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2 / 2)

蔣不為走進女人,詢問:“你們的組織現在有多少人?”

女人害怕的搖搖頭,不敢抬眼看蔣不為,也不敢回答蔣不為的問題。

在一旁看著的女孩兒第一次出聲,卻是嘲笑,入耳沙啞難聽,甚至不像個小女孩兒的聲線。

“你彆想了,我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蔣不為沒有理會中毒已深的小女孩,隻直直地看向那個神情麻木惶恐的女人,“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的隊友任你處置。”

“回答兩個,你就可以安然無恙的走了。”

“回答三個,”蔣不為衣服口袋裡實際上是從空間內抓了一把二級晶核,輕輕灑在女人身前,“這些都是你的。”

蔣不為麵帶滿意地看著低著頭的女人不可置信地抬頭,然後警惕麻木的態度慢慢鬆動。

“怎麼樣,但我給不了你多少時間考慮,十秒內必須做個選擇。”

女人眼神閃爍,想要找出這堪稱完美條件的漏洞,卻奈何時間不等人,容不得她拖延。

“好!我說我說!我都說!但你必須要兌現你的承諾!”

女人毫不猶豫背叛首領向敵人投誠的舉動惹惱了彎刀女孩,她啞著嗓子惡狠狠地大喊:“婊子、賤人!你敢!首領知道會扒了你的皮的!”

周初皺眉,連蔣不為都被這女性間流露的惡意震驚了一下。

女人聞言瑟縮了一下,聽到其中的陰毒之意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決定,反正從她說出她說的時候,她的忠誠在首領那裡就已經有了瑕疵。而信仰有瑕疵的追隨者在首領那裡……

女人不禁打了個冷到入骨的寒顫。

甚至不需要首領知道,一旦她們兩人活下來,作為首領的忠實擁躉,這個用彎刀的女孩就會把她在路上解決掉。

而蔣不為在第一步就已經把後路切斷,將活路給她鋪好。

沒有了後患之憂,這讓她怎麼能不歡喜接受呢?

女人調整好心態後,再看蔣不為就已經是看救世主或者冤大頭的眼神了。

蔣不為見她這麼快就進入狀態,心裡也微驚。

很快就拋出第一個問題,

“李越的組織現在一共有多少人?”

女人無視旁邊女孩噬人的眼神,十分詳細地為蔣不為解答。

也幸好暗藤結結實實地捆著人,不然她也不能說得這麼有安全感。

“算上普通教眾,大概有一百多人。具體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但我們出發之前、主要活動地登記過的就有四十七個人。”

蔣不為挑了一下眉,有些驚訝。

抵得上一些中小型基地的異能者數量了。

“第二個問題,李越是怎麼被廢掉的?”

“首領、李、李先生是在鹽城被海中上岸的水母,”女人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才語氣艱難地繼續往下說,“被水母硬生生吸乾了,使用異能反抗才保住了一條命,但異能也因為強度超負荷永久廢掉了。”

水母?海裡的異獸上岸?

蔣不為和周初聞言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這種新的危機給了他們從未想過的一種悚然可能。

會不會有一天海洋的各種神秘生物都分化出了上岸的能力和軀乾,將生存領地向陸地擴張?

比起陸地的麵積,海洋中的一切明顯更加神秘且深不可測,物種的可能性和競爭也更加多樣和危險。

以前科幻電影中,海中巨獸進入淺海一個甩尾就能掀起一陣海嘯,覆沒一座小鎮,甚至上岸,也不再是遙遠的想象,可能在不遠的將來就能實現。

到時候本就在夾縫中艱難生存的人類又該怎麼辦?

“第三個問題,你們出來的目的是什麼?為了恢複李越的異能?”

鹽城,在南邊最沿海的地區,他最開始聽到李越在鹽城遇難甚至以為還是幻聽,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和莊晉陽在短短幾天內從中北部地區到達直線距離有大半個華國的南方沿海。

他們的大本營應該都在南邊沿海地區,當時政府和軍隊根本無暇顧及人口密度恐怖的南方沿海幾座城,現在基本都是無軍隊管轄狀態,這也是他們能夠在那裡上躥下跳搞傳銷的原因。

怎麼會有閒心北上一路到這裡呢?

除非是一定要去做的事,而且迫在眉睫。

除了恢複李越的異能這件事之外,蔣不為甚至不作他想,就已經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女人驚愕,她沒想到眼前的大佬這麼容易就猜了出來組織現在保密級彆最高的信息。

看了兩眼倒了一地的隊友,咬咬牙:“到時候,地上這些人的晶核也是我的嗎?”

蔣不為眯眼,笑著肯定:“當然。”

女人看了幾眼蔣不為深邃乾淨的眼,心裡漸漸相信這個人會信守承諾,事實上也是不得不信。

現在命在人家手裡握著,人家肯利誘就不錯了。

這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倒豆子似的說出來。

“李越說他的異能可以恢複,隻是需要的東西很麻煩。”

這次直呼首領名字是一點也不磕巴了。

這下蔣不為和周初驚訝,同時還有種不好的預感。

所有的異能者在擁有異能的時候都清楚的一條就是:廢掉的異能是恢複不了的。

想要再擁有異能,除非重新長出來一個全新的。

蔣不為反應迅速地伸手示意她暫停,稍等一下。

然後將暗處那些又盯上來的眼睛們利落解決。

這個時候不是可以心軟的時候。

他有預感,她接下來要說出口的但凡泄露出一點都是對現存人類的災難,對現存人性的沉重考驗。

地上的屍體詢問過女人之後蔣不為直接取出了其中的晶核,然後將屍體火化。

拎著兩個唯二的活口,兩人回到彆墅。

還沒走近,就看到彆墅門口前擺了一排躺得十分安詳的小蟲子,身上都有強行闖入後被番茄或是苔抓住的痕跡。

蔣不為踢踢妄圖裝死的幾個人,“行了,趕緊滾。”

真正起了殺意的早被苔和番茄藤蔓吞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那還能在這兒瞎叫喚。

不放心將彎刀女孩兒放到看不見的地方,乾脆提著人一塊兒進了房間。

“草兒。”

蔣不為將自家的龜喚出來,撐開防護罩才讓女人繼續說。

第087章 唐僧肉

女人看不見草龜的透明防護罩, 雖不解蔣不為他們這番操作,但還是繼續講:“之前說要三級喪屍的晶核,但後來又變了卦, 說需要很多很多信徒來供奉他, 這樣長期滋養著異能就會恢複。”

這段不免帶有些傳銷意味的忽悠話卻讓蔣不為他們麵色大變。

蔣不為冷聲:“你們在做人體實驗?”

