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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贈我 觀山雪 71698 字 12個月前

他對著李離笑了笑,“謝謝殿下。”

李離有些不好意思轉開視線,“不用這麼客氣。”

笑得這麼好看,讓李離有些心虛。

自己根本沒幫上什麼忙。

他絲毫沒看出,蘭斯的笑容底下,也藏著心虛和同情。

作者有話說:

第26章 不必苛刻

到軍區報道第一天, 李離陪著蘭斯一起。

他說得輕易,蘭斯卻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因為經常麵對那麼多蟲而感到不適。

李離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口罩戴上,“這樣就好了。”

將自己遮住,有種將自己藏著的安全感, 彆人看不見他, 不知道他是誰, 更不會在意他的言行。

當然,放在現在,口罩也就是個心理安慰,畢竟整個帝國,幾乎沒蟲不知道蘭斯少將的雄主是誰。

但李離需要的就是這份心理安慰。

他看向蘭斯,猶豫了一下,才伸手牽住對方, 眼神飄忽,“有少將在, 我感覺自己會好很多。”

這是真的, 有熟人在身邊, 李離可以努力忽略其他陌生人。

蘭斯也就沒再說什麼。

他們坐上飛行器,到了軍區,蘭斯辦理好入職手續,還沒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入職的消息就傳遍了軍區。

蟲們紛紛奔走相告。

“蘭斯少將在我們軍區工作!”

“什麼?少將竟然沒有回前線嗎?”

“你沒看公告嗎?上麵一致決定在蘭斯少將精神力徹底恢複之前, 不允許上前線。”

“說實話,自從知道少將有基因缺陷後, 對他還有點害怕來著, 李離殿下竟然還敢娶蘭斯少將, 真的好佩服他, 殿下一定是全帝國最勇敢的雄蟲。”

“同害怕+1,現在都不敢去看一看。”

“要是我說,李離殿下也陪少將來了軍區呢?”

“快快快!報位置,不要逼我跪下來求你!”

不少蟲都想親眼見一見李離,然而蘭斯一來就把李離帶進自己辦公室,其他蟲想看也看不到。

铩羽而歸的雌蟲們紛紛道:“少將好霸道,連看都不準我們看。”

“就是就是。”

“殿下也好縱著少將,少將做什麼都答應。”

“就是就是。”

“也不知道殿下喜歡少將哪一點,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嗎?”

“就是就是。”

“你能不能彆就是了!”

“啊?我在想殿下和少將看上去好恩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蟲崽,一定是全帝國最可愛的蟲崽吧?!”

催生似乎是整個帝國的蟲都愛做的事。

李離對此毫無所覺,回去的時候他在路上看見了阿諾德雌君桑迪。

對方看上去和其他蟲沒什麼不同,完全看不出懷了蛋。

“傑理,問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好的殿下。”

傑理將飛行器停下,探頭詢問:“桑迪殿下,您需要幫忙嗎?”

桑迪擦了擦額頭的汗,“本來要去醫院做檢查,但是飛行器半路出現故障,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傑理先生送我們一程。”

上了飛行器才發現李離也在,“殿下,真是太感謝您了。”

李離搖了搖頭,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桑迪的腹部,有些難以想象對方平坦的腹部其實有一顆蛋,並且似乎快要生了。

看見桑迪,也絲毫沒有想到自己和蘭斯身上。

隻當這是一個插曲。

直到當天晚上,一道驚動整個皇宮的消息傳來。

“阿諾德殿下把桑迪殿下打成重傷,正在救治,也不知道蛋還能不能保得住!”

聽著侍從口中說出的話,李離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桑迪被打成重傷?甚至還可能流產?

“什麼時候的事?”

李離今天還見過對方,距離現在也就是五六個小時的事,這麼短的時間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桑迪殿下剛被送去醫院救治。”侍從回道。

下班回來的蘭斯陷入沉默,前不久梅爾維爾還希望他早點懷蛋,今天桑迪就被打到可能流產,要不是確定自己沒有做,他都想問一問阿諾德,他是不是自己派過去的臥底。

沒一會兒,梅爾維爾就派侍從來請李離,李離不明白這其中有自己什麼事,蘭斯看著他,安撫道:“我陪殿下一起去。”

李離忽然安心許多,“少將不累嗎?”

對方可是工作量一天,好不容易可以休息。

蘭斯笑了下:“殿下覺得我會累嗎?”

對上蘭斯的目光,不知為何,李離忽然想到每天晚上對方在“治療”後神采奕奕,反而因為精神力都恢複而更加精神的樣子。

李離不由轉開視線,掩飾自己泛紅的臉頰。

他不知道在地球做這種事到底是誰的體力消耗更大,但是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有人像蘭斯這樣不累反而更精神的。

夫妻性|生活也是雙方應有的權利和責任,蘭斯的表現,有時候真的會讓李離有些擔心,自己要是在這件事上無法讓對方滿意,是不是也是失職的一種表現?

胡思亂想中,李離倒真的將桑迪的事忘到一邊。

當他們到了梅爾維爾麵前時,就發現阿諾德也在。

見到李離,阿諾德當即大聲道:“陛下,就是他!就是李離和桑迪不清不楚,我才會一時失手打了桑迪,您不應該罰我!要罰也應該罰他們!”

李離愣在當場,似乎是還沒聽過這麼莫名其妙的事。

蘭斯冷笑道:“阿諾德殿下,您要是腦子生了病,還是早點去看醫生的好,免得裡麵越來越糟糕,直到無藥可救。”

阿諾德下意識退了一步。

彆看他之前在李離麵前大放厥詞貶低蘭斯,但其實在得知蘭斯基因缺陷,且敢傷害雄蟲,並順利脫身後,他對蘭斯就是懼怕居多,哪裡敢正麵對上。

“蘭斯,你可彆被李離花言巧語給騙了,他可一點也不老實,竟敢背著我勾搭我的雌君。”

“夠了,傑理,你來說。”梅爾維爾看向傑理。

傑理微微躬身一禮。

這才解釋道:“李離殿下今天遇到桑迪殿下飛行器壞了,便讓我送了桑迪殿下一程,全程並未和桑迪殿下有多餘的交流,更沒有逾矩的行為,在此之前,也從未和桑迪殿下單獨相處過。”

“哈!你是他的蟲,當然要為他說話!”阿諾德擺出一副不肯相信的姿態。

“阿諾德,你認定李離和桑迪有關係,就要拿出證據來,而不是憑你一張嘴說。”梅爾維爾冷厲的目光掃想阿諾德。

後者氣焰頓時短了一截。

“陛下,您不能因為李離剛找回來就偏心他,不過是個鄉巴佬……”

“我隻看證據。”

然而阿諾德能拿出什麼證據,李離卻能給出飛行器的監控,上麵明確顯示李離和桑迪並沒有什麼交流。

阿諾德支支吾吾,最終被梅爾維爾讓侍從將他帶走,關在他的宮殿裡不許出來,並且不許任何蟲接近他。

“陛下,您就是偏心!你偏心那個鄉巴佬,不僅為了他放過蘭斯,還想讓他做皇太子是不是!”

