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不為:“……”
大風:“……”
你說這話,好像也沒把靈核基地的人放在眼裡吧……
大風還是忍不住好奇,“他們為什麼穿成這樣?行動不麻煩嗎?”
年輕人給了他一個你懂什麼的眼神,“靈核基地在一處險峻斷崖下麵的山穀中,山穀裡異植豐茂,氣候適宜,他們的高階異能者都是這麼穿的。”
蔣不為、大風:受教了。
靈文神情都是對被燒了大半的荊棘林子的心痛,對著身後戒備的靈核基地眾人抬手示意其停下異能,轉而看向黑袍人。
“還請閣下高抬貴手,我們可以將身後的水罐車全部用作賠償,順帶保證閣下回程經過這裡時路途暢通。”
莊晉陽神色隱有意動,但沒吭聲,而是看向了黑袍人。
黑袍人置若罔聞,火勢不減反增。
蔣不為挑眉,看來莊晉陽的話語權在人類之光中並沒有這麼大,至少沒有眼前這個不敢見人的黑袍人權限大。
“嗬。”
一直暗中關注著黑袍人的蔣不為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這聲微不可察的嗤笑。
那聲音怎麼說,說粗噶難聽都是好詞,更像是從腹腔中強頂出來的悶響,聽著很費勁的樣子。
第165章 夜深人靜
夜深了, 對五感敏銳的異能者來說卻未必靜。
一道身影大大方方地在所有暗中觀察著的人的眼皮子底下開門離開,卻未曾驚動任何人。
按著白日時偷聽到的樓層位置,蔣不為敏捷地幾個跨步就避開探查到了目標樓層。
哢噠一聲, 防盜門鎖自己自動開了。
而客廳裡坐著的人絲毫未覺, 仍穿著常年不脫的黑袍子, 下巴抵在胸前閉目養神。
蔣不為深知反派死於話多,所以一進門,暗藤就從袖間朝著黑袍人射了出去。
暗藤躥出去後,他另一隻手就握住了一枚花骨朵。
他以己度人, 認為一個摸到了六級門檻的異能者絕不會死得這麼輕易, 一定還有後手!
果不其然,在藤蔓到了黑袍人一掌寬的距離時,一盞正紅色的焰火憑空出現!
毫不留情地灼燒著藤蔓, 滋滋作響。
黑袍人神態自若的樣子在看到藤蔓在火裡扭動著卻並未如他想象那般化為灰燼時驟然一變
——
今夜夜襲的人居然是個六級異能者!?
不、不對, 他應該隻是和自己一樣摸到了六級的邊緣。
那也足夠令黑袍人如臨大敵,他起身閃到客廳一角, 躲過藤蔓狠狠甩過來的一巴掌時也看到了站在入戶門口的挺拔青年。
看清人後,他瞳孔控製不住地急劇放大了一下。
是他!?
在他踏上這層樓梯台階開始,一整層樓就早已被白蛟悄無聲息設下了隻進不出的結界。
所以蔣不為進門時就將偽裝卸掉了, 頂著一張自己的臉招搖乾壞事。
就因為這一秒不到的停頓,黑袍人霎時腹部一涼,緊接著巨大的撕裂痛苦讓他身形一頓,閃躲不及又被緊隨其後的藤蔓群絞殺其中。
倒在地上的人形容狼狽, 蔣不為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末世中不能小覷任何一個人, 尤其他還是個和他實力相差無幾的高階異能者。
狡兔有三窟,誰知道他還有多少後手?
藤蔓堆疊著的團狀物卻忽然破開了窒息的桎梏, 一條人首蛇身的黃斑花蛇赫然甩動著沉重的尾巴,朝蔣不為襲來。
蔣不為臉色一變,不敢細看那條讓人san值狂掉想作嘔的怪異組合生物,手上藤蔓動作的同時,那隻手裡的花骨朵往外一扔,迅速膨脹到一人高的食人花,血盆大口一張直接將那條拚接蛇吞了進去。
從食人花花苞外清晰可見裡頭怪蛇瘋狂掙紮扭動的輪廓,火焰也從內到外地灼燒著食人花,惹得食人花有些痛苦地扭動翻滾著。
蔣不為眉心一皺,食人花本身等級不高,看得出來黑袍人獸化變成蛇後的異能等級也不算高,傷害主要在那團火上。
【白蛟!】
禦水術瞬間聚起了一團光看著就冷得刺骨打顫的水球,霍的從食人花正上方灑下!
