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一半汽油
“草, 這怎麼還有蝴蝶?”矮胖男人蒲扇一般的大手扇來扇去,試圖將總是圍著他打轉的蝴蝶驅逐出他頭頂範圍。
蔣不為一臉難以言喻地給崔誦,看得崔誦欲哭無淚, 有口難辯。
小拇指頭的想法他怎麼能知道啊, 真不是他想圍著那個男人打轉的。
那邊矮胖男人還在不停地驅趕著鍥而不舍來找他貼貼的蝴蝶, 一旁跟著他的小弟也麵色焦急地想要幫他。
無奈兩人都不是高個兒,踮起腳來飛撲都夠不到在頭頂戲耍倆人的紫蝶,反而看上去像在抓蝴蝶玩。
走在後麵在門口停下的管悅通看著這辣眼的一幕,剛才滿心的勢在必得和欣喜, 現在都化作了窒息和迷惑, 嘴角掛著的笑,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兩個一大年紀的大號男人忽然有了童心,在這裡抓蝴蝶, 怕是個人都忍不住側目。
他把視線移向罪魁禍首, 那隻除了色彩過分漂亮,就和普通蝴蝶沒什麼區彆的紫蝶。
兩眼一眯, 發現有些不對勁,具體是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難道……他兩眼發起光看向又一次看向那隻蝴蝶。
難不成這是個動物變異者,還是個蝴蝶變異者?
可能是昆蟲中飛行係讓他放鬆了警惕, 原本一直在門口不進門打算讓那兩人試水送死的管悅通竟走進來了,慢慢靠近最後那排貨架。
但他還是謹慎得很,超市的大門大敞著,他邊往裡走, 邊將沿途的貨架移開,以保證出去的時候沒有任何阻礙。
剛才進去的人並還沒出來, 這一點,他很清楚。
而他告訴那兩個蠢貨裡麵的人已經走了。
剛才他沒有製止兩人的大聲嚷嚷的行為就是想要人來試探裡麵那兩人的實力, 他的異能不適合在室內使用,這裡會嚴重限製他的作戰能力,所以他不能在超市裡正麵剛。
隻能先讓他們做個注定送死的炮灰了。
但這能怪誰呢,管悅通心裡可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原本這裡麵的那隻喪屍異常聰明,以前用爛的聲音和血肉吸引辦法根本就引不出來,超市一直沒法清理出來,他們守著物資隻能看不能拿,心裡這麼會好受。
好不容易逮著這次機會,裡麵的物資怎麼能讓人截胡呢。
加上加油站前後兩間房子隔得很近,正常人都能看清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也不知道去看一眼就這麼輕易相信他說的話。
這麼蠢的人不去利用著送死,那誰去送死?
矮胖男人和小弟最後實在驅不走那隻蝴蝶,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了,拿起包就瘋狂往裡麵裝。
矮胖男人用力將火腿腸和泡麵往裡麵塞,想要空出一個角落再放進一瓶水,不大的背包被他塞得鼓鼓囊囊,初冬的穿堂風中硬是累得他滿頭是汗。
他又一次用力無果,礦泉水掉出來的時候,心裡惱怒的同時也很焦急惶恐。
雖說現在超市沒人,但貨車還在,人家就總會回來的。
說不定還會當場被抓住看,人贓並獲,這條小命也就沒了。
他不過是覺醒了個沒用的異能,除了在陌生人麵前耍橫,根本不敢在硬柿子麵前支棱。
知道他底細的人隻有管兒哥,但他也從不逼自己出去找吃的,是個仗義心又大的人。
而一旁的小弟則盯上了最後一個貨架上的各種高檔煙,不禁聳聳鼻子,向前走去。
而正好在煙酒貨架這邊的蔣不為和崔誦都快等睡著了,兩人就看那個招蝴蝶的胖男人撅著屁股一直在裝吃的,絲毫沒有往前再進一步的意思。
倒是那個偏瘦的男人眼睛冒光的摸了過來。
眼看就要伸手拿下擋住崔誦麵前的那條煙,崔誦緊盯著眼前的手,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一隻手從背後推了他一把,緊接著蔣不為就從架子後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那個要拿煙的男人嚇了一跳,匆忙往後逃。
蔣不為在這個位置上正好和門口那個男人遙遙相對,隻一眼,他就明白了這就是白蛟討厭的氣味了。
因為那個男人的眼睛已經不像是人的眼睛了,倒像是鷹梟一般的鳥類眼睛。
管悅通也在同一時間鎖定了出來的蔣不為,瞬間就從他身上感到了久違的威脅。
比原來超市那個喪屍還強,怪不得,能夠殺死那隻已經有了智慧的喪屍。
他下一秒就迅速閃身回到超市門口一側,還不忘拉住女孩一起往後撤。
蔣不為看著他這一番操作,挑了挑眉,沒動。
他又不是撈著一個人就想和人乾起來,敵我未明的情況下屬實沒必要。
崔誦見蔣不為都出去了,他連忙跟出去,在他身後站定,對他蔣哥連點戰意都沒點燃的懶散模樣感觸最深。
矮胖男人已經抱著他的背包和他的小弟跑到管悅通身旁,色厲內荏地說::
“這裡的超市是我們先占的,我們老大可是異能者,你們要是識相就趕緊滾!”
“先占了?我可沒看見你們老大進來過,這裡麵的喪屍可是我們清理的。要說是先占也是我們先占的。”
崔誦這時覺得自己應該扮演一個合格的小弟,和對麵那個胖子一決雌雄,證明自己的價值。
管悅通眯著眼,一邊拽著女孩的手腕,一邊打量著蔣不為說:
“我覺得我們可以有一個共贏的方案,你認為呢?”他看出對麵那個穿銀灰色衝鋒衣的男人才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主導者。
他看出來銀灰色衝鋒衣男人也不想打,正好他也沒有把握能贏,不想輕易動手。
話一出,在場幾人除了蔣不為都頭頂問號,不明白這是什麼神展開,剛才不還要打起來了嗎。
“可以,我們可以不要超市裡的物資,全部留給你們,但”蔣不為似乎完全忘記了空間裡剛剛收進的一大堆物資,一臉正直,舍己為人地回道。
在對麵幾人瞳孔地震之下,崔誦是其中唯一一個大明白人,努力遏製自己的興奮,做出一副對蔣不為痛心疾首的模樣。
他可太傷——上頭了!