阿諾德的聲音越來越遠,卻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所有蟲心裡。

在場除了李離沒放在心上外,其他蟲都不由皺眉。

轟轟烈烈開始,最終卻以鬨劇收場。

屋內安靜片刻,才聽見一道聲音道:“桑迪怎麼樣了?”

是李離。

在他們心思百轉時,隻有李離關心最開始的桑迪。

梅爾維爾:“已經在救治,還是很有可能保住蟲蛋的。”

而且桑迪的蛋已經很大了,就算蟲蛋無法繼續留在體內,也可以將蟲蛋取出,放在孵化機裡孵化。

聞言,李離這才鬆了口氣,蒼白的臉色漸漸回暖。

“這麼晚了,這裡也沒什麼事,你們就先回去吧,阿諾德那邊有我處理。”梅爾維爾叫他們來,也是阿諾德非要叫嚷著他打桑迪是因為桑迪和李離不清不楚,需要李離帶著證據讓阿諾德無話可說。

“陛下會怎麼處置阿諾德?”李離覺得自己不該問的,但又忍不住問一句。

梅爾維爾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沉默片刻後道:“李離,你知道的,阿諾德是雄蟲,還是皇子。”

李離心中苦笑一聲,是啊,他知道的。

所以即便阿諾德犯了錯,得到的懲罰也是不痛不癢。

“那桑迪呢?阿諾德這麼對待桑迪,不能讓他們離婚嗎?”

皇子離婚確實是大事,應該不那麼容易,然而李離沒想到的是,自己聽到的是一句比這很困難更讓他心中一沉的話。

“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

但桑迪真的會想和阿諾德離婚嗎?

直到回到家,李離都沒想出來。

“殿下很關心桑迪?明天可以去醫院看看他。”蘭斯問。

李離搖頭,“我就是覺得,要不是白天我多餘送他,他也不會被打。”

桑迪是誰,李離根本不在乎,不過見過幾次,根本不熟,李離在乎的是,因為自己,對方才有此經曆。

這把刀,終究傷了人。

蘭斯捧著李離的臉,讓對方抬起頭來麵對著自己,四目相對,認真道:“這就更不值得殿下內疚了。”

“您真的以為,阿諾德是以為桑迪和您有關係才打他的嗎?或者說,您真的以為阿諾德覺得您和桑迪有關係嗎?”

李離愣住,“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的?”

“您說呢?”

李離皺眉:“為什麼?桑迪是他的雌君,還有他的蟲蛋。”

“借題發揮而已。”

阿諾德本就不喜歡桑迪,也討厭李離,能夠一次性攻擊他們,當然樂意。

至於蟲蛋,在被檢查出隻是枚雌蟲蛋時,就注定沒有被阿諾德放在眼裡的價值,他可以有很多蟲蛋,一個雌蟲蛋,根本不值錢。

至於是不是故意的,隻要他不承認,頂多算他糊塗,沒查清就動手,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是故意的?

李離心底一寒,他之前隻覺得阿諾德蠢,現在卻發現對方是又蠢又毒。

“如果我今天沒幫桑迪,阿諾德找不到借口,是不是也能避免今天的事?”李離真誠發問。

蘭斯:“……”

“沒有今天也有明天後天,隻要他想,總找得到機會,甚至製造機會,有蟲想做壞事,是防不住的。”

“殿下,您似乎很喜歡將彆蟲的錯算在自己身上?”

李離也不想這樣,這也是他不願意和人交往,建立更多關係的原因。

他其實很自私,不願意負擔更多責任,但當真是屬於他的責任時,他即便再不喜歡,也不會推辭。

“殿下,您的出現固然引發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這並不是因為您才出現的,而是本來就存在,隻是因為您而暴露,相反,您一直在做的,都是給周圍帶來更好影響的事。”

“有時候,不必對自己太苛刻。”

李離微微低下頭,掩飾自己眼中因為心緒翻湧而難以抑製的水光。

到這個世界以來,他始終戰戰兢兢,擔心行差踏錯,從未放鬆過。

在這一刻,忽然有種被人擁抱住的感覺。

蘭斯眨了眨眼睛,笑道:“要是殿下當真喜歡負責,我也不好讓您失望。”

“殿下,今晚多做一次,您應該可以的吧?”為他安撫精神力,早日完全恢複,也是他的責任吧?

李離:“……”說好的不苛刻呢?

作者有話說:

第27章 信仰

李離關注了一下後續, 桑迪及時得到救治,身體已經好轉,蟲蛋也沒什麼大問題,但是桑迪沒有和阿諾德離婚。

這似乎一點也不例外, 和雄蟲離婚不僅有身份財產上的麻煩, 還要洗去標記, 對身體是個極大的損傷,一般情況下,除非真的過不下去,很少有雌蟲選擇離婚。

阿諾德再怎麼糟糕,也不敢殺了桑迪,做他的雌君,怎麼也有皇子妃的身份, 而且桑迪的家族也不希望他失去這個身份。

想明白這些後,李離反而覺得安慰許多, 至少桑迪不離婚是有許多因素, 而不隻是因為雌蟲對雄蟲的喜歡和信息素依賴這樣的生物本能。

蘭斯收到了他曾經就讀軍校的邀請, 請他回去給軍校生們講一兩節課。

李離也是這時候了解了一下蟲族社會的教育發展。

蟲族的學校以軍校為主,在學校裡,學生們學習的大多是軍事方麵的知識,這樣的學校一般都是雌蟲學生,隻有極少一部分優秀的雄蟲能夠進入這裡, 日後也會在軍區擔任屬於雄蟲的職位。

