市刑偵支隊長追問。
葉楓伸出雙手比劃了下:“大概二三十厘米吧?就這麼點距離,很近!”
“當時你已經擊中金顯榮,宴主任拿槍指著金顯榮,陸正東在乾嘛?”
“他抱著墓碑哭,頭磕在墓碑上砰砰響,流了很多血。”葉楓回憶著當時的狀況。
“哭?陸正東一直在哭?還說了什麼?”
“對,他好像說對不起老婆孩子,說他殺不了金顯榮……”
澮河刑偵支隊長又反複詢問了一些細節後拍了拍葉楓的肩膀。
“小兄弟有勇有謀很厲害,後續如果還有需要補充的,我們還得繼續找你,彆介意啊。”
“不會,都是為了案子,我明白的。”
雨漸漸小了,現場搜證工作結束,一行人準備回澮河。
胡平拉開車門,打發葉楓去後座。
“你去後麵躺著去,我來開車。”
葉楓傻呆呆的起身換座,黃友成坐上副駕剛關好門,胡平一踩油門,車嗖地飆了出去……
“誒誒……”黃友成剛想叫他開慢點,手機突然響起。
胡平瞟了一眼來電人,嘖了一聲不情不願的按了接通。
“胡平,你給我找死,還是要送我去死!”譚局的咆哮穿破了耳機回蕩在車內,葉楓一咕嚕爬了起來。
“咳咳。”胡平清了清嗓子。
“領導,我現在和澮河市刑偵聯和辦案呢,您注意下影響,主要是您的領導形象……”
“我注意個p,你可以啊,我這局長讓你來當吧,你居然敢安排宴主任出去給你當眼線??”
“宴主任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是能當眼線的嗎??”
“他要是有什麼事,你也彆想好過!”
譚局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他開始接到消息說金顯榮丟了,再然後說胡平安排的同事跟上了,他一口氣還沒喘利索,接到了三個人負傷的消息……
三個人沒一個是饒安刑偵,不是說他不認識,他認識一個,巧了這個人是特麼的痕檢啊……
想想兩個人平日裡的關係,他懂了,合著剛才說的胡平安排的人就是宴笙啊。
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麼合計的,反正現在就是宴笙受傷生死不明。
“譚局,淡定,我保證拉著宴笙回來當麵給您磕頭認錯。沒事,我都檢查過了,小傷小傷……”
“這傷口啊是警察的勳功章,哪有不受傷的,細皮嫩肉的那不是警察……”
譚局握著電話的手氣得手抖,想再罵兩句又覺得不合適,不過聽胡平說宴笙沒大礙也算放了一點心。
“你兩誰都跑不了!”
胡平掛了電話一瞟後視鏡裡葉楓呆呆望著他。
“咋啦?我跟你說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都是你的宴老師坑我的……”
“那你跟譚局說……”葉楓剛才真的以為宴笙的行動是和胡平商量過的。
“我不應下來怎麼辦?反正一切等宴主任醒了再說,他又沒殺人,沒犯錯,還阻止了陸正東傷害金顯榮,也阻止了金顯榮弄死陸正東。還能有錯了不成?”
“陸正東真以為金顯榮那麼好擺布呢,若不是宴主任和你前後腳到了,我們真找到這裡,估計得等公墓方報案來給他收屍了……”
剛才宴笙給他的槍,他一摸就知道出品不凡。
精巧好攜帶,近距離瞄準傷害率極高。
這可不是隨意組裝的野路子貨,是國外流進來的硬貨。
金顯榮這一路交通全是開車,想必就是為了隱藏身上的這個凶器。
他一早就計劃好了,假意答應陸正東,帶著槍跟著他,然後見機行事尋找到機會殺了陸正東滅口。
最後把槍的事情推到陸正東頭上,荒郊野外,沒有旁人。
金顯榮就成了徹頭徹尾的受害者,說不定再次全身而退。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亮了,下了一夜的雨徹底停了。
濕漉漉的馬路還未完全乾透,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氣溫比前幾日明顯提升了些。
澮河市局裡熱鬨非凡,昨夜風裡雨裡折騰了大半宿的乾警們個個從頭到腳沐浴更衣,神清氣爽忙著交接人員,物資。
其他幾個地方的乾警趕了一夜的路,把四個嫌疑人人全部送到了澮河市局。
澮河市德力建築設計公司的廖明偉。
曲泉時代監理公司的喬啟立。
撫平水泥鑄造廠的負責人盧孟彬。
貸款公司的張博釗。
不僅帶來了人,還帶來了從廖明偉和張博釗的住所搜到的海量影像製品,以及拍攝刻錄器材。
“要不麵部識彆先對比這些受害人的身份,然後一個個找過去,如果他們願意就做筆錄,是否上庭指證看他們意願。”
“咱們就不看了吧?”澮河市刑偵支隊長提議。
但是這個案子的受害人有些特殊,並且時隔多年,他們是否還願意提及這些往事……
影像製品的內容和胡平他們預料的差不多,要說這些非有哪些不同,拍攝對象不同,拍攝時代不同,拍攝技巧不同。
按程序來說,受害人應該通知過來配合做詢問筆錄。
葉楓想到了艾陽,想到了彭瀟,想到了陸小路,想到了李宇飛……
他們會不會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報仇”,會不會因為後知後覺而後悔,痛苦餘生。
又一盒播放結束,機器自動吐出錄像帶,眾人盯著靜止的電視屏幕都沒有動。
礦泉水瓶空了很多個……
稚嫩的身體嗓音,讓在場乾警們捏緊了拳頭,根本不忍心去猜測他們當時的年齡……
“好哇,這些人我簡直不想和他們廢話。”
“如果不願意就算了……這麼多受害人,總會有願意的吧?”
“這裡麵涉及到的當事人,我們……”有乾警話說了一半,留下了另一半希望大家一起合計。
“如果不能,不勉強,這種事情不想再提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