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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刑偵] 焚花煮錦 133328 字 12個月前

而成規模商鋪所在區又是西麗區最繁華的地段,茫茫人海何處去挖嫌疑人?

這一片真的就是鬨市裡的盲區,跟周邊的繁華格格不入,卻又在這裡安然存在。

黃友成從胡平兜裡掏出香煙給自己點燃了一支。

“黃哥,你也抽煙?”

黃友成吸了一口拔出來調轉煙杆望著火光閃閃的煙頭:“抽得少,這不是愁的嗎。”

“我們全村的希望都在宴主任身上了,如果宴主任都不行。”胡平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葉楓。

葉楓指著自己的鼻子:“我還能做什麼嗎?”

“就隻能靠你出賣色相,讓宴主任一天驗屍八百遍沒有進展不準下班了……”

葉楓眼睛一蹬還沒來得及說話,黃友成立著胳膊肘狠狠撞了下胡來的後背。

“瞎說什麼呢,你不怕宴主任聽見撕爛你的嘴。”

“咳咳咳咳,玩笑玩笑,聽過就算。”

夏日的白晝總是特彆長,長到星星都漏了頭,夜幕還未徹底降臨。

天色黑儘現場勘查工作總算告一段落,宴笙提著勘察箱走過來,停在了葉楓身邊。

“受害人身上什麼都沒有,證件,錢包,手機,你們確定死者身份可能需要費點時間了。”

“他殺?”黃友成問。

宴笙輕輕點了點頭:“肯定是非正常死亡,樓頂天台有過打鬥痕跡。”

“至於是打鬥中意外墜樓,還是被人推下來的我們會仔細查驗。”

宴笙說完掏出一個透明證物袋在葉楓眼前晃了晃。

“我估計周邊的監控幫助不大,你們看看這個,拍個照回去分析下,其他的我會加緊。”

葉楓接過袋子,裡麵是一張皺巴巴,邊緣有半條黑線的不規則白帶灰色的紙。

紙上有藍色的字跡,因為不完整所以不能辨彆出來是什麼內容。

他舉起來對著天空一舉,縱使沒有強光直射,紙張也變得微微透明。

葉楓打開手機,對著紙多角度拍照後,捏在手裡翻來覆去看。

“紙很薄,不像日常工作使用,顏色偏灰質量應該不太好。”

“感覺是存在於某些特定範圍的用紙。”

“藍色筆記,看起來像現在不常用的圓珠筆。”

葉楓自言自語,宴笙從他手裡抽走證物袋。

“特定範圍,比如?”

“我得想想,我可能見過這類用紙,我想想。”

當警察的見過的行業太多,特彆是葉楓那兩年基層工作,所以見過不奇怪,但是現在要準確回憶起來就有點難了。

“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宴笙笑了笑把證物袋放了回去和黃友成打招呼,說明檢驗中心的勘查工作告一段落,刑偵可以進行後續工作。

宴笙提著勘察箱往外走,路過胡平身邊,他一眼沒瞧站在路邊抽了快一整盒煙的胡平。

“嘿,宴主任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嗎?”胡平不服氣地叫囂。

宴笙停住腳步回頭:“說什麼?要我誇你在現場抽煙,知道自帶工具做到煙蒂,煙灰一點不落?”

“還是要我誇你料事如神,知道這次案子難破?先發愁,在態度上積極點?”

“去去去去,趕緊回去驗屍去,好好一個人就多長了一張嘴。”

胡平被宴笙一頓揶揄,心情反而舒坦了,是啊,案子難破也得破。

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難,大家都很難。

檢驗中心的同事全部撤離後,胡平看著好像沒什麼變化,卻又實實在在有很大變化的現場,沉默良久。

葉楓不敢打斷他的深思熟慮,暗暗吸了一口氣,想著一會胡平安排分區域勘查的話,他爭取去樓頂。

“行了,我們走吧,回辦公室集合。”胡平一揮手宣布下一步工作回市局。

葉楓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指著身後高高的廢棄住宅樓。

“我們不在這裡再看看?”

剛才宴笙他們在裡麵忙活了好幾個小時啊,難道他們都不進去看一眼就這麼走了?

“宴主任做事很細心的,這裡荒廢太久,為了防止宴主任他們要二次勘查,我們暫時不進入為好。”

“我們進去踩來踩去肯定影響取證,我們就等著回去看大王小王他們的影像記錄吧,這裡至少最近三天都要安排人全方位守著,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等宴主任確定不需要二次勘查了,我們再過來。不急這一時。”

胡平的這句話幾乎是料定這次的案子沒那麼容易破,與其著急一時不如耐心等檢驗中心工作先行。

“這次真的要靠宴主任了。你們怎麼看?”胡平問葉楓和黃友成。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反正不是簡單的事。”黃友成不假思索立刻回答。

“他殺,凶手和死者都很會隱蔽。”葉楓回答。

“哦?”

“如果咱們回去看監控,死者完全沒有在這附近的監控出現過,那麼肯定是他殺。”

“我剛才院子裡走了圈,還有兩個地方能進入,以死者的身材來看完全沒問題。”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兩個地方可以通過處於監控盲區的小路繞進來,”

胡平嗯了一聲,那兩處他也看見了,葉楓沒記錯,那兩處的確可以完美避開附近的監控。

“咱們還是禮節性周邊走走吧。”周邊地形大家了然於胸,但是不能什麼都不做,就算知道可能是無用功也要試一試。

胡平帶著大家走出來時,喬天還蹲在豁口旁。

走到案發地背後的馬路對麵,零星關閉的鋪麵噴著“拆”字。

牆壁,卷簾門上噴上了無數個鮮紅的“拆”字。

“請請請,咱們先把案子破了。”

胡平說禮節性走走,真的帶著大家圍著這個準拆遷片區走了一大圈。

“不可以封建迷信,要堅持唯物主義。”葉楓語氣嚴肅,一副要背思政給胡平端正下思想的模樣。

“對,小葉說的對,你有燒香的錢,不如拿來請兄弟們吃點好的,乾起事來都有勁。”

大部分臨街店鋪開著,人流雖然不大,但是好歹有點人氣。

“臨時抱佛腳,就算真的有佛都不會幫你的。”葉楓這句比叫胡平堅定唯物主義還狠。

而不變的依然是那些監控,和他們上次看過的一樣,一個沒多,幸運的是也一個沒少,同時全部正常工作。

他認真叮囑一番,要求他們一定要看住了,每個可能進人的地方都要安排人值守,連隻老鼠都不能放進去。

胡平強調,他還是唯物主義,就算燒香也是唯物主義。

上一次來,路邊還有稀稀拉拉開著的鋪麵,現在都關了。

“我不搞封建迷信,我就是偶爾去燒個香,臨時抱佛腳懂嗎?”

周邊走了一段,葉楓發現距離金顯榮的案子過去了不到一個月,這塊拆遷進程明顯加快。

“胡隊放心吧,我今就不走了,一定守住這塊地方。”

經過左平巷中段,胡平跺了跺腳:“陸小路,要是昨夜你在這裡就好了,也許你就看見什麼了。”

嫌疑人有可能會重返案發現場,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靠近的人。

“陸小路就算在,也不知道誰是凶手啊,你求他不如去求菩薩。”黃友成嗤了一聲,今天這人大概是有點毛病了。

黃友成讚成葉楓的說辭,順道要求胡平請客。

“懂。”葉楓點點頭。

“對對對,今年事怎麼這麼多了,你提醒我了,這案子結束了我要去燒燒香。”

而這些店鋪的旁邊還有一個偶爾有人進出的居民院。

“那小區住戶很多。”葉楓興奮的指著遠處的樓房,一個個外凸的陽台上有的種著花花草草,有的晾著衣物床單,人生活的痕跡十分明顯。

“這肯定是拆遷還沒談到的地方,我們要不要現在過去?”

“不急,先外麵走一走。”胡平右手比劃兩下,把店鋪分成三段,一人走訪幾家。

幾個人分頭走進店鋪詢問,不到二十分鐘,他們再次彙合,一無所獲。

這排店鋪的關閉時間均在夜晚十一點前,關門後店裡不留人。

關店沒聽到任何異常響動,也沒發現有任何異常的人經過。

葉楓專注盯著距離不遠的小區,胡平和黃友成看看小區門衛室,又扭頭看了遠處那棟樓抬起了腳。

收發室角落裡陳舊的小方桌上放著一台21寸的老式彩電,頭發花白的大爺坐在窗戶邊的竹圈椅上盯著電視看得津津有味。

彩電的聲音開得不大,大爺聽得樂嗬嗬。

胡平走近瞧了一眼倚在收發室門框,摸出煙盒掏了一隻香煙遞給老頭,

“大爺,昨晚誰值班?”

胡平聲音不大,老頭幾乎是立刻轉臉接過香煙指了指旁邊掛著蚊帳的木床。

“這裡就我一人,全年無休,一天24小時都待在這裡。”

“那感情好,大爺眼神可好。”

老頭伸出兩指對著自己的眼睛:“視力,不輸你們小年輕。”

“喲,大爺耳聰目明,比我可強多了,那棟樓看得見嗎?”胡平一伸手指向了案發現場那棟廢棄居民樓。

“七十八號院嘛!誰不知道啊,最早談妥拆遷搬走的。”

“那小區徹底搬遷完是去年中秋,其實可以更早,因為有三戶釘子戶,後來才談妥搬走。”

“啥時候拆啊?”

大爺說完忽然發問,胡平一笑。

“我們哪知道啊,這不來打聽打聽嘛,為什麼叫七十八號院?是因為門牌號?”

“不是,那個地方啊,最早是個單位家屬院,以前不是什麼軍工單位保密企業,都按郵箱號碼做代號嘛。那個單位就叫七十八號信箱。”

“哦~”胡平恍然大悟。

“最近有沒有看見過什麼異常的人啊事情,就那棟樓上。”

“異常?就一些皮猴子老喜歡在裡麵瘋跑,樓上樓下的瘋,有時候天黑了都不回家,玩瘋了鬼叫。”

“從樓下叫到樓上,晚上聽起來瘮得慌。”

“那裡麵又沒有燈,真怕他們一個不留神摔下來真變鬼了。”

“昨晚上有嗎?”葉楓問。

“昨晚?沒有,這兩天清靜得很。”

老頭說完,葉楓並不死心。

“不一定是孩子,彆的人有嗎?”