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有稍微正常些的雄蟲的。

這是李離的第一反應。

隨後李離又想起了以前見到的在雄蟲協會工作的托蘭,又明白估計這些優秀的雄蟲可能和他想的不一樣。

除了軍校, 還有麵對所有蟲的普通學校, 這樣的學校裡, 教的都是社會相關知識, 從裡麵出來的學生大多會擔任社會上的工作,就像李離之前去的餐廳,商場等等。

還有一些專門麵對雄蟲的學校和專業,隻是相比於雌蟲學校的豐富內容,雄蟲們需要學習的東西就簡單許多。

主要是如何掌握並熟練收放自己的信息素,如何用信息素撫慰雌蟲,還有關於雌雄身體的生理知識,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安撫雌蟲精神力且提高生育率的各種方式。

這些課程屬於重中之重,至於其他的技能和知識,都是選擇性學習,就算不學也沒什麼關係,畢竟極少有雄蟲會選擇工作。

聽完這些,李離也很快意識到,之前梅爾維爾為他請的老師教的,其實相當於學校學習。

“……”

他深刻懷疑這個世界雄蟲會越來越糟糕,閒得無聊也是原因之一。

“少將,您不覺得這很有問題嗎?”

蘭斯不解:“什麼問題?”

“你們對雄蟲的要求太低了。”

“好像什麼都不需要他們做,單純將他們當成安撫精神力,生育後代的工具,久而久之,他們也覺得自己什麼都不需要做,隻需要會這兩樣,就是個合格的雄蟲,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權利,就應該高高在上。”

社會給了雄蟲很高的地位,卻並沒有要求他們擁有很強的能力,給予社會同等的貢獻,雄蟲的所謂能力,都還隻是作為生物應有的本能。

那麼享樂、順從欲望,也是生物本能。

這樣的雄蟲,不像是進化後的模樣,反而像依舊未開化的蟲子,隻是披了層人皮。

社會在進步,雌蟲在進化,雄蟲卻反而退化。

因為社會的縱容和不要求。

“任何權利都需要相應的能力來匹配,讓沒有能力的蟲擁有極大的權利,不過是在推他們走向毀滅而已。”

就像李離自己,他始終認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並不想有什麼皇室身份,因為他知道,享受一個身份的同時,必須有能夠承擔起那個身份的能力,他自認沒有,因而也不願意享受。

可很顯然,蟲族社會,無論是沉溺於享受權利的雄蟲,還是縱容雄蟲,寧願委屈自己也要給予雄蟲更高權利的雌蟲,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蘭斯皺眉沉思,半晌才道:“可是雄蟲也會安撫雌蟲精神力,延續蟲族後代,這些不也是貢獻嗎?”

蘭斯雖然自己不喜歡雄蟲,但是要他昧著良心說雄蟲是廢物,不應該存在,那也不現實。

“這就夠了嗎?”

李離想了想道:“權利是相對的,付出也是相對的,雄蟲相較於雌蟲,付出太少,得到太多,一增一減加劇了其中的不平衡,對社會穩定極為不利。”

李離其實大概明白,蟲族之所以這麼看中雄蟲,能夠安撫精神力還是其次,最主要還是生育,一個種族的延續永遠都是大事,尤其這千萬年來,蟲族對於後代那融入血脈的重視。

“少將,或許在你們看來,能夠延續血脈,就是對蟲族的巨大貢獻,但是在我心裡,這遠遠不夠。”

“一個種族,如果隻看中血脈延續,而忽略精神追求,忽略文明延續,這與世界上普通的生物又有何異?”

“和星獸也沒多少不同,畢竟,在星獸眼裡,它們也隻是為了生存,想要得到更多的資源,生育更多的星獸而已。”

蘭斯麵上如常,但恍惚的眼神,和發白的指尖,卻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蘭斯才回過神來,強笑道:“殿下,您說的這番話,倒像是您不是雄蟲似的。”哪有說不要給雄蟲那麼多權利的雄蟲?

李離心虛地眨了下眼睛,下意識想去推眼鏡。

雖然他早就不近視,但依然留下了心虛和不好意思時就推眼鏡的習慣。

“可是……我要不是這樣的雄蟲,少將也不會答應和我結婚,不是嗎?”

蘭斯笑了,“您是對的。”

想了想,他又輕聲歎道:“將您養大的地方一定很好。”

李離眼中顯露出懷念,笑了一下,笑容明明很溫柔,可聲音卻仿佛帶著絲絲縷縷的憂傷,“是很好。”

*

李離陪蘭斯去學校講課,隻是軍校的講課還是實戰為主,李離無用武之地,蘭斯擔心他無聊,便讓學校的老師領著李離參觀,他覺得李離或許對這些感興趣。

“少將,那位看不見臉的蟲就是李離殿下嗎?”一群軍校生圍著他八卦。

蘭斯:“乾什麼?你們喜歡?那我勸你們還是早點打消這種念頭。”

倒不是他嫉妒什麼的,而是根據這段時間和李離的相處了解,蘭斯已經充分認識到李離在某些方麵的堅持,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總覺得李離在不娶雌侍上的堅持,和當初對他說不要愛他時一樣,有種輸了就毀滅的感覺。

作為對方的合作夥伴,蘭斯當然支持李離的決定。

“少將真霸道,我們隻是對殿下好奇而已。”

“殿下和少將的感情真好,您去哪兒殿下都陪著。”語氣無不羨慕。

“少將運氣真好……”這話就有點嫉妒的意思了。

蘭斯卻並不生氣,反而笑眯眯道:“我運氣確實不錯。”

他遇到了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雄蟲。

李離在一名雌蟲老師的帶領下,走過了學校的各個區,雖然這裡和地球有很大的不同,但李離依然有種自己重新回到了地球校園的感覺。

在地球,他也還沒大學畢業,本應該繼續校園生涯,但在得知這個世界的教育體係後,李離就知道,自己是彆想繼續校園生活了。

他對怎麼才能更好地讓雌蟲受孕沒有半點興趣。

倒是信息素方麵的相關知識可以學習,但是那些都可以在宮廷教師的教導下學習。

令李離遺憾的是,曾經他在地球學的非遺在這個世界幾乎沒什麼用武之地,它們不屬於這裡,實用性極低,也不會得到蟲族的重視,頂多隻能被一些雄蟲因為顏值而買單,一些雌蟲用來討好雄蟲,沒有太大的用處。

當然也無法推廣。

哪怕換了一個世界,它們也是同樣的命運。

“那是什麼?”