李越這是想要用其他異能者的晶核移植給他, 重新換一個異能。

說移植還算好聽的,死去的異能者晶核和喪屍的晶核沒有任何區彆,李越既然試過喪屍的晶核沒用,就不會費那些無用之功。

所以, 他甚至不是用暴力手段強殺了那些異能者取核, 而是在人活著的時候硬生生從腦子裡挖出晶核?!

況且,實驗到現在不知進行了多久,還在找異能者, 怕不是死了多少個異能者?

明白過來的幾人渾身都冰涼。

女人被蔣不為的質問嚇了一跳, 連連擺手說自己也什麼都不知道,生怕蔣不為為此而拒絕支付她的報酬, 甚至殺她泄憤。

在蔣不為示意繼續說的眼神下,繼續磕磕巴巴地講:

“但是心底虔誠的信徒太少,”她講到這兒, 看了一眼蔣不為他們清醒的眼神,還是決定換成他們之間心知肚明的語言措辭,“李越是特殊類的異能者,方向相似的異能實驗成功概率更大, 所以現在特殊類的異能者是重點觀察目標。”

“南邊的流浪異能者不少,但他覺得那些還不夠, 於是派了三支小隊來北邊,尋找相符合的異能者。”

“除了我們這隊走得最快最深入, 其他兩支隊伍都是往沿海那邊走的,還在我們後麵,具體在哪裡連李越都不能清楚。”

蔣不為冷不丁地發問:“李越現在在哪?”

女人老實交代:“江州。”

離最南的鹽城還有些距離,但總歸還是貓在南邊沿海地區。

女人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全都告訴蔣不為他們後,眼神渴望地看著蔣不為,希望他能夠遵守承諾,讓自己一條生路。

得到男人乾脆的肯定時,女人欣喜又激動,轉向現在如刀下魚肉的隊友瞬間換了一副麵孔。

她迫不及待地將刀子捅進女孩兒柔軟的腹部,連捅十幾刀像是要把過往收到的惡意和屈辱都發泄在她身上,最後還不忘掏出晶核。

蔣不為看完全過程心裡毫無波瀾,末世中的人性早已經不起考驗,更彆提一個根子就爛了的組織的內部成員相互間的關係。

隻是不喜她臟了自己這屋。

周初隨手一指將牆角血肉模糊的場麵燒了,隻留下一股難聞的氣味和焦黑的牆麵地板。

蔣不為沒有掉以輕心,一直把人安全送到距離基地有一段距離的小鎮子上才停下。

但他沒有走。

而是在暗處借著夜色默默觀察女人的行動,知道看到女人一時不察遭到一隻二級喪屍的襲擊,徹底沒了生機才安心離開。

他遵守承諾放了女人一條生路,之後是死是活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回去的路上順便解決了一些煩人的蒼蠅,後頭人再派人想跟上女人卻找不到人影兒了,隻好打消想後腳把人綁了來探查消息的想法。

回到彆墅之前躺在那裡叫喚的人已經被趕來的同伴帶走,門口乾乾淨淨的。

蔣不為不急著進屋,繞著院子看了幾眼長勢喜人的瓜果蔬菜後才進屋。

剛才問話結束的時候陳姨帶著林意上了樓,生怕晚一下就要讓孩子見到血腥相殘的一幕,這時才領著人下來。

蔣不為其實不介意林意看到那種場麵,甚至心裡隱隱希望,但最後沉默片刻還是放棄了自己的打算。

末世再困難險惡,天塌了不還有幾個大人在這兒頂著嗎?

林意雖然不懂這段對話對末世局麵的影響,但她能感受到大人們談話時壓抑又沉重的氛圍,不禁受到感染,情緒低落起來。

幾人全都坐在沙發上,草龜的防護罩還運轉著,隻是搬到了客廳。

“異能者的晶核可以人為轉移這件事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至少現在不能。”

蔣不為麵色嚴肅先出聲。

幾人連忙應下。

但凡想要安生的異能者都不會把這件事漏出去一星半點,否則怕是臥榻之側都不得安眠。

崔誦臉色難看道:“那個組織的活動場所和根基都在南邊沿海,那裡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亂起來了。”

到時候,怎麼辦?

異能者將會成為一塊真正的唐僧肉,一些飽受欺壓或是終於看到希望的普通人一定率先亂起來,接下來就是異能弱勢的人想要和強者對換……

種種可怕,幾人不敢深想下去。

周初皺眉,“那怎麼辦?我們往北走遠離人群?”

這個提議被蔣不為迅速否決。

“不行。”

“這樣治標不治本,我們躲能躲多久?”

“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的人口差距太大,一味躲藏總有一天會被他們當成異類畜生圈養,成為一些人的後備異能庫,甚至最後形成一條以販賣異能者為主的產業鏈。”

周初聽到一半時就醒悟過來,身子不禁打了個寒顫,為蔣不為所說的不算誇張的未來可能性。

陳姨和崔誦都沉默下來,大家不約而同都思考起以後該怎麼辦。

“那就從源頭截斷它,等這茬兒菜收了,就南下。”

蔣不為沉默半晌,拋出了自己的決定,看向大家等待答案。

崔誦一愣,笑著來了句:“沒錯,先乾他丫的!”