與此同時,屋內的溫度也在節節下降,眨眼間牆壁上就已結上了一層冰霜。
燃燒著食人花的火勢也受到了影響,頑強堅持消化著獵物的食人花在木係異能的催使下微微張開了花苞,給了黑袍人一絲出來的契機。
剛一出來,困冰術就將這條怪模怪樣的人蛇困在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巨大冰塊裡。
任憑裡頭在怎麼歇斯底裡地用火攻或單純用接近六級的身體力量區衝撞,也撬不開一絲口子或裂紋,冰麵依然光潔如鏡。
蔣不為看著終於不會再朝他撲過來的人蛇,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不怪他忍不住求外援,實在是不忍細看其模樣,也不想和人近身互毆,才急呼白蛟救場。
【還有一盞茶的功夫可以問,等他徹底凍上就沒法說話了。】白蛟沉聲念道。
蔣不為這才將視線虛虛地移到黑袍人身上,從下往上掃過其身上大大小小、遍布全身的縫合傷疤和深淺不一的皮膚,在看到人頭和蛇身的脖頸連接處時一頓。
最後才將視線定格在他的臉上。
蔣不為緩緩擰起了眉,思考這人他是否曾經見過,想到莊晉陽說的那些事,這人難道是蔣家的一個遠方親戚?
不然為何這人的模樣竟有些眼熟,但到底是誰他實在想不起來了。
【認識這個人嗎?】
【沒見過。】白蛟否認,在他看來這些凡人都長著一張臉,除了他的道侶。
蔣不為也沒當回事,他記性算不好,那白蛟的記性也就比魚強點,指望不上。
“嗬!你不認識我了嗎?躲什麼?我變成這樣子不全是因為你嗎?”冰棺裡的人說話了。
嘶啞難聽的聲音透過厚重的冰層傳到蔣不為耳中,有種鏽跡斑斑的鐵片相互摩擦的尖銳和嘶啞。
這話給蔣不為整笑了,“那你倒是說說你是誰?我乾了什麼讓你變成這樣?正好我們還有點時間可以好好聊一會兒。”
不記得……了?
這一句話可能又戳中了冰棺內的人哪些痛點,引得他竟跟瘋了似的直往冰麵上撞,企圖破開這層桎梏他的棺材。
“哈哈哈哈我是誰?你居然把我給忘了,也是,我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誰能認得出來啊哈哈哈……”
蔣不為耐心被耗,從空間掏出一把椅子乾脆坐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黑袍人一愣,下一秒表情猙獰地吼道:“蔣不為你竟然也有雙係異能!?”
“你、你你不是實驗體,卻有雙係異能……”那他瀕臨死亡時開始改造的痛苦和有了雙係異能的自得安慰又該怎麼算!?
某一個瞬間,這張臉猙獰的角度竟然和記憶中的某張早已死去的扭曲臉龐重合了。
蔣不為神情一頓,起身,緩緩走到冰棺前。
隔著一米多的距離,他神情微妙地問道:“……齊、嗯藍?”
可能嘛?一個早已被他殺死在末世之處的人。
記憶裡火係異能似乎也對上了……
他打量著冰棺內的人和黃花大蛇的脖頸銜接處……傷口縫合似乎也對上了,嘶啞漏氣的嗓子也有了解釋。
最關鍵的是,聽到他說出齊藍兩個字,冰棺內的人麵上一陣恍惚,緊接著好像更加憤怒了,火焰猛地竄起老高。
“還真是!”
蔣不為壓下心底看到實驗體的不適,嘖嘖稱奇,被他親手殺死的人起死回生了,怎麼能不叫他感到驚奇呢!
既然本來就是仇家,那問話也沒什麼必要了,真實性就有待商榷。
他象征性地問了嘴,“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齊蔚藍心底嘴角瘋狂上咧,他有啊!
就聽到蔣不為不等他回答,緊跟著來了句,“什麼?沒有?”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齊蔚藍神情僵住。
“不、不是,我有怎麼能到六階的方法,就在白樓裡的地下三”
急切的嘶啞悶吼聲戛然而止,泛著銀黑色的血液被冰層擋住,大片大片濺到清透嶄新的冰麵上。
這回蔣不為長了個心眼,讓白蛟化冰後,又往屍體上頭點了把異火,徹徹底底絕了齊蔚藍的複生之路。
異火焚儘一切,隻片刻,地麵就隻剩下一層淺灰,以及幾個閃爍著各色璀璨光芒的晶核。
暗藤卷起那幾個晶核,裡頭還有白天時靈文的那枚木係五階晶核,油綠中泛著青。
索性這一整層樓都被白蛟設下了結界,尚且安全,蔣不為乾脆在這裡就將其中兩枚木係晶核都給暗藤吸收了。
一枚三階,一枚五階晶核,三階晶核對暗藤現在來說輕輕鬆鬆,很快剩下那枚流光溢彩的五階晶核也進了暗藤的肚子。
蔣不為能感覺到從暗藤反哺回來的汩汩能量,比他直接吸收效果有些弱,但直接吸收異能者的晶核他覺得有些膈應。
六階的門檻也在不知不覺間又鬆動了些許。
下樓!解決下一個——
比起齊蔚藍還需要尋求外援,莊晉陽就好收拾很多了,同一棟樓也不需要轉場,白蛟都沒必要出手,幾根粗壯的暗藤直接就將仍在睡夢中的莊晉陽紮穿了。
紮穿的瞬間床上的人猛地掙開了雙眼,眼底都是滿滿的痛苦、震驚和不解……
死前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他。
大風今晚沒有和蔣不為被分到一起,而是在另一棟樓裡。
門被敲響時,他正燒毀些什麼東西。
聽到敲門聲神情一變,迅速起身離開衛生間,還不忘隨手掩門。
匆忙間未掩上,透過門縫間能看到白瓷浴缸裡燃著些零星的火苗,缸裡還隱約可見沾染著少許血跡的一縷布料,狹小的衛生間內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也被布料燃燒的氣味掩蓋住了。
“誰?”