李離跟著那名老師走到學校禮堂,李離被一麵虛擬屏幕吸引了目光。

那麵屏幕麵前,還站著不少學生,似乎正在瞻仰什麼,滿臉崇敬。

因為蟲多,李離沒有靠近。

那名老師介紹道:“那是學校的光輝牆,在上麵可以看到建校以來最傑出的一批學生。”

有點像地球學校的榮譽牆。

李離來了點興趣,等學生都去上課後,去那裡看了看。

隻要按下相應按鈕,就能見到相應的蟲,上麵不僅詳細記錄了他們的生平功績,還有下麵一個可以送花的通道,隻要點擊,就可以以一朵花一星幣的價格將薔薇送給對應的蟲。

少的有幾億,十幾億,多的有幾十億,甚至有一名雄蟲,也是這上麵唯一一名雄蟲,他的花突破了百億。

李離在這裡站了許久,他想,或許他錯了,蟲族並不是沒有精神匱乏,沒有追求,他們也有自己的精神信仰,價值追求,隻是與地球不同,社會發展的側重點不同,並不是一片荒蕪。

雄蟲也並非全然退化,無可救藥。

作者有話說:

第28章 墨藍山水

在學校裡轉了一圈, 李離重新回到了蘭斯那裡,站在教學場地外,李離看見蘭斯正在教學生們訓練翅翼。

他不由駐足半晌,沒有打擾他們, 安安靜靜站在不會被注意到的位置, 看著一雙翅翼從蘭斯肩胛那裡張開, 帶著蘭斯騰空躍起。

李離下意識後退半步,雙眼睜大,望著遠處的人,不,不是人,是雌蟲。

從未有現在這樣,李離清晰地認識到, 蘭斯不是人,是和自己不同的物種。

蟲族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 平時根本看不出和人有什麼不同。

對於其他蟲, 李離尚且可以記得他們都是蟲, 不是人,因為他們總有一些類蟲都習性喜好,較好分辨。

但是蘭斯不一樣,李離和他朝夕相對,日夜同眠, 逐漸將對方劃入“自己人”範疇,界限早已經模糊不清。

何況, 李離當初選擇蘭斯, 不正是因為蘭斯那與蟲不同的性格嗎?

直到此刻, 李離才想起來, 蘭斯也是蟲。

心中的思緒混亂片刻,等回過神來時,就見蘭斯已經結束了上課,從裡麵出來。

“殿下,您不繼續逛了嗎?”

看著漸漸走來的蘭斯,李離垂眸點點頭,“覺得你快結束了,就來找你。”

蘭斯笑了下,跟著他一起往外走去。

“有見到什麼有意思的事嗎?”

“隻是覺得這裡不愧是能教出少將這樣雌蟲的地方,將來肯定還有更多的厲害的軍雌出現。”

李離有點懷念自己的學校,但是他沒說。

“能得殿下誇讚,也是難得。”蘭斯笑道。

李離:“……”

倒也不必如此,他又不是什麼名偉人,得他誇讚是什麼很值得驕傲的事嗎?

喜歡吹捧他,還真是所有蟲都喜歡做的事。

但李離知道,蘭斯和彆的蟲不同,彆的蟲吹捧他,是因為他的身份,蘭斯卻是因為那生養自己的地方。

看,即便都是蟲,蘭斯依然是不同的。

不知想到什麼,李離神色動容,輕輕一笑。

恰在這時,蘭斯見李離沒跟上,便轉過頭看了過來,正好撞上李離那抹淺笑。

李離相貌並不算特彆出眾,是屬於打扮起來算不錯,但是什麼也不管,就隻是尋常,不會引起路人回頭那種,算不上天生麗質。

和蘭斯比起來相差遠了。

但他有一雙美到仿佛會說話的眼睛。

從前被封印在眼鏡下,從未被察覺,包括它的主人。

如今解開封印,已經習慣的李離更沒發現有什麼不同,甚至因為眼睛變了顏色,他從不喜歡看那雙金色眼眸。

可蘭斯能看到,且能時時看見。

每每對上那雙金色眼瞳,就仿佛看見鎏金的山川河流蘊藏其中,偶有靈動的光芒閃過,就像那山川河流活了過來,穿過星河傳來囈語,尤為動聽。

“殿下。”蘭斯喚了他一聲。

李離抬頭望著他,目露疑惑。

“嗯?”

蘭斯笑著道:“您真好看。”

李離低下頭,下意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蘭斯真會開玩笑,他哪裡好看了?比不上蘭斯十分之一,要是蘭斯喜歡看高顏值的麵孔,那隻要對著鏡子看自己就夠了。

怎麼會覺得他好看呢?

難道……除去對雄蟲態度異常外,他還有審美異常?

所以要不要送對方去醫院看看呢?

*

點上對舒緩精神力有用的熏香,李離站在窗邊發了會兒呆。

等蘭斯從浴室出來時,就見對方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蘭斯故意製造出動靜,吸引李離注意。

李離轉過身,就見到蘭斯穿著一件睡袍,仿佛早已經等著他。

想到對方正等著他做什麼,李離又忍不住臉頰泛起些許紅暈。

其實這段時間,他們做這種事已經比之前熟練,對彼此的身體也比之前熟悉。

一開始的尷尬已經消退,甚至連最初的不甘也在接受後所剩無幾。

但那處於李離骨子裡的含蓄羞澀,卻怎麼也褪不去。

尤其是在蘭斯十分開放且自然的行為下,李離仿佛將本該在蘭斯身上的害羞都繼承了,總是拘謹。

蟲族沒有什麼關於性的道德感和羞恥心,獸類的習性在這一點上一覽無餘,和他們比起來,李離格外異類。

因而他越是拘謹,蘭斯就越喜歡看他,而他越是在做這種事的時候一臉坦蕩地看李離,李離就越是羞惱拘謹。

看著蘭斯眼裡好整以暇的興味,李離忍不住伸手覆在蘭斯眼睛上,沒了那雙冰藍色眼睛的調戲和打量,李離緊繃的身體這才微微一鬆,鬢邊的汗珠順著下頜線滑落,滴在蘭斯漂亮勻稱,看著不顯,實際很有力量的身體上,帶著李離灼燙的溫度。

“少將……”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看我?”