不過緊接著的‘但是’轉折讓那幾人清楚了果然還有後續,他們就知道不會那麼簡單,反而鬆了口氣。
“但是,我們要這裡的一半汽油。”
汽油這兩個字一說出來,管悅通的臉色立馬變了,瞬間就明白過來他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恐怕小超市都是順手而為,或是明麵上的擋箭牌。
氣氛沉默了很久,兩方的火藥味兒都很濃。
管悅通看了一眼自己攥緊女孩的手,又看看對麵百般聊賴開始逗弄起蝴蝶的衝鋒衣,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好,成交。”
就看他自己能不能裝走這裡一半的汽油了。管悅通還是覺得他在說大話。
蔣不為點點頭,示意崔誦將手裡拿著的幾個包都扔在這裡。
崔誦雖然肉疼,但也明白這對於他們現在就是可有可無的蒼蠅腿兒,果斷扔了回去。
兩人走後,矮胖男人趕緊湊上前,焦急地說:“管兒哥,咱們就這麼讓出去一半的汽油嗎?”
那可是一半的汽油啊,一個加油站能有多少汽油,在末世汽油又有多值錢,這賬他沒上過小學他也會算啊!
“嗬,他得有本事拿走才行。”拿不走可不是他的問題,那可是他自己承諾的。
“先搬東西,把東西被搬到後麵倉庫鎖上,這裡不安全。”管悅通掃了一眼超市脆弱的玻璃門,吩咐矮胖男人。
男人連忙點頭應是。
管悅通原本準備邁步的身形一頓,轉頭,語氣不明地說了句:
“以後沒事,多噴點花露水。”剛才湊上來的時候他差點被熏死,也防蚊蟲。
矮胖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管兒哥的意思,無奈又憋屈地點了點頭-
“蔣哥,剛才可太險了,差點就打起來了。哥,你剛才太帥了,那可是一半的汽油啊,他們居然還答應了。”崔誦一走遠立馬暴露出本性,眉飛色舞地說著。
“因為他們覺得我們帶不走這些汽油。”蔣不為還沉迷於逗蝴蝶,抽空回了他一句。
這隻異能變出來的蝴蝶額外機靈,十分給麵子地蔣不為逗小狗似的玩起迷你藤蔓飛盤。
崔誦看著他玩得不亦樂乎,麵色微妙又遲疑,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他忽然想起什麼有趣的事一樣,強行摁下了心底的微妙:“不過,蔣哥,你聞見了嗎?那個胖胖的男人身上有股花香味兒,末世居然還有心思噴香水,也是個膽兒大的奇人。”
他這頭正嘖嘖稱奇呢,那邊蔣不為給他潑了一盆名為現實的水泥。
他眼神奇怪地看了崔誦一眼,說:“怎麼會,那是他的異能。”
“異能?!”崔誦眼珠子都瞪圓了:“難不成是什麼神不知鬼不覺的迷香?”
他迅速回想自己都吸了多少,然後絕望地發現自己不僅沒有屏息,而且當時覺得疑惑還多吸了幾口。
蔣不為無奈地瞥了眼他:“不是,隻是朵附帶心神安定效果的水仙花而已。”
如果以後等級高了的話,說不定會有用些,能夠催眠或是產生幻覺。但現在他還隻是個隻能加正向小buff的輔助。
第052章 女人聲
兩人回到貨車那裡, 剛一打開車門一股熱氣撲麵而來,白蛟給他倆讓出上來的位置坐在駕駛座上,依偎著釋放暖氣的空調口。
見他倆安全回來才緊緊被子, 回了後車廂窩著。
兩人剛上車一抬頭就對上了陳芳和林意充滿擔憂的眼神, 在車窗上看兩人回來還不放心, 直到現在看見真人完好無損地回來才齊齊鬆了一口氣。
“快把外套脫了,來吃飯!”陳芳招呼兩人,和林意轉身去了後車廂端菜。
不說還沒有什麼,一說吃飯兩人都感覺肚子有些空落落的。
崔誦緊跟上去幫忙端菜。
蔣不為邊脫外套, 邊回想著剛才兩人出來時凍得通紅的手, 林意還好,陳姨大概是不舍得她乾,隻是輕微泛點紅。
她自己已經凍紫了, 還不舍得將礦泉水用煤碳燒開。
趕緊收完汽油, 找到一處暫時住所已經刻不容緩了。
崔誦端了兩盤菜,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但又找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
直到被林意一陣驚呼他怎麼出去一趟沒了根手指,他才忽然反應過來。
哦,原來是手指頭忘記懟回去了。
正在盛飯的陳芳見怪不怪, 瞪了一眼的蠢兒子,示意他注意些,彆嚇著小孩子。
地位卑微的崔誦眨眨眼,不敢反駁地默默喚回紫蝶, 安回手指上。
心裡倒沒什麼委屈和不滿,因為他和陳芳想法一樣, 這麼獵奇血腥確實會嚇到小朋友。
小孩子這麼可愛,他還害怕她以後看見他會害怕遠離, 躲得遠遠的。
誰知林意過了一會功夫腆著臉湊過來,還一直盯著他右手小拇指剛才斷掉的地方。
崔誦忍住問問題的衝動,想看看林意還能憋多久。
果然,她隻堅持了幾秒鐘就忍不住脫口而出了:“崔叔,陳姨說這是你的異能,你能給我看看小蝴蝶嗎?”
小蝴蝶……?