大風謹慎地遠離門口站著,問道。
第166章 密室
“是我, 焦為。”
門外是熟悉的聲音,但就算這樣大風也不敢放鬆警惕,用異能隔空將門從裡頭打開。
門後確實是熟悉的人。
大風趕緊讓人進來, “你怎麼現在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蔣不為站在門外不動, 手裡捏著一枚通訊器, 撚著指腹輕鬆將堅硬的儀器碾碎。
“進什麼進?辦正事了。”
說完就下樓走人,身後人跟不跟得上另說。
現在?這麼突然?
大風隻愣了一瞬就回過神來,拎起隨時放在腳邊的背包就追了上去。
他做好一番苦戰的準備,結果兩人剛才那番動靜居然沒有驚動任何人, 直到跑出去兩三百米大風才心有餘悸地感歎:“你真神了呀兄弟!居然還有這本事!”
前頭跑著的青年忽然停下了腳步, 大風趕緊止住往前衝的趨勢,“咋了?”
“換個快點的。”蔣不為從郊野荒草叢裡就這麼拖出來兩輛飽經風霜看上去快要報廢的小電驢,隨口笑道:“還是你想腿兒著回去?”
大風直搖頭。
有車他就騎, 至於荒郊野嶺這剛好兩輛、還是滿格電量的小電驢是怎麼回事, 他也不問。
這回電驢特意換成了踏板式馬力大的,全新電瓶嗖嗖嗖穿過幾棟建築, 往人類之光基地方向趕。
現在是淩晨兩點,離天亮還有不到三個小時,離兩具屍體被發現大概也是兩三個小時。
他們得趁機打個時間差和信息差, 基地的人現在可還不知道齊蔚藍和莊晉陽都死翹翹了。
兩人一路騎到側麵城牆底下才停下來,蔣不為看似灑脫實則心痛地將兩輛小電驢往旁邊深不見底的臭水溝裡一推。
“咱怎麼進去啊?”
抬頭看了看自帶高科技的城牆,蔣不為從嗓子眼裡冒出一道氣音。
大風一哽,壓著聲音生怕上頭城牆巡邏的人聽到, “我還以為你這麼果斷是有辦法了。”
嗯?
蔣不為挑眉,眼神逼視。
這人要是連這點事兒都辦不成, 那他還帶上人乾什麼?
“我有、我有。”大風看懂了他的眼神,連忙低頭哈腰道:“這邊這邊, 往這邊走就是側門,今晚和明晚我都有認知的人在裡頭。”
蔣不為對他口中認識的人的可行性抱有一定懷疑,但看在白樓進出還需要大風剛當上的警衛團身份驗證,暫時還不能把大風扔下,他還是決定先跟一會兒。
要是大風的方式不行,蔣不為就不得不死道友不死貧道,扔下大風再找一段偏僻少人的城牆,讓白蛟就會直接設下結界帶他‘飛’過去。
大風帶著他繞到一側城牆,下巴一抬,“到了,咱爬上去!”
蔣不為:“?”
他連忙仰頭看了眼光滑得連隻蚊子都站不住的反光牆麵,又看了看大風的神情確實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後,不禁眉心一跳:“怎麼爬?”
“我帶你啊!”大風說著就蹲下身來,光影扭曲間,開朗少年的形象瞬間轉變為一個垂垂老矣連腰都挺不直的老頭。
就這,大風還在壓低著聲音喊道:“彆愣著了,快上來呀!”
蔣不為默默後退一步,“……不用了。”
大風剛要哎呀一聲勸他彆倔,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嗯!?