蘭斯越是坦蕩無謂,就越是顯得自己很菜雞。

好吧,他本來就是個正在學習中的新手菜雞,可是為什麼蟲族都是天賦異稟?

蘭斯笑了,李離沒看見,卻能從手下的感觸中察覺到他笑了。

不等李離鬆開,蘭斯就配合著翻身背著李離,“這樣,殿下應該不會害羞了吧?”

李離毫無預兆地麵對蘭斯的後背。

一點準備也沒有,便直麵了蘭斯的蟲紋

那是一攤墨藍色的不規則圖案,看不出是什麼,沒有任何意義,但就是像地球上的水墨畫。

一碗墨藍色的墨潑在白皙的紙麵,暈染成一片深深淺淺、濃淡相交的畫卷。

它不像其他雌蟲的蟲紋那樣,有特定的類似物形狀,它不被任何事物定義,隻屬於自己,世間獨一。

李離用指腹在上麵輕輕撫過,指尖仿佛隨著心在輕輕顫動。

一陣夜風從窗外吹來,令蘭斯的肌膚下意識收緊,驚醒了李離。

他恍惚回神,還不忘誇道:“少將的蟲紋……很美。”

是真的很美,竟有幾分故鄉的神韻。

從前他們始終都是正麵的姿勢,李離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忽略了蘭斯後背的蟲紋,以及象征著蘭斯非人身份的翅翼。

李離是手從蘭斯肩胛撫過,似乎觸碰到了對方的翅翼尖。

他飛快收回手,蘭斯的聲音慢了一步:“殿下想看我的翅翼?”

“不、我隻是……”

隻是忽然想起,自己都早已經不是人了而已。

是啊,他都不是人了,怎麼還用人類作為標準要求蘭斯。

在這個世界上,即便蘭斯的身體也是蟲,他也是李離心裡唯一的“人”。

玫瑰幽香在二人間纏繞,蘭斯身上都被染上同樣的氣息,恍惚間,仿若融為一體。

蘭斯感受著精神力傳來的安靜舒適,眉心漸漸展開。

李離扯了下唇角,他閉上眼,低下頭,輕輕將額頭抵在蘭斯後背上。

半晌,才輕輕落下一吻……

“少將……”

因為身體的運動,李離氣息有些不勻。

“……嗯?”

蘭斯仰起頭,他看不見李離,但是對方該是什麼模樣,心知肚明,閉上眼睛都能想象。

“您的精神力應該已經穩定得差不多了吧?”

李離問:“您什麼時候去醫院檢查?有了檢查結果,您也不用再繼續做文職了吧?”

蘭斯:“……”

他該怎麼告訴對方,他被調到文職,主要還是因為梅爾維爾希望他先懷蟲蛋?

他甚至懷疑李離對於他會懷蛋這件事都沒什麼概念。

事實也確實如此。

臨近蟲族一年一度的閱兵日,宮裡都忙了起來。

李離本沒覺得其中有自己什麼事,直到傑理通知:“殿下,陛下讓您穿得隆重點,到時候他會帶著您站在最前麵。”

閱兵日當天,兩位陛下會領著皇室成員和內閣議員站在最上麵檢閱。

即便李離並不了解傑理這番話中所代表的意義,僅僅聽到最前麵,就足以讓他感到不適並拒絕。

“傑理,能不能幫我和梅爾維爾說,我跟在後麵就好?”

最好是鏡頭都掃不到的那種。

傑理表示無能為力:“殿下,如果陛下會同意您的請求,您也不會讓我轉告了不是嗎?”

李離竟無法反駁。

作為一國皇帝,梅爾維爾必然是名強勢的雌蟲,李離對上他,妥協的隻會是自己。

這次也不例外。

當李離跟在梅爾維爾身邊,站在會場最高處時,他努力讓自己忽略無視其他蟲各種各樣的目光,但那些目光依舊如有實質,如影隨形。

其中不乏羨慕,崇敬,向往,怨毒……最後一個似乎不用猜,李離也知道是誰。

想到有鏡頭會將自己的模樣清晰地記錄下來,通過直播完整地呈現給全世界,李離就忍不住皺眉,很想戴上口罩。

身旁悄悄伸來一隻手,輕輕握了握李離的指尖。

是蘭斯,也隻有他,最了解李離習性,能輕易感知到李離的情緒,並給予安撫。

微微放鬆後,李離才有心思看向下麵的閱兵隊伍。

整齊劃一的軍雌,列隊依次展現在鏡頭麵前。

步兵、機甲兵、張開翅翼飛過的兵,還有李離從未見過的各種武器裝備,讓他意識到,眼前的這些,是帝國最強大的武裝力量,是最優秀的軍雌。

原本,蘭斯應該也在裡麵。

他悄悄偏頭,想看蘭斯是什麼心情,卻見對方看閱兵看得格外認真正經,並沒有絲毫失意的神色。

“感覺怎麼樣?”

梅爾維爾小聲問。

李離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和他說話:“很震撼。”

“有沒有想過,將來有一天,站在最前麵,看得更清楚?”

最前麵?