崔誦想,他以後再也不小看能和蔣不為白蛟這兩人在一起的任何人了,他們倆養的小孩兒怎麼會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兒呢。
林意見他好像並不介意,麵上還鬆動不少,立馬開始了自己一對一彩虹屁吹捧。
聽著林意吹得天花亂墜的彩虹屁,崔誦臉上麵無表情,實則心裡非常受用,嘴角不明顯地勾起。
然後他假裝麵色沉痛不舍,斷尾求生般將自己左手的大拇指掰了下來,遞給小孩兒:“這個更大,顏色更好看。”
林意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大拇指,興奮地大聲說道:“謝謝崔叔,你真好。”
崔叔麵色深沉地擺擺手,表示小事一樁。
小孩兒笑嘻嘻地捧著寶貝一般的大拇指給一進來的白蛟和陳姨看,一看蔣不為進來了,又拿給他看。
蔣不為看著林意獻寶似的捧著那截還在動彈的大拇指到處展覽,眼皮子一跳,沉默了一會兒,才艱難地憋出一句:
“小心點,彆把你崔叔的手指頭弄壞了。”壞了就沒有下一截手指頭了。
白蛟窩在陳芳燒菜用的灶台邊上,裡三層外三層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靠在爐火旁汲取不多的帶著煙火氣的溫度,也麵帶笑意地看著這一刻。
陳芳則將幾人的互動儘收眼底,笑嗬嗬地看著這堪稱是熱鬨溫馨的一幕。
飯菜端上了桌,要開始吃飯了,白蛟卻固執地不想坐在蔣不為身邊的位置。
他擰著眉,眼底沉沉地看著蔣不為,抿嘴開口:“你身上有討厭的味道。”
說完,身體還往後躲了躲,眼神執拗地盯著眼前人。
突然就變成洪水猛獸遭到嫌棄的蔣不為靠近的動作一頓,看著不讓自己近身的男人,哭笑不得。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還是蔣不為縱容地歎了口氣,率先妥協了。
沒辦法,白小姐現在正處於疼痛文學期,他得讓著點。
示意大家先吃,他起身去前麵的駕駛座位置,拉上周圍車窗的簾子,從頭到腳換了一身的行頭才被大小姐準許靠近。
白大小姐滿意地挑了一下眉梢,這才屈尊做下小板凳吃飯。
一旁玩了一會兒蝴蝶覺得沒意思了的林意,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陳奶奶,我也想要你哄著我吃飯。”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
車內此時落針可聞,氣氛一下微妙了起來。
崔誦心驚膽戰地瞄了一眼對麵兩位當事人,蔣不為垂著頭,看不清表情,而白蛟臉黑著,但細看又有些不自然。
崔誦忽略過心裡的奇怪,急忙出來打圓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吃飯,先吃飯。”
陳芳:“就是,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得益於崔誦和陳芳打圓場,這頓飯吃得表麵風平浪靜,至於事後林意被兩位當事人如何以吃得太飽為理由罰練字,就沒人去說什麼了。
中午這段插曲除了林意很傷心之外,所有人都表現得像平時一樣,希望儘早忽略過去。
下午兩點鐘時候,蔣不為就獨自武裝好下了車,崔誦留在駕駛座上隨時準備開走,白蛟也倚靠在一旁盯著以防萬一。
他來到之前沒進來過的後屋前,禮貌地敲了敲玻璃窗,然後等在門口。
出來的是上午那個矮胖男人,眼神不情不願,也沒說話,隻是動作示意跟著他往前走。
蔣不為絲毫不驚訝,上午就隻有他穿了身合身的工作褲,他篤定這群人能夠拿到油也是因為這個男人。
兩人一直走到罩棚底下不遠處一個比較特彆的地方,相對其他地方有些寬闊平坦。地上還有幾個或圓或方的蓋子蓋著,一旁的牆上則嚴肅地寫著“嚴禁煙火”四個大字。
矮胖男人在這裡停下腳步 ,然後撅著屁股開始在泥土地上用手畫圈。
他繞了整整兩圈,畫了一個十分大的圓,足以將籃球場納入去,畫完有些氣喘籲籲對蔣不為說:“就這塊兒,都在底下,能拿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說完,拍拍手走到不遠處不信邪地看著蔣不為,見他兩手空空連個桶都沒拿,心裡更不屑。
他倒要看看他到底能拿走多少汽油?
蔣不為察覺到了矮胖男人的眼神,但沒有理會,隻是麵色沉凝。
他現在心裡滿是悔意,早知道要挖這麼大的坑,就把崔誦帶來了。
他收起手心裡捏著暗藤根莖,拿出一把大鐵鏟,順便將懸在他衣領上的紫蝶撥開,讓它向貨車方向飛去求援。
今晚出發的計劃也得往後推,這一鏟鏟的挖,那得挖到賀年馬月去?
蔣不為剛鏟了個地皮兒,後援就來了。
出乎意料,來的不是崔誦,是白蛟。
白蛟簡單解釋了一句:“崔誦會開車,跑路方便。”接過蔣不為手裡的鐵鍬,開始接著往下挖。
矮胖男人被這個穿得跟熊似的高大男人唬得嚇了一跳,忌憚又小心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
看來貨車上還有他們的同伴,得回去告訴管兒哥。
至於白蛟壓低聲線說的那句跑路,他自然是沒聽見。
就這樣,兩人一人一把鐵鍬從下午兩三點挖到了黃昏日落時分,絲絲夜色暈染,漸漸濃鬱。
中間崔誦的小指頭來了幾次,不停地關心他倆的狀態。
一旁的矮胖男人連打了幾個寒顫,看著他們不停地重複著鏟土的動作,打心底裡覺得自己真是個傻8逼,居然會無聊到看他們在這裡鏟土鏟了一下午。
懊惱間,一陣冷風刮過,他被凍得又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趕緊緊緊衣領口小跑回去。
正巧,蔣不為也擲掉最後一捧沙,底下的東西這下也終於露出了廬山一角。
是黑乎乎的地下油罐的罐底。
蔣不為看見油罐的那一刻鬆了口氣,將鐵鍬放下,遞給白蛟一保溫杯熱氣騰騰的薑湯。
這是中途崔誦分出一半身體,隻留了一隻右手、兩隻腿和一個腦袋準備開車跑路。
其餘身體部位全部掏空化作蝶群,護送著陳芳來送的。
萬幸路上遇上那幾隻喪屍,陳芳寶刀未老,不僅躲了過去,還砍了一隻喪屍,不然,崔誦撲上去蠶食又得身心受創一次了。
白蛟揮鏟的動作也停下來,沒有接過,就著蔣不為的手喝了一口,搖搖頭拒絕再喝第二口。
蔣不為收回保溫杯,打量了一下黑漆漆的罐身,琢磨:“能從這兒直接搞進空間嗎……”
沉吟一會兒,他還是將整個油罐周邊都清理出來,然後看著上麵密密麻麻不知什麼用處的纜線和管道,頭疼了。
這要是都砍斷,會炸掉的吧……
蔣不為沒有再去碰它,他又走到後麵屋子前,敲敲窗戶,問:“裡麵有機械鋸嗎?”
