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四十九章入v(三合一)
要不是白蛟的狀態提醒了他, 他都快要忘記了在他們強悍的武力下,還有脆弱的一麵。
扯開深灰色的窗簾,從空間拿出十幾床厚被子一路上在沒主的民居裡找到的乾淨棉被, 一床接一床地當做氈毯掛滿車廂壁, 試圖將外頭寒意浸染的厚重鐵皮包裹住, 讓動物們暖和些。
廢了些功夫才將整個車廂都包裹住,期間還將想要幫忙的白蛟打發走,他一個人又不是掛不上。
蔣不為打開車前座的空調暖氣後,套了件薄款的棉襖就下車了。
原本在車裡還不覺得有什麼, 現在一下車冷風直往脖子裡灌, 激得他裸露的皮膚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掏出一把晶核給在外麵的兩根藤蔓,天氣冷也會影響到植物,但有了足夠的晶核, 變異植物的能量來源保證, 天氣冷不冷就沒什麼區彆了,甚至精氣神兒更足了。
走到緊挨著的那輛麵包車前, 敲敲窗戶,低聲說:“是我,蔣不為。”
聽到聲音, 裡麵的人才緩緩拉下車窗,他們在路上撿的這輛麵包車,車款式很老,車窗還是手搖的。
不過也有好處, 那就是不用發動車也能手動開關。
這個老舊的發動機耗油很大,平時是能不開就不開, 自然,他們也舍不得開空調。
車窗打開後和外頭的人對視了一眼, 緊接著車門也被一把拉開來。
蔣不為沒有上去,掃了一眼兩人各自占據前後一排座的位置,見裡麵連床子都沒有,兩人都凍得臉都有些青了。
沒多說話,往裡麵丟了好幾床被子和兩個灌好的暖水袋就把門趕緊關上了。
就這麼些熱氣兒,可不能放跑了。
崔誦盯著手裡的的天降棉被和暖水袋愣神,還是崔母急叨叨地一巴掌怕在他腦門給他拍醒了。
他急忙推開車門,下車欲找蔣不為,卻連個人影兒都沒看見。
無功而返回來後,崔母也歎了口氣,笑笑釋然:“算了,明天再說吧。”
自尊強也得分情況,以後都是要常見麵的,倒沒那麼多顧忌和客套。
蔣不為從麵包車上回來準備回貨車的時候正好餘光往一旁掃了一下。
見很多人還穿著單衣,沒有車做庇護所,要麼瑟縮成團取暖,要麼在蹦蹦跳跳的活動著身體升溫,麵色不禁有些凝重。
明天怕是有很多人要生病,再這樣下去,今年的冬天不好過了。
第二天一早,蔣不為是被陣陣寒意凍醒的,眼皮子還沒睜開,就從被窩裡伸手摸了下自己凍僵了的臉皮,摸了一手的冰涼。
他被上麵的涼意驚了一下,睜開眼,這下徹底清醒了。
掀開被子,昨晚的暖水袋掉了出來,外頭襲來一股涼意凍得他瑟縮了一下,趕緊套上毛衣和褲子。
暖水袋已經涼透了,蔣不為驚了,急忙看旁邊兩張床的情況。
林意還好,小孩子火力大,隻有露在被窩外頭的臉頰凍紅了,他伸手往她腳下的被褥間一探,被裡熱烘烘的。
蔣不為放心下來,見她還睡得一臉安然,又在她臉上左右圍了兩條毛巾,蓋得嚴嚴實實。
白蛟的情況就不大樂觀了,他素來少眠,以前都比自己醒得早,現在卻整個人連臉帶頭一起埋了進去。
從他的角度,隻看得見一層短短的白色硬發茬皮兒。
“白蛟?”蔣不為低低喚了一聲。
意料之中,沒有回答。
他伸手往被窩縫裡一摸,涼的。
蔣不為臉色一變,手轉移到男人的額頭上。
不同於被窩的冰涼,他的額頭滾燙,蔣不為的手甚至能感受到從他鼻子裡噴出的炙熱氣息。
被鼻息燙了一下,蔣不為迅速縮回了手,眉頭緊皺。
他又伸出手,這次在男人的被窩裡摸索著,期間好幾次碰到白蛟放鬆下來有些軟彈的肌肉,他麵無表情的避開,直到摸到一個冰涼鼓囊的暖水袋才起身收回手。
照搬一次剛才的步驟,又拿出一個冰涼的暖水袋。
將暖水袋重新灌滿熱水,又往他被窩各處多塞了幾個,塞到最後,蔣不為乾脆伸手探進他被子,一摸。
蔣不為頓住了,這家夥還穿了兩層!