他現在已經是很前麵的位置,最前麵隻有……

李離心頭一跳。

一個荒誕中竟帶著合理的念頭在心頭浮現。

不等他繼續想,便又聽梅爾維爾平靜地扔下一句,仿佛一座大山,死死壓在他心上,不堪重負。

“李離,做帝國的皇太子吧。”

作者有話說:

第29章 印記

“我……”

“我……”

李離似有千言萬語想開口, 卻又因為堵在喉嚨口,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疲憊之餘,他還有些煩躁,為什麼要這樣?將他帶來這個世界還不夠, 還要強加給他這麼多他一點也不想要的東西。

他很想毫不留情地嚴詞拒絕, 很想說誰愛當誰當, 反正都和他無關。

可眼前的場景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即便他從沒做過什麼人上人,對政治完全不敏感,也完全不了解蟲族上層規則,也知道這番話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直播出去,被眾多手握實權的蟲聽見,會造成多大的影響,而作為風暴漩渦中的主角之一, 自己又會迎來多少麻煩。

這些通通不是他想要的。

“你不必現在說,等今天結束後, 你再來找我。”梅爾維爾替他做了決定, 在李離還沒想好究竟說什麼的時候, 便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然而接下來的時間裡,李離腦子裡卻全都想著這件事,以至於全程根本沒注意自己做了什麼,又被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倒是讓他沒了一開始的緊張。

他卻半點也笑不出來。

閱兵全程進行下來, 結束時,李離麵上當即露出之前藏著的疲憊。

“殿下累了嗎?不如早點去休息?”蘭斯走過來勸道。

李離搖搖頭, “我還有點事需要找陛下, 少將沒事就先回去吧。”

蘭斯眸光閃了閃, 卻並未再問。

“哦, 親愛的李離,你是要找我嗎?正好我要去泡溫泉,要跟我一起嗎?”弗裡曼路過的時候恰好聽到了李離的話,以為對方說的陛下是自己,正好自己也很久沒見自己這個雄子,想和對方培養一下感情。

李離剛想拒絕,但是他也確實不太想去見梅爾維爾,有這麼個借口,似乎就能將見梅爾維爾的事往後推一推,有些猶豫。

“本來阿諾德答應要和我一起泡溫泉,也不知道那小子怎麼了,剛剛一言不發地走了,放我鴿子,親愛的李離,還是你最好,願意陪我這個雄父。”

弗裡曼感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李離哭笑不得,心情卻是微微放鬆,和弗裡曼說話無疑是輕鬆的,不需要想對方是不是有什麼目的,更不用擔心自己被占便宜。

“好的陛下,如果您不嫌棄的話。”

弗裡曼歡歡喜喜地帶著李離去了泡溫泉的宮殿,等梅爾維爾問起時,得知此事,哪能不知道李離是不想見他,他揮了揮手,“等他們結束了,再讓李離來見我。”

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李離還從未見過這裡的溫泉,說起也沒什麼不同。

進來後,弗裡曼便十分自然地任由被侍從們服侍,當那些侍從也來伺候李離時,李離卻堅定地拒絕了。

“我自己來就好。”

弗裡曼笑他,“離,你現在可是皇子,是帝國尊貴的雄蟲皇子,怎麼還不習慣被侍從伺候?”

對此,李離也隻笑著回了句:“習慣了,我覺得自己就能做得很好。”

他不會逞能,非要堅持什麼都要親力親為,但這種事確實不需要彆人插手。

弗裡曼聞言卻十分心疼地看著他:“不會享受的雄子,都是我們不小心弄丟了你,要是你一直生長在皇宮裡,一定不會像這樣吃苦。”

這就不必了,李離對成為阿諾德那樣的蟲沒有半點興趣。

李離愣了一下,回想剛剛弗裡曼的話,忽然想起來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什麼。

“陛下……”

“叫陛下做什麼,你應該叫我雄父。”

“……雄父。”李離從善如流喊了一聲,隨後道,“您和梅爾維爾陛下一直說是弄丟了我,但是似乎從未說過怎麼弄丟的,也沒說過我的另一名雌父是誰。”

雖然李離覺得,既然這個世界自動補全了他的身份,應該不會有這樣的遺漏,但是萬一呢?

是不是隻要對不上號,就能說明他的身份有問題?

又或者……之前的一切都隻是陰差陽錯,從來沒有什麼世界補全身份,他能和弗裡曼對上血緣,不過是因為地球人類的基因特殊,對上誰都會被認為是雄蟲,且是對方的血脈?

思及此,李離心裡便活躍了起來。

抬起頭,卻見弗裡曼也正在沉思,還有些心虛地看向李離:“這個……雄父其實是在想,到底有哪些蟲有可能是你的雌父,但是數量還是太多了,時間也太久遠,我也記不清……”

李離:“……”

合著一直以來沒找過他的雌父,是因為記不住了嗎?

弗裡曼到底和多少雌蟲發生過關係?

他忽然覺得,對方泡的池子自己一點也不想進去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李離選了個距離弗裡曼較遠位置的單人池。

弗裡曼十分傷心地看向他,“離,你生氣了嗎?因為我不記得你的雌父?”

李離搖搖頭:“我隻找覺得,雄父會比較需要更多一點的空間。”

他說的沒錯,沒過一會兒,就有弗裡曼的雌侍聞訊趕來,親親熱熱地進了弗裡曼的溫泉池。

有了雌侍陪伴,弗裡曼很快就把雄子不願意和自己一起泡的失落傷心拋諸腦後。

李離雖然早就知道弗裡曼是個多情蟲,卻也沒有圍觀對方怎麼和雌侍恩愛的愛好。

他提前離開,避免了這樣尷尬的場景,雖然他覺得,在場尷尬的應該隻有他一個人,其他幾個蟲絲毫不覺得在雄子麵前恩愛有什麼問題。

起身時,因為居高臨下的位置關係,李離輕而易舉就能看見弗裡曼的上半身,視線在觸及到一個位置時,不由頓住。

半晌,他才遲疑開口,“雄父,您腰上那個地方是傷疤嗎?”

弗裡曼低頭一看,意識到李離說的是自己腰側的一塊薔薇形狀的胎記,詫異抬頭:“親愛的雄子,你怎麼會這麼想?難道沒有蟲告訴你,這是皇室特有的印記嗎?象征著我們高貴的血脈,當初你回宮後也肯定被檢查過,難道沒有嗎?”

李離從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他相信,隻要有誰想查他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隻要他們願意,完全不會讓自己察覺。

他有些強笑地點了點頭,“……有的。”

李離沒說謊,他身上確實有,但令他變了臉色的卻是,這印記並非是他來到蟲族世界後有的,而是從小就有。

難道自己的記憶也被動了手腳?

