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免成:“自從師尊進入洞天福地閉關後,清極宗隻剩下了我們六個。我雖為掌門,但到底獨木難支。夜闌風靜時,我時常思考,若是我們六人能兄弟同心,同氣連枝,那該是如何一件幸事?師弟出來後,沒有先去其他人那裡,而是先來見我,喚我師兄,我實在是很高興。”
那是來找你要地。
寧明昧說:“其實我先見了十八個弟子。”
而且那十八個研究生不是人嗎。雖然有時候研究生確實不是人,但這也太明目張膽了些。
齊免成說:“十八個弟子可以不算人。隨後,師弟又親自請纓,先後前往瑤川城和燁地為我解憂。這般深切的師兄弟情誼,是清極宗的傳統。師弟投桃,我也應當報李。”
“十八個弟子可以不算人”。
齊免成你這話也說得太快了點。
“譬如現在,師弟也在用眼神和我互相鼓勵。”齊免成忽然睜開了眼,看向寧明昧的眼睛。
齊免成有一雙很溫厚的眼睛,像是包容萬物的黑海。此刻,他又說:“師弟,你看起來好熱。汗水浸透中衣,已經貼在你的身上了。”
寧明昧:“……你想說什麼。”
齊免成:“稍後,你可以將衣服脫下。師弟肩膀受傷,行動不便,我可幫師弟拿去清洗。若是師弟不願在我麵前赤身,也無妨。師弟,我的靈根是火變異風靈根,也就是說。我可以為你吹暖風。”
吹風機是吧,齊掌門。
齊免成:“而且,師弟不再叫我師兄,而是直呼‘你’。這使我感到了師弟對我的親近。”
寧明昧:……
齊免成:“不好意思,師弟,我是否讓你感到了負擔?一不小心,讓你看到我的真意了。”
寧明昧:“你要吹就吹吧。”
寧明昧閉眼,係統瞅著寧明昧,覺得這還是它第一次看見寧明昧的眉毛跳成這樣。
感覺像是無語了。
果然,開始有暖風吹拂寧明昧的身體,在配合法術清理中衣時順便把他濕淋淋的衣服烘乾。齊免成說:“師弟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很是信任我。真好,我父親小時候就是這樣哄我入睡的。”
寧明昧:“我聽說齊老家主是火靈根?”
齊老家主沒有風靈根。這是烤著兒子入睡嗎。
齊免成:“唔,差不多吧。父親會在我睡前為我朗誦齊家家主守則,也是春風化雨。”
……所以你們一個吹風,一個朗誦齊家家主守則,相似之處到底在哪裡,春風嗎。
寧明昧對係統:“這個齊免成像個狗屁不通生成器一樣。”
係統:“很難得看見你如此吐槽一個人。”
寧明昧:“不過他伺候得還不錯,不來白不來。”
寧明昧受了熱風,雖然眉毛不太好看,可他的神態已經不受他自己所控的、很自然地放鬆了下來。暖風熏得他很舒服,臉頰微有酡紅,發絲也柔軟蓬鬆地垂下。他眼睛微微眯起,看起來有點懶洋洋的。
如果齊免成沒有說話就好了。
“師弟,感覺如何?”
寧明昧睜開眼,眼底又是涼涼淡淡。仿佛剛才那個受熱風、露出舒服神情的人不是他一樣。
“師兄身受重傷,卻還能將法術控製得如此精準。我們清極宗,果然臥虎藏龍啊。”寧明昧說。
齊免成一笑,嘴角又滴下血來:“我忘記傷勢未痊愈,還在為師弟吹風。一不小心又吐血了。師弟無須在意。”
……神經病啊!!
寧明昧沉默。齊免成說:“對不起,讓師弟看到我脆弱的一麵了。”
寧明昧:“師兄,沒事的。你下次吐血時背對著我吧,我會心疼。”
齊免成背對著寧明昧打坐去了。寧明昧坐在石頭上,盯著他的背影看。
就像貓盯著怪東西似的。
係統也是目瞪口呆,半晌,它感動說:“這個齊免成真是個好人啊。你瞧,他受傷了還顧著給你吹乾衣服呢。”
就是有點詭異,像是ai生成的一樣。
寧明昧對此隻有一句評價:“吃點好的。”
齊免成的聲音也在這時傳了過來:“師弟,你不用擔心,我不會丟下你離開的。”
……
就無語。
寧明昧閉眼繼續打坐。那月桂樹的功效確實神奇,熱氣曆經之地,所有的傷處都在逐漸愈合。
是個好東西。
隻是那熱氣除了在身體裡到處竄,還漸漸往下腹沉。這實在讓人有點琢磨不明白。
寧明昧對係統說:“回去讓林鶴亭研究一下,這棵樹能不能扡插。要是能的話,從此縹緲峰便是桂林。”
係統:?
一時間不知道該吐槽諧音梗,還是吐槽寧明昧此時此地還想著彆的男人。
看見寧明昧還有力氣壓榨人,係統也漸漸放下心來。
它悄悄看了一眼洞穴深處。齊免成還背對著他們在打坐。
第三天,雨終於停了,儘管傷還沒好全,兩人已經收拾好行裝,寧明昧瞅了一眼正在從深坑裡把桂樹挖出來的齊免成,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裡了。
興許是下過太久雨的原因,即使天晴了,天空也呈現出一片灰色。
寧明昧轉頭問齊免成:“我們如今在哪裡?”
從礦山逃出來後,這一路上,都是齊免成在飛。寧明昧那時重傷,哪裡記得路。
齊免成站在他身邊,看著底下景色:“師弟,我母家在連城。”
寧明昧:“嗯。”
齊免成:“但我不知道我飛到哪邊去了。也就是說。我迷路了。”
寧明昧:“你母家不是在這裡嗎??”
靠。
寧明昧剛想開口,忽然,他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開始蜷縮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