說這話的時候,一根看似無害的藤蔓悄悄抵在窗戶上,似乎隻要裡麵的人有任何異議,它就會破窗而入。
屋裡的人靜了一會兒,隨即傳來一個從來沒聽過的女人聲。
“有,等我給你放在門口。”
聽上去十分冷靜,但強壓下的氣喘和顫抖卻逃不過蔣不為的耳朵。
即將要破窗的藤蔓動作頓了一下,緩緩收起身子,蜷回自己的根裡。
很快,一隻手指短粗的手哆嗦著舉著一把機械鋸放在門口處,蔣不為退伸手去拿時,就和一隻驚恐得急劇收縮瞳仁的眼球對上。
蔣不為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拿走了機械鋸,站直身子看著那隻急切求救的眼睛在門後一點點消失,轉身離開。
他人一走,屋裡有人鬆了一口氣,也有人徹底絕望。
屋裡。
矮胖男人就是剛才出去遞鋸子的人,現在被人抵著脖子推到牆角處。
肥碩的身體一下子摔在了牆上,他吃痛地喊了一聲,立馬又被他昔日的小弟踹了一腳。
小弟踹完之後急忙轉頭對一旁冷眼瞧著的女孩諂媚地說:“周姐,我來我來,彆臟了您的手。”
他此時也被人用繩子綁住了手腳,隨意扔在了原本該是那群廢物的角落裡。
而那些原本瑟縮在角落裡的人這時一個個的都站了起來,聚在周初身後,眼神恨恨地盯著他們倆……和中間那個倒在血泊裡的男人。
不得不說,世事無常,人的境遇好像和下午之前完全對調了過來。
矮胖男人絕望地想著,無數次後悔自己今晚為什麼要回來,他也不知道出去吹了一下午的冷風回來,怎麼形勢就完全變了。
誰能料到,管兒哥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居然被這個女人反殺了。
、
白蛟等了一會兒,才看見蔣不為提著機械鋸走回來,這才放下心來。
“他們不肯借?”他以為蔣不為多耗了一些時間是用些強硬手段耽誤了時間。
蔣不為搖搖頭,將機械鋸遞給他:“看了場好戲。”
他把剛才發生的事包括後來他躲在窗戶底下偷看到的一些景象全都講給了白蛟。
白蛟聽了沒什麼反應,隻說:“那隻小鳥死了?挺好。”一邊拿起鋸子,對準油罐上一點,啟動。
油罐很快就鑿開了一個小洞,蔣不為還在不停地往上麵灑水,見大小差不多了,於是出聲:“可以了,再鑿下去風險會變大。”
伸手放在那個小孔的上方,指頭伸進去,確保能夠接觸到汽油,等他直起身來,神情放鬆,白蛟就知道成功了。
第053章 進城!
夜幕低垂, 等他倆一身血汙夾雜著泥土氣息,滿載而歸回到貨車,絲縷溫暖的光亮從垂下來的窗簾縫隙中傾泄出。
好像車裡麵的那個世界一下變得像個溫暖的家一樣。
兩人都在車外停下了步子, 聽著耳畔不時從車內傳來的絮叨和笑鬨聲, 誰都沒有先邁步。
站在那裡, 忽然湧出了一股極為陌生的情緒,酸澀的。
但不可否認,這一刻好像是離他們很遙遠的東西忽然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因為他們回來的時間已經很晚, 周圍怪異的嘶吼聲比白天更勝, 所以他們決定今晚留在這裡過夜,等明早天一亮再啟程。
“蔣哥,你和白哥先睡吧, 今晚我來守夜。”崔誦說道。
他們倆今天乾了那麼長時間的體力活, 他一個大小夥子一直留在車裡也過意不去。
“行,到五點就叫我, 下午你來開。”蔣不為頭也沒回答道。
他們連撬了兩個油罐,現在都一點多了,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必須得補補覺。
、
第二天。
蔣不為不是被叫醒的,是被餓醒的。
夢裡肚子像是被火燒了一個洞,還在不停地燒,一股香味兒始終縈繞在他周圍, 任他怎麼張望,尋找, 也看不見罪魁禍首。
肚子上的火還在燃燒,越發的疼, 直把他驚醒過來。
蔣不為一醒,一直趴在他床邊寫作業的林意第一個感受到,立馬對陳芳喊:“陳奶奶,蔣叔醒了。”
這次她學乖了,沒有故意吸引累壞了的小蔣的注意力。
“幾點了”他剛開口嗓子還有些啞,接過林意遞過來的水杯潤了一下喉。
“還不到六點,陳奶奶說你和白叔昨晚太累了,讓我們不要吵你們。”林意開心地收起作業。
蔣叔都醒了,該吃早飯了,她可以不用練字了。
蔣不為起身,倚在車廂壁,沒找到白蛟的身影,又問:“你白叔人呢”
“他在外頭,看著崔叔叔殺喪屍呢。”林意說著就要掀簾子出門。
蔣不為套上衣服,穿鞋,迅速跟上。
一下車最醒目的就是那個把自己裹得像頭熊一樣的白蛟,其次是不遠處穿黑色棉襖的崔誦正拿著都卷邊了的長刀砍喪屍。
那衣服厚度修飾得身形之圓潤,如果不是白蛟身高擺在那裡,他都不敢認。
白蛟正抱拳在胸前,冷眼看著崔誦奮力劈砍貨車周圍不停圍上來的喪屍,時不時將崔誦顧及不到的喪屍補個刀。
看見蔣不為下來,他立馬就想回去了,三下兩下將兩人周圍的礙眼喪屍清理掉,隻留下和崔誦糾纏的那隻,就施施然地上了車。
“上來吃早飯了。”
崔誦一聽早飯,飛速解決完自己身前的喪屍也上了車。
吃飯時,崔誦忽然想起了什麼,邊往嘴劃拉皮蛋瘦肉粥,邊對蔣不為說:“蔣哥,我今早出去,看見昨天加油站底下那輛車沒了,應該是被人開走了。”
最開始他們來時看見的那輛小轎車,裡麵還有喪屍掙紮血跡的那輛。
蔣不為想起昨天晚上扒牆角那一幕,筷子沒停。
崔誦也就是隨口一提,沒真想知道些什麼,飯桌上誰也都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吃完飯就開始趕路。
進城!-
崔誦全神貫注地盯著前麵的‘擁堵’的路,腳下油門踩得虎虎生風。