他把上麵那層掀開,在下麵的衣服上密密麻麻的貼上暖寶寶,還給他翻了個身。
全身都貼滿後,正準備再往上堆兩床被子,車前窗忽然被敲響。
蔣不為這才想起今天崔誦母子要來,應該是他們。
來得正好。蔣不為把被子匆忙鋪上,將深灰窗簾又扯上,套上棉服上前麵去開門。
一掀開簾子,就發現了震驚的事。
車窗已經被一層薄雪蓋得嚴嚴實實,並且還有繼續往上覆蓋的趨勢,從裡麵能看出窗戶結滿了不同紋路的冰霜。
外頭下雪了。
在夏秋交替之際,下雪了。
門打開,門外站著的卻不是崔誦和陳姨,而是穿著一身軍裝滿身風雪、神態疲憊的眼熟男人。
蔣不為記得他叫葉榮。
葉榮對上套著棉襖出來開門的青年問詢的眼神後,心裡苦笑無奈,他這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馬上就要惹人嫌了。他很清楚他說出這話的後果,但卻不能不說。
“蔣先生,今天怕是又要叨擾你了。”葉榮說這話的時候蔣不為就隱隱感覺到他應該來意不簡單。
裡麵不方便讓他進去,蔣不為對他說了句稍等,回去拿了車鑰匙,下了車。
果然,下一句話就讓蔣不為眉頭一皺。
“你也看見昨晚忽然開始大幅度降溫,從昨晚三點一直下雪下到現在,還沒有停下去的趨勢。”
“現在跟車的群眾防寒措施幾乎沒有,從昨晚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個凍死在外頭的人了,軍方一直在搶救,但人數太多太散,還是有凍僵的屍體不停被發現。”
他察覺到了蔣不為皺緊了眉,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所以上頭下來命令,分出一支小隊就近尋找省道周邊城鎮的取暖物資,暫定的是隔壁齊市。”
齊市和煤炭大省山省毗鄰,棉花養殖發達,雖然數量對於大基地來說杯水車薪,但對於分批遷移的軍隊隊伍卻十分充裕,把它作為收集保暖物資的一站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
葉榮前麵鋪墊了那麼多,終於說到了這次談話的正題:“但因為這回事出突然,軍隊戰士兵力緊張,臨時分不出兵力,所以我們想特彆邀請你和白先生加入這次行動。”
“當然還有彆的編外異能者參加這次行動,這次所得的物資除了隊伍集體需要的量,個人能拿多少都是你的。”
“希望你認真能考慮一下,再幫我轉告一下白先生這件事,我們也想要。”
葉榮說得十分懇切,作為和這兩個人一起打過喪屍的人他很清楚這兩人有多強,當然很希望他們加入。
可惜,白先生現在自身都難保。
蔣先生聽著煤炭和取暖物資心下倒是一動,但他不能放心著現在行動能力都不一定有的白蛟、動物們和一個孩子留在這裡,或是帶著赴險。
隻好拒絕了葉榮的邀請。
“實在抱歉葉長官,這次行動我們可能不會參加,辜負您的好意了。”
雖然隻見麵了幾回,但他能感受這個不大卻強勢的隊伍裡,是由眼前這個青年做主的,那個力量係的異能者對他的意見言聽計從。
所以蔣不為拒絕了的話,就基本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葉榮有些失望歎了口氣,還是笑笑對蔣不為說:
“如果今天上午你改變主意的話,蔣先生還可以來找我,我們中午才出發。”
蔣不為也歉意地回道:“這回幫不上什麼幫,抱歉了。”
“葉長官也彆再叫我蔣先生了,叫我名字就好,蔣不為。”
葉榮也笑了,爽朗開口:“好,蔣老弟,你也彆叫我葉長官了,聽著怪不習慣的。”
“好,葉大哥,那我就這麼稱呼你了。”
兩人笑笑,都有意不想讓剛才的小插曲成為兩人關係的隔閡。
葉榮剛告辭,崔誦和陳芳就提著一個書包來了,一見麵先道謝昨晚的救命物資,顯然是清楚今早的天氣有多嚴重後果。
三人進來後,蔣不為直奔後麵,林意已經醒了,小姑娘眯著眼,在被窩裡半躺著,上衣袖子還套了一半。
見蔣不為進來,又開始掙紮著套起袖子來。
“醒啦,穿好衣服,陳阿姨來了。”
從昨晚分彆她就一直嘀咕陳阿姨怎麼怎麼樣,小姑娘顯然對這個溫柔又慈愛的女性長輩十分有好感。
果然,一聽陳阿姨來了,剛才還睡意朦朧睜不開眼的小孩兒蹭的一個高兒起來了,急燎燎地穿起衣服。
蔣不為笑,讓給已經走到林意跟前的陳阿姨位置,沒有再去管,走到白蛟床麵前。
男人還沒有醒,睡夢中眉頭還在無意識緊蹙著,嘴唇凍得泛白。
額頭還是燙,不過早上要好一些。
蔣不為本來想去抱大熊,但他一是抱不動,二是他發現大雄爬過來時也有些精神不足,估計也快要進入冬眠了。
這是他的失策,是他想當然了。
一直站在一旁看著的崔誦感覺自己全身的毛都要立起來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蔣不為懷裡的巨大鱷魚。
那是……鱷、鱷魚吧。
他覺得他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眨眨乾澀的眼,再一睜開就和蔣不為平靜的眼神對上了。
他麵色一白,強裝鎮定走過去。