再看周初和陳姨,兩位女士都沒有異議,“跟著你乾。”

林意跟風:“對!跟著蔣叔乾!”

這話一出,把大家全逗笑了,一時間凝重嚴肅的氛圍也輕鬆了不少。

林意也跟著笑,傻嗬嗬的。

蔣不為勾唇,雖然大家不同意他也會換條路自己去,但被人支持的感覺還是讓他心裡泛起了柔軟。

現在,就差白蛟了。

白蛟?

白蛟當然是無條件同意了。

就在下定決心的當晚,白蛟就帶著動物們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收到傳音蔣不為立刻放下手邊還在噴水的小黃,開著大卡出去接人。

城門口的守衛利落放車,一路暢通無阻到了離基地不遠的一處偏僻工廠內。

這裡原本是和農家樂捆綁營業的特色彩陶廠,是最早一波被基地內的人搜刮乾淨的地方,平時根本沒人來這兒,早就荒了。

蔣不為剛停下車就看到十分顯眼的家屬們,個個吃的油光水滑,壯了一大圈。

他看向身量明顯又高出一塊的男人,驚訝地發現他眉骨那塊比之前變得高聳不少,和深陷的眼窩一對比,居然像個混血。

“不是說還有段時間嗎?”他有些後怕擔心問道。

白蛟搖頭,等著動物們動作迅猛地躥上車,然後關上車門,坐上副駕。

“還差不少,這隻是先兆,化蛟之後特征會更明顯。”

白蛟是不會告訴他真相其實是他在外頭放‘羊’的時候心裡思念成疾,抑鬱寡歡,這一抑鬱就自暴自棄,和動物們吃胖了不少,誤打誤撞加劇了化蛟進度。

他更不會告訴蔣不為他現在已經四噸重了。

蔣不為雖然不明真相,但看著白蛟又結實不少的臂膀和胸肌就知道他補了多少。

看出已經有兩米的男人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安慰了幾句,“沒事,壯點好,咋壯點好。”

白蛟被他這一安慰更低落了,眼皮子都耷拉下來了,兩米的壯漢蔣不為竟能從中看出可憐巴巴的意味。

他趕緊轉頭安心開車,在心裡打了不爭氣的小鹿一巴掌。

蔣不為想象中的那種天昏地暗、雷雨交加,或是一道天劫轟下來的大場麵一個也沒有出現。

就在一個天氣不好不壞、甚至還很和煦的早晨,白蛟夾菜的筷子忽然頓住,咽下嘴邊的餃子,不緊不慢地上了二樓陽台曬了會兒太陽。

然後沒過一會兒頂著新長出來的角施施然坐下繼續往嘴裡塞飯。

陳姨和周初原本還在疑惑,現在都驚呆了,抬著筷子不知該夾還是該放。

蔣不為還在廚房忙活,隻要林意見過大場麵似的絲毫不驚訝,歡快喊道:“終於長角角了!”

蔣不為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隨即一驚。

來不及解圍裙就走出來,看到桌邊正認真扒飯的男人頭頂著一個小小的白玉似的尖角時心情複雜。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

就好像一臉煞氣的殺手猛男頭頂著一個象征美好純潔的獨角獸角一樣,搭配辣眼又有那麼些詭異的合適。

而且看著那一動一動的小角,他有些手癢了。

蔣不為眼裡是掩不住的遺憾,看向疑惑的白蛟:“這就完了?”

“這麼快?”

期待準備了這麼久,他還沒看到過程呢。

白蛟對頭上忽然長出的角還有些不適應,聽到蔣不為飽含遺憾的語氣明白過來,忍俊不禁。

他知道老婆想看啥,但他上輩子都已經經曆一遍天劫,就不會在這個世界

再來一遍。

但礙於這裡還有其他人,所以白蛟沒有言明天劫這種事,隻能言語隱晦地稍作安慰下對方的失落,

“之前費勁所以現在很輕鬆,照照陽光就出來了,而且它隻是長出了一個角,還會再變長變硬的。”

他動了動現在還柔軟光滑的角,裡麵現在還遍布感覺神經,一點疼痛都受不得,很脆弱。

等過段時間長出硬的角質就好了。

第088章 真的?(修完)

飯後, 蔣不為十分有儀式感地把二樓陽台布置了一番才讓白蛟進來。

白蛟小心翼翼地坐在嫩黃色的布藝沙發上,高大健壯的身體把底下的沙發襯得像個小孩兒玩具。

他看著特意洗了個手,還不忘仔細擦乾淨的蔣不為麵帶期待殺過來, 雙眼盯著他頭頂上的角兩眼放光。

他掃了一眼四麵通透的陽台, 還是妥協了, “去房間吧,這裡不方便。”

已經蠢蠢欲動的蔣不為:“?”

他也看看這處陽台,不明白摸個角還需要挑個隱蔽的地方嗎?

雖然滿腹微妙,但為了摸到小角角他還是轉移了陣地, 將地點改在了他們倆的房間裡。

這下夠隱蔽了吧。

蔣不為心情激動地麵對著坐在床邊莫名羞澀地像個黃花大閨女的白蛟, 襯得他像個強取豪奪的惡霸。

他猶豫了一下,又問了一遍,“你是自願的嗎?”

白蛟深邃的雙眼盯了他好一會兒才點頭, 裡麵的情緒複雜到讓蔣不為有些想臨陣脫逃。

不過也就是想想, 畢竟這可是神話中的龍角啊,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迷你可愛又無害地等著他臨幸。

這讓蔣不為還怎麼退縮?