如果這時街邊的居民樓有人從窗外往下看,就能看到一輛大貨車在道路上橫衝直撞,不時碾壓過零星兩隻喪屍。
崔誦頭又往一旁偏了一下,掃了一眼後視鏡:“蔣哥,還在後麵。”
蔣不為聞言抬頭瞥了一眼後視鏡,是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在後車廂的陳芳和林意也探頭看來,他們這兩天身後時不時就出現這輛黑色轎車,而且從今天下午過了高速路口後直接就不掩飾了,明晃晃又囂張地跟在貨車後頭墜著。
“蔣哥,咱們馬上要進市區了,要不要——”把那輛車解決在市區外。
都跟了兩三天了,傻子都能看出這是借著他們的力往市區莽呢。
蔣不為凝神又看了幾眼,然後閉目養神起來,沒必要打,硬仗還在後頭呢。
他以前懶散厭世,現在隻增不減,閒著沒事的時候並不想先挑事兒。解決起來又煩又累。
隻輕輕回了句:“不用,就讓她跟著吧。”
再說,就算蔣不為他們分散了大多數喪屍注意力,她一個人單槍匹馬能跟到這兒,那是靠的自己的本事。
有沒有她,他們一路上都是要清理四周的喪屍。
林意見大人們都不說話了,好奇問:“是那個姐姐嗎”
在第二次偶遇車門劃痕都一樣的小轎車時,蔣不為就把他那天看到的事,以及把反殺那隻\''小鷹\''的人是誰告訴他們。
後麵一直眯眼窩著的白蛟一聽姐姐兩個字,一下睜開眼,看向蔣不為的反應。
而被看的人毫無察覺,還在閉目養神。
但白蛟一想起他剛才說的讓她跟著的話就覺得十分刺耳,心裡不舒服得很,總想找點事兒。
奈何他也不想打擾好不容易有空休息的蔣不為,隻能乾瞪著一雙眼看著前麵的路自己生悶氣。
白蛟就這麼自己生著氣憋了一路,直到車在一條街道停下。
蔣不為在車停下的第一時間不是睜開眼,而是握緊手裡的暗藤的催發根係,才緩緩睜開眼。
崔誦麵露苦相,看看前麵棄車直接堵成北二環,連喪屍都得插著縫走的路況,又看向自家蔣哥,一副咋辦的苦哈哈模樣。
蔣不為大致掃了一眼附近破敗的門頭和喪屍數量,心裡有了數:“就在這兒吧,下車。”
不能再往前走了,沒有車,動物搬來搬去就很不方便。
其他人都聽他的,沒有意見。
打開車窗讓崔誦先出去探路,順便找個安全方便的地方。
他直接在車內化作一群紫蝶,一股一股從車窗縫裡湧出,遠看上去竟如紫色的海浪般潮起潮湧,絢爛璀璨。
崔誦在上空視野極佳,還不用擔心喪屍偷襲,找房子的效率很高。
一夥人順著空中連成一條蝴蝶鏈子的指引,順利來到了一處民居前。
看樣子應該是末世前新建的小區,樣式和外漆都很新,對比周邊一水的老舊狹小的五金店和早餐鋪子,就變得格格不入起來。
小區門口時是采用的新式電動推拉門,保安室敞開的門上血跡一片,大門半敞著,已經有不少喪屍擠了進去,從花園處都能看見不少行動怪異的身影。
但它敞開的大小絕對進不了一輛大型貨車。
而周圍的喪屍聞見了人味兒,再加上貨車發動機的聲音不小,從這裡看,街那頭的喪屍都激動得人頭攢動。
眼看車就要被堵在門口,蔣不為剛要下車,就被白蛟攔住,說了句回去,自己下了車。
蔣不為明白他要乾什麼,催生暗藤先將大門周圍的喪屍清理乾淨,全都捅了個對穿。
小區大門是仿歐式的黑色雕花鐵藝柵欄門,高四米,還算結實,至少一般成年男人是做不到單單用手就能把它拽變形的。
但白蛟是誰,他可是裹著厚棉襖,身形如山,裡麵藏著無數hello Kitty的暖寶寶貼的小妖精猛男。
隻見他伸出一隻帶著厚毛線手套的手,隨意搭在黑色門邊邊上,仿佛輕輕一拉,那扇門就被拽離了原本卡住的電軌道,讓出了一條容許貨車通行的路。
林意“哇”的一聲,道出了陳芳、天上飄的崔誦和後麵預計傍大佬的周初的心聲。
這也太秀了。
白蛟邁著十分寫意閒適的步伐走回來,好像自己剛才隻是做了一件像隨手拂去了門上的一絲灰塵一般不值一提的小事。
回來時還朝黑色小轎車的方向狠狠瞥了一眼。
蔣不為看著‘體態圓潤’邁著熊大的步伐,大步昂揚走回來的白蛟,又好笑又好氣,他怎麼會看不出他麵無表情下的驕矜和小得意。
但是——
冬眠中的冷血動物的體能恕蔣不為持保留意見,至少剛才那一場肯定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風輕雲淡那樣。
“乾得不錯,”蔣不為一邊開口,一邊從空間拿出一個四層飯盒:“吃完繼續。”
以白蛟多年乾飯的經驗,他甚至能從木盒縫裡嗅見炸雞腿兒,藕盒,羊排,豬蹄的香味兒。
他嘴角悄悄彎了彎,麵上高冷地接過飯盒。
貨車順利地進入了小區,白蛟又下車將大門掰了回去,這回縫隙留小了很多,隻容一人身形通過。
他們沒有卡死,萬一這裡還有人在外頭找物資沒回來呢。
等人全都下車了,就輪到小動物們了。
蔣不為抬頭看了一下紫蝶停留的位置,小區樓都是七層高,一梯兩戶,麵積很大。
因為既要方便動物上下,又得防止喪屍玩疊疊高,所以崔誦選了從窗戶看還算乾淨,久無人居,家具蒙灰的三樓左側那戶。
三樓……蔣不為像是含在嘴裡把詞兒咀嚼了幾下,默默思索著可行之策。
他讓沒有倒刺兒的番茄藤卷起小花先試試,隻抬起了它圓滾的中段。
“……”
雖然早有預料,但看著漆黑大蛇兩邊頭尾甚至還沒有離地的時候,他還是深深沉默了。
最後還是陳芳出了個主意,從空間掏出幾張大的床墊,用繩子紮緊,綁成一大塊厚墊子,將小花放在墊子用番茄藤攔住掉落之勢,拖上樓去。
雖然在抬小花上床墊子這步上有些坎坷,總歸是成功挪進了家門。剩下的體積最大的大雄就交給了白蛟,其他三兩隻則被蔣不為抱在暖箱裡送上了樓,送了足足三趟。
等車上的所有活物都下車,蔣不為拍一下車門順手關上,體積占地不小的貨車順勢消失。
驚得後麵尾隨的黑色轎車差點沒忍住按了喇叭。