他一回頭,隻見一根暗藤從青年的袖間伸出,直直地彈射到城牆上,利用藤蔓本身的生長紋路和牆麵細微的紋理間的摩擦力艱難地攀在了城牆上。
大風默默直起身,此地無銀三百兩般活動了下老腰,移開了視線。
“跟著我。”
他十指彈動了下,指尖瞬間彈出鋒利似刀的利爪,動作飛快地攀上了城牆。
蔣不為拽緊藤蔓,在心底說了句:【待會兒我要是掉下來,記得撈。】
大風爬到城牆中間就停了下來,轉頭看了眼蔣不為,然後矮身鑽進了…城牆裡?
蔣不為上來後才發現原來城牆中段居然有個凹進去的空間,進去就見大風和一個黑色作戰服風紀扣係到最上頭的男人在說話。
他觀察到陌生男人肩上還停留著一隻黃黑相間的蜜蜂,時不時飛起來嗡嗡兩聲又落回到肩上。
大風聲音隱含著擔憂:“小寧人沒事吧?”
“放心死不了。”蜜蜂男嘴上說著話,視線仍專注在空蕩房間內唯一的一台機器麵前,“還有兩分鐘。”
兩分鐘說快很快,說慢也很慢。
門開啟了。
大風深吸一口氣閃進了裡麵,蔣不為還是沉默著跟上,溜進基地。
周圍的環境有些眼熟,他才發現兩人現在居然在他在基地租住的‘郊區’附近。
基地的巡邏和防禦對兩個高階異能者毫無威懾力,兩人如入無人之境般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白樓。
門口兩個人左右兩側站崗,
蔣不為本來打算直接進去,被大風一把拉住,然後一臉神秘地勾勾手指,口型說的是‘看我的’。
說完,七十二變似的又換了身‘行頭’,這回是個肥宅模樣的理工男,兩手一扯外套一扒,又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掏出一副黑框眼鏡,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到正門。
兩個警衛看到人半夜忽然來研究所也沒有表現出驚訝,自然地對著門刷了一下瞳孔,恭敬地為他們倆打開了門,問都沒有問一句身後跟著的蔣不為。
大風就這麼帶著蔣不為正大光明地進入白樓。
蔣不為也終於見到了白樓的廬山真麵目。
大廳一樓就是以前二層彆墅一樓大廳改成的簡易辦事廳,其實就是個門崗,辦公桌後頭坐著的人連頭也沒抬。
直到兩人乘坐電梯下到地下三層,一出電梯門他就明顯感受到氣氛嚴肅了起來。
大風對實驗室顯然十分熟悉,低著頭也不抬邊走邊在張紙上寫些什麼,然後在下一個轉角處隨手遞給身後的蔣不為。
蔣不為接過來一看,滿篇鬼畫符,一旁的簡筆小地圖倒是畫得線條筆直,思路清晰。
基地內部的路線圖他其實有,不過是從莊晉陽手裡拿出來,和大風的簡筆畫大致一對,差不多。
白樓光看上麵兩層樓的麵積根本想象不到地下幾層的麵積如此大,新刷的牆麵在冷白燈光下顯得白慘慘,走廊七扭八拐,兩側的房間鋼製房門全都緊閉著。
兩人在下一個拐角處分頭行動,合作暫時告一段落。
蔣不為從樓梯間直奔資料室和樣品藥劑室所在樓層,一隻腳剛踏上地下四層,就聽到有腳步聲和說話聲正往這邊來。
他腳一收,連忙躲進樓梯間門後,聽著兩個人在吐槽下一階段實驗馬上就要開始,3號‘耗材’卻被先生派出去執行任務,難得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成功實驗體可以隨意用,結果還被……
沒有血緣關係的成功實驗體……這個3號是齊藍?
蔣不為對明顯對他心懷惡意的齊藍沒有絲毫同情和不忍,但他確實被這兩個實驗員間的談話激怒了,眸底一片肅殺冷意。
說話間兩人逐漸靠近了樓梯間,外頭的說話聲也越發清晰,實驗員辛五抱怨道:“光顧著和你說話了,怎麼走著走著走到樓梯這邊了,爬樓累死個人了。”
“哎走這邊吧,我剛才在實驗室那邊看到死胖子來了,他肯定坐電梯上下,我們彆和他撞上了。”另一個聲音勸道。
“靠忘了這個點兒他容易抽風犯病,我們趕緊上去!”辛五一臉晦氣地趕著同伴快步走向樓梯間。
一門之隔,蔣不為在心底靜靜地倒數著。
片刻後,辛五重新從樓梯間施施然地走了出來,往資料室走去。
在走廊上經過兩隊警衛團巡查,看到辛五用一種充滿敬畏的眼神打招呼。
到了資料室掏兜伸手往門上一刷,厚重的大鐵門就開了。
幸好這裡的門是刷卡,不然瞳孔識彆他還得多費一番功夫。
從門把手落灰的程度看,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一進去,一排排焊在原地的頂天立地鋼化玻璃櫃在自動亮起的燈光下泛著冷冰冰的光澤,空氣中到處都是肉眼可見的灰塵細絨。
想到末世剛開始李越就帶著人馬千裡迢迢從南方來到S市,顯然他們的實驗並不是從末世才開始的,至少實驗室的搭建不是。
一進入地下空調屋裡,白蛟的狀態顯然好多:【結界設下了。】
從他進門開始白蛟就暗中設下了結界,將屋內幾雙窺探的‘眼’強行‘合’上。
他按照最早的時間從頭到尾地翻找,掛著鎖也難不倒他,直接一整麵小塊鋼化玻璃連著裡頭的資料都收進去……空間在手,蔣不為搬空資料隻是分秒之差。
隻是資料搬空後,櫃子後頭的鐵板倒是看著有些不同尋常。
那塊鐵板獨獨和周圍渾然一體的鐵板不同,縫隙都隻是敷衍地抹了點兒美縫膠塗上。
蔣不為:“……”
這難道就是小說裡潛入後必有密室定律?
