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最後一次見徐長明,他瘦的可怕,骨架支撐皮囊,跪在地上祈求一個解脫。
花山院鶴歸恍然間又看到了那個闖入森林的少年,雖然也是驚慌的,但是周身都是蓬勃的生機。
她低下頭,說她可以殺了那些惡人,可以為他提供一個完美的生活環境,可以供他一輩子。
徐長明抬起頭,他的眼中隻有絕望,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你殺不死那些醜惡,沒辦法的,這個世界真是糟糕透了。”
花山院鶴歸不明白,但是她還是把那把刀送進徐長明的胸膛。
她又記起徐長明曾經寫在信裡的一句話:“今天下了一場雨,雨後有彩虹,我覺得現在的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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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院鶴歸不太喜歡醫院的消毒水味,這味道乾乾巴巴的,讓人心肺都生疼。
影山一與的身體情況似乎又惡化了,他總是睡覺,少有清醒,偶爾會如癡兒般用迷茫的眼神看所有人,偶爾又恢複神智靜靜地盯著窗外的風景。
花山院鶴歸今天來時,他看起來很正常,見了她,頓了幾秒,才笑著說:“你來了。”
對影山一與來說,這是極為痛苦的一個過程,他清楚地體會著自己意識的消失,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流逝。
當生命到達終點,無論一生有多麼圓滿,也會產生對死亡的深深的恐懼。
他問:“我還有多久了?”
花山院鶴歸搖搖頭,她說:“不確定,醫生說就在今年秋天了。”
她對於這種話題沒有半分避諱。
影山一與點點頭,他閉上眼說:“那就好,畢竟冬天實在太冷了。”
花山院鶴歸不知道該說什麼,正沉默著,她的電話突然響了。
她起身走出病房,接通了電話。
對麵靜了幾秒,歎了口氣,問:“你現在走得開嗎?”
“羂索,什麼意思?”
“啊,手指在前天已經投放完了,但是事情又變,投放地點原本就有一根手指,這幾天咒靈成長太過迅速了…”
花山院鶴歸眨眨眼,問:“在哪?”
這個問題似乎正中羂索下懷,他笑了一聲:“大阪市區。”
花山院鶴歸覺得他瘋了。
在以前,羂索雖然從來不做好事,但也維持著咒術界和普通世界的奇妙的平衡,他很少做這種出格的事。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花山院鶴歸想不出來。
她覺得有點累,長時間的壓力的積累在這一刻達到了峰值,她開始思考這一切到底有什麼意義,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像是老鼠一樣活著,這到底有什麼意義。
她說:“我知道了,你向咒術界施壓吧,過幾天我就去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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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緩緩滑下天際,濃重的紅色撕不破雲霞,如困獸一般被籠在幕後。
花山院鶴歸的影子被扯得很長很長,夕陽下,世界如飽和度拉滿的照片,紅得令人心慌。
她輕輕打開門,問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影山飛雄:“晚上想吃什麼?”
影山飛雄起身走過來,他說:“我煮了咖喱。”
花山院鶴歸點點頭,跟著他走過去,坐在桌前。
他們如平常家庭一般在餐桌上聊些有的沒的,比如隔壁家的貓,比如今天的快遞,比如路上看到的有趣的事。
窗戶將暮色分割成四方形,打在屋內,如同被切碎的散亂的世界。
突然,花山院鶴歸開口:“我要走了。”
影山飛雄吃飯的動作一頓,他想了想,問:“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走”和以往不同,這次是離開了,就不按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