他伸出手,先仔細觀察了一下小巧的龍角。

泛著玉質的光澤,形狀漂亮。

他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 屏息凝氣,輕輕碰了一下。

然後視線忽然倒轉,他被一股不容拒絕又停止在傷害他的邊緣的力道扼住,身體動彈不得, 那隻觸碰龍角的手被捏住手腕。

他被白蛟壓倒在了床上。

蔣不為還以為是他沒輕沒重,碰疼了白蛟, 連忙道歉。

身上的人卻不吱聲。

蔣不為更擔心自責了,但又撬不開白蛟緊抿著的唇, 而且他還有些被壓的喘不過氣了。

一個兩米多高、肌肉緊密結實的壯漢不留餘地的壓在你身上的感覺,就好比被一塊兩三百斤的鐵坨子壓著四肢,怎麼也撲騰不出來。

“你先起來。”蔣不為歎了口氣。

誰知身上人不僅沒有起來,還變本加厲抱得更緊,甚至還在他身上輕蹭著。

蔣不為被這致命的撒嬌一抱一蹭,險些老腰折了,說話都有些岔氣。

“草,你輕點,自己多重沒點數嘛。”

身上人這才慢騰騰地鬆了鬆手臂的力道,雙臂微微支撐起些許空隙。

雖然這點小縫兒並不足以讓蔣不為挪動一下身子,但好歹氣是喘勻了。

他看著始終沉默、表情晦暗不明的白蛟,還以為是自己把人家惹毛了,連異議都不敢有,隻敢覷著眼瞧白蛟莫測的表情。

“很疼嗎?”

白蛟眼神詭異地看了她幾眼,搖頭,“沒有。”

蔣不為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可當他要起身的時候卻發現白蛟還在幽幽地盯著他,一愣:“真沒事?”

白蛟搖頭。

那還不起來?蔣不為不解地皺眉。

他想了想,終於想到了某種可能:“頭頂那角是你的麻筋?”

越想越覺得這就是事實,不停側頭追問白蛟是不是。

“對不起啊,如果是的話,那我以後不碰了。”

白蛟這下緊得像個蚌的嘴終於撬開了:“沒有,不是,你彆瞎想,以後能摸。”

蔣不為故作驚訝挑眉,還哦了一聲,存心看白蛟被他逗急。

其實他心裡已經明白了什麼。

被蔣不為似笑非笑的眼神盯久了,白蛟終於扛不住了眼神躲閃開來,順勢垂下頭,看著蔣不為翻滾掙紮露出的冷白鎖骨。

盯了一會兒,沒忍住喉結上下翻滾了一下,還咽了下口水。

蔣不為:“……”

從他這個自下而上的角度看簡直不要太清晰明顯。

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有些淡淡的尷尬。

於是兩人都沒說話,就這麼靜靜地保持這個姿勢。

過了一會兒,蔣不為還是不得不打破沉默,他看夠了戲,還是決定放過尷尬得臉都紅了的白蛟。

“那碰了你的角怎麼會這樣?”

“嗯,剛長出有點敏感,之後就好了,還是能摸的。”

事實上,蛟龍化出的角很脆弱,稍微用點力,甚至睡覺的時候碰到都會疼痛難忍。

總結來說,就是不能輕易碰。

老虎的屁股不能摸,蔣不為搞懂龍角的異常脆弱之後,完全不敢嗶嗶了,表示十分之慚愧且心虛。

他剛才還嚷嚷著要玩人家的龍角,結果差點把人給搞沒了。

不對,現在也不算人沒了,隻能說倒是把他自己搞得騎虎難下。

算了,他不想掙紮了,壓著就壓著吧,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好歹不是四噸多重的原型壓身上。

蔣不為樂觀地就這麼想著,強行安慰自己。

白蛟疑惑耳朵上的力道怎麼忽然輕了不少,側頭,略帶疑惑地看向走神的青年。

他並不知道蔣不為還在糾結自己的貿貿然,就算知道了也不覺得蔣不為有什麼問題。

他本來就在這上麵耍了些小心機,故意沒有告訴蔣不為自己的龍角的脆皮,誘導他來喜愛地摸索。

一來蔣不為會失望,二來他自己會失望。

蔣不為失望沒有摸到他的角,他失望錯失大好時機,更進一步。

“還想摸它嗎?”

蔣不為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連忙:“算了。”

就摸了那麼一下,到現在都疼得動彈不得,他怎麼敢再動幾下?

白蛟皺眉,“好吧。”

怎麼聽著還有些遺憾和委屈。

蔣不為被強行壓製著躺在床上,躺習慣了竟然還有些無聊。

他隻好將注意轉移到彆的地方,比如,他身上的鐵坨子。

散漫的視線輕佻地劃過男人狹長細窄得甚至有些刻薄的單眼皮,深邃的眼睛被垂下來的睫毛擋住大半,挺而直的鼻梁,薄而有形的唇,線條清晰利落的下頜線,在高而直的脖頸上突起明顯的喉結,深陷在陰影處的鎖骨……

蔣不為的眼不知不覺瞟到了男人隆起的健壯胸肌和肩背,尤其是壘塊分明的胸肌。

他的雙眼深深紮進那塊一看手感就非常好的地方,十分不想掙脫出來。

再想想自己一身一看就是花架子的薄肌,心痛羨慕之餘還在心裡留下垂涎的口水。

蔣不為忽然幽幽出聲:“為什麼穿這麼緊身的衣服?”這肌肉不都讓人家看見了嗎?

白蛟:“?”

“這是你給我的,”麵對蔣不為不相信的眼神,白蛟再次肯定,順便表達自己的委屈,“真的,外套也是你給的。”

“哦。”

蔣不為瞥到床尾那件進門才脫下的棉襖,這才想起現在還是冬天,他當然穿的外套。

“還不能動嗎?”他靜了一會兒,又出聲。碰一下居然疼這麼長時間。

回答他的是白蛟麵帶難色,又不說話了。

蔣不為:“……”

行吧。

他看了幾眼也沒啥行動的白蛟,回了個廢話的眼神。

餘光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底下隱隱約約的胸肌,忽然眉梢一挑,勾唇道:“哪裡疼?”