而且這間密室布置得是不是有些敷衍?
要不……他還是不進了吧?
第167章 醃臢地兒
蔣不為看了半天, 最後規規矩矩地挪了個椅子擋住了‘密室入口’。
鐵板鋸得如此敷衍,不是明擺著在說裡頭有鬼嗎?
好奇心害死貓,他可沒有那玩意兒。
但出了門後, 他心底趕緊問道:【裡頭到底有什麼東西啊?】
白蛟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收回掃向鐵板後頭的神識, 有些嫌棄地轉移話題:【往前走第三個門,裡頭有些古怪。】
然後任憑蔣不為再怎麼追問,他也裝死不回。
蔣不為撬不開他的嘴,隻好暗中撇撇嘴, 看向前麵第三個門。
到了近前, 這扇門雖然看起來和走廊裡剛才進去的門一模一樣,但身份卡貼上去卻毫無反應,看來不是同一套係統。
但這難不倒全能的白蛟, 如果無處不在的監控沒有被結界罩住, 那顯示器那頭應該就能看見原本站在那間隻有先生才有權限進入的廢棄實驗室門前的瘦小男人刹那間消失了。
畫麵一轉,瘦小男人就出現在了門內的世界裡。
蔣不為粗略掃視了一遍裡麵, 第一眼就是好大、好空的實驗室。
第二眼卻是這裡應該很多年沒人進來了。
轉念一想,他剛才在資料室隨意瞟了一眼發現實驗室建起來才不過兩年,哪來的很多年的錯覺?
一個廢棄實驗室值得單獨用一個門卡係統?
蔣不為知道他今天是來對了地方, 不放過任何一處異樣地搜查起這間廢棄實驗室。
說這間實驗室空不是空口無憑,實驗儀器都被搬到彆處,空留地麵上儀器的輪廓痕跡,而且看得出當初廢棄時很匆忙, 之後日子也再沒有人來整理收拾過,地上到處都是血跡和雜亂的紙張。
他撈起地上的紙張隻大致掃一眼內容, 也不費時間細看,就扔進空間。
忽然他動作一頓, 捏著紙麵的手指發緊,凝神細看手中這份實驗數據的署名——
李越。
順著看下去,是在研究員那一欄簽的字。
再往上看,實驗課題為晶核提取術。
蔣不為眼底有驚訝、不解、悚然,他快速將附近地麵上的資料文件都撿了起來,一目十行搜尋自己要找的信息。
終於他的視線在其中一張報告上停住,眼睛隨著上頭所寫的文字漸漸瞪大,像是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
什麼叫1號實驗體曾經是本次實驗上任負責人之一,現自願申請加入晶核提取術實驗……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將剛才扔進空間的一份身體數據重新找了出來。
兩張實驗數據一對照,確是同一個人。
李越就是……1號實驗體?
