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翠衫女子卻不肯起來,“小姐莫不是嫌棄梨白?梨白在這京城無親無故,小姐若不收留梨白,那梨白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司徒雪被那女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抬頭看看流風。流風的視線自打看見那女子之後便沒有移開過,現如今也隻魔怔了一般地看著那女子。
“罷了,那你今後便跟著我吧。”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見司徒雪要走,李容衍趕忙迎了過去。
“正好我也要去將軍府,不如我們同行如何?”
司徒雪懶得理他,隻道了聲“隨你。”
回到馬車中,司徒雪平靜下來。這是她第一次見流風如此反常,有些擔憂地詢問道“流風,你還好嗎?告訴姐姐,你方才為何如此莽撞地衝過去?”
流風卻似全然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隻拉著梨白的手,喃喃道“姐姐,姐姐。”
司徒雪看他那副失魂的樣子,也不忍心責罵,不由攬住流風,輕拍他的背脊,像母親安慰孩子一樣安慰他。
流風是她撿回來的,他對梨白被惡霸欺負一事反應這麼大,想必在被她撿回來之前,也曾經有過一個姐姐,曾經遭受過那樣的痛苦吧?
馬車平穩地行駛了一段距離,司徒雪透過車簾向外望去,卻見李容衍正騎著馬跟在她的馬車邊,見她探出頭來,朝她微微地笑著。
“你看這京城的景色如何?是不是跟山中大有不同?”
司徒雪放眼望去,皆是煙火氣息。
“你回來的晚了些,天氣暖了,雪都融化了,街上都比往常吵鬨了許多。嘰嘰喳喳的,吵得我耳朵疼。”李容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雪雖然化了,可是春天來了,人和萬物一樣,都複蘇了。繁花似錦的,不好嗎?”司徒雪盯著枝頭一點含苞待放的桃花,輕聲道。
李容衍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也不知道是對司徒雪說,還是在自言自語“可
我這人偏不喜歡繁花似錦,顏色多了,便會迷了人的眼,亂了人的心智。我獨獨喜歡那寒冬臘月,千裡冰封。唯有那純白的雪才能掩蓋住世間一切的肮臟,孕育出新生。”
司徒雪看著李容衍,第一次覺得,這人倒是沒那麼討厭。
司徒雪不再說話,馬車也已經過了正安門,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將軍府所在的大街上。將軍府並不坐落在鬨市區,和其他顯貴的府邸也不挨著,當初建府的時候有一位侯爺看中了它,特地從皇帝那裡求了來。可是後來換了更大的府邸,就將原先的地方閒置著。
後來那位侯爺遭人陷害,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家中的資產都充了公。這間府邸就被內務府收了回去,後來司徒洵屢立戰功,皇帝便將府邸賜給了司徒將軍。
這府邸原是那位侯爺為自己晚年養老所修建的,花園裡山巒疊峰,藤蘿掩映,十分雅致。要講地段和大小,在京城滿是達官顯貴世族大家之中並無甚出眾之處,但要論精致,整個京城也找不出第二間可與之媲美的。
短短的一段距離,單調而冰冷的馬蹄聲驟然拉長。
司徒雪坐直了身子,馬車外跟車的婆子聲音溫和地隔著簾子道“大小姐,咱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