白蛟聲音低沉道:“全身都有些。”

其實一點都不疼,但蔣不為這麼執著地認為他疼得打滾,那他隻好勉為其難地認下了這個裝柔弱的機會。

他不想起來隻是想拖延親近的時間又不想嚇著人而已。

蔣不為拽住那隻飽受蹂躪的耳朵輕輕往下拉了拉,示意他頭低下來點。

白蛟乖巧照做,一股斷斷續續的氣息打在耳朵上,他麵皮一緊——就聽見青年用凡是好商量的口吻,說出讓他根本不能抗拒的話:

“我可以幫你啊。”

“……”

“彆想太多,”蔣不為見身上人眼神,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我是個正經人。”

蔣不為感受到身上人僵硬的身體有軟化的趨勢,又語氣寬厚安撫地拍拍他的腦袋:“彆怕,但我也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白蛟試圖冷靜下來,眼神迷茫又炙熱看向讓他神魂顛倒的人,等待著他的條件。

蔣不為用氣音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想玩一下你的……”

最後一個詞兒的尾音被他含糊地吐了出來。

他等了一會兒,卻發現白蛟沒聲了。

沉默地等了一會兒,蔣不為開始反省自己,難不成真的把人嚇到了?

扭頭側看,那人臉漲得通紅,磕磕巴巴道:“真、真的?”

還有這種好事?

回答他的是蔣不為的一聲輕笑,以及一聲,“當然。”

—拉燈—

那天的事之後誰也沒有再提,白蛟是看蔣不為的眼色行事,而蔣不為當時被男色迷住眼,事後倒是覺出害臊,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但他沒有後悔。

雖然當時有荷爾蒙分泌之後沒用腦子思考的關係,但未嘗不是他心裡所想要的。

蔣不為這幾天一直在深度回憶並分析當時心蹦蹦直跳的感覺,再次肯定了自己這回是徹底栽了。

甭管他是因為□□還是精神,他喜歡的都是那一個人身上的。

在沒有遇到這條大蛇之前,他肯定自己不是個gay。

如果不是白蛟這個人,換成之前蔣不為對著一個比他還壯兩倍的純爺們彆說石更了,不因為氣場太強相衝而反感就不錯了。

身體因人而性感而已。

想通之後,蔣不為也沒有驟然彎曲的彆扭,直接上了二樓找到在陽台上汲取陽光當太陽能板的白蛟。

開口也很乾脆:“咱倆好吧。”

白蛟眼神飄忽了。

第089章 確定關係

白蛟覺得自己這些天受到的傷心委屈一下全沒了, 甚至還有精神再曬一個鐘頭的太陽。

“真、真的?”

他總覺得和那天一樣有種不現實的虛幻,雖然白蛟冬眠之後是支棱起了一段時間,但沒挑明的接受曖昧和忽然被負責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回應他的是蔣不為輕輕落在唇邊的一個親親。

“……!”-

自從兩人確定關係之後, 彆墅沒人能在他們倆周圍待得上十分鐘的, 紛紛被這驚人的酸臭味熏走。

蔣不為表示他們真的很冤枉, 明明什麼也沒乾,連肢體接觸都沒有幾下。

比如現在,蔣不為帶著老式的大草帽在院子裡進行每日視察花草活動,白蛟因為頭頂的角不能出現在人前, 隻好蹲在二樓窗旁進行每日視察小蔣活動。

蔣不為偶爾抬頭和他對視一眼, 各種不可明說的情愫和激烈的電流就在兩人間流轉,路過出來晾個衣服的周初都被閃瞎了眼。

院子裡的蔬菜經過蔣不為這些天不間斷的輸送異能,長勢異常凶猛, 各種反季蔬菜熱火朝天地成熟, 蔣不為打算把這一茬兒這兩天都給收了。

出來遛了幾圈,他在院子裡挑挑揀揀, 最後抱了倆大南瓜回去。

“蔣叔,今晚吃什麼?”

“蒸南瓜!”

林意聽後開心壞了,南瓜蒸出來金燦燦的, 很甜很甜,蘸著白糖就更甜了。

小孩子都喜歡吃甜的,但大人們防止她長蛀牙,都嚴格把控她的甜食和零嘴, 能光明正大地吃甜食的機會可不多。

除了蒸南瓜,蔣不為還做了一個蒜蓉花椰菜, 小炒黃牛肉,紅燒茄子, 崔誦在旁邊給他打下手,切了道涼拌豬耳朵。

陳姨看著這些菜感慨:“沒想到咱們的蔬菜這麼快就能自給自足了,和我們那時候在老家似的,到飯點了,到院子裡隨便一扒拉就是一頓。”

話裡的生活讓他們想起了末世前的美好,那些家長裡短和未來規劃,一時心裡都有些感慨。

周初挑挑眉,開玩笑,“現在咱們也做到了,等我們從南邊回來拯救完世界,就找個大院子安頓下來,種上一院子的菜,再養幾隻變異鴨。”

林意連忙補充:“上次那隻黑乎乎的會飛的大鳥也好吃,還有那種長得像鞋子的綠蟲子炸起來香香的!”