老頭眯著眼想了會吧唧了兩下嘴:“好像有……”

“大爺,你仔細想想,看見了什麼。”

“好像有手電筒,樓頂好像有人。”

最近天氣熱了起來,門衛室裡沒有空調,老頭的薄被子還沒翻出來。

昨晚蓋著過冬的棉被,淩晨熱醒了,提了把椅子上外麵坐著吹了會涼風。

期間,他看到對麵樓上好像有光斑晃動,不確定是樓裡有人還是外麵照過去的。

“後來光沒了,過了好一會,天台邊緣好像站了個人,黑乎乎的看不清。”

“就看見動來動去的,沿著那邊上走了一圈吧?總不能是鬼吧。”

“男的女的,穿的什麼樣子的衣服?”葉楓急切地追問。

老頭搖了搖頭:“看不見,黑燈瞎火的,附近也沒有什麼大燈,昨晚天氣好月亮大我才看到了,衣服顏色男女看不出來。”

“就看見黑乎乎的一個人形晃來晃去,我不信鬼,那肯定是人吧。”

七十八號院裡的幾棟廢樓除了孩子們愛去,偶爾也會有流浪漢出沒。

門衛老頭昨晚看見了,並不覺得奇怪,更彆說仔細觀察。

後來涼快了繼續回屋睡覺,這一茬若不是今天警察追問,他可能明天就忘記得乾乾淨淨了。

“幾點你還記得嗎?”葉楓追問時間,就算沒有看到明顯的特征,這個人身份未明。

但是半夜的這個時間,對於他們進一步確定死亡時間,收集線索也很有幫助。

老頭一指天空:“喏,月亮在那裡。”

“那屋子頂上呢。”

葉楓說了個行,抬著老頭的手穩住,摸出手機沿著他指的方向一通拍。

“大爺你一般幾點睡?”

“以前啊,這裡年輕人多的時候,總是半夜回來,搞得我睡不了整覺。”

“現在好了,這小區應該也快拆了,院裡就剩下些和我差不多歲數,甚至比我還大的老頭老太太了。”

“他們睡的早,我也能早睡。差不多十一點吧,反正不超過十二點。”

“是你們要找的人嗎?”

胡平沒回答,說了謝謝帶著兩人,離開了居民院。

葉楓小聲嘀咕:“大爺看見的那個人是嫌疑人還是死者,還是路過無關的人呢?”

“不會是無關的人。其他人大半夜上屋頂乾嘛?流浪漢也不可能睡屋頂,萬一半夜刮風下雨呢?”

“他在天台邊緣出現,很大幾率是在觀察地形,穿著深色的衣服在黑夜隱藏自己,不是嫌疑人就是受害人。”

胡平幾句話估出了門衛大爺看到的人可能的身份。

回到市局,胡平也懶得去會議室,在辦公室裡擺上了投影。

“現在啥事講究個儀式感,雖然我們知道周邊監控是個p,但是現在還得看,周雲飛上菜。”剛才葉楓他們待在案發現場時,周雲飛進去看了一眼,立刻出來按金顯榮案時的配置,把周邊方圓三公裡內所有的市政,交警設立的監控頭最近兩天的監控記錄全部拿到了。

就算他們知道看了可能一無所獲,他們也得看。

萬一呢?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屏幕上一分為二,分彆是距離左平巷兩個出口最近的監控頭記錄的畫麵。

雖然不是正對著七十八號院,但是隻要從鎖上的正門,或者胡平他們進入的缺口經過,就會進入攝像範圍。

監控從昨天中午一點開始播放,八倍播放速度下,畫麵變化得非常快,兩個人影拉著手從豁口跳了進去。

“倒回去,拉進了看看。”胡平語氣懶洋洋,一點沒有發現線索的興奮。

監控回退,恢複正常速度。

果然是今天在現場配合他們做筆錄的兩個小同學。

“他們昨天中午進去過,想找地搞燒烤,進去轉了一圈,今天發現屍體的草叢也經過了,當時沒有任何異常。”

“最近天氣熱起來了,那幾棟樓所處的位置每天日曬時間太長,溫度偏高,流浪漢估計也不愛待,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人跡罕至。”

葉楓把小孩的證詞結合自己剛才的觀察一股腦說了。

“我就覺得吧,怎麼又是這麼剛剛巧的事,天熱流浪漢不來這邊過夜了,然後就出事了。”

“小葉,你烏鴉嘴你先說。”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這難道不可以是一個新的思路嗎?”周雲飛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想法跑岔了,堅持要和胡平好好說道說道。

“哈哈哈哈哈。”辦公室裡瞬間爆笑如雷,作為好朋友的葉楓憋著笑低著頭,偷瞄周雲飛。

胡平一扶額,順勢揉了揉剛皺起來的眉心。

“我建議你先去談個戀愛,彆一天到晚惦記著打遊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喬天沒事時候就貓一塊打遊戲,玩通宵。”胡平端起水杯喝了兩口水,順道又說教了周雲飛一番。

入夜後,馬路上車輛越來越少,直到淩晨,人和車都沒有了。

“算了,先看看監控有沒有什麼線索。”胡平好像自言自語一般,說完也不需要誰回應,轉頭招呼周雲飛繼續播放監控。

安裝監控的位置,一定是能涵蓋大部分人的正常活動區域。

“說說。”胡平催促。

胡平嗯了一聲,歪著頭,中指不斷撓著臉頰。

“唔……”大家紛紛側目,不就一會沒見,怎麼葉楓就成了烏鴉嘴。

“非道德約會,偷情。”

“昨晚他應該是和人相約碰麵,隻有心中有鬼,擔心白日陽光的人,才會刻意掩藏自己的行蹤。”

如果受害人經過普通路徑,抵達七十八號院。

“嗯?”葉楓一愣,還沒問,周雲飛搶著說出了答案。

葉楓剛說完,周雲飛立刻反駁。

二十幾個小時的監控,八倍速,十倍速播放,也需要不短的時間。

“有一種會麵不算正常,但是不算違法。”

左平巷附近雖然攝像頭少,但是負責規劃的人不是吃乾飯的,不是隨心所欲瞎裝一氣。

“他如果真的是一無所知狀態下,被人謀殺,他在奔赴現場這條路上不應該這麼小心翼翼。”

他會在馬路上留下`身影,不管遠近肯定會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談戀愛,打遊戲,跟工作不矛盾,我不談戀愛難道就影響工作啦?”

“最重要的一點,如果是正常的會麵,嫌疑人有加害的想法約到了這裡,被害人怎麼可能答應?除非他們各自的目的都是見不得光。”

他們剛才看了所有的遠景近景,壓根就沒有一個穿黑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的人影。

黃友成默不作聲,胡平吸了一口涼氣,忍了又忍最後實在沒忍住。

周雲飛得不到胡平的認同,轉頭找上了黃友成。

“你琢磨啥呢。”黃友成問。

周雲飛臉上隻是紅了一下,立刻恢複正常,他清了清嗓子。

昨天白天小孩,流浪貓狗在牆裡牆外穿梭,附近的馬路車輛是不是經過。

“小周啊,雖然咱們刑偵工資低,但是談戀愛,該省省該花花。”

“黃哥,你說我這個分析對不對。”

“行了,剛才看監控就當你們休息過了,我們現在來說說手裡掌握到的情況。”

“褲子都沒脫,幽會個p啊!!”

“嘿嘿嘿,我剛才說如果監控裡沒有發現受害人的身影,那麼肯定是他殺。”

“雖然我們從不宣揚所謂的完美受害人,不完美並不是被謀害的理由,但是在這個案子裡,單就這個案子目前有限的信息,我推測,這個被害人身上帶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為道德,甚至法理不容。”

“那也可能是還沒開始,就打起來了,然後就推下來了。”

整個夜晚連條狗都沒進去過七十八號院,更彆提嫌疑人,受害人了。

大家眼睛瞪大得酸脹不堪,快要無法堅持時,監控終於播放完畢。

“要是單身宿舍讓你不方便了,去開個快捷酒店也不貴,彆想著荒郊野外廢樓裡折騰……”

事實證明,沒有。

胡平不斷晃動著手指:“你算說對了一件事,不管受害人上去乾什麼,都應該是還沒切入正題就打起來了,然後掉下來了。”

胡平說完不給周雲飛插話的機會。

“我還要提醒你們一件事,我們今天沒走彎路不是因為有導航,而是有陸小路那件事剛發生不久,我們腦子裡的記憶還沒丟。”

“監控裡沒有出現嫌疑人的聲音,還說明什麼?”

“他沒有找過路。”葉楓立刻回答。

胡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說對了,他沒找過路!”

“要麼他住那附近,和那幫調皮的臭小子一樣熟悉那裡的一草一木,要麼就是……”

“有人給他指路!”周雲飛大聲吼了起來。

胡平一捂耳朵:“你聲音小點,一會把局長招過來了……”

“這次,你就說我說的對不對吧。”周雲飛洋洋得意。

“對對對。”胡平說完不給周雲飛繼續得意的機會。

“宴主任那邊要是搞出來照片了,你們先帶著附近走一圈,如果他經常在附近出沒,肯定有人認識他。”

胡平安排完新的工作方向一指葉楓。

“把宴主任給你提前漏題的答案發出來。”

“漏題,答案?”葉楓聽不懂胡平說的。

“你又講黑話,小葉,宴主任叫你拍照那張紙。”黃友成立刻充當翻譯。

照片在投影幕上放大後,紙張質量不佳的缺點顯露無疑。

厚薄不均,內層還帶著很小點狀的黃黑色雜質。

“這玩意怎麼這麼像我們小時候用過的作業本啊。”有乾警出聲,立刻得到了一片附和。

“對對對,除了沒印方格,紙張真的很像。”

“又脆又薄,揉一下就是痕,熨都熨不平。”

“咱們用的都是有格子或者橫線的,這種好像沒印格子吧?”

“那就不是學生用的唄,我記得我在數學老師辦公桌看到過這種沒格子的備課本,可能為了方便畫圖?”

“但是老師的備課本印刷線條都是紅色吧,誰見過黑色啊?”

“有的,少,我見過。”

“你真見過?”

“真的!”

“你記錯了吧,我覺得你肯定記錯了。”

“你們看那藍色的筆跡,說不定就是備課或者寫作業的呢?”

一塊不完整的紙引發了大家熱烈的討論,最後大家一致覺得。

這紙的質地很像教育行業使用的,但是上麵印刷的格子不像。

黃友成拿筆在本子上記錄了兩個字:學校。

“我覺得即使是教育相關,應該也是周邊經濟條件比較差的學校,不是市裡的。”

葉楓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此刻辦公室裡的眾人,其中大部分的童年和現在孩子的童年幾乎不能比。

包括他自己。

他們小時候物質相對匱乏,就算家庭經濟不錯,也不一定就能方方麵麵用好的。

不是用不起,而是很難買到,選擇麵十分狹窄。

那會學校從課本到作業本都是統一發放,質量不佳。

老師的備課本也是從學校領用,質量沒啥差彆。

因為沒有對比,所以也不覺得差,反正大家都用一樣。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提倡多媒體教學,無紙化辦公,老師們都用電腦製作課件了,就算需要備課本,無論是學校發放,還是老師采購,都不太會買這麼差的紙張。

因為城市裡也是很難買到了。

胡平點了點頭:“先寫上,可能是郊區,村落的人。今天那身穿著打扮你們也看見了,有認識牌子的嗎?”

“沒牌子吧?”

“沒看見logo啊。”

純黑色的短袖t恤,洗的發白的牛仔褲,丟了一隻的板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彆。

“就看出來t恤版型有點走樣,牛仔褲版型一般,牌子我沒看出來。”葉楓嘟囔了一句。

“瞧瞧人家這見識,我還停留在牌子都沒認明白呢,人家都看版型了。”

“行,版型不好,你們又都沒看見牌子,那就是無品牌。這個人要麼經濟狀況一般,要麼比較節省。”

“大家還有什麼想說的?”