很明顯,後麵那位小姐再次選擇了跟著他們,隻是這回保持了些距離。
蔣不為眯著眼打量了一番,發現那輛車停下的周圍地方沒有多少喪屍,反而有不少灰燼堆成一小撮一小撮。
風一吹,飄散在空中,化作一陣灰撲撲的霧,不多時地上就沒了小撮的灰。
第054章 清樓
302室。
周初從被拖拽得皺巴巴的毯子下摸出鑰匙, 打開門。
房子麵積很大,一廳三室兩衛一廚,周初輕撫過還似乎還有兩人餘溫的沙發, 地毯上好像還能看見見清和她互相嬉鬨的身影。
仔細聽, 還能聽見一梯三戶的樓道裡來來回回有些模糊的開關門聲。
看著他們末世前的愛巢, 周初心底卻冰冷一片,沒有一絲高興的情緒,因為當初和她住在這裡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她走到客廳的牆麵前拿起上麵的雙人照,安靜地凝視著照片左邊的人笑得沒有陰霾的笑容, 輕輕撫過。
她這條命現在不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命, 是他們兩個人的。
她會帶著他們之前的承諾,好好活下去。
303室。
崔誦氣喘籲籲地拍拍手上的浮塵,繼續將主臥裡的床板抬到隔壁的次臥裡, 兩張雙人床並列擺在地板上, 中間隻留了一人身形過的縫隙。
留了縫兒,像沒留。
白蛟盯著中間那條縫兒看了很久, 耳尖悄悄紅了。
蔣不為又在大廳拐角那裡倒出去一盆血水,用消毒劑和清潔液這麼來回刷了幾遍,見水終於清澈了些才收手。
拖完客廳, 他照樣子清理了幾遍主臥的地板和牆壁,然後直接就著小花身下的幾張床墊將它放在地上,一個臥室它正好占了一大半。
一旁酣睡著冬眠的大雄,和幾隻躺得四仰八叉的小動物。
主臥最大, 而且采光沒有其他幾個臥室好,很適合小動物們窩著。
這戶人家末世前應該是一家三口, 采光最好的那間房是兒童房,整間房子都是綠色係, 牆上很多卡通貼紙。
可惜,這一戶房子這裡的血跡和殘肢最多,整個房間就是一處人間煉獄,根本沒法住人。
除了那張兒童床,其他床上幾件套蔣不為全都收拾起來放進了櫃子最底下,今天天已經晚了,等著明天開始大清洗。
這樣,空下來的地方他打算放些不易腐壞的米麵。
這樣一來,蔣不為和白蛟就隻能一起睡次臥了。
崔誦幫蔣不為他們搬完東西就回自己家了,就在301室。
最開始室內的大門敞開著,主臥全是拖拽的血跡和巴掌印,還有一具啃得隻剩下骨頭架子的腐爛屍體。
現在客廳和次臥清理出了個輪廓,隻剩下些主臥沒有清理,所以崔誦今晚睡客廳沙發上,她們祖孫來住還算乾淨的次臥,另一間房間被前屋主用作了雜物間,下不了腳。
當時302室是完好整潔的,但崔誦的小指頭從窗縫裡進去查探的時候,隻看了客廳的照片牆一眼就飛出去了。
這還有啥不明白的,誰能想到這世界能這麼小呢。
303室已經住滿了,蔣不為和動物們不能分開,剛好住滿。
正好林意跟著陳芳一起住,加上個崔誦,危險時刻也能通知到他們去救。
這樣的話,他們就每天都去301吃飯,日常活動也都放在那裡。
、
301室內,房間這兩天全都收拾乾淨了,拉開窗簾,今天竟久違的出現了陽光,斜斜照進客廳,亮堂不少。
“這世界實在太小了,她家居然就在我們找的安全屋隔壁。”還差點把人家屋子給占了,崔誦在心底暗道幸好。
“那我們就可能誤會人家了,也不對,那也跟的太緊了,而且加油站到市區有很多條路線比咱們走得更近。”但他們的大貨車限行,橋洞的高度都通不過,不得不抄近路。
但一小轎車不抄近路,那就板上釘釘的有借力的心思。
“不管有沒有心思,路不是我們開的,她走自己的,彆拖累我們就行。”
“現在也是。”
蔣不為忙著給自己的親兒子們擦拭開始枯敗無光的鱗片,手拿絹布,擦拭動作很輕柔,頭也不抬的抽空回了一句。
擦乾淨黑仔,放在一旁,再來一隻,一隻接一隻……
等所有小動物都鋥光瓦亮地躺在茶幾上的軟墊上,蔣不為才直起身來,長舒一口氣。
“這兩天我們先把整棟樓樓道裡的喪屍清理出來,樓道大門是壞的,最好先以三樓為最底層,從七樓開始往下清理。”
“陳姨,以後就麻煩你多受累了,我們幾個的飯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叫林意和你一起。”
“我把番茄藤留在家裡的盆栽裡,真有引不上頂樓來撞門的喪屍,它會保護你們。”
被點到的小孩子乖乖點頭,她隻是平時還有些貪玩和淘氣,洗菜洗碗拖地這些活她都是乾慣了的。
陳姨顯然也聽過林意以前的遭遇,心裡心疼,笑著對他說:“沒事,你們幾個就放心出去吧,這不是還有崔誦的蝴蝶嗎?
“真有事,喪屍還沒撞幾下門你們下樓來了。”
後方安全保證了,白蛟留在303和動物們一起休眠,蔣不為和崔誦全副武裝衝鋒衣小短靴地一起出了門。
臨出門前,還往崔誦懷裡扔了一把長刀,嶄新的,他原本那把卷了邊兒的刀砍喪屍總是力不從心。
一開門就和嗅著人味兒爬上樓梯的喪屍對了個眼兒,崔誦一驚,下意識揮刀,失了準頭,一下砍在了喪屍的右肩膀上。
急忙從肩膀上拔出刀來,又一刀砍向差點咬到他手的喪屍脖子,這回喪屍終於倒下了。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樓梯上邊又被聲響吸引下來一個瘸了腿的喪屍,踉蹌滾下來。
這回蔣不為直接催生暗藤攔住下跌之勢止不住的喪屍,崔誦上前補刀。
崔誦掏出手套帶上,咬牙剛要忍著惡心去掏腦殼裡的晶核,暗藤直接一個紮了一個猛子鑽進去,迅速帶著一枚晶核出來遞給他。
崔誦接過,雙眼瞪大,還能這樣?