崔誦忍不住了:“哈哈哈哈搞了半天你才是最會吃的。”

就連白蛟也禁不住勾唇。

蔣不為佯裝嚴肅地朝林意說:“那我們過幾天啟程,路上你可得仔細看著點,不然可都進了你崔叔和白叔的肚子裡了。”

林意不好意思地捂嘴笑。

之前黑瘦黑瘦的小孩兒現在被養得白淨不少,假小子似的頭發也蓄了起來,粉色的背帶褲一穿,小辮子一紮,蔣不為越看越覺得這就是他心目中的乖巧閨女啊。

由於石灰眼那些傳銷信徒是自己順著風聲找來的,所以蔣不為他們製定的懸賞榜任務至今未領,那些晶核也就還在。

挑了個空閒時間蔣不為又去了一趟任務大廳,將懸賞榜任務換成了很多的收種子和異植的低級任務。

拿出一半的二級晶核分到各個任務的賞金裡,最後數了數,足有三百多個低級任務。

畢竟二級晶核有價無市。

院子裡的菜除了那處盲盒菜地,都收得差不多了,能掏出種子的蔬果全都把種子保留了下來,以備以後種植。

除了收種子,蔣不為還掛了不少高價收異植的任務。

雖然有韓二少‘珠玉在前’,基地內有特彆的異植都會優先送進韓家,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他撿幾個漏兒相比韓二少不會介意的吧。

甚至蔣不為還想臨走之前去韓二少的小金庫庫裡‘欣賞’一番。

他的異植中有主控製的藤蔓和吞噬擴張見長的苔,戰鬥力是足夠了,之前那次戰鬥暴露出的短板也很大。

像石灰眼美杜莎一樣的特殊類異能,他除了賭之外束手無策,隻能任隊友在對麵任人宰割,被當作人質掣肘他的行動。

這次是周初留了個心眼,再加上實力相當,那下次呢?

既然打算去南邊趟這趟渾水,必然會遇到更乖張更混亂的情況。而且李越創建的組織裡奇奇怪怪的特殊類異能者絕對不少。

他至少要提前預防。

其實大多數植物係異能者在團隊中都不是戰鬥主力,而是偏向於控製或者後勤。

一是比起攻擊型異植,偏後勤的異植更好捕捉和收服。有時一個攻擊性稍強的異植都能造成一個小隊全軍覆滅。

二是,植物係異能比起其他能夠一擊斃命的風係火係雷係等異能,在初期異能確實沒有那麼強勢,和喪屍打個照麵隻能捆起來再補刀。

所以往戰鬥方向發展的植物係異能者數量很少,多數也是因為迫不得已才上的戰場。

所以蔣不為這個大殺器在大多數還在種植園裡或做小叮當後勤的植物係異能者中,堪稱汪洋中的一股清流,清新脫俗不做作。

但現在清流也想體驗一下傳說中味道像鵝肝的白草球,夜裡能發光的節能向日葵,能載人懸浮在水中的大粉荷花……

蔣不為停止幻想,忽然對滿空間的白菜蘿卜和土豆充滿了惆悵。

事實上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放在哪裡都是可行的,他前腳將任務掛起,後麵幾天任務完成率在重金之下居然突破了懸賞榜的過往記錄。

因為任務物品太多,白蛟先從任務大廳拿了一部分種子和異植給蔣不為帶回來挑揀。

蔣不為正坐著小馬紮上一邊挑揀著鋪了一地的種子和異植,一邊使喚著白蛟給他端茶倒水。

因為不限品種,地上這些絕大多數都是些日常菜品的種子,畢竟異植基本隻有外出的獵人小隊才能弄來幾株。

白蛟一下將任務大廳裡的異植全部拿了回來,一共是十三株。

三顆平平無奇的大白菜,他有。

四個看不出是蔥還是雜草,他也有。

一個已經有些乾枯黑爛的小蘑菇,蘑菇他有,但爛成這樣的,他還真沒有。

剩下五個長得奇形怪狀的花草,蔣不為辨認不出,隻好挨個輸出異能試。

白蛟也皺起了眉,他在任務大廳拿走時都是被工作人員紮實裹好的大麻袋,也就沒有挨個拆開來看都是些什麼,是他疏忽了。

測試結果讓蔣不為麵色不虞,五個裡頭一個異植都沒有。

他又不死心地檢查了一遍剩下幾個,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最後,蔣不為將視線移向最磕磣的爛蘑菇,沉默了一會兒。

他覺得檢測它甚至都不值得他浪費釋放出來感應檢測的異能。

正要將地上這些礙事的雜草一把扔出去的時候,那個黑乎乎的爛蘑菇忽然自己滾動了一下。

蔣不為:不會吧?

他兩指拈起不足兩指寬的小爛蘑菇,晃了晃,緊接著就感受到了手中滑不溜秋的小東西‘用力’掙紮了兩下。

蔣不為:“……”

白蛟:“……”

“是我以貌取菇了。”蔣不為輕輕將它放下。

但之後任憑蔣不為怎麼逗弄威脅,小爛蘑菇都像是打定主意般堅決不表現出自己身為異植的特彆之處。

仿佛蔣不為和白蛟兩人都看錯了,它就是一枚平凡而又普通的小爛蘑菇。

蔣不為隻好將它先找個地方安置好,讓白蛟把地上這幾顆白菜拎回去留著今天中午做飯,就把剩下這些雜草全都包了起來,放在院門口。

他還有些彆的事要處理。

才走到任務大廳的街道拐彎處,就聽到裡頭嘰嘰喳喳的吵鬨聲,像是要把他的鼓膜捅碎。

這也是蔣不為為什麼平時都將五感削弱的原因,異能讓身體強壯健康,也帶來了新的生活問題。

但這次蔣不為感受著耳畔的尖銳聲麵不改色地前進,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

直到下一秒忽然捕捉到一道聲音他才停止前進,頓住腳步站在原地。

在原地細細感應著先前那道聲音,

“青姐,要是那兩個男人找來……韓少不會怎……可怎麼……”

蔣不為眼底一寒,繼續往下聽。

這回換了一個陌生的嗓音,聲調高得像是要刺穿他的鼓膜:“能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晶核又不在我手裡,還能找上我不成?!”