研究員親身下場搞非法人體實驗,為此不惜自己做第一個實驗體,做實驗瘋到這種地步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蔣不為回過神來,看了眼時間,將這間實驗室裡所有帶字兒不帶字兒的都扔進空間一處特意空出來的地方。
【白蛟,這棟樓裡還有幾處像這樣的地方?】
【兩處,一處在地下五層,一處…還在底下些】
這裡還有地下六層?蔣不為腳步已經動了,朝門外衝去往地下五層趕去。
要麼莊晉陽的情報有水分,在一些要緊的地方糊弄他;要麼李越誰都不信,地下六層隻有他自己知道。
蔣不為更傾向於後者。
不是因為信任莊晉陽,而是覺得李越這種人不會對人掏心掏肺,他一定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來到地下五層,蔣不為就不能仗著自己套了層皮兒就四處亂走,白蛟直接施展屏息術法讓他整個人隱身了。
沒有哪扇門能防得住穿牆和遁地之術,蔣不為行動自如地來到了地下五層,無視擦肩而過的一個研究員,徑直進入了白蛟說的用了和城牆一樣新材料澆築而成的那間屋內。
裡頭是排排裝滿各種液體的試管架和幾個實驗台化驗台,最裡麵那個台子前還站著個研究員,正在觀察儀器中的樣本。
蔣不為看了眼那人脖頸上佩戴著的生命體征報警環,要不是他剛才在樓梯間遇到了那兩人,恐怕還不知道這小小一個漆黑的細環竟如此棘手。
他一個手刀劈向那人後頸,待頸環顏色馬上要亮起時將人脖頸直接擰斷,同一時間連人帶頸環一齊拽進空間。
而此時中控室內一盞警示燈即將亮起,又迅速熄滅,恢複漆黑一片的常態。
這一過程很快,快到連一直盯著顯示屏的警衛都以為是自己盯得太久晃了神。
但警衛神情嚴肅,並沒有把剛才那一處異樣當成走神來處理,異能者們的異能千奇百怪,無奇不有,他沒有放鬆戒備,而是調出了剛才研究員所在實驗室的監控放大看。
沒有任何異樣,研究員還在實驗台前站著搗鼓些樣——
不對!
五分鐘前他看的時候他就是這個姿勢!
這五分鐘裡連身體彎曲弧度都絲毫未變!
出大事了!
警衛猛地站了起來,摁響了手邊的警報,拿起作戰包和通訊器,一邊往地下五層跑,一邊在通訊器大喊道:“坐標地下五層樣本研究室,發生入侵!”
等到白樓封鎖,警衛團集合趕到樣本室時,卻陷入了窘境。
這個房間的大門十分獨特,是整個焊在周圍牆壁上,隻有少數幾個研究員知道打開門的方法,而且裡麵的研究員丙三遇害,大門卻毫發無傷,好似根本沒有打開過。
幾人就這麼被迫停在了門外,幸好其中一個機靈的警衛團小隊長見勢不對去請來了這個點兒還在研究室的甲六,從博士。
從博士遠遠地綴在警衛小隊長身後,渾身都覆了層灰撲撲的鎧甲,裹得嚴嚴實實不露一絲皮膚。
隻見他走過來,在那扇門前站定,片刻之後,門就應聲開了。
蔣不為就差貼在這個從博士身邊,其中操作倒是看得十分清楚。
沒錯,其他各個樓層警衛都在瘋狂警戒尋找入侵的罪魁禍首,他本人卻混入其中,在這段走廊中溜溜達達等著人來。
就是可惜,來的人裡並沒有他要找的。
所以,大風到底在哪裡呢?
蔣不為忽然福至心靈般想到了一個地方,那個白蛟掃了眼就語氣嫌惡的地方。
看也不看身後忙著找遇害丙三的屍體引起的混亂,直奔樓上那間他過門不入的‘密室’。
白蛟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己都不吭聲,還能讓他給找著那醃臢地兒。
沒錯,那鐵板後頭在他看來就是個醃臢地兒。
第168章 馮小姐
白樓內部亂起來了, 基地外頭也不太安靜。
李越之所以不在白樓也是如此。
他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往下看,臉上雖帶著笑,眼底卻一片漠視。
“先生, 要不要請從博士出來?”一旁身穿黑色作戰服的警衛神情恭敬試探問道。
“請他出來乾什麼, 出個門都能嚇破膽, 學著怎麼做個縮頭烏龜?”李越還沒說話,他身旁站著的女人先嗤笑出聲。
李越擺手,“不用。”
城牆現在不可能動,這裡自然也用不上從金, 讓人來無非是個心理因素。
“開門把人請進來聊聊吧。”李越說完, 就自顧自乘電梯下了城牆。
基地外頭幾百米駐紮的一行衣著乾練、身形板正的隊伍,收到對麵傳來的訊息後,回過頭來對圍在車前的幾個下屬說道:“一隊跟我進去, 剩下的留在外麵原地待命, 危急時刻牽製火力,掩護群眾。”
“是!”幾個人聽後雖然擔憂隊長, 但沒有人開口勸說。
早在他們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就知道其中艱難酸澀,在場的所有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 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蔣不為回到地下四層的資料室,就看到他走時還緊閉著的大門大敞著,絲毫不懼被警衛逮到,比他還擺。
打眼一看, 椅子已經被人搬開,那塊鐵板也被撬了下來, 扔在了地上。
密室口隻有一米四五左右,蔣不為側身屈膝才勉強通過, 進去後是一條昏暗陰冷的長回廊,踩上去腳步聲尤其明顯,噠、噠、噠……
蔣不為腳步一頓,噠噠噠聲音仍在耳邊。
他的視線定在前方,不多時,回廊那頭出現一個人影,是個不認識的女人,不是大風進來時的肥宅形象。
蔣不為眯眼,試探道:“大風?”
