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水濃揮刀又上。二人交手之間,水濃也暗暗心驚。長劍在常非常手中似乎不是劍,而是殺人的工具。他出的每一擊都是殺招,若不是因為他經脈內似乎有舊傷,修為滯澀,否則水濃絕不會如今日一般應對自如。
人界的國師活著時討魔厭,他死了這麼多年後,還能有一個長相與他相似的少年也如此惹人討厭!
在將鐸被封印之後,水濃這一方被壓製了實在是太久太久了。就連她自己也淪落荒原,如今甚至要看合歡宗那些小輩的臉色——這也是水濃將長樂門搞得天翻地覆的原因之一。十幾年前的妖狐族之征中,水濃本想好好表現,誰知道不僅將鐸受了重傷,她也在北伐的軍隊與這蒙麵的烏合眾無常手上分彆吃了虧。
水濃在十幾年前吃過虧後,就額外注意打探烏合眾無常的消息。但在那時,她沒見過他的臉,也發現他的身世如迷霧,很難從烏合眾中打聽出來。今日她雖然看清了對方的麵容,但在看見這小輩的麵容後,她睚眥必報之心頓起,一時間決定今日誓要殺了他,一雪前恥,為自己
一方祭旗。
她忽然瞥見無常的劍法歪了一下,轉頭一看,才發現如血人般的穆寒山正躺在那片殘垣之上。水濃心念一轉,一刀向著穆寒山劈去。
果然,常非常強行調轉劍招,擋在了他身前!
“這個人是誰?你兄弟?你徒弟?還是你的情人?”
水濃嘴裡說著,每一刀卻都向著穆寒山去。其實她不必如此,以她的實力完全可以正麵打敗常非常。可她偏偏享受起了這種折磨獵物的過程。
唯有這樣,才能讓她想起四百年前意氣風發的自己。那時候她跟著將鐸,與他在各界征伐。她見過人界朝廷的國師,也見過抱樸寺的佛子,最終被佛子鎮壓……這些仇人的麵容她都曆曆在目,如今卷土重來,她必要重振勢力,向他們複仇。
終於,一道刀光斬入了常非常的肩膀。就在此刻,一道劍光出手了!
“謔!”
水濃閃躲及時,這道劍光沒有斬斷她的手臂,卻直直地削掉了她一大片衣角,斷口鋒利,可見這一劍的水準。她仰頭去看時隻看見一襲白紫道袍。身著道袍的少年已經落在常非常的身邊,用劍將其餘人都擋在了身後。
“你是何人?!”水濃道。
這名少年身上所攜帶的壓迫感,卻遠遠超過常非常——那是隻有長年不做人、且淩駕於他人之上才會擁有的壓迫感。隻一眼水濃就看出,自己很難是他的對手。
一個無常,一個白紫少年……這年頭怎麼回事,怎麼都是少年體型,這年頭修仙界身高越矮力量越強嗎?
“梅……”
寧明昧拍了拍常非常的肩膀,隨後看向水濃。他下意識地要推推眼鏡,卻隻推到臉上的一片空白。
“我是你的對手,路易十六。”
??
“什麼路易十六?你認錯人了。”水濃道。
寧明昧對她舉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你的腦袋,路易十六。”
水濃:“你確認這是我的腦袋嗎?”
所以路易十六到底是誰啊?
周圍的魔將逐漸包圍上來。常非常來不及處理自己肩上的傷口,已經臉色難看地擋在了寧明昧身後。他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麼過來了!”
寧明昧道:“來拿個東西,很快就走。”
“她很強。”常非常道,“我替你清理掉旁邊的魔將。”
寧明昧道:“不必,殺雞何須宰牛刀。”
幾個魔將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冷笑道:“這小子還真會口出狂言!”
“讓他嘗嘗我們魔尊嫡係部隊的厲害!”
眼見著太陽徹底沉入山脊,寧明昧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也笑了。常非常繼續道:“這些魔族很擅長在黑暗裡戰鬥……”
“不必害怕,我正是在等待這個太陽下山的時候,這樣就可以省一些咖啡豆了。”寧明昧道,“是時候讓我曾經的善意得到回報了。”
常非常:“什麼意思?”
寧明昧:“出來時,為了以防萬一,我帶走了雪竹的一部分畢設……還有其他人的一些畢設樣品。”
?
寧明昧看向周圍包圍而來的魔將,低聲道:“你們知道魔尊,可你們聽說過蘑尊嗎?”
“?”
水濃永遠無法忘記自己今天所看見的這一幕。
無數蘑菇噴湧而出。更有一枚紅色的蘑菇,吸走了所有魔族手上的兵器。
那一天,他們看見了光。
下一刻,身著白紫道袍的修士逼近水濃。在劍鋒抵上她喉間的前一刻,她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麵容。
那一刻,她不受控製地喊出了兩個字:“將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