蔣不為由著暗藤自己去鑽腦殼,轉身上樓,都不想再看一眼崔誦的傻樣兒。
合著他這段時間從來沒注意到他從不用手,都是暗藤動手的。
四樓樓道裡都是血跡和肉末殘渣,還有一個大肚腩的喪屍正低頭趴在身下已經不成人形的人形屍體上,背朝他們,發出咀嚼飽含汁水的□□的細碎聲音。
喲,正吃著呢。
喪屍聽見了它們的動靜,立馬舍棄了身下已經開始腐爛的肉,被新鮮人肉香勾過來,直勾勾地看著他們兩個。
蔣不為上去一個悶棍敲上了脖子,喪屍應聲而倒。
暗藤立馬緊隨其上掏晶核,朝慢了一步的崔誦勾勾藤尖,示意他快來。
崔誦一邊警戒後麵有沒有底下的喪屍上來,一邊大致掃了一眼地上那個被咬的就剩下骨頭的倒黴蛋,不忍再看,嘀咕:
“咬成這樣怪不得變不成喪屍,這兄弟夠狠啊。”
一邊撐開小布袋,讓小藤蔓將晶核扔進去。
暗藤一口氣將三枚晶核全都丟進去,表現得十分大公無私,一副視晶核如糞土的樣子。
當然是因為它都已經都進化到第二階段了,沒有紅線的晶核對它來說吸收幾枚杯水車薪,什麼感覺都沒有。
四樓三戶的大門都是關好的,他們沒有糾結裡麵還有沒有喪屍,繼續上樓。
在四樓樓梯口就能聽見樓上隱隱有撞門聲和嘶吼聲,蔣不為和崔誦對視一眼。
看來樓上那層還有活人。
果不其然,剛邁上五樓樓梯,一張涎水留到了地上的血口立馬熱情地迎了上來。
暗藤被蔣不為迅速地甩了出去,將喪屍一把抽了出去,那隻死後還在流口水的喪屍被砰的一聲摔在身後的門上,門後像是被驚嚇到傳來幾聲喊叫。
503。
默默記下門牌號,兩人迅速上了樓。
六樓表麵一片風平浪靜,兩人果斷略過,上頂樓。
一上樓就驚動了五個正木著臉遊蕩的喪屍,他們同時回頭,泛白的眼珠子齊齊緊盯住他們倆人。
崔誦呼吸一頓,默默握緊了手裡的長刀。
暗藤先發製人彈了出去,一把捆住左邊兩個,蔣不為低聲交代一句:“左邊兩個,先解決掉。”
沒等崔誦點頭,他自己先衝向了右邊三個。
一刀準確地砍在一個爪子伸得最長的喪屍脖子上,另外兩隻就沒法顧及到。
蔣不為無比熟練地掏出還帶著無數鋼釘的鋼板擋了一下,將最危險的兩擊避了過去。
隨後又是同樣的招數,一刀砍一個,一板擋另一個。
他這邊解決完,那邊崔誦也收刀結束。
門外沒了喪屍的嘶吼安靜下來,門後撞門聲和門板的震顫感就突然清晰了。
裡麵還有喪屍。
蔣不為活動幾下被頭骨邊緣震得酸疼的手臂和肩膀,隻好放棄一口氣攻破天台的打算。
崔誦握緊手裡的長刀,手臂都砍得快震麻了,但他不敢放鬆。
作為靠近小縣城最邊邊的小城區內的小區,它隻有了麵子,裡子還差點火候。
沒有設電梯,每層隻靠樓梯上下連接,天台節省了公攤麵積,是最老式的掀蓋。
蔣不為讓暗藤順著牆壁往上爬,成功頂開天台的蓋子,探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窸窸窣窣的結束了張望,落在蔣不為的腳邊,藤身還在沾有血跡和腦漿。
崔誦上前接過暗藤遞過來的晶核,看向蔣不為:“蔣哥,上麵有喪屍,咱們上去嗎?”
“今天先不上。”
兩人神經緊繃,一直到回到熟悉的三樓居然有種終於回來了的感覺。
三樓和他們走的時候沒什麼大變化,但301門前多了些拖拽的血跡和焦黑的灰燼,細看還能扒拉出點灰白的小細渣渣。
兩人都是一驚。
崔誦動作有些急地掏出鑰匙,轉動門鎖,開門。
急躁的開鎖聲驚動了裡麵的人,沒等崔誦打開門,門就從被人從裡麵推開。
門後是嘴裡叼著雞腿,一手握著番茄藤,腳下墊著小板凳的林意。
兩人見人神態還算放鬆,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蔣不為看她手裡向外伸的番茄藤和用來看貓眼的小板凳,還挺有危機意識的,心裡很滿意。
問清楚撞門聲隻持續了一會兒就消失了,蔣不為再一看地上那些灰燼,心裡就大差不離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人安全了,蔣不為就先回了303,趁時間還早打算先洗個澡換身衣服,補個覺再去301。
結果一打開門就被盤踞大半個客廳裡正在酣睡的白玉巨蟒驚了一下。
第055章 繼續清理
……白蛟?
他這是……退化了?
蔣不為關門, 想進來卻無處下腳。
比小花還要大一小圈的蛇身微弱地起伏著,從蔣不為開門進來豎瞳就睜開了,默默地凝視著他。
見蔣不為進不來有些為難的樣子, 慢騰騰地挪開尾巴, 讓出一條路來供他行走。
【小蔣, 我有預感我隻剩下這幾天清醒了,如果我陷入冬眠時遇上危險,你先走,不要管我了。】
蔣不為聽到腦中久違的對話, 心裡硬生生被氣笑了。
這一個兩個的, 一口一個小蔣,還以為自己多成熟?
還彆管他,把話說的跟臨終交代似的。
白蛟蜷著尾巴, 說完這番煽情的心裡話之後, 心裡卻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接下來至少四個月他都見不到蔣不為了。
“彆胡思亂想,睡一覺馬上醒了, 到時候林意崔誦陳姨,還有我,我們都會守著你。”
“餓了嗎?這幾天多吃點東西吧。”
蔣不為邊說邊往廚房走去, 冬眠中動物極少進食,隻能依靠自身的營養以極低的消耗維持生命。
他從空間拿出各種各樣的肉,雞鴨羊牛豬,還有當時買的幾隻兔子。
像前幾天一樣, 他先去主臥拖了三隻雞喂給迷迷瞪瞪睜不開眼的大雄,才回到廚房清洗處理生肉。
鱗片泛著玉質的巨蟒慢慢跟著他的行跡將腦袋移到了廚房門前, 靜靜地盯著正低頭忙碌的男人。
隨著蒸鍋裡的熱氣兒直往外冒,肉香味兒慢慢彌漫整間廚房, 循著大敞的廚房玻璃門飄到了白蛟的分叉周圍。
惹得小分叉跟個小狗尾巴似的,來回搖擺。
一時間,白蛟覺得自己好像現在就要進入冬眠狀態了,渾身上下慵懶得提不起鬥誌,昏昏欲睡,隻想永遠留在這一刻。
蔣不為專心在廚房轉悠,直到門被敲響他才想起來他忘記了什麼。
正好鍋裡正燉著的排骨這時已經好了,蔣不為盛了些出來,又拿了一盒半成品烤雞遞給來叫人吃飯的崔誦,讓他帶回去三個人一起吃了,他今晚就不去了。
遞東西的時候,崔誦站在玄關處整個人都木了。
客廳裡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小花得白化病了?