葉楓盯著手機上的紙片照片,嘴唇動了幾次,沒想好怎麼說。

胡平敏銳發現了他的異樣,指著他叫他有話就說,彆想太多。

“我沒想好,不確定。”

“啥確定不確定的,又不是考試錯了要留級,要都確定了就破案了。”

“快說說。”周雲飛坐直了身子,催促葉楓,他現在就覺得葉楓腦子裡一閃而過的靈感都是精華。

“我剛才忽然想起來,好多年前,我應該在彆的地方見過差不多差的紙。”

“高三那年畢業吧,我師兄來我家看我,結果我不在,他隨手撕了張紙給我留言,那紙也有點像這種質地,薄薄的,脆脆的,灰白。”

“你師兄乾嘛的?”黃友成問。

葉楓師兄不可能穿越幾年來當嫌疑人,所以葉楓琢磨的肯定是那張紙來自的行業。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他是學醫的……”葉楓說的師兄就是田原。

“老式處方簽……”

“對對對對,我說看著眼熟呢。”

“處方簽上的分界線確實是黑色的,這比老式備課本更接近。”

“現在還在用這種處方簽的可能就是中醫了?”

“咱們市裡的醫院肯定沒用了,市醫院你看用嗎?早就不用了。”

醫院現在為了提高效率,避免不必要的時間浪費,推行電腦開單,打印處方。

一方麵方便係統留存,另一方麵降低了在後續環節因為書寫習慣不同,字跡無法辨認或者辨認錯誤給患者拿錯藥的風險。

特彆是很多醫生,開藥都是簡寫,符號,曲裡拐彎鬼畫符似的。

“這張紙上的內容應該很關鍵,兩個人才會發生搶奪,最後被死者拽著一塊跌下了樓。”

“大家先找饒安市區郊區的教育係統,非饒安市區的醫療係統聯係方式,明早一個個打去問有沒有失蹤的員工或者有沒有聽說家長患者不見了。”

“郊縣甚至農村,人口少,來來去去都是熟臉,比較容易問的清楚。”

“為什麼市裡的醫療機構不直接打電話,要去人呢?”周雲飛問。

“但是這上麵寫的什麼呢?”

“也可能是人名,或者地址?”

葉楓把照片角度調整了一下,看起來更像是處方箋的右下角殘片。

“教育行業,醫療行業都可能用過這種紙,咱們也彆管那條線黑色紅色了。”

“饒安市裡所有登記在冊的寵物醫院,私人診所,中醫館全部查出地址,咱們明早挨個上門走訪。”

教育機構人員管理細致,加上各種家長群,信息互通非常及時,所以電話就能了解到最新消息。

“可能還有很多黑診所,不管是寵物的還是人的,明天我們出去的時候可以多問問。”

“哦,對了,寵物醫院有時候也用這種玩意,我上次帶我家狗去治皮膚病,那個寵物醫院就用這種紙寫的醫囑給我。”

患者拿著處方箋一臉懵,一個字都不認識,不利於就診環節透明公開。

“一會宴主任那邊要是發過來新的照片了,咱們把死者照片放進省內戶籍係統比對,看看有沒有結果。”

上麵的痕跡,看起來像是龍飛鳳舞字體的一小部分,但是很難辨認究竟是什麼字。

所以還能用這種處方箋的要麼就是鄉村小醫院,要麼就是私人診所,總之肯定不是城市裡的正規醫院。

這一點周雲飛還是明白的,他不明白的就是為什麼醫療機構還搞個內外有彆?

郊縣農村的就打電話,市區的就得親自去?

“也許是方子,也許是記了什麼事情。”

胡平根據剛才大家的思路整理出了幾個方向。

“城裡的醫院,診所每天來往那麼多人,誰記得誰名字啊,所以需要拿著照片去找。”

葉楓給周雲飛解釋完,又補充了一條。

很多證照不全偷摸經營的診所,不懂的居民看起來以為是正經醫生。

出了醫療事故或者有人舉報,一來人查才發現證照不齊非法經營。

“不管是患者,家長還是行業人員,隻要是在饒安大範圍內,掘地三尺都要找出來。”

夜深了,辦公室裡,劈裡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此起彼伏,淩晨四點過,宴笙發過來了修整死者麵容後拍下的“證件照”。

經過強大的軟件掃描死者頭部數據,精密計算還原後,修複了死者因為麵部骨折,導致的多處凹陷。

照片上的人除了眼神空洞,五官膚色看起來和正常人毫無二致。

眉毛寡淡,下巴尖利,顴骨有點高,雖然瘦削,但是不失膠原蛋白的一張臉。

目測年齡不超過30歲的年輕男性。

葉楓立刻把照片導入了戶籍係統,曾押人員記錄係統中進行對比。

海量數據加上刑偵隊的破電腦,起碼五六個小時才能出對比結果。

天剛亮,太陽火辣辣的從東邊躍然而出。

辦公室裡的鍵盤聲變成了撥打電話的聲音。

一整夜的信息查詢工作到了見成效的時候。

各種教育機構的電話,一個個撥通,再一個個掛斷。

詢問的內容幾乎一模一樣:貴單位有沒有失蹤一天以上的年輕男性員工,或者有沒有聽說有年輕的男性下落不明。

“沒有。”

“沒聽說。”

偶然一個反饋說有,立刻讓人興奮起來,可惜這種興奮未能持續。

經過對方核實,誤會一場……

電話一次次掛斷,查詢到的號碼一個個劃去。

最後所有數字都畫上了橫線,電話打完了,可是任何有價值的信息都沒有。

胡平瞧大家一臉失落,立刻提起電話撥通了宴笙的手機。

“宴主任,初步結果什麼時候有,如果還出不來,我就放他們出去走訪了。”

“等我兩個小時。”宴笙乾脆利落掛掉了電話。

兩個小時候加上宴笙他們彙報的時間,胡平估摸最晚下午兩三點能出去走訪。

這個時間段其實比現在這會更合適,畢竟很多診所上午都不怎麼開門。

兩個小時後,檢驗中心準時帶著報告走進了刑偵支隊辦公室。

有古振樂,有大王小王,還有肖萍萍,唯獨不見宴笙。

“宴老師晚點來,我們先開始,有什麼疑問一會我們一起說。”

古振樂背書一樣說完開場白,立刻切入了他最擅長的屍體解剖結果講解。

死者男性,身高1米78。

根據牙齒磨損度,恥骨聯合麵推斷年齡29-30歲。

死者皮膚白皙,雙手皮膚乾燥,手背有淤青,左手小指頭指甲缺損。

右側臉頰,左側小手臂,雙腿下肢有有淤青,係生前造成。

死者身體多處骨折,符合高空墜落的特點。

死者體內,無論是血液還是臟器都沒有驗出有毒物質。

胃裡有少量未消化的食物,小腸裡有大量未消化的食物。

胃內容物和血液中驗出了少量酒精,濃度剛好達到酒駕標準。

屍斑位於死者身體正麵,久按不散,可以確定死亡後沒有被搬動過位置。

死者高空墜落致顱腦損傷,硬膜下出血,肝脾嚴重挫裂傷,沒有得到及時救治,昏迷後大量失血而死。

結合饒安目前的氣溫,推斷死亡時間在今天淩晨三點左右,死者生前四小時內有過進食。

“我們綜合遺體解剖結果,現場痕檢結果,經過分析研判,確認死者死於他殺。”

古振樂最後一句話引起一片嘩然。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起案子肯定不是簡單的自殺,但是意外墜落也分是自己不小心,還是他人導致。

並且死者身體表層都沒有檢查出其他人留下的生物痕跡,怎麼就確定是他殺了?

雖然話是經由古振樂嘴巴說出來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敢這麼篤定,這麼自信一句話下定論的,整個檢驗中心隻有宴笙有這個魄力。

這句話等於直接定了性,就是他殺,刑事案件。

若沒有充分的理由和經驗,做出的判斷有誤,是會誤導刑偵方向的。

其他人大概沒有擔得起這個責任的自信和份量。

“我們不要著急嘛,聽檢驗中心的老師繼續給我們仔細講講。”胡平出聲阻止了大夥的討論。

“高墜是很難判斷是否他殺的死亡方式之一,宴老師能確定是他殺,源於尋找到了死者生前最後停留的地方,廢棄居民樓的天台。”

古振樂說完切換視頻,小王舉著記錄儀,從距離死者墜落位置最近的單元進入廢樓。

小王一路走一路拍,他並不是直到頂樓,而是每一層樓隻要門開著的屋子他都進去走了一圈。

葉楓他們出於保護現場目的,並沒有上去的天台,此刻在小王的記錄下全部展現。

每層樓三戶,很多門已久不翼而飛,屋子裡空蕩蕩,滿地垃圾,腳一踩進去立刻揚起灰塵,嗆得小王咳嗽不已。

頂樓和葉楓在下麵看到的狀況差不多,滿地垃圾,有的地麵還保留著火灼燒過黑色的痕跡。

很大幾率是那幫小孩所為。

“誒,怎麼有好些個肯德基的包裝袋,還有漢堡盒子。”周雲飛指著屏幕說。

“這也是那幫皮猴子的秘密基地,估計他們帶上來吃了扔的唄。”

昨天那個眼鏡同學說過,他們那幫孩子還有彆的孩子就是這裡麵出出進進的常客,這裡麵的一草一木沒有他們不熟悉的。

宴笙和很多刑偵熟悉的檢驗中心同事,陸陸續續出現在鏡頭裡。

宴笙站在天台邊緣,衝著舉著記錄儀的小王招手。

葉楓看著宴笙朝著鏡頭揮手,好像是衝著他再揮手。

他盯著那張又帶上金絲邊眼鏡的臉發愣。

好像上次大雨之後,他們很久沒有見過,連在市局裡碰麵都沒有過。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從旁邊過來,彆走中間這一塊。”宴笙的聲音從視頻裡傳了出來。

還是那麼低沉富有磁性,葉楓揉了揉耳垂。

小王聽話的舉著記錄儀按宴笙指揮的路線走到了天台邊緣,宴笙指著邊緣一處讓小王湊近些。

“這裡有血跡,我剛才已經采集了。”

“為什麼會在這麼邊的地方出現血跡?”小王的聲音從鏡頭外傳來。

“難道他墜落前站在了這裡?那這是哪裡出的血?”

宴笙沒有完全回答小王的問題,而是揚手做了一個外拋的動作。

“他墜落不是一瞬間,而是有一個過程。”

“他跌落後,第一反應抓住了這裡,想要翻上來。但是被人踹下去了。”

隨著小王下蹲鏡頭拉進,拍到了地上躺著的一小塊半透明物體。

站著的小王調整記錄儀對準地麵,什麼都沒有。

古振樂驗屍時,死者缺失的小指甲蓋在這裡。

“可能能吧?求救可能死得更快。”

辦公室裡,疑惑更甚。

“他能翻上來嗎?旁邊若是有人,為什麼不求救?”