女人一半臉藏在回廊拐角陰影處,半明半昧,看不清楚神情,聲音柔和靜美,“嗯。”
蔣不為:“……”
有點不適了。
抬手搓搓胳膊上忽然起的一小片雞皮疙瘩,他輕咳了聲,才走過去:“這才是你的真臉吧,馮小姐?”
2號實驗體,兼研究員[丙]。
那份實驗報告現在還和李越那份一起摞在空間裡。
走近了,能看到馮小姐笑了笑,就是笑的時候嘴角有些僵硬,頗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但聲音仍是溫柔有禮,“是的,之前對您多有叨擾,實在對不住。”
“我們兩個的目的應該是相似的,給我一點時間把裡麵清理乾淨,就給蔣先生帶路。”
蔣不為不以為意地點點頭,挑眉問道:“什麼時候知道的?”
“今晚。”
馮小姐邊往前走邊回,也不管蔣不為是不是綴在他身後,自顧自沿著長長的回廊往裡走著:“李越在那個姓莊的身邊有眼線,不是司機就是隨身保鏢,這都是慣例,你和莊晉陽見麵的第一時間資料就被呈到李越的桌上。”
“原本這些我也不知道,是我今晚潛入他休息室看到的,就在桌麵上擺著,我再傻也大概猜出來是你,五階異能者又不是爛大街的白菜、不對你要突破六階了!?”馮小姐睛說到等級時下意識凝神看了身後人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看出‘驚喜’來了。
就算馮小姐經曆太多風浪,心早已如一湖死水般平靜,此刻也有些酸意。
一下沒忍住:“媽的升得還挺快!”
蔣不為:“……”
他疑心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聽了,怎麼又有種大風說話的感覺。
不過想來也是,馮小姐要是本人離大風那種大大咧咧的瘋癲性格差太遠,細節處遮掩起來也難免有紕漏。
“那上頭隻有名字、異能標注和危險等級,我也是從你剛才爬牆時放出藤蔓才敢肯定,你就是蔣不為。”馮小姐掩飾般清清嗓子,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個實驗室是什麼時候建的?”蔣不為心裡有很有疑惑要解答。
“這裡原本隻有麵積不大的一層地下室,老師退休後就在這裡養老,順帶著做一些合法小實驗。末世之初才變了味兒。”馮小姐笑了笑,“不然和平社會誰敢私下搞這些啊。”
蔣不為問道:“你們老師?”
馮小姐搖頭,“老師並不知道這些被他好心收留的學生用他留下來的實驗數據都乾了什麼,末世沒幾天他就抑鬱症發作自殺了,這些罪孽和他無關。”
後頭不用蔣不為提,她就接著說:“當初我們三個剛好在老師家裡聚餐,末世來臨了我們三人都因為各種原因無法歸家,幸好老師收留了我們。”
“老師去世後,我們三個同門師徒肯定是相依為命,但大師兄在喪屍腦袋裡發現了晶核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變了。”
“先是李越開始變得瘋瘋癲癲,時常恍惚大哭大笑,師兄無法,冒險回學校找腦電波儀器,我則打開了地下室,在裡麵發現了老師留下來的數據。”說到這裡馮小姐苦笑了一聲,道:
“後來想想才明白過來那隻是他覺醒幻覺異能的征兆,亦或是幻覺係異能前期難以控製的後遺症。”
“後來李越的幻覺越來越嚴重,有時候半夜醒來甚至能看到他在用力摳自己的腦子,整個上半身都是摳出的血,捆住人也沒用,他會更瘋,清醒時李越一直在哭著求我們把他的晶核摳掉。”
“當時我們兩個半吊子當時實在無法了,隻好將人捆上了手術台,那時候我已經覺醒了異能,將學校實驗室的東西都搬回來,要把晶核弄出來把握很大。
“但當時誰都無法保證晶核沒了人還能否活,要是替換成喪屍晶核,又是否能活下來,或是乾脆病變為喪屍。”
“我膽子小,性格懦弱不敢擔事兒,所以遲遲不敢動手,師兄強忍著下手,顱骨尚未開,李越就忍不住掙開了束縛帶,在還未打麻藥的情況下,自己生生將晶核摳了出來…… ”
說到這裡,馮小姐話音禁不住顫了起來,顯然她直到現在仍為當時那副人間煉獄的慘狀所心顫痛苦。
蔣不為沉默著,不予置評。
隻在兩人將將要踏入一間緊閉的內室前,問了兩個問題:
“晶核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
“摳晶核在李越去北方之前?沒了晶核,他後來的幻覺異能是怎麼來?”
馮小姐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第一個問題,但仍給他解疑答惑,“一開始喪屍腦袋裡就帶著晶核,難道這東西還有南北差異?”