大小也不對啊,崔誦一臉悚然地在蔣不為和地上的白蟒之間來回轉換,他想起那時蔣不為似乎說過白蛟是個蛇係異能者。
難不成……
“是白蛟。”
蔣不為看見崔誦驚愕的神情解釋了一句。
崔誦鬆了一口氣,拍拍小胸脯:“原來是白哥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小花基因突變呢,咱哥原來蛇型這麼大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白蛟會變成這副模樣,但崔誦知道今晚蔣不為是不會去301吃晚飯了。
崔誦利落地端著手裡剛出鍋的香噴噴的排骨和烤雞,迫不及待回去分享。
剩下的,羊他做了兩隻煎羊腿,牛肉按斤買的,他隻加了一點香料調味,最後蒸出的成品還帶著血絲,剛剛好。
鴨子蔣不為做了兩隻八寶鴨,做到一半煤氣沒了,他換了新罐又開始重新烤製。
最後,一頓飯吃得白蛟整條蛇眼都眯了起來。
隻是他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晚上,蔣不為洗漱完準備上床睡覺時,一抬頭就看見一顆大腦袋剛剛好伸到門框前,能看見卻進不來。
而他還在試圖突破這層阻礙,蔣不為眼看他竟然要用蠻力破開門框進來,連忙起身。
白蛟以為他是來幫自己的,腦門撞得更用力了。
“你先停下,彆傷著。”蔣不為聽著門框的吱嘎聲,心裡隻覺在滴血,看向門框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慢慢伸手,白蛟一愣,眨眨眼,然後就看見那個男人一臉心疼地摸著……門框。
白蛟:“……”
他的臉看不見地黑了,知道自己想多了。
蔣不為意識到蛇蛇生氣了,訕訕收回手。
沒辦法,看來這兩張大床他是注定要獨占了。
白蛟還是睡在了客廳,為了安撫他從睡床到睡地板的落差,蔣不為又在地毯的基礎上加了床墊,順利將之前彆墅裡的床墊都用完了。
之後幾天可能是兩人心知肚明的心理,蔣不為沒有出去清理繼續樓道,白蛟也儘可能保持清醒,眼睛就沒有從蔣不為身上離開過。
沒有蔣不為在一旁托底,崔誦這幾天也沒有啥大動作,每天出去清理一下上下兩層樓道的喪屍。
然後守住三樓樓道,上來一個砍一個,跟砍蘿卜似的,手臂酸了或一下上來好幾個他招架不住,這時躲在貓眼後的林意就出場了,一把拉開門讓崔誦進來躲。
等喪屍撞幾下門見裡麵沒什麼反應走了之後,立馬又故技重施。
兩個人這波配合打得默契十足,等蔣不為再一次出來時,業務已經熟練得令人心疼。
崔誦看見門開了,在‘百忙之中’還能抽個空跟蔣不為嘮個嗑:“蔣哥,白哥終於去貓冬啦?你吃早飯了嗎?沒吃趕緊進去吃。”
蔣不為看他這副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勁兒,邁出門的步子有些遲疑,手扣在門上隨時準備退回去。
“你自己可以嗎?”這真的不是含有打擊質疑的那種語氣,隻是很單純的字麵意思。
“哎呀,沒事兒,你先進去,我在你後頭馬上就回去了。”崔誦也沒有多想,一邊手忙腳亂地應付著眼前的喪屍,又大喊一聲:
“林大俠,開山門!自己人回來了!”
蔣不為被驟然調高的喊聲驚了一下,而那邊話音剛落,301的門就被人打開了,裡麵探出一個全副武裝的小腦袋。
一臉嚴肅地說:“收到,盟主。”
又轉頭對還在原地的蔣不為招招手:“快快進來,蔣大俠。”
蔣不為:“……”
他懷著一種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的複雜心情走進來後,才終於遇到了一個正常人。
陳芳麵色無奈地和他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看著還墊著板凳扒貓眼的小孩兒,都笑了。
蔣不為接過陳姨遞來的皮蛋瘦肉粥和水煎包,一邊吃著,一邊將這幾天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陳芳聽到隻是蛇類的假性冬眠後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前幾天崔誦這個不著調的一回來就說白蛟變成原型了,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了。”
這也不能算崔誦的鍋,因為蔣不為就是這麼和他說的。
他心虛地低頭扒飯。
還沒吃兩口,門口山門又開了,這下盟主也回來了。
一大一小趴在門口,靜靜地等著門外的喪屍走了才鬆了一口氣。
原來這就是馬上回來的意思。
“對了,蔣哥,”崔誦將全副武裝的行頭全脫在門口,才顛顛地過來坐下。
“這兩天我每天早上出去都看見咱們門口都有很多黑灰,數量還不少。”
“難不成隔壁那姐們是個火係異能者?”
這幾天每天都有燒焦的痕跡,而且隻有他們這一層有,他又不是長著不能思考的腦子,怎麼可能不明白。
“應該是。”蔣不為不是很在意,扒完碗裡最後一口粥。
鄰居隻要不惹事就行,和他有什麼關係。
崔誦看著蔣不為的吃相,心裡有點小酸澀。
為什麼同樣是喝粥,他喝被他媽說是餓死鬼投胎,蔣不為就像置身於北歐黑灰色主調的大廳中吃燕窩的感覺?
看著看著竟有些饞了,但他一點也不餓。
崔誦不信邪,忍不住伸爪往盤子裡僅剩三個小籠包下了手,可他吃進嘴裡後嚼了幾下,疑惑還是那個味兒啊。
還惹得陳芳豎眉瞪眼罵了句:“早上才吃了一鍋,你餓死鬼投胎嗎?”
這話一出,連崔誦都忍不住嗆咳到,更彆提剩下兩個人發出的無情嘲笑。
、
既然白蛟冬眠,蔣不為又出來營業,清理樓道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
這回兩人一路上到七樓,又用暗藤打開了天台蓋子,這下直接將其移開,露出不大的一片小天空。
他又朝那塊小窗口扔了個金屬的東西,砰的一聲落了地。
“今天氣不錯。”蔣不為看向湛藍無雲的那小片天空,感慨了一句,轉頭對崔誦交代:“守在底下,有情況用力拽藤蔓我就能知道。”
手上的東西也顯露出來,是一部手機,隻見他慢騰騰地撥了一個號,然後一個翻身,順著垂在一旁的暗藤迅速爬了上去。
幾乎同時,天台上響起外放的甜蜜蜜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