宴笙手伸向鏡頭外上下晃動,是撥弄小王肩頭,帶著他往前走了兩步指著地上讓小王看。

視頻裡鏡頭外的小王,會議室裡的眾人幾乎是同時說出了答案。

“跌落時能準確抓到這個地方,反應很快啊?”

“這是……”

“所以這個位置的血跡就是死者手指破了留下的。”胡平回答了剛才宴笙沒回答小王的問題。

“小指甲蓋。”

伴隨著小王的疑問,那一小塊東西逐漸放大。

“站在旁邊的人不僅沒救他,還怕他上來,踩了他的手指吧?剛才古法醫說過,手指背都是淤青。”葉楓打了個哈欠,看著屏幕上定格的容顏。

無論是當時的小王,還是現在的刑偵隊眾人,明顯對宴笙的這個結論不信服。

小王沒著急回答大夥問題,而是繼續播放視頻。

“翻上來?踹下去?”視頻裡,小王的聲音充滿疑惑。

“怎麼看出來踹的?不能是體力不支掉下的?”

“對,大部分人都是雙手亂舞,他不僅抓住了,居然還想翻上來?”

迄今為止,他們還沒有看到除了死者以外還有彆人的強有力證據。

“蹲下去看看,看仔細。”

答案不用再補充,如果死者手掌拽著天台邊緣,就算體力不支,用勁用到想要指甲嵌進水泥台子做支撐,也不會整個掀開後飄落到彆處。

人的指甲對比水泥台子,硬度不值得一提,怎麼可能鑽進水泥做支撐點?

如果沒能嵌進水泥做支撐,他在體力不支掉落時又怎麼可能整個掀起?

最大的可能就是還有一個人在場,這個人不想讓他活,也許是踹他,也許是掰開他的手指,才導致他的指甲蓋遭受暴力衝擊後脫落。

暴力衝擊死者的人,就是留在現場的第二人。

從來沒有想過救他,隻想他死,所以這就是謀殺。

視頻繼續播放,宴笙拿著噴劑,靠近剛才不允許小王涉足的區域,擠壓噴頭噗噗噗畫了很大一塊區域。

沒有標記不覺得,被宴笙這麼一畫,大家忽然覺得中間這塊區域好像有點不一樣。

葉楓率先說出了不同。

“這裡麵的垃圾有被人為撥動的痕跡,其他地方的垃圾都是散落,這裡麵很多垃圾明顯湊在了一起。”

“廢樓天台,不可能有人拿著掃把上去清掃。”

“最大的可能就是打鬥。”

“天黑看不清,兩個人在上麵打來打去,倒地搏鬥,把地上的東西弄得擠在了一起。”

葉楓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啪啪啪的鼓掌聲。

宴笙拍著手掌,從外麵走了進來。

“分析得很精彩,你考慮轉行嗎?來我們檢驗中心,不用風吹日曬,夏天吹空調,冬天吹暖氣,每天都能喝咖啡。”

“最重要的是工資肯定比你現在高。”

宴笙話音剛落,會議室裡再一次爆發出笑聲,大王小王跟著起哄。

“對對對,咱們缺人得很,宴主任又挑剔,一般人看不上。”

“每年送過來篩選的符合條件的不少,他看中的沒幾個。”

“小葉,趕緊跳槽,工資翻倍。”

“我……我。”葉楓我了半天不知道怎麼接茬。

“嘿……嘿……嘿,開案情分析會,你遲到這麼久,來了就打亂我們刑偵軍心。”

“行不行,我馬上去譚局那參你一本,讓你改明就調職。”

胡平扯著嗓子和宴笙辯駁,好像真的葉楓就要被挖走了似的。

宴笙一攤手,聳聳肩:“行啊,檢驗你自己做。”

“啊……我呸!趕緊乾活,來這麼晚,你不是偷懶去了吧,我們一堆問題等著你來解答呢。”

胡平說完,仿佛不解氣,吆喝正準備講解的小王和大王。

“你兩下來歇著,領導不乾活當什麼領導,叫你們領導上。”

宴笙也不惱笑著扭頭問葉楓:“考慮考慮怎麼樣?”

胡平抓住桌上的煙盒作勢要扔過去:“趕緊乾活,廢話多!”

“天台我們發現的情況,剛才小葉已經說了。”

“天台經過我們勘查,確實有搏鬥痕跡,並且我們在天台收集到了一小片不屬於死者衣服的織物。”

“我剛才就是在等衣服的化驗結果。你們是聽完我說的再一起提問,還是先把剛才想問的提了?”

“一起一起,快點,彆讓我拿鞭子抽你。”胡平捏著煙盒敲得桌麵啪啪響。

宴笙白了胡平一眼,繼續講他剛拿到的化驗結果。

他們從天台收集回來的物品裡,有一包沒吃完的快餐店配薯條的番茄醬。

推測是那些孩子在樓頂玩的時候,吃完了隨手扔的。

宴笙在死者黑色t恤的側麵,胳肢窩下位置發現到了同樣的番茄醬。

宴笙剛說完,葉楓舉起雙手在空中做了個抓握環抱的架勢。

“對,就是倒在地上這樣的姿勢,然後翻滾才會蹭到這裡。”宴笙指完葉楓,又在自己的側麵再次示意了番茄醬的位置。

“死者的衣服褲子比較乾淨,我說的乾淨不是表麵有沒有灰塵的乾淨,而是沒有殘留有價值的信息。”

“除了驗出殘留的洗衣液和消毒液就沒有其他物質了。”

宴笙說完,葉楓迫不及待舉手。

“宴老師,有貓毛,狗毛,動物毛發皮屑嗎?”

宴笙很肯定的說:“沒有,你們是懷疑他工作和動物有關?”

“嗯,我們之前根據你給我拍的那張紙討論,感覺像以前醫生會用的處方箋。”

“剛才我討論過,現在還有寵物醫生會用這種處方箋。”

“我們猜想寵物醫生或者帶寵物去看醫生,接觸到這種紙張的可能性。”

無論是寵物醫生還是寵物主人,衣服洗得再乾淨,隻要和寵物一接觸,衣服裡無可避免會沾染上動物毛發皮屑。

死者是半夜死亡的,他的衣服又是黑色,如果家裡有寵物,他不可能避免很容易沾染寵物毛發。

死者的衣服裡如此乾淨,排除了這個可能。

“如果是寵物醫生的話,回家洗澡換乾淨衣服也不是不可能。”葉楓眨了眨眼覺得這條線還是不能完全放棄。

“其實你們的想法和我的想法有些相似。”宴笙說完看了葉楓還有會議室裡的眾人一眼,繼續慢悠悠說著分析死者衣服的結果。

“普通家用型消毒液,最大講究是無殘留,確實很多也能做到無殘留。”

“我化驗出來的消毒液成分和普通的家用也不太一樣。”

“其實拋開殘留,要執著追求消毒效果的大概就是兩類人,一類是心理需要,一種是職業需要。”

“潔癖或者需要消毒的職業,比如醫生。”葉楓順著說出了宴笙沒說出的話。

這個觀點得到了會議室裡檢驗中心同事的認可,特彆是肖萍萍。

“哎呦,這話可說到我心裡去了,每天回去恨不得消毒液洗澡,我還追求什麼殘留不殘留啊,我就追求給我消乾淨點!”

“特彆是接觸了那些有味的。”

“對了對了,上次你們送過來那些食物,路邊撿的臭暈了人的那些,我跟你說,我回去後從裡到外的衣服全扔了,恨不得頭發都剃光。我都怕這工作錢沒掙多少,回頭潔癖強迫症了,我可能都不夠見心理醫生的診費。”

“所以我也懷疑死者是和醫療行業有關,不一定是醫生,可能是實驗室或者藥企生產機構。”宴笙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我覺得醫生的可能很大,古法醫說過他雙手皮膚乾燥。”葉楓立刻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醫生問診,如果頻繁觸診,基本上走一個病人洗一次手。

這樣的頻率,什麼護手霜都沒用,長年累月必然傷害雙手皮膚。

“需要頻繁觸診洗手的醫生,寵物,骨科,傳染病,外科,中醫。”胡平立刻念出了幾個類型。

“為什麼不能是潔癖,強迫症?”周雲飛最近問題也開始多起來,而且膽子越來越大,想起啥問啥,一點不怕挨罵。

“如果他是潔癖,他壓根不會同意在廢棄居民樓見麵,想都想的到多臟啊。”

“還兩個人打起來抱著在地上滾來滾去,不用彆人推,他可能自己就受不了跳下去了。”

葉楓說完,周雲飛恍然大悟:“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呢。”

宴笙見葉楓又一次說服了周雲飛,大夥沒有彆的異議,緊接著摸出u盤,繼續講述。

“咱們說說現場地麵找到的這塊織物,織物上檢驗出了屬於死者的皮屑。”

一塊被撕下來的織物殘留著死者的皮屑,可見兩個人曾經的搏鬥多麼激烈,死者拽住這塊布時用了多大的勁。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u盤裡的數據投影出來,是宴笙做的成分含量分析列表。

“這塊織物同樣很乾淨,連洗衣液的殘留都很少,但是這塊織物麵料很特彆。”

一列英文標注代表原料名稱,大家一眼看過去都沒有常年的類型,不明白這些代表什麼。

宴笙一指其中的兩行:“這些名稱大家可能有點陌生,因為這幾種成分屬於科技麵料,很少出現在日常衣物中。”

“科技麵料,那不是挺貴?聽說什麼透氣保暖防風防潑水?”胡平問完立刻下了定論。

“嫌疑人看來經濟條件不錯啊。這什麼品牌的,宴主任你那麼有錢又見多識廣,肯定查出來了唄。”

“嗯,這裡麵有一種成分是某品牌的專利。咱們饒安沒有售賣,不過澮河市有,我已經發過去讓澮河的同事幫忙去店裡問問了。如果晚些時候有了結果,我告訴你們。”

“和死者搏鬥的人有其他信息嗎?比如身高?”黃友成問。

宴笙搖了搖頭:“天台條件大家都看見了,我們在地麵沒有提取到有效的腳印。不過我們模擬過死者墜樓前的情況。”

宴笙說完攤開手,意思截至目前位置,他們勘查到的信息線索都已經彙報了,你們要問啥趕緊問。

如果他隻是略懂皮毛可能反應夠快,但是未必達到預想。

“我們討論後,傾向於身高數據應該差彆不大,但是嫌疑人的格鬥水平不差,受害人的身手也不錯。”

胡平說完環視一圈,屋裡眾人頓時心領神會。

身手不錯,才可能快準狠,才可能借住天台爬上來脫險,嫌疑人才會又是踩他手指,又是踹他,生怕他爬上來了。

“宴主任什麼時候這麼謙虛了。”

胡平說完還故意深吸了一口氣:“可是就算你放屁,也是真香啊!”

他們剛才不是都在驚歎,受害人墜落瞬間穩準狠的抓住了天台邊緣嗎?