蔣不為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冷笑,起開步子,直直走向任務大廳。

剛才還在大放厥詞的女人一看見他臉色立馬白了,強作鎮定地離開座位,喚人:“小田啊,你來頂下,我忽然肚子不舒服。”

被喚到名字的女孩兒僵了一下,不知所措極了。

那女人仗著年紀輩分大和背後有些關係,平時都是隨意使喚手底下的小姑娘,這次說完之後也默認女孩兒來接手,拉開椅子就要走。

誰知一根碗口粗的黑色植物根莖忽然搭在了她的手臂上,阻止了她離開的動作。

“啊!這什麼鬼東西?!快給我拿開!”

蔣不為慢條斯理地笑著:“我記得我的業務一直都是你辦理的,女士,所以這回我還想要你來辦。”

他的神態是很溫和,但誰都不會認為那根還搭在女人胳膊上的黑色藤蔓上的猙獰倒刺是白長的。

女人抖得哆哆嗦嗦,說話都結巴,“當、當然可、以。”

她以為男人是要來興師問罪的,結果他說的話卻驚著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

隻見蔣不為輕輕搖頭,笑著道:“上次發布的任務我覺得有些少了,我想再發布一些任務,晶核不是問題。”

就這樣,最後,他是在任務大廳所有的工作人員以一種詭異又憐憫的看傻子和送上門的肥羊的眼神中離開的。

留下了比上次還要多的二級晶核。

這人……是腦子有問題嗎?

第090章 北上尋親

蔣不為的腦子當然沒有問題, 甚至邏輯還很清晰。

他認為他已經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承擔了部分責任,以及給予了‘受害人’一些小小的補償。

他回去時家裡剛好做好了午飯,飯桌上還有道擺盤精致的辣椒炒白菜, 就是他之前讓白蛟拎進來的幾顆大白菜做成的。

幾人剛下筷子, 白蛟就神色一變, 緊接著蔣不為也意識到什麼,兩人迅速起身衝了出去。

周初是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納悶:“誰會上門來找我們?”

幾人連忙跟著追出去,筷子都攥在手中沒放下都沒察覺。

蔣不為一出門就看到了被藤蔓尖端圍在中間指著的兩人, 看著那兩張熟悉的麵孔, 他不由得愣住。

之前一副兩人再靠近就不客氣的攻擊姿態的番茄藤緩緩地收了回去,爬回屬於自己的低矮圍牆。

蔣不為驚訝:“沈一行?覃見深?”

就被一道明朗的青年聲打斷:“蔣哥!是你嗎?我們終於找到了你了!”

找他?

蔣不為徹底迷茫了,看向身後之前還在冬眠中什麼都不知道的白蛟, 然後更迷茫了。

“找我?你們不是要北上尋親嗎?”蔣不為看向沈一行身後正淺笑著的覃見深, 細看他還有些強掩激動。

也不像是得到什麼不好的消息的樣子,那這麼看著他乾什麼?

沈一行聞言拍拍身邊醫生的肩, “老覃,說啊,試試看, 萬一呢?”

白蛟神色一冷,擋住了兩人看向蔣不為的視線,危險地眯起眼問道:“說什麼?”

沈一行被忽然有了存在感的陌生男人嚇了一跳,安撫地拍拍自己的脆弱經不起威脅的小胸膛。

但想起覃見深少有的最後的遺憾, 麵對著滲人的壓迫感他還是鼓起勇氣說明:“一件對覃哥非常重要的事。”

白蛟濃密鋒利的劍眉一挑,對他的答案顯然不滿意, 但礙於身後人強烈的譴責眼神他忍住了動作。

覃見深皺眉,他在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真正危險的殺意, 伸手將被嚇壞了還強作鎮定的小狗拉回了身後。

為了防止對麵男人再誤會,他解釋:“是我的問題,我想請蔣先生幫我一個忙。”

蔣不為安撫性地拍拍橫在身前、擋住他視線的男人,示意他適可而止。

“進來說吧,外麵冷。”

“好,謝謝您了。”覃見深和沈一行對視一眼,都懷著按捺不住的緊張邁進了彆墅。

蔣不為引著幾人坐到沙發上,然後一人遞上一杯溫水。

“這位是我先生,剛才他反應有些過激了,實在對不住。”蔣不為給他們介紹了一遍,順便三言兩語將他和沈覃二人之間的事情告訴一直冷臉的白蛟。

白蛟態度肉眼可見地軟化下來,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聽到蔣不為對那兩個陌生人介紹自己是他的先生時就完全沒有意見了,甚至心頭還微微蕩漾起來。

看著坐在沙發上不由得開始拘謹的兩人,他順手掏出一大包薯片隨意扔給沈一行,笑道:“怎麼?過了一陣兒,你倆連我們的戰友情都忘乾淨了?”

熟稔的語氣和隨意的動作讓對麵兩人都漸漸放鬆了下來。

“所以……這些天有收獲嗎?”蔣不為委婉問出來。

這兩人的狀態實在不像是有什麼壞消息的樣子,甚至像已經找到了似的。

要進入正題了,覃見深神情鄭重地看向蔣不為,態度和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們分開後,我和一行往北走,本來打算沿著你說過的那條路線最快趕過去,”

他也沒有忘記在途中打聽一下周圍有沒有那對母女的蹤影,現在回想過來,屬實很慶幸當時自己害怕遺漏去那個新出現的小基地打聽了一下。

這一打聽就打聽出了他都覺得震驚的消息。

“要不是那個老太太抱著她孫子一直拖著我們要吃的,一行當時正好多問了一嘴,可能我就真的找不到失散的親人了。”

“她說末世一開始的時候她的孫女就被一個住在奇怪院子裡,用藤條殺人的男人搶走了,我忽然想到了你,但我沒信她說的話,因為她絕口不提我姐姐的存在。”

“我知道你要來景州基地,所以立馬就原路返回趕了過來,幸好你還沒走,而且在基地還很有名,不然我怕是又要錯過了一次了。”