原本想開個玩笑的馮小姐看到蔣不為思索的神情,腳步一頓,“真的有先後?”
她腦子轉得很快,很快就明白了過來,“是我們這裡更早?”
蔣不為回道:“嗯,我們一級喪屍直到數天後才出現,最開始的喪屍腦袋裡並沒有產生晶核,應該是戰鬥力太弱的緣故。”
一邊是一開始就出現帶著晶核的一階喪屍,一邊則是對當時剛麵對末世的普通人更友好的無階喪屍,說不清哪個更寬容些,生機更多些。
兩人靜默片刻,馮小姐推開麵前的大門,說道:“至於李越的異能,他之前的晶核確實已經沒了,當時保存方式不當,等到想放回去時早已晚了。”
“他現在的晶核是從彆人腦子裡挖出來的?”蔣不為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那張報告上記錄的數據。
除了最開始的排異期,這個移植來的異能似乎異常適應新宿主,排異反應都少有。
“你想知道是從誰的腦子裡挖出來的嗎?”馮小姐忽然笑了笑,隻是眼底的譏諷和痛苦騙不了人。
蔣不為此時已經能聽到屋裡深處哀哀的低吼聲和空氣中腐爛的腥臭味。
白蛟不想讓他看到的也許就是接下來的血腥場景。
蔣不為門外止住了腳步,不是他臨場膽怯,而是這裡頭的一看就和馮小姐糾葛甚深,他可能不太方便進去。
馮小姐先一步進入,還不忘將門口的白熾燈摁開,轉頭看了眼蔣不為,扯了扯嘴角,“一起進來吧,”
蔣不為聞言才點頭邁步進去,進去第一眼他沒忍住偏了下頭,短暫地移開了視線。
他不知道能用什麼詞來形容這幅場景,這種相似的不適感讓他想起了末世前偶然間看的一部電影,將人和多足蟲縫合拚接在一起……
黏膩、陰冷、腥臭……似乎都不足以來形容正扒在牆麵上的‘它’。
“阿風,我來看你了。”
馮小姐聲音平靜到讓蔣不為差點忽略了她聲音裡的痛苦不忍。
而牢牢扒著牆麵痛苦哀嚎扭曲著的那一團不可名狀物在聽到這句話後,竟然神奇地安靜了下來。
蔣不為眼底猛地一顫,這團看不出絲毫形狀的‘肉’居然還有神智!?
這比‘它’隻是一團死肉的事實更令人窒息,戰栗,悚然。
‘它’這個樣子,居然保留著身為人的神智!?
蔣不為難以想象其中該有多麼痛苦……他忍不住緊緊攥住盤在手腕上的白蛇,企圖從裡頭汲取力量鎮定下來。
白蛇蛇尾來回滑動安撫著他被嚇到了的小道侶,醇厚的聲線溫和地安慰道:【彆怕,我在】
蔣不為聞言用力閉了下眼,才平複下起伏的心緒。
“原本他看中的是我的晶核,是師兄替我擋了一下,我才得以匆匆逃離這裡,僥幸活過一命。”
可能是師兄一詞戳中了那團‘肉’,‘它’伸出一塊‘觸角’,向馮小姐的方向探了探。
“師兄當時還沒有覺醒異能,普通人對他沒有太大作用,我想他至於為了隨處可見的人殘害師兄,但在我趕回來救師兄時,師兄就已經成了這副模樣。”
“他那時已被陰差陽錯沒了晶核魔怔了心,連身為普通人的師兄都沒有放過,被他送上了實驗台作耗材。師兄是在一場實驗中途直接覺醒了幻覺異能,他大喜過望。”
“但之前幾次晶核移植實驗的成功率很低,多半不是死在手術台上,而是死於強烈的排異反應,他不舍得浪費師兄正合適的幻覺係異能,於是幾次實驗過後將師兄改造成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可偏偏,師兄到現在…還活著”馮小姐聲音直顫,說不下去了。
“……所以,我想給他一個解脫。”
蔣不為眼瞼垂了下來,轉身往外走,給兩人留出告彆的空間,“我在外麵守著。”
在他轉身之際,他沒有看到的角度中,長相秀美文靜的馮小姐屈膝輕吻了‘它’,一滴無聲的淚落到了‘它’的身體上。
‘它’則忍不住瑟縮了下,被擠在一團團臃腫□□裡的一雙眼底閃過了一絲人性化的壓抑痛苦,和很久以前就藏在心底,如今已不敢不配再表露的情愫。
[彆哭啊,馮念]
“師兄,閉上眼,很快就好了,這回真的不痛了。”馮念聲音裡是壓抑的哭腔,努力用從前那時候的溫柔俏皮語氣說著。
‘它’聽話地閉上眼,這些年身體和心理上一直躁動著的痛苦與哀鳴終於在即將解脫的心境下,安寧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