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至於愣這麼久,隻是看她係衣帶的手那麼抖,忍不住含笑多看了兩眼,給了她自作主張的機會。
車下。
名喚葫蘆的小宦官,正是方才攔嘉穗視野的那個,緊張的盯著馬車前清挑的年輕公子。
這裴三郎莫不是瘋了,竟和他家陛下搶女人。
聽聞尚未定親,八字還沒一撇,就扒著南六姑娘不撒手,婚前就這麼霸道,婚後豈不是要囚著南姑娘不讓她出門!?
他家陛下簡直就是天降聖人,前來解救南六姑娘於水火之中!
儼然忘記,他家陛下更是八字沒一撇的人物。
葫蘆想好了,隻等裴三郎闖上車,或是強行掀開紗簾,壞了陛下的事,他就帶人衝上去,把裴三郎的腰帶靴子都給扒下來!
啐,好好的世家子不乾人事,儘在這兒偷窺他家陛下和南姑娘。
要在京城,裴元憫敢這麼直勾勾看著,非得被扣出眼珠子不可。
然而不等葫蘆上前,馬車的紗簾便被掀開。
葫蘆趕忙伸長脖子去看,咦,這掀簾子的人怎麼是南六姑娘,不是陛下?
“嘉穗!”
眼前殊色,迎光而來。
裴元憫眼睛一亮,上前一步,被侍衛帶刀攔住。
看著那些侍衛拔出刀鞘一截的刀鋒,裴元憫咬緊牙關,“嘉穗,你怎麼樣了?”
嘉穗藏住發顫的指尖,身體微側,不想讓裴元憫看到她胸前因忙亂係錯的衣帶,“我很好,裴表哥不用擔心。”
落在裴元憫眼中,就成了佳人委屈靠壁而坐,粉麵朝內,不知道在憂懼的看著誰,一副被脅迫的樣子。
他攥緊手中的劍,“嘉穗,你不用怕,有我在這裡,無論如何也能安全護送你回家,你下來,到我這裡來。”
他伸出手,堅定的看著嘉穗。
嘉穗遲疑了下。
“哎喲,我說裴三公子!”葫蘆看不下去了,扯著嘴角道:“山下還有東番流寇逃竄,論跑,你自己一個人都夠嗆,還想帶六姑娘,是嫌我們六姑娘不夠嚇的?我們這光護衛、隨從,能看到的就有大幾十,不比跟著你安全多了?”
葫蘆輕哼。
這還隻是能看到的。
正往山上趕的,山上正逮流寇的,還不知有多少。
裴元憫,年少魯莽,竟然敢在他家陛下跟前說這番話。
不自量力!
薑獻就坐在嘉穗身後,恰好被攏起的紗簾遮住,他挑起嘉穗一絲長發,細嗅。
“他對你似是真心。”
聽不出喜怒的話語,讓嘉穗薄背的肌膚上浮起一層寒氣。
她再低頭看向裴元憫,這是她親自選中的未婚夫啊,年青英俊,博學多識,清正儒雅,怎麼會不好呢?
原本她應該繼承南嘉穗的人生,和這樣清雋的郎君在平州月下共度餘生。
嘉穗再開口,眼中多了幾分不忍,“裴表哥,我……唔!”
腳踝忽然被滾燙的大掌握住。
血熱隔著她薄肌玉骨,源源不斷透進她的體內,嘉穗驚得僵住,惱怒看向薑獻。
以眼神問他:你乾什麼!
薑獻被她看得笑了。
他喜歡被她這麼全神貫注的盯著,令他自深處昂揚起一股愉悅,是含情脈脈也好,是憤怒瞪著也罷。
她這對漂亮的眼珠子裡,隻允許,也隻能裝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彆這麼瞪我,嘉穗。”薑獻微笑,“我看你這隻腳沒穿鞋,怕你冷,我用手幫你捂捂。”
嘉穗氣得笑起來,好不知羞恥的嘴臉!
她整個人都快坐在薑獻小腹上,他體溫高得嚇人,上麵下麵都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過來,她會冷?
她後脖子都要被薑獻貼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