不……如果記憶都能被動手腳,那這個世界完全可以隨意修改他的記憶,讓他變成它想要的那個人,這樣不是更方便?

比起記憶有問題,李離更願意相信是自己想的有問題。

有沒有可能……所謂的世界自動補全身份,從一開始就是他的錯誤猜測呢?

神情恍惚地出了宮殿,李離就被一名侍從攔住,“殿下,梅爾維爾陛下已經等您很久了。”

李離看了眼天色,商量道:“時間太晚了,明天去行不行?”

對方微笑道:“殿下,坐飛行器很快就能到陛下那裡了。”

見無法推脫,李離隻能同意,他上飛行器時給蘭斯發了條消息。

【今晚有點事,會晚點回來,少將累了就先休息。】

也不知是不是蘭斯已經睡了,李離並未得到回複。

見到梅爾維爾時,對方已經換了身裝扮,休閒常服讓他看上去整個蟲都柔和許多,沒了平時的銳利和鋒芒,給李離的感覺反而更像是個溫和的長輩。

李離心下了然,這是要換套路了。

果不其然,梅爾維爾一改從前的公事公辦,轉而關心起李離的生活。

“從你被找回來這麼久,還沒問過你在皇宮的生活怎麼樣,還能適應嗎?”

“還好。”李離簡單道。

“之前還擔心你和蘭斯會相處不好,但是這段時間看下來,你們竟然相處得還不錯,能夠讓蘭斯都認可,李離,你很好。”梅爾維爾認真道。

李離不由低下頭,他很無奈,要是梅爾維爾態度強硬,他還能一口回絕,這樣先給他甜棗,給他戴高帽,還說得這麼認真誠懇,李離有種無處下手的感覺。

“我知道你對權勢身份都沒有太高的要求,阿諾德做夢都想要的東西,你看都不多看一眼。”梅爾維爾笑道。

李離頭更低了,原來梅爾維爾全都看在眼裡。

“陛下,我想您高看我了,我沒有那個能力,勝任您希望我擔任的身份。”

“選擇你,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有過多番考量的。”梅爾維爾看著他,笑,“難道你以為這個位置誰都可以嗎?我選你,當然是相信你。”

李離想,對方極有可能隻是矮個子裡拔高個,並不是他很好,而是對比下來他顯得很好。

“你不會辜負我的信任,是嗎?”梅爾維爾問。

李離指尖輕輕摩挲,“陛下,我覺得埃爾維斯,或者其他優秀的雌蟲皇子也可以。”

他提都沒提阿諾德,知道梅爾維爾看不上。

“可我明明有更合適的選擇,為什麼要退而求其次呢?”

皇室也並非一直都有雄蟲皇子,也有過雌蟲上位這種事,但是終究是極少數,而且如今皇室又並非是沒有雄蟲皇子,非要讓雌蟲皇子上位,恐怕不能服眾,要是雄蟲皇子都是阿諾德那樣的也就算了,可明明有李離。

有他在,就是阻礙。

想明白這一點,連李離都不由一陣無言。

自己明明不想要,卻偏偏還成了想要它的蟲的絆腳石。

他壓下心頭紛亂的思緒,抬起頭,也不知是懷著什麼想法,望著梅爾維爾平靜地說了句:“即便我並不是皇室血脈?”

“即便我不是皇室血脈,您也堅持如此嗎?”

作者有話說:

明天早上去醫院,中午來不及更新,晚上會儘量更新。

——

第30章 雙倍星空

“即使我不是皇室血脈, 您也堅持如此嗎?”

李離的話傳入耳中,梅爾維爾著實花了兩分鐘來分析理解其中意思。

最後明白,這句話就是字麵意思。

他輕輕笑了一下,“李離, 不知道是誰讓您有了錯誤的想法, 但我認為, 您應該相信帝國的鑒定技術,還有皇室認親的嚴謹。”

就算剛開始有點匆忙,但是將李離找回來後,一切應有的過程都補了回來,就像李離從不知道的身份印記。

李離神色卻沒什麼變化。

他偏開頭,望著窗外,唯一能看到遠方的方向, 眼中好似將山海蘊藏。

雙唇微抿,將唇角勾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抱歉, 陛下。”

一聲抱歉也不知是為了誰。

“可能我說的您不能理解, 但我也隻能說, 我的記憶清晰完整,我來自一個遙遠的,這裡的星光也到不了的地方,我也始終記得自己父母……也就是您認為的雌父雄父的模樣,更清楚記得自己過去二十年時光。”

他看向梅爾維爾, 有些難過地笑了下,“而從始至終, 您和其他所有蟲一樣, 從沒問過我過去的經曆。”

梅爾維爾的手無意識扣緊了桌沿。

李離被找回來後, 所以蟲都認為對方過去一定吃了很多苦, 不願意再讓對方回憶過去吃苦的日子,因而都有意無意忽略了這一點,從未在李離麵前提起過。

也因為這,李離都不用刻意想借口,就直接在所有蟲的熱心下蒙混過關。

“檢驗結果不會出錯,你身上的印記也不是假的,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其中或許還有一些其他誤會,無論如何,李離,你一定是我們的孩子,是帝國尊貴的雄蟲皇子。”

李離的手下意識握緊!

不敢對上梅爾維爾堅定的視線,李離不著痕跡避開。

他心裡有些慌亂,梅爾維爾的話和那個印記的模樣始終在自己腦海中浮現,並不斷回想。

為什麼選擇在今天說出這些話?

為什麼要冒著暴露來曆並被抓起來的風險也要將剛才的話說出口?

不想做什麼皇太子是一方麵,而更主要的,還是他擔心自己這次要是再不說,將來就沒機會再說出口了。

天知道今天看見弗裡曼身上的印記,並得知它的意義後是多震驚和慌張。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從小就有的印記會成為什麼皇室身份的證明,也不明白自己一個生長在地球的人類和蟲族世界的皇室有什麼關係。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經曆的一切到底什麼才是真實,地球會不會隻是自己的一個幻想?

如果是,那自己又是什麼?