根據現場采集到的幾塊不完整的腳印推測,嫌疑人身高在1米83到1米85之間。

在武術的世界裡,高大的身形除非擁有絕對的力量,否則會更加笨重不夠靈活。

“本來還想請你們刑偵的同事過來一起比劃下,不過想著這是毫無客觀證據支持的推論,所以就不好意思打擾你們。”

胡平抱著手臂笑嗬嗬看著宴笙,“其實受害人身手不錯這個點是有支撐的,沒有直接有間接啊。”

“受害者身上的淤青明顯是因為生前的搏鬥造成,手臂這塊是抵擋造成。”宴笙舉起自己的胳膊示意。

宴笙他們推測,和受害者搏鬥的嫌疑人,身高優勢可能不明顯,但是格鬥技巧肯定在受害人之上。

“所以我們推測,受害者至少是練過,有一定格鬥功底,如果是普通人就算身高優勢很大也未必能夠製服他。”

宴笙說完指了指大王和小王。

宴笙說完,胡平哈哈哈笑了起來。

“你們若是找到受害人,可以問問熟悉的人是否練過,如果沒有,這段話就當我放屁,不要再提。”

“打岔你最行,趕緊提問,趁著我還沒有忘記剛才說過的。”

死者身高1米78,小王身高1米79,差彆不大。

大王身高1米83,兩個人在檢驗中心比劃了兩下,雖然都隻是在上大學時選修過格鬥擒拿,皮毛功夫也讓兩個人的戰況十分膠著,大王很難憑身高完全製服小王。

宴笙笑著點了點頭,認同胡平的分析判斷。

葉楓又一次舉起了手。

“宴老師,我死者胃內容物有分析出來具體的食物嗎?或者酒精是源自什麼酒?”

“大部分消化了,酒精主要是血液裡驗出來的,你要問我喝了什麼酒我說不出來,不過一些難以消化的東西我驗出來了。”

緊接著宴笙報菜名似的,說出了好幾味調料名稱。

葉楓越聽,眼睛越亮,等著宴笙說完,答案在大家心中呼之欲出。

淩晨還能吃上食物,喝上小酒,吃的食物裡還有孜然,辣椒,小茴香。

這是全地球人都知道的食物。

隻是饒安進入夏季,路邊宵夜攤多了起來,死者生前最後一次進餐去了哪裡要查明可能需要費不少功夫。

檢驗中心結束彙報,已經是中午一點過。

回到辦公室,胡平讓大家先吃飯,趁著新鮮出爐的線索,一會先出去找死者生前長待的地方。

“這樣吧,其他的先不說了,咱們已經查到了饒安市裡注冊的私人診所信息,拿著死者照片先去找。”

“他最後一餐進食的地方,後一步再說。”

“對了,牙科診所也暫時不用去,走訪完第一輪沒線索在考慮去牙科診所。”

牙醫操作時都需要帶一次性手套,和檢查工具一樣,一人一換。

牙醫單個患者診療時間長,每天洗手的頻率比不上其他門診醫生,診療環境也乾淨許多,和目前掌握的信息不算完全契合。

大家經過一夜查到的診所信息,除去寵物醫院,牙科診所後,普通私人診所數量並不多,但是分布卻很散亂。

超過90%在城郊,甚至下麵的鄉鎮。

胡平手裡晃著打印了診所信息的a4紙笑了。

“你們看啊,這些診所在的地方還真的挺偏,挺窮的,那不是跟咱們之前分析的用類似處方箋的可能地域,經濟狀況又對上了嗎?”

“滴滴滴”葉楓電腦裡傳來急促的提示音打斷了胡平說話。

“啥聲音?電腦要爆炸了嗎?”

“照片在省內係統裡對比完了。”葉楓看了一眼屏幕的提示。

“那就是沒結果唄,沒結果還叫那麼歡,咱們接著說……”胡平頭都沒轉繼續劃區域分派給大夥。

葉楓輕輕歎了一口氣,明明是係統沒用,搞得他總覺得自己沒幫上忙。

“這片有三個診所,很密集,但是這裡麵沒辦法開車去,而且路不好找,你們誰去。”胡平說完,

葉楓和周雲飛同時爭取:“我去。”

“行,那你們一起去,地址老黃一會發你們,你們現在就出發吧。路上小心。”

“對了,你們要是方便繞一圈去下七十八號院附近問問,如果不方便我一會安排彆人去,或者我自己去。”

“方便方便。”葉楓說完拽著周雲飛緊趕慢趕出了辦公室。

夏天兩點過的日頭正當空,灑在皮膚上沒一會火辣辣針紮一樣的疼。

葉楓穿著短袖,拚命蹬著腳踏,輪子飛速轉動,呼呼聲不斷恨不得在溫熱的地麵上擦出火花。

周雲飛在後麵蹬得氣喘籲籲才勉強落後一個車輪。

“哥們,你跑那麼快乾啥。”

“這太陽曬得我手臂疼死了,快點。”葉楓催著周雲飛又加快了速度。

兩個人你追我趕,很快騎到了七十八號院附近。

兩個人舉著照片,沿著臨街的店鋪走了一圈,又去問了門衛,碰巧進出的居民都被他們拉著問了一遍。

對於這個年輕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認識,完全沒有見過。

門衛老頭篤定的說:“我在這看了這麼多年大門,走過兩次的流浪狗我都記得,更彆說人,這人肯定不是這附近居民,絕對沒在這附近出現過。”

葉楓謝過老頭,走出門找了個單車又坐了上去。

“沒見過就不問啦?”周雲飛拽著葉楓胳膊,總覺得他們就這麼走了缺點什麼。

“我們就是來確認見沒見過的,嫌疑人拿走死者身上所有東西,不就是為了讓我們沒那麼容易確認身份嗎?如果就約在他家門口弄死他,怕是腦子有病,走吧,熱死了。”

葉楓猛地蹬上自行車躥了出去,任周雲飛在後麵大呼小叫也未放慢速度,三四點的太陽比剛才還要辣,紮得他坐立不安,唯有儘快趕到目的地才能解脫。

地圖上提示要騎三十五分鐘才能到的目的地,兩個人你追我趕二十分鐘就到了。

葉楓停下車稍微辨彆了下方向,率先朝著小巷裡走了進去。

這是位於東麗區郊一片有些年頭的居民聚集區。

數不清的居民樓一棟挨著一棟,修建時間很早卻又非同時修建。

那會經濟落後根本沒人考慮過私家車通行,導致如今樓間距很窄,勉強能通過一輛電動三輪車。

居民樓高低不同,矮的五層樓,高的七層樓,沒有院牆相隔開,也沒有綠化帶。

在這日頭濃烈的下午,愣是沒有多少陽光照進來。

這片灰暗陳舊的樓房上唯一的亮色,是一道道墨綠色的密碼鎖金屬單元門。

看漆水顏色,應該新裝不久。

葉楓估計是之前說的饒安舊城改造工程新裝的。

“這地環境怎麼跟胡隊他們愛去的那家中醫理療館有點像。”周雲飛一說,葉楓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之前還惦記著再去找下武師傅,跟他學一點簡單的理療按摩,結果過去這麼久了徹底忘記了這茬。

“你怎麼啦?頭痛嗎?曬暈啦?”周雲飛關切的問。

葉楓擺了擺手,指著前麵二三十米處一樓的居民房:“準備開工了。”

一樓一戶陽台被破開變成了大門,門上掛著簡單的木頭牌匾,白底黑字寫著“陳氏診所”。

診所裡擠滿了帶著孩子的家長,靠牆的長椅上,四處擺著的塑料椅子上坐滿了輸液的人。

牆壁上掛著不少錦旗,還有毛筆字的匾額。

沒被錦旗遮擋的位置貼著就診須知,疾病預防,衛生習慣養成等宣傳資料。

葉楓站在門口,屋裡的患者瞟了他一眼繼續轉頭發呆,埋著頭給病人紮針的護士更是沒有注意到他。

“有人嗎?”周雲飛忽然嚎了一嗓子……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周雲飛這一聲吼,滿屋無數雙眼睛盯了過來。

看著兩人就像看傻子……

紮好針的護士轉身十分不耐煩地問:“一屋子人看不見啊?有什麼病!”

“沒病,找人。”

“找誰?”護士回頭調整輸液管,葉楓把照片遞到她眼前。

“認識嗎?”

護士指了指裡間:“問老板去,我剛來半個月沒見過。”

裡屋站滿了人,葉楓靠著身高看清楚了被包圍在中間辦公桌旁坐著的人。

頭發花白的男人穿著白大褂,拿聽診器正按在患者胸腔上,專注聽著肺部囉音。

跟死者手裡捏著的完全不一樣。

男人的目光在兩個物品上來回打轉。

葉楓輕輕往裡擠了幾步,立刻招致旁人的白眼,不過看著他和周雲飛高出一大截的個頭愣是沒敢吱聲,

葉楓擠到了桌邊安靜等著。

葉楓趕在下一個患者落座前,搶先一屁股坐在了辦公桌旁邊的凳子上。

“你們是警察?”

一幫患者也不著急看病了,爭先恐後往前擠著想要看清楚照片上的男人,甚至有膽子大的伸手想要拿照片。

“我不看病,我找人。”葉楓同時摸出了工作證和死者照片擺在了桌上。

大部分人搖了搖頭,有一兩個患者盯著看了半晌,猶豫著不敢確認。

“亂收費應該物價局來才是……”

“意思是你認識咯?是你這的人嗎?”葉楓問完,剛才壓著好奇的患者們紛紛圍了過來。

“哎呀,就是前麵那個方氏診所的小方醫生。”男醫生指了指門外,一副我說完了你們趕緊走的架勢。

“好像前麵那個診所的……”

再聽到剛才的對話,明顯是有熱鬨看。

“那你知道啥趕緊給我們說了唄。”周雲飛幫腔催促醫生趕緊說。

“都是,你不信就打電話查,總不能兩個都是冒充吧?”

“唔~”桌子下麵傳來低聲嗡鳴,醫生彎下`身子抽出一張打印紙遞給患者。

葉楓撇了一下嘴:“為啥不該我們來?你覺得該誰來?”

醫生看到忽然坐到麵前的年輕男子不悅地說。

一邊和患者交待醫囑,手指一邊敲擊著鍵盤。

“這都什麼亂……”周雲飛剛要吐槽被葉楓狠狠捏住了胳膊。

“誰賣假藥?哪個藥房?”

葉楓見他不信,伸手從周雲飛兜裡掏出工作證一起放在了桌上。

男醫生歎了口氣:“哦,要是賣假藥可能就該你們來了吧?”

啪啪的鍵盤聲並不連貫,中間明顯的停頓暴露了使用者並不太熟練。

“有點像,沒帶口罩穿白大褂不確定,看眼睛像……”

剛欲上前的患者見葉楓來勢洶洶,一聲不吭默默退了回去。

“誰啊?我們認識嗎?”

葉楓一笑:“你這麼緊張,怕傳出去彆人說你同行惡性競爭?”