覃見深看似平淡地將整個過程陳述完後,就眼底隱隱帶著期待地看向蔣不為,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蔣不為從老太太抱著孫子那裡就反應了過來,也被這奇妙的緣分驚到了。

聽他說完後,蔣不為看了一眼一樓的某個房間,覃見深想要的答案或許他心中已經有了。

“我帶你去看看吧,但你不能一上來就太直接,彆嚇著人,讓她慢慢接受你。”

覃見深連連點頭應是。

將人帶進房間時,蔣不為心裡又是感慨又是喜悅,也還有些無法忽視的淡淡的失落。

那麼大的閨女養著養著就沒了,擱誰誰不難受。但這也是件好事,孩子終究是需要真正的親人給她提供的安心感,蔣不為沒有那個想法,也沒打算阻擋孩子和真心待她好的親人團聚。

正積極將難受的情緒強行壓下去,手腕就被一個溫熱乾燥的觸感覆住,還輕輕捏了捏他的腕。

蔣不為轉頭,看到專注著看著他的白蛟慢慢笑了。

原本有些遺憾的心情居然完美地平複了下來。

覃見深沒有注意到蔣不為他們的眼神交流,他停在房間門前站定,頓了幾秒才敲門進去。

房間內林意正和陳姨在縫娃娃,床頭櫃上還擺著些許小點心,剛才擺上桌的飯還沒來及吃,陳姨見他們在談事情就先拿了些點頭進去給林意墊墊。

覃見深怔怔地盯著坐在床邊一臉認真縫娃娃的小女孩兒,心裡忽然明白了什麼,輕顫著聲音問:“來的時候就一個孩子嗎?”

蔣不為輕歎了口氣:“還有那個老太太和她的孫子,至於她媽媽,你自己問她吧。”

蔣不為和陳姨對了個眼神,幾人紛紛退出房間,留給孩子和覃見深一個空間。

林意一臉懵地看著幾個大人都離開了房間,她感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有些不安地看向在場唯二的那個陌生叔叔。

覃見深不甚熟練地做出一個慈愛的笑臉,就見小孩子眼底的恐懼更深了。他立刻放棄了走慈祥這條路。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叫林意對嗎?”-

陳姨在外頭一邊不停地招呼著沈一行吃菜,一邊眼底擔憂地時不時看一眼那扇緊閉的房間門。

“小意不會哭了吧?”

崔誦和周初對視一眼,猶豫出聲:“要不,我去看看?”

“不用,讓她自己慢慢接受。”

沈一行雖然剛開始眼睛都離不開這一桌子的菜,但卻沒有往常那麼沒心沒肺動筷子開吃,他麵上也隱隱有忐忑和緊張。

這頓飯眾人吃了很久,直到房間傳來被打開的聲音才不約而同地放下筷子,看向那扇被打開的門。

林意在前麵小跑出來,噠噠的跑到蔣不為旁邊坐下,覃見深跟在後麵緩緩走出來,在沈一行旁邊坐下。

沒有很親近,但看兩個人的神色也沒有傷感失落,像是已經達成了共識。

幾人默契地沒有現在提這件事。

飯後,覃見深將沈一行拉走,準備和他單獨先商量一下。

他還沒開口,沈一行就像是已經知道了他要說什麼似的,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放心吧,咱們死皮賴臉也得留下來。”

覃見深一愣,看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胳膊,心底從得知線索後就一直緊張不安的情緒一下子莫名消散了不少,一片輕鬆與安心。

兩人在院子後頭找到正擺弄小黃的蔣不為,言明他們的意思:他們想要加入這個隊伍。

覃見深和林意的交談中兩人情緒其實沒有多麼激烈,林意對自己還有一個親人不可思議過後很開心是不假,但要她對一個陌生青年忽然一下像親人一樣,那也是不可能的。

雖然這個人聽到自己媽媽為了保護她變成了喪屍之後真的很難過的樣子。

更何況她還有蔣叔叔、白叔叔、陳奶奶、小初姐姐和崔叔叔,他們對她都很好,給了她一個末世前都沒能擁有的一個美好安寧的家。

她還沒給蔣叔叔養老,怎麼能當白眼狼,拋下兩個年紀不小的叔叔跟著親人離開呢?

她要留下來,隻要蔣叔叔他們不趕自己走,那她是不會走的。

覃見深對於這個答案毫不意外,沉默了一會兒才細細問起林意她母親生前的事。

林意將她們在之前重男輕女家庭的事全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的新舅舅。

果不其然,她的便宜舅舅聽到她媽媽總有乾不完的活,乾不完活還會被打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眼眶都紅了。

重男輕女的老一輩兒隻認底下的小孫子,她媽媽在家裡本來位置就很尷尬,因為媽媽沒有親戚,所以隻能任他們欺負。

林意回憶著都覺得七歲之前的日子多麼的難熬麻木,現在她生活得很好,可媽媽卻永遠享不了這個福。

想著,她就問:“為什麼你們每次過年都不來看看媽媽?”

覃見深苦笑,他也不知道怎麼和一個孩子說一個年輕涉世未深的女生被男人騙了,連大學都沒上完就挺著大肚子和家庭親人決裂,嫁給了那個渾人。

結果卻落得這麼個下場,生活失敗到她連家都不敢聯係,生怕連累年邁的父母,也不敢麵對他們的失望的眼神,隻給了幼弟一個模糊的地址,並且拒絕了一切探望和見麵。

“因為舅舅太蠢了,每次沒有找到你們的地址。”

因為生氣長姐對他們常年的拒絕和冷漠,才賭氣任由自己查到的準確地址放在抽屜一直沒有打開。

他以為他們終有一天會破冰,隻是沒想到世事無常,末世來了。

但還好,覃見深還可以拽住僅剩的可以彌補的機會。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