李離不願再深想。

看出他心中惶惶,梅爾維爾緊鎖的眉頭鬆開,伸手撫了撫他的頭,“行了,今天太晚,你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李離幾乎是迫不及待離開了這裡,走在路上,抬頭望著天上星空,李離恍惚間又好似回到了故鄉。

星星這樣東西,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很相似。

“殿下,請上飛行器。”

李離伸手向著天空做了個抓一把的動作,像是抓住了光。

*

當日過後,李離生活重新恢複了平靜,梅爾維爾再沒說過什麼做皇太子的話,仿佛那天隻是一個夢。

李離也不去想梅爾維爾為什麼這樣,會不會改變主意,他開始對這個世界的一些天文地理感興趣,整天泡在皇宮的圖書館。

但是很多書都晦澀難懂,李離看得很慢,也始終沒找到自己想找的內容。

倒是在一些小說裡看到了相關情節。

這個世界小說很套路,如果主角是雄蟲,那麼一般是寫雄蟲上輩子很花心,雌侍換了一個又一個,因為各種原因虐雌君,其中包括但不限於白月光、替身、真假少爺、失憶文學、流產折翼損壞精神力……等等各種元素,雌君身死或者心死後雄蟲幡然悔悟,從前幾十萬字都沒說清楚的誤會說清了,長著的嘴會說話了,開始追妻。

且十分敷衍。

每每雄蟲隻要說自己錯了,要不了多久,雌君就會原諒對方,he大結局。

如果主角是雌蟲,那麼多半是優秀的雌蟲遇到了喜歡的雄蟲,如何用儘手段勾引對方,成功獲得對方的喜愛,成為對方的雌君,生下小雄蟲。

偶然有幾本雌蟲搞事業的數據卻淒淒慘慘戚戚。

李離找了好久,才看到幾本帶有穿越到異世界元素的小說,隻是這些世界要麼是雌雄平等,或者雄多雌少這樣的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世界有“人類”這個元素或者說概念。

他去問蘭斯,“少將,您從軍多年,曾在各個星球作戰,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您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星際有多遼闊嗎?”

蘭斯失笑,“殿下,您知道星際如今有多少星球還沒有編號嗎?”

李離搖搖頭。

“真巧,我也不知道星際有多遠。”

見蘭斯看著自己,李離才反應過來對方剛剛是在逗自己。

“世界是無窮大的,當你到達世界的儘頭的時候,又怎麼知道儘頭之外還有沒有呢?”

李離沉默片刻,“您說得對。”

他也懷疑,地球和蟲族,是實實在在間隔著時空壁壘,而非是地球僅僅是個蟲族沒有勘測到的星球。

見蘭斯正在鼓搗他的機甲,李離也有些好奇,隻是想起那句機甲是用在戰場的,而不是用來玩的,便又打消了想法。

蘭斯卻像是時刻注意著他,見狀邀請道:“殿下,您想上來試試嗎?”

李離眼珠轉了一下,“這樣好嗎?少將,您的機甲應該是上戰場的。”

蘭斯向他伸出手,“沒關係,我隻開飛行模式,不開作戰模式。”

李離……李離終究沒能抵擋誘惑,坐上了機甲的臨時座,誰還沒個機甲夢呢?

比起飛行器,機甲看上去就更高級,更有科技感,以及裡麵還有許多不知名的按鈕,李離碰都不敢碰。

李離正想問這麼多按鈕,軍雌操縱得過來嗎?就見機甲在蘭斯的手都沒動的情況下飛起來了。!

隨著機甲在訓練場上飛得越來越高,李離才想起來,雌蟲還有精神力,機甲完全可以用精神力操控。

“少將……夠了,已經夠高了!”李離緊緊抓住手邊能抓住的東西。

他現在甚至有些慶幸,那天是被爆炸轟暈了,否則他也會因為機甲太高而暈過去。

蘭斯將距離穩定在這個高度,帶著李離在場地裡轉了一圈,等李離適應後,再繼續增加高度。

“殿下,您這樣,將來恐怕隻能我用翅翼帶你飛了。”蘭斯笑道。

李離也不怕他嘲笑,“習慣就好了。”

不能指望一個從前隻坐飛機的人,一下子就能適應坐火箭。

當然,蘭斯的機甲沒開那麼高,但李離以前也沒坐過飛機啊。

“您的機甲有名字嗎?”

“有,叫寒光。”

“很好聽,有什麼意義嗎?”

“當時去的那個星球太冷了,凍得我連精神力都不想放出去,那個星球上最厲害的那頭星獸用的就是光攻擊,挺煩的,後來把它做成的武器裝在機甲上,換成我用光攻擊星獸,就不煩了。”

李離:“……”

他失笑,“少將,您可真是……”

蘭斯挑眉看他,“什麼?”

不知是不是機甲飛得太高,還是飛的速度太快,李離緊張得心跳加快,“沒、沒什麼……”

夜裡沒什麼蟲,隻有一盞盞燈在下麵亮著,抬頭仰望是星空,低頭俯視是燈火,明滅閃耀間,心緒漸漸安寧,一切美得像夢境。

“少將,可以在空中停得久一點嗎?”李離問。

蘭斯將機甲停在這裡,“隻要能源足夠就可以。”

他轉頭看李離,“但是殿下,我得提醒您,不建議在這個狀態下進行交|配行為,之前就有兩個蟲這麼做,結果出事故了,據說那名雄蟲身體沒受什麼傷,但是被嚇到了,心理治療了很久才能重新恢複x功能。”

李離:“…………”

他在蘭斯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才能讓對方特彆提醒這種事?

在看清蘭斯眼底的笑意時,李離才反應過來,蘭斯是故意開玩笑逗他。

而他竟然還當真了……

“……”

許是被對方逗得多了,泥人也有了氣性,李離抿了抿唇,忍者彆扭和羞意道:“可是少將,每次不都是您要求,我才做的嗎?”

見蘭斯看過來,李離更加理直氣壯,義正辭嚴,“就算真的發生那種事,那也是您主動要求,我才會應的。”

他才不是隨便的人。

蘭斯多看了他一會兒,眨了眨眼睛,笑容玩味,“殿下,您說得對。”

“所以,我現在要求您,您要做嗎?”

李離:“…………”

認真看了他半晌,蘭斯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容燦爛。

見他如此,李離也不自覺露出笑容,無語又好笑,“您真無聊。”

蘭斯挑眉,“您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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