葉楓瞟了一眼桌上的處方,調好格式的打印紙,a5大小,紙張潔白乾淨。

葉楓的屁股在凳子上一點挪動的架勢都沒有。

“排隊,這麼多人都在你前麵呢。”

過了很久醫生慢條斯理摘下聽診器,拉出桌子下層的抽屜層。

“哎呀,不一定是,你們不要亂說,影響人家名聲不好。”男醫生出口阻攔。

“你在這開多少年了?”

大家聽說這兩個看起來不苟言笑凶巴巴的男人是警察,立刻打消了恐懼。

看看葉楓的工作證又看看照片,看了半晌遲疑。

男醫生拿起照片晃了晃:“為啥是你們來?不應該啊……”

剛才患者隻言片語說明受害人極有可能也是醫生,所以這位醫生才這麼三緘其口。

葉楓一把拿起照片舉在手裡轉了一圈:“大家看看,有認識的嗎?”

“啥事啊,啥亂收費啊。”

“去拿藥吧,吃了要是還不見好再來。”

這次醫生沒回答,其他人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哦喲,這久了,沒有二十年也有十五年了,是吧陳醫生。”

“對哦,我孩子還不會走路就帶過來這裡看病了,現在都要考大學了。”

“陳醫生開了好多年了哦,之前不在這裡,在附近另外個地方。”

“對的,對的,十年前搬過來的,我們都是跟著過來的。”

一屋子患者大部分都是老熟人,不僅回答了葉楓的問題,還順道告訴了葉楓這個醫生就是陳氏診所的負責人。

“這個小方醫生在這裡多久了?”葉楓又問。

“那沒多久,那就是個毛頭小子。”

“撐死五年……”

“沒有五年,他租房那個房東我算認識。”

“他家小孩在澮河工作買房了,把他們接過去一起過了,那房子才出租的。”

“那家孩子跟我閨女一屆呢,我閨女這才工作幾年,最多四年,肯定不到五年的。”

“那房子我記得空了好久才租出去的,這片太偏,不好出租的。”

同樣是患者們的七嘴八舌說出了有價值的信息。

葉楓乾脆轉過身,問大夥:“他家診所在哪?”

葉楓話音剛落,立刻有人準確指出路線。

葉楓接著又問:“你們去那邊看過病嗎?醫術好嗎?”

“哎呦,不去的不去的。”

“我們可不去,醫生亂開藥……”

“反正他的藥貴,吃不起的。”

“我們這片都是窮人,吃不起那些藥的,而且……”

後麵的患者突然沉默了,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不便言說。

不過葉楓也得到了有價值的信息,道謝後和周雲飛轉身往外走。

“誒,小方醫生出了什麼事情啊?”剛才一直不肯多說的陳醫生,眼見著警察要走了,追著問。

“沒啥大事。”葉楓淡淡一說離開了診所。

有了大家的指路,不需要再看地圖,兩人急匆匆走了一段拐了彎又走了一段還沒看到大家說的方氏診所。

拉住路邊一個人問過後才知道,大家口中的一小段是一大段,還得繼續走兩三百米才能到。

沿著路人的指點,兩人走向了更偏僻的樓棟。

難怪剛才那些患者說這個地方不好租,白天路人寥寥,若是再晚點鬼影都見不到。

正常人家居住,特彆是年輕人,晚上想出來吃個宵夜都怕迷路,自然租不出去。

狹窄的巷子裡,光線透不進來,葉楓感覺自己就要走進一片黑暗時,前邊路麵映出了一片燈光。

葉楓快走幾步看見又一處破牆開店,隻是外麵沒有任何招牌,不知道究竟是做什麼的。

整條巷子除了這裡有唯一的光亮,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屋裡開著明晃晃的大燈,一個超大搖頭風扇放在屋子中間呼呼吹著風。

雪白的牆壁上沒有任何張貼物,門對著的客廳裡家具少的可以用簡陋來形容。

靠牆的木質長沙發上,坐著幾個穿著暴露,濃妝豔抹的年輕女性。

周雲飛拽著葉楓小聲問:“這不是啥不正經的場所吧?咱們今天不掃黃吧?”

“是指錯路了嗎?要不要再問問?”

葉楓壓低嗓門:“多半是這,不正經的場所不敢開這麼亮的燈。”

兩個人站在門口拉拉扯扯,很快吸引到了屋裡坐著的人的注意。

坐在沙發上的人紛紛轉過頭看著他們兩,捂著嘴交頭接耳,一臉笑得促狹。

“他們瞅啥呢?我們身上又沒寫字。”周雲飛被心裡發毛,把葉楓胳膊拽得更緊了。

“不管她們。”葉楓說完甩開周雲飛的手,大踏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裝修陳舊,地上鋪著淺色的小方塊瓷磚,房頂還是老式的木質吊頂。

左側一字排開三間房,一間關著門,一間虛掩著,一間開著門。

打開門的那間房裡,到頂的不鏽鋼貨架上擺滿了藥品和液體,穿著護士服的姑娘正在按單子配藥。

“你們看病還是乾嘛?”護士瞧見兩個陌生男人進屋,警覺的放下手裡的活走了出來。

葉楓不著急掏照片,指著虛掩的房門問:“今天誰出診。”

“李醫生。”

“另一個呢?”

“不在這,休假了。你究竟看什麼病?”護士態度有點不耐煩了。

“啥時候回來?”周雲飛立刻幫腔。

護士上上下下打量了二人一番,語氣更加不耐煩。

“你們究竟是來乾啥的?”

葉楓立刻捂著自己的小腹“李醫生能看啥?我拉肚子能看嗎?”

“能看,排著吧。”護士說完又一次打量了兩人,之後扭身又進了房間繼續配藥。

葉楓拉周雲飛提了兩根凳子放在角落裡,安安心心等在角落。

周雲飛湊在葉楓耳邊嘀咕:“為啥不直接進去。”

“你沒看出來那些女的是從事什麼職業的?”

“我看出來了啊……我不是說應該掃黃來麼。”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葉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出來了你還問!”

“我不就是不懂嗎?難道還怕他們認識嫌疑人嗎?”

在關鍵時刻,周雲飛腦子的轉速總是不穩定。

葉楓低著頭壓低嗓門,說話恨不得從嗓子眼裡擠出來。

“對啊!他們接觸的人雜,要是知道受害人的事,明天怕是全城都知道了,你還想不想破案了。”

“哦。”

周雲飛剛坐直身子就看見兩個女子對著他們兩指指點點,捂著嘴偷偷笑,笑一笑又說兩句。

說話的聲音很低,他除了看見口腔牽動臉頰小幅度震動,什麼都聽不到。

不過聯係到那一臉表情,他知道肯定沒好話。

櫃子旁的牆邊堆著十幾把折疊躺椅,葉楓估計是給病人輸液用的。

外屋靠裡牆壁上放著一排帶鎖的鐵皮櫃,有兩米多高,分了三層。

“這生意有點差啊。”

他盯了半晌,又湊近葉楓耳邊:“那幾個女的好像在說我們,說啥啊?”

終於先來的患者都走光了,自從他兩進來後,再沒有新的患者來過。

“沒人來還不好?”

“彆管他們,彆暴露了,你就老實坐著,不行你就玩手機,想問什麼給我發信息。”

葉楓說完坐正身體,仔細觀察起這間沒有掛任何招牌的診所。

開著門的配藥室裡,牆壁上和外間一樣光溜溜,和上一家診所掛著錦旗,貼著各種科普宣傳的模樣截然不同。

“怎麼就沒有新的病人來了呢?”

水流嘩啦啦,她剛壓了一泵洗手液在掌心搓出泡沫,聽到聲響頭都沒回。

整個診所現在能看到的狀況,除了裡屋的藥品和穿著護士服的姑娘以外,從內到外毫無診所的模樣。

那幾個先來的女子陸陸續續走進診室,進去的時間都很短,走出來後拿著方子去了隔壁。

葉楓推開虛掩著的那道房門,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性站在辦公桌後麵的水池邊。

“這病看得很快啊。”等候的患者越來越少,周雲飛的話又多了起來。

“說啥?反正不可能說你長得帥。”

“你難道還想多等會?我可不想。”葉楓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他們出來已經差不多兩個多小時了,如果這裡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還得去下一家,希望天黑前,他們能把三家都走訪完。

隔了幾分鐘,她們手裡提著白色的塑料袋晃晃悠悠出了門。

如果不是他們提前查過,加上陳氏診所的患者指路,從這裡門前經過錯過也說不一定。

周雲飛盯著門外。

“哪不舒服。”

葉楓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瞟見女大夫麵前放著的處方箋,紙張灰白,印著黑色的字體和線條。

和宴笙他們在死者手裡找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女大夫聽到沒人回答,快速衝洗乾淨手回過頭,口罩掛在一側耳朵上,不施粉黛的臉上滿是抹不去的歲月痕跡。

“方大夫去哪了?”

聽到葉楓的詢問,女大夫立刻把口罩帶了回去,眉頭緊皺,口罩都不能掩蓋她的嫌棄。

“你要找方大夫就明天來,今天不在。”

“昨天我來過也不在,他啥時候來?”葉楓鍥而不舍。

“不知道。”女大夫沒有打算坐回椅子上,手揣著白大褂朝門口走去。

“嘭”周雲飛順手把門拍回去關上了。

“你們要乾什麼?”女大夫大驚失色,拔高了音量。

“你們究竟是誰!”

葉楓立刻掏出工作證:“彆怕,我們是警察來了解點事。”

“警察?”女大夫上下打量著葉楓,可能是剛才的固化印象,導致她怎麼看怎麼都不覺得這個人是警察。

葉楓掏出照片問:“認識嗎?”

“這不就是你們要找的方大夫,方青躍嗎?都跟你們說了今天不在,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女大夫隻瞟了一眼照片,語氣更加不耐煩。

“隔壁是他診室吧?能帶我們進去看看嗎?”

“小楊,小楊,你那有方大夫診室的鑰匙嗎,拿過來打開下。”

薄薄的門板並不能遮擋女大夫刻意拔高的音量,隔壁房間回應一聲好,緊接著是一串鑰匙相互碰撞著的丁零當啷聲。

“打開了。”小楊護士話音剛落,周雲飛立刻打開房門。

“啊!!!”小楊護士再次發出尖叫。

葉楓撥過周雲飛衝了出去,小楊護士提著鑰匙呆呆站在門口,手指著房間裡說不出話。

打開的房門,剛打開燈的房間裡一片淩亂。

視野裡所有能打開的櫃子,門大敞,抽屜全部拉開。

地麵亂七八糟扔著一本本的病曆,各種紙質文件。

窗戶開著,兩扇窄窄的推拉玻璃重疊在一起。

本來安裝了防護欄的窗戶,金屬條被人為剪短了三根,突兀的空出了一片。

窗戶邊的洗手池上,幾個白色的瓶子橫七豎八倒著。

“這是進賊了吧??”小楊護士站在怯生生地問。

“怎麼了?”女大夫走過來掃了一眼。

“他桌上的筆記本是拿走了還是被偷了?”