蔣不為淺淺的勾動嘴角,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裡忽然想嚇唬人一下。
“喜歡它嗎?不喜歡也沒關係”
沒等崔誦鬆口氣,回味一下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情,就聽青年緊接著來了一句:
“這裡總有你喜歡的。”
等一下,這、這裡?! 那塊布後麵……他緩緩轉頭。
然後蔣不為就成功看見崔誦聽後的臉色,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神悚然地轉頭看向眼前的這塊深灰布,眼都不敢眨。
仿佛他一眨眼,這塊布就會忽然變成嗜血凶獸,一口將他吞了。
“這、這裡麵……”崔誦哆嗦著手指,難以置信地指向那塊布。
蔣不為溫和笑笑,嗯了一聲,肯定了他的猜測。
崔誦……崔誦臉都木了,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是好。
陳芳正被林意這個小姑娘逗得嗬嗬笑,餘光一瞥,眉頭不自覺的皺起。
從她這個角度,有林意和蔣不為的床擋著,看不見那條趴在地上的鱷魚。
隻能看見她兒子姿勢奇怪的在那兒蹲著,還緊盯著向人家蒙起來的物資。
還是林意點出了問題。
“崔叔叔是在找小黑嗎?它在窗簾後麵睡覺呢。”
“小黑?”陳芳疑惑,車上就這麼大點地方,她還沒見過哪個叫小黑的。
“小黑就是小黑,”林意先是童言童語地回了一句,然後快速地看了一眼蔣不為,得到笑著的表情後,她就叭叭叭全說出來了。
她這可是經過小蔣同意的,終於可以把她的小夥伴們都介紹給陳奶奶了。
七八歲大的小孩兒口齒很清晰,一會兒功夫就把十幾隻小夥伴介紹出來。
不過小孩兒也精,隻說它們的昵稱和體型,全然不提到底有幾隻,什麼品種,有沒有異能,異能是什麼……
不過不說,崔誦和陳芳也能知道他們不簡單,聽話音肯定不止幾隻,那麼多隻動物之中肯定會有變異獸,不然沒有靈智的動物不可能整日安分的待在車廂,一定會有變異獸壓製。
而變異獸都會有異能,這就相當於一個異能者。如果變異獸衷心的話,那簡直就是橫著走的存在。
蔣不為全程都看著,時不時掃一眼白蛟的狀態,任林意那個小人精在那裡瞎嘚吧。
他剛才嚇唬崔誦也不光是因為惡趣味,他想看看他們能否接受這些小動物,所以才任由林意說出來。
崔誦經過一係列的驚嚇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看著那條鱷魚心裡居然也沒什麼起伏了。
不過……他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他怕她會……嗯?!
崔誦整個人都麻了,看著他媽和林意說笑討論著那些動物可不可愛的情景。
他在想,是不是他媽沒有聽懂話裡的意思啊……
但她倆家接下來毫不在意地摸著爬過來的鱷魚時,他就知道沒法再自欺欺人了,他就是那隻最沒見過世麵的土狗。
崔誦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像他媽說的那樣,像他早死的爸,一點也沒有遺傳到她的優良基因。
以前他媽常常邊做飯邊絮叨自己早些年作為十裡八鄉的一枝花有著多麼彪悍的輝煌經曆,要不是他爸出現,有了他,她現在指定都稱霸鄉裡了。
自己當時雖然不忍心戳穿母親的嘴硬,但心裡卻絲毫沒有認真聽過,笑笑就過。
後來,她可能是看出了什麼,很少再提起了。反而是這次的意外相遇,碰撞出了母親第二次的活力。
他想,和鱷魚住一起沒什麼,又不是睡一個被窩兒。
蔣不為也很驚訝,沒想到最先接受的居然是崔母,不禁感慨薑還是老的辣。
每一代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輝煌時代,隻是或暫時或永久地被掩埋了時間的長河中。
沒人願意傾聽,自然就不再提起,心裡何嘗沒有遺憾。
蔣不為正愣神,忽然感到床上躺著的人動彈了,低頭一看,不是錯覺。
白蛟確實醒了。
他一睜開眼,最先看見的就是蔣不為。
他支著腦袋,斜倚著身子,好像是坐在了小馬紮上,眼睛向前沒有焦點,嘴角掛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似乎在發呆。
耳邊全是林意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感受到棉被下的身體上有什麼東西在散發著熱氣,他沒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盯著蔣不為的下顎看了一會兒。
直到身體表麵感覺熱的過頭了,他才不得不有些不適地挪動幾下。
走神的青年這才突然被驚醒了似的看向他:
“醒了,吃點東西”
白蛟點頭,看著車內的情景頓時明白過來蔣不為是在乾什麼。
那邊幾人也都注意到了床上一直睡著的人醒了,紛紛停下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