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銀色的注射器,如同銀色的射線那般擲向遠處,戴蒙斯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發出可怕的叫聲。
“不!陛下!”
他伸手去撈,注射器卻從他指縫裡溜走。
已經走到門口的男人不知何時停下的腳步,他轉過身來。
灰藍色的眼眸像墨水暈開,化作深不見底的純黑。
仿佛能吸儘一切光亮的黑,仿佛已經到了宇宙的儘頭。
除了最純粹的黑暗之外,空無一物。
深沉的黑眸似如永夜降臨。
猶如化作深淵。
皇帝雷伊像大理石雕塑般站立在門前,壓抑著的聲音,傳遞出一種可怖的預兆,“離開這裡,帶他一起。”
戴蒙斯終於抓住了一支注射劑,但他不再試圖靠近,飛快地抓過夏恩。
“快走!”
“什麼情況?”夏恩不明所以,跟著戴蒙斯衝出了房間。
戴蒙斯竟然開始下令疏散工作人員,而其他人員一臉緊張和恐懼,竟也完全照做,沒有人多問一句。
就像經過無數次訓練和演習一樣。
無論前一刻在做什麼,他們都放下手裡的工作,用逃命的速度衝向疏散口,傳輸係統會以最快的方式將他們送出去。
“不!彆走升降傳輸!用跑的,跑起來!”戴蒙斯想到了什麼,衝著所有人大吼。
人群紛亂,雜亂的腳步聲裡蔓延著恐怖的氣氛。
夏恩回頭看著逐漸拉開距離的那個房間,難道災難來自這位尊貴的皇帝陛下?
那個方向仿佛存在著某種漩渦或是黑洞,周圍的所有正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個漩渦擠壓過去。
所有事物都在扭曲變形。
就像造物主用一雙無形的手,打算把眼前的一切捏成一團,重新來過。
夏恩跟著人群被戴蒙斯抓著往前跑,腳下的地麵坍塌,屋頂墜落,就像他突然被拽到了災難片裡。
樓裡的工作人員保持著詭異的沉默。
急促的腳步聲,在壓抑的沉默和建築物倒塌的碎裂聲裡,像恐怖片中突然響起的雜亂音符,一聲聲敲打在夏恩的心上。
顯然隻有他一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戴蒙斯,你最好現在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在人潮之中,夏恩突兀地站定。
“沒時間多說了,陛下他失控了——”戴蒙斯抓緊他的手臂,緊張地回頭張望。
就像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追趕。
夏恩挑眉疑惑,“他不是打了抑製劑?”
“是的沒錯但是打晚了,陛下的精神力是sss+級彆的一旦晚了就有精神力溢出風險!”戴蒙斯幾乎連停頓都想省了。
聽他一口氣說完,夏恩算是明白了,這一切果然都是那位陛下造成的。
超越sss級彆的精神力,那幾乎是怪物等級了,情感抑製劑就像堤壩,抑製所有情感波動,保證精神力的穩定。
稍微晚了一些,就造成這樣的結果。
隻能說,這位陛下恐怕已經深度依賴抑製劑的作用。
他現在不確定,是不是這位陛下發動戰爭,才引發了後麵的一切,如果是的話,難道一切就是從這個男人的失控開始的嗎?
遠處的黑暗臨近,坍塌扭曲的金屬建築裡,正在逃命的工作人員都具有不弱的精神力和自保能力。
在危險到來自己即將被吞噬的同時,眾人紛紛加速,各種和精神力連接的加速器開始出現在手臂上,雙腿上。
可夏恩沒有,哪怕給他,他也無法裝備。
戴蒙斯低聲咒罵起來,正在考慮怎麼辦,夏恩已經扯開了他的手,“我並沒有感覺到有危險。”
來自土衛六,行事無比嚴肅認真的皇家親衛隊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背後已經碎成廢墟的建築……
他似乎想確認他是不是瘋了。
夏恩聽見背後逐漸接近的腳步聲,無法自控的那位皇帝陛下正在走近,並發出如同咆哮的質問。
“戴蒙斯!為什麼你們還在這裡!我命令你撤離——”
這麼關心自己的部下,為什麼就不能控製好自己的能力呢?夏恩搖搖頭。
也許是他過於輕視這種力量,畢竟他自己完全沒有這方麵的能力。
可他切實地感受到,背後那種可怕的力量……似乎並沒有對他造成威脅。
這種感覺就像他當時麵對魯道夫,還有魯道夫的精神力強控。
“是!陛下!”戴蒙斯幾乎是用嘶吼地在回答,伸手去抓夏恩,卻抓了個空。
夏恩已經轉過身,朝著和他相反的方向,朝著那無邊的黑暗和狂暴的精神風暴走去。
戴蒙斯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要是在這種情況下讓夏恩死了,到底算誰的過錯?
陛下?還是他?
皇室的節目計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