“我……我不知道啊……”小楊著急地說。

“要不,要不要報警啊?”

“哪還用考慮要不要,這兩就警察。”女大夫朝著葉楓努了努嘴。

“行了,今天你們就關門停業吧,誰都彆走,配合我們工作一下。”周雲飛說完走到門口拉上了大門,撥通了刑偵隊的電話。

“你們最後一次見到方青躍是什麼時候。”葉楓目光從診室牆壁上收了回來。

大白牆壁上掛著方青躍的巨幅照片,下麵是各種錦旗,什麼“妙手回春”“仁心仁術”“在世華佗”。

總之葉楓在書上看過沒看過的誇獎醫生的好話,這會全部見識到了。

從照片來看,方青躍確實就是他們在七十八號院發現的受害人。

“好幾天了吧?是吧李大夫?”小楊不確定地詢問女大夫。

“起碼三天以上了,我周一,周二休假,回來就沒見著人,你周一周二見到他了嗎?”李大夫問。

小楊想了想,搖了搖頭:“好像來過吧,那兩天來了幾十個老患者,都是早開好方子輸液打針的,我忙活了兩天,就沒注意他來沒來。”

“幾十個?你們生意不錯啊。”葉楓進來後還以為這裡生意不好,現在一聽,兩天有十幾個患者,這病人挺多啊。

“都是方大夫一早開好方子的,他們按時來打針輸液就行。”

“他這麼多天不來,你們也不關心一下?”

葉楓就是奇怪,而且明顯能看出來李大夫對方青躍頗有微詞。

“不來就是休假了,這是方大夫的原話,他是老板,我管那麼多乾嘛,反正他來不來,我都拿一樣錢。”

看起來方青躍經常這樣莫名其妙消失,而且早已經想好了借口,隻要沒出現就是休假了,休息了,生病了。

“他平時住哪裡你們知道嗎?”葉楓覺得有必要去方青躍居住的地方看一看。

小楊一指外屋角落裡的大櫃子。

“裡麵都是他的家當,晚上就睡這,沒有彆的地。”

“哦,那不見了就是出去躲事去了。”周雲飛說出了答案。

難怪幾天不見人,小楊和李大夫都不緊張,而且李大夫剛才看見葉楓和周雲飛找人的架勢,估計以為是來找方青躍麻煩的,所以忙不迭想要求救。

“李大夫,你來這幾年了,跟我們聊聊唄。”

確定了兩個人不是來找麻煩的患者,李大夫臉上的凝重卻沒有減少半分。

“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不好的事?”

“案情不便透露,說說您知道的情況吧。”

“是死是活?”李大夫並沒有放棄追問。

葉楓一笑:“你希望呢?”

這個問題李大夫沒有回答,而是開始緩緩講述她和方大夫之間的淵源。

李大夫今年近五十,兩年前一直在饒安下麵一個村醫院工作。

在那裡工作了幾十年,雖然是內科大夫,但是一天沒什麼事,比較閒,錢也不多。

兩年前,村醫院合並到了鎮醫院,她學曆不夠要求,沒能競聘上崗,說是等待安排,其實算是失業了。

她在醫療係統也算待了些年頭,到處找人推薦新的工作單位。

因為學曆原因,她連私立醫院都去不了,走投無路之際,有人介紹了方青躍給她認識。

方青躍說他在饒安開了家診所,已經運營了一年多。

患者非常多,很多都是老患者,還有轉介紹的。

自己忙不過來,想找個大夫一起。

女大夫更好。

李大夫畢業就在村醫院,接觸的都是質樸的村民,她聽方青躍的說辭,以為方青躍是醫學世家,祖傳醫術,專門診治慢性病甚至癌症的專家。

否則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有那麼多複診患者,還主動給他介紹新的患者。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當時已是山窮水儘的李大夫非常高興的答應了,她以為自己的事業即將迎來新的高峰。

李大夫迅速辦好執業醫師注冊地變更,滿心歡喜準備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一個月後,李大夫正式到了方氏診所出診。

工作了一個星期才明白,為什麼方青躍說女大夫更好。

她活了大半輩子萬萬沒想到在城裡居然有專門給人看臟病的私人診所。

而方青躍所謂的能掙錢,患者多,都是來看臟病的。

騎虎難下的她,此刻真正算是走投無路。

她幻想自己隻看內科,不看彆的病,錢掙少點也沒事,果斷時間再換個診所。

哪知道方青躍這裡,除了來看臟病的患者,根本沒彆的人來,就算看其他病的患者,也是因為來治療過臟病知道這裡的。

葉楓嗯了一聲,指著方青躍的診室:“宴老師,你要先進去取證嗎?我可以幫忙的。”

葉楓心中明了,為何其他人都認為方氏診所黑了。

來這種私人小診所的患者,大部分經濟狀況不太好,對於他們來說同樣治病,十幾塊錢和幾十塊錢的差彆太大了。

“方青躍搞的全都是好藥進口藥,貴是貴,但是有效果。”

比如亂七八糟鬼混染病的患者……

比如失足男女……

“來這裡的大部分都是反反複複生病的,普通藥根本沒用。”

“這些人什麼情況,他們自己心裡有數,抵抗力根本不行。”

“你在這多久了?”葉楓轉頭問小楊。

“他開診所我就來了,我是被他從澮河忽悠過來的,不過這待了這些年,我覺得也挺好,反正能掙錢。”

“包括感冒藥,腸胃藥,他都是進的好的,我們這就沒有普通藥。”

她最終還是隻能和方青躍一樣,給特定人群看病,但是她隻看內科,不看皮膚科其他病,那些都是方青躍看。

周雲飛打開門,提著勘察箱的宴笙先走了進來。

“其他人還沒到呢?”

“你們用的藥價格很高?”葉楓問。

看起來小楊應該很了解方青躍的情況,葉楓正打算仔細詢問,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同樣拉肚子,去其他診所可能幾塊錢,十幾塊錢的藥,到這裡一開就是幾十上百塊。

“大概就是這樣,他是他我是我,雖然都在這裡出診,但是他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而且我的工資也並不高。”李大夫此刻極力撇清和方青躍有除工作以外的交道。

正經人進來過一兩次,看清這裡的名堂,跑都來不及,誰還管她是不是看正經病的大夫。

他們不懂這裡麵的區彆,直接感受就是:這診所太黑,掙錢喪良心。

“不著急,等等其他人吧。”宴笙把勘察箱放在沙發上,慢條斯理走進了配藥室。

他手指在一塵不染的貨架上掃過,看著那些不算陌生的藥名,從中間抽了一個扁扁的盒子拿出來遞給小楊。

“這藥,你們開得很多?”

“嗨,這不就是萬能藥嗎,有的患者自己跑來都要求開這個藥。”

宴笙冷笑一聲:“你們可真狠,圖省事,上來就給這藥,用多了耐藥了以後還怎麼治。”

葉楓從宴笙手裡抽過盒子,翻到側麵看到小字的成分說明。

“頭孢噻肟?”

葉楓覺得這個詞雖然陌生,但是莫名的耳熟。

“這是什麼藥?”

葉楓說完不等宴笙回答,翻到另一側看到了長長一串主治裡,幾個字特彆顯眼。

“淋病,梅毒……”

一個個都是辣眼睛的病,也是方氏診所主流患者最普遍罹患的一種病。

小楊對於宴笙的揶揄並不覺得難堪:“你們都是上層人,沒接觸過過這些人。”

“他們得這些病就像家常便飯,得的病怪,還特彆著急,三天沒見效,就要來砸店了,你以為我們想?”

“我們也不是想賺黑心錢的,最開始也是用過普通藥的,可是普通藥半個多月才見效,人家不依,說你騙錢,耽誤人家營生,你怎麼搞?”

“我們剛來這裡時候,人生地不熟,診所都被砸過兩次,要不是方醫生會幾下子,我們可能都被打得躺進醫院了。”

“等等,你說方青躍會兩下子?會什麼?到什麼程度?”葉楓著急的抓住小楊的袖子急切地詢問。

“他是什麼跆拳道黑帶還是散打六段?我忘了,我又不跟他打架,我記不清楚。反正那些來的都能被他打跑。”

“他之前是在哪個醫院工作?你們很早就認識?”葉楓問。

方青躍,29歲,並非商河本省人,故鄉在距離饒安頗遠的某外地城市。

方青躍高考成績不佳,勉強進了澮河一家不太有名氣的醫學院,入學後也沒有上演什麼差生逆襲,從此走上事業巔峰的爽文情節。

學校裡所有重要考試都是擦邊過,考醫師資格證都考了兩年才過。

本科畢業後考研無望,進好的醫院更無望。

方青躍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開私人診所給人看那種病很賺錢。

他立刻覺得這對於自己來說,是一條發財致富的捷徑。

他本科讀的是臨床醫學,大五轉科在皮膚科待過三個月加上規培,隻要不是上手術台,憑借症狀外觀能夠初步判斷。

什麼藥對什麼症也大概知道,所以他覺得對於他來說,這是一條穩妥的發財之路。

後來的轉科實習,跟皮膚科無關的方青躍都不上心,找機會跑遍了澮河的私人診所,私立醫院。

努力結識相關領域的從業者,無論是醫生,護士,還是藥代,隻要跟這行沾邊,他都想儘辦法混個臉熟。

因此認識了在一家診所工作的小楊。

之所以跑來饒安開診所,是因為大學有個同學是這裡人,說過一嘴饒安的個人診所不多。

他後來經過考察,決定把診所開在這裡。

初到饒安,工作開展並不順利。

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麵挖掘患者,最開始的宣傳靠他印刷小卡片,不乾膠。

去各個不正經的場所,以及從業者聚居的地方精準投遞,張貼。

聽起來辦法落後,但是十分有用,找來的患者漸漸多了起來。

時至今日,方青躍依然將這種方式作為宣傳手段之一,隻是投放的頻率相較之前下降了。

方青躍畢竟經曆過大醫院轉科,規培,最開始也想按標準化流程進行診療。

後來發現這些從業人員隻想快速高效,他們根本不在乎治沒治好,也不在乎什麼耐藥,不良反應。

他們隻在乎儘快消除表麵症狀,不要有看得出的明顯症狀嚇跑顧客。

經曆了幾次小混混找事,患者找茬,都被他打跑後,他這裡的名氣在某個特定圈子裡越來越大。

甚至還有人義務幫他做起了宣傳。

但是方青躍也有診斷錯誤的時候,比如患者沒帶化驗單,他隨便看看靠經驗診斷給人家定論是性病,吃了藥輸了液反反複複不好。

患者跑去大醫院一查,隻是簡單的皮膚病,沒好的原因是因為吃的藥不對症……

患者成了白花大筆錢的冤大頭,自然要回來找茬。

每當這個時候,不想退錢的鐵公雞方青躍便會把未來幾天約好來複診,開藥患者的方子全部開出來交給小楊,自己跑出去躲避。

這樣的事情不說時有發生,一年反正總要來個幾次。

來這的患者基本都是心虛的,否則不會跑來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偷偷摸摸問診。

鬨一鬨,找一找,碰不見人就算了。

報警,舉報是他們絕對不會乾的事情……

方青躍吃準了他們的心理,行事越發肆意妄為,加之患者求快的心理,他的膽子越來越大,一張處方箋開出幾千塊藥不算少見。

隻要有人有異議糾纏,他立刻躲出去。

所以他突然消失這些天,小楊和李大夫不僅沒報警,沒出去找,甚至警察上門都不覺得奇怪。

“嘿,我們這是要先破入室盜竊嗎?”胡平人沒到,聲音先傳了進來。

小王,大王緊隨其後。

胡平擦了一把額頭上細密的汗水:“這個地方可真是隱蔽,做什麼的啊。”

葉楓朝著取藥室裡努了努嘴,胡平瞟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藥品,液體。

“謔,都是疑難雜症啊。”

宴笙帶著大王小王剛進入房間,沒多會,傳來大王的驚呼。

“有發現!”

