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當時的表情他記不清了,隻記得他說:“你抱著它睡,那我的位置在哪?”
他下意識就接了一句:“你自己一個人睡啊,和我有什麼關係。”
對方的語氣一下就涼了:“為什麼?”
白知樂頓時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不想再繼續往下說,可是江清淮還不依不饒。
“那今晚怎麼睡?”
白知樂試探:“我睡沙發?”
後續就是,江清淮把臥室讓給他了,理由是他和他的大白鵝兩隻動物,需要更大的睡覺空間。
白知樂覺得有道理,就答應了。
但現在隻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旁邊是個不會說話,沒有溫度的大白鵝,他忽然覺得,這個床有點太空了。
他“啪”地一聲,把燈關掉。
不想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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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沒開燈,江清淮對這裡足夠熟悉,隨手抓住一個抱枕,從裡麵掏出來張毛絨毯。
夜色靜謐,這種環境很容易勾起人想到很多往事。
他已經不常想起這些了,不是刻意不去想,而是大腦對於那部分記憶回避性模糊,想不起來。自從最近,那些記憶才慢慢浮現。
比如這座房子,是他母親許茴和生物學上的父親江岸一起買的。當年他中考前,母親拖著病重的身體和江岸選定的地址,靠近金辰的學區房,環境優美,交通發達。
那個時候他們一家人還可以一起坐在沙發上,和和美美地看電視,吃點零食。
醫生說母親的身體隻需靜養,多休息,所以那段時間他總是陪著母親。她的臉色好了很多,告訴他,要把重心放在學習上,她沒事,什麼事還有他爸操心呢。
學習對江清淮不是件難事,隻不過那時的他確實是容易因為一些不切實際的未來而忽略了身邊的人。
他想著現在多學一點,就能把步子邁大一些,早點賺錢。初中的知識早就學完,他就找來高中的書看。沒想到,因此錯過了江岸動手腳,中考最後一科前,他才意外得知了母親的死訊。
臨城一中當初傳的謠有一部分沒說錯。
他當年確實不在全市前一百裡,不是憑成績進的金辰,他最後一科沒去,成績隻夠得上臨江,是靠錢買進去的。
隻不過他放棄考試緊趕慢趕回到家,見到的是拿著身份證準備注銷的江岸。
……
白知樂在床上又翻了一個身,把燈打開了。
他穿上新買的棉絨拖鞋,悄悄打開門。
黑的,但屋外的擺設一清二楚。白知樂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眼睛在夜色中發光,如同貓眼石一般。
他的步伐像貓一般輕盈無聲,臨到江清淮身邊才道:“房間裡的床太大了,我睡著害怕,你跟我一起。”
白知樂本來是想嚇江清淮一下的,走進了才發現,對方完全沒睡。睜著雙眼睛直愣愣看著他,跟怨鬼似的。
怪嚇人
飄遠的思緒中斷,把江清淮從無所憑依的空中拽回,重新落入這凡間塵地。
江清淮看著那雙瑩瑩的眼睛,抬手撫上他的麵頰,語氣帶了點調笑:“樂樂這麼大了,還會害怕一個人睡嗎?”
白知樂看他身上蓋著的薄毯子,入秋了,晚上蓋這麼點會著涼的,皺眉:“那你要不要跟我睡?”
“當然。”
江清淮這會兒尤其乖,穿上鞋就跟在他的身後,白知樂本來以為他會有什麼小動作的。就像早上那樣,突然上前圈住他,或者……摸他。
他保證,如果江清淮這麼做,他馬上就會讓江清淮重新睡回他的沙發。