葉楓趕過去,大王蹲在辦公桌外側地麵,他雙手高舉真和辦公桌較著勁。

桌麵上除了一個明顯被掃蕩過的文件架,什麼都沒有。

“弄出來了。”大王手裡多了一個黑乎乎的方形盒子,中間一個鏡頭一樣圓圓的東西。

“這是啥?不是啥高科技吧?”周雲飛盯著大王的手掌看,因為掏出來的位置讓他不敢輕易下判斷。

“微型攝像頭,記錄上傳雲端,至少能保存7天!”大王立刻解答。

“誒?他怎麼還在自己診室裝攝像頭啊?是被彆人偷偷裝的吧?”小楊滿臉狐疑。

“自己裝的。”大王一指扣下來的位置,黑色辦公桌上留下了一個規則的方孔。

大王伸手搖了搖桌上看似普通的文件架,紋絲不動牢靠得很,一看就是用非常規手段固定在了辦公桌上。

很明顯,這都是方青躍費儘心思設計的,不僅安裝的位置隱蔽,還在外麵做了偽裝。

無論是誰正常進入這間診室,就算是彎腰撿東西都不容易發現。

看起來毫無破綻的偽裝確實有用,經常進出他診室的小楊護士就沒發現過。

這樣費勁的設置如果不是自己安裝,外人很難這樣搞。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剛才小楊護士確認過,這裡不僅是診所,也是方青躍的固定居住地。

沒人上門扯皮時,他幾乎24小時待在這裡,外人根本沒有機會這麼大張旗鼓。

“他為什麼要裝這個啊?”小楊不明白,這個位置明顯是對著來看病的患者,有什麼好拍的?

而且據她這幾年和方青躍共事的經曆來看,方青躍雖然賺錢心狠,平時除了省一點沒看出來他有什麼變態嗜好。

這攝像頭裝來有什麼用呢?

“拍下來患者樣子,然後錄下來他們的交談內容,如果之後他誤診,遇到糾纏不休的患者,就把這東西放出來威脅人閉嘴。”

胡平三言兩語點破其中關鍵。

“如果不是心中有鬼,自己哪裡癢,不舒服肯定是去醫院或者彆的診所看,專門跑來找他的大部分自己就不乾淨,最起碼都是嫖了。就算被他誤診了,一看自己把柄留下了也不敢再糾纏了。”

葉楓說完嘲諷的笑了笑。

“不知道算不算魔法打敗魔法。”

“能破解嗎?”胡平這句話是問宴笙的。

胡平想得要多很多。

“是個毛賊,經驗不足,到處都是指紋,腳印。”

估計是給他看了就診過程了……

“這點玩意,你們那幫技偵就可以做了,不需要我吧?”宴笙正在窗台附近提取腳印。

“哦~難怪呢!之前有個男的好凶的,光頭,帶著大金鏈子,說自己家裡人來這看病傳染上了病,要叫我們賠償。”

小王站在桌邊一步未動,已經收集到了不少一模一的指紋。

水池建在窗邊置,寬度和窗台長度相當,小偷翻窗戶進屋必然需要落腳。

“到時候再說。”宴笙沒回答行不行,不過葉楓知道,這句話基本就是同意了。

“你拿去玩吧,我們暫時不需要,這個東西藏在這裡估計除了安裝人,沒人碰過。”

一般這種攝像頭要麼有儲存卡,要麼是直接上傳雲端。

儲存卡還好辦,可以拆下來讀取,但是儲存卡一般儲存的時間有限。

“表麵當然沒問題,破解個賬號都破解不出來不至於,要是想恢複以前的呢?覆蓋的呢?”

剛才大王拔下來時,那頭連著電源還在工作,葉楓估計這是上傳雲端的。

胡平瞧小王清掃了攝像頭表麵後就放在了一邊,看起來好像暫時不準備碰他。

“這玩意,你們需要再乾點啥嗎?”

陰暗的屋子裡,陽光少,水池底部排水不暢容易殘留,印出並且保留下來了這樣一個足印。

方氏診所住宅改建,三個房間的水池都是方青躍自己搭建的,他當初大概為了省錢,並不是購買一體成型的洗頭盆,而是用砌磚貼瓷磚的方式建造了老式的水池,四四方方的造型,底部平坦沒有絲毫弧度。

“我都差點打110報警了,結果方醫生把他叫進去關著門,嘀嘀咕咕了半天,然後過了會,那個人出來不僅不生氣了,還連連感謝方大夫……

“氣勢洶洶的,一副沒得談的樣子。”

“誰說不是呢。”宴笙指著水池底部,清晰的腳印完整無缺。

“方青躍離開診所那晚,小偷進屋的。”宴笙單憑這個足印,判斷出了入室盜竊發生的時間。

隻有沒有開燈的夜晚,小偷才不會發現自己留下了如此明顯的痕跡。

屋子裡再潮濕,幾天不用的水池也會乾透,能有水漬讓小偷踩出印記,必然是無人使用後不久。

這人撬開窗戶翻進來後,估計手套都沒帶,到處翻留下了無數指紋。

撬開的抽屜,拉開的櫃子,被翻得淩亂不堪的病曆記錄。

因為失主已經死亡,小楊也說不出來具體丟了什麼。

“丟了一台筆記本,抽屜裡的應該有些散錢被拿走了。”宴笙回答。

“筆記本?你怎麼確定的?萬一是他自己走的時候帶著呢?”小楊第一個跳出來質疑宴笙的判斷。

宴笙指著黑色辦公桌上留下的白色印記,那是他剛噴上去的。

印記長方形,麵積不大,那個尺寸形狀極易讓人聯想到某種常見的數碼電器。

筆記本電腦。

“白印裡沒有指紋,白線正麵邊緣有不完整的掌印,正下方的抽屜被撬開了。”

“小偷撬抽屜時,一隻手撐在辦公桌上借力,如果那個區域之前沒有東西,那麼手掌印應該完整留在桌麵上。”

“現在隻留下了半個,說明之前是有東西放在這裡遮擋的。”

“兩側有有清晰的小手指,無名指的指紋,說明這裡曾經放著的東西是可以撥動的。”

宴笙說著手上做了個掀開筆記本的動作。

“他那電腦都好多年了,不太值錢吧,偷去有用?”宴笙的專業講解打消了小楊的懷疑,緊接著新的問題又出來了。

“那肯定是沒拿到啥值錢的玩意唄,賊不走空,總不能光手出去吧?他那電腦有多久了?”葉楓問。

“好像是大四時候買的,他平時不玩遊戲,就拿來聊聊天,看看資料。”

“去年他花了一千多塊錢換了塊更大的硬盤,我還說你花那麼多錢不如買個新電腦,他不換,還說這種破電腦會讓患者有信任感。”

“覺得他不賺錢……”周雲飛撇了撇嘴,這種小兒科的演技他都能猜到。

“筆記本是什麼顏色的,品牌型號你還記得嗎?”

小楊快速說出了筆記本是黑色,品牌是早已經停產的某知名品牌。

葉楓聞言鬆了一口氣,非現在主流大品牌筆記本電腦,小偷銷贓不會很順利。

如果他們速度夠快,也許能找到贓物,找到更多線索。

檢驗中心結束搜證,胡平瞟著小王手裡輕飄飄的證物箱。

“我說,你們這次就撿了這點東西啊,能查出來什麼嗎?”

宴笙眼一斜:“怎麼,嫌棄我們工作不到位,那你自己來?”

“哎呀,宴主任講什麼笑話呢,怎麼能我來呢……我要是能乾好這麼高精尖的技術活,我還當什麼刑偵啊。”

“是吧,小葉。”

胡平說完不忘記拉個人下水。

“嗬,人家跟你可不一樣。”宴笙一聲冷笑帶著自己的人先行撤離。

“乾活了,開工了。”胡平迫不及待的走進了方青躍的診室。

十來平米的房間裡裡,一條布簾縱向分割成兩部分。

內側放著診療床,治療椅,靠牆一個大鐵皮櫃。

外側辦公桌,兩把椅子。

空間挺足,但是除了方青躍坐的,患者坐的沒有放多餘的椅子。

應該是考慮到患者隱私,嚴格一室一患,不允許旁人在診室內候診。

牆壁上掛滿了患者送來的錦旗,葉楓一個個掀開查看有沒有被掩蓋的線索。

終於在方青躍的巨幅照片下,看到了被錦旗遮擋住的個人履曆。

方青躍,名校畢業,師從國內知名皮膚性病專家。

長期致力於皮膚性病的臨床與基礎研究工作,對於傳染性疾病治療有獨到的見解。

參與多國內外多個科研項目,研究成果被國內外多家權威學會引用。

葉楓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胡平耳廓一動:“你發現什麼了?”

“沒,我看到方青躍自己編的履曆而已,不知道國內的名師有沒有認識他的。”

“所以,他自己覺得丟人,用錦旗擋住了嘛……”胡平笑著說。

葉楓搖了搖手裡的錦旗:“還有,這些布料怎麼摸上去都一樣,難道他的患者都是去統一定做的嗎?”

黃友成揶揄到:“應該是他自己去統一定做的,你看那些名字,搞不好戶籍係統裡都查不到。”

鐵皮櫃全部門被打開,從櫃子裡到地上丟棄著無數本患者檔案,還有一些醫學類書籍。

“把所有患者檔案都清走,方青躍的社交圈應該不大,嫌疑人很可能是接觸過的人。”胡平要求大家先整理患者記錄。

“還有其他地方存的有病曆嗎?李大夫你的呢?”

“我的也要?”李大夫有點意外。

“我沒看過這些病啊,我都是正常看內科的……”

“嫌疑人可能是來過你們診所的患者,至於是找誰看病,為什麼結了梁子,我們現在不知道,但是為了儘快破案,以及你們的安全,我建議你們把所有患者檔案交給我們,這不存在泄露患者隱私,同時建議你們停業幾天,直到案情有進展,證明和你們無關。”

胡平是沒有耐心好言好語解釋的,葉楓隻能越俎代庖好好跟李大夫說清楚其中利害關係。

“方青躍是死了嗎?跟我們能有什麼關係,我們啥都沒乾啊?”李大